第46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随張騰一起乘飛機去了江城。
出了機場,原本以為張騰會招呼他的下屬章魚來接他去公司,卻沒想到他上了我打的出租車。
我正好奇,他沒等我問便向我說道:“我在近郊買了一套房子,離你培訓的酒店很近。我一般很少去住,這次你培訓,就住那就行,免得你在酒店裏吃不好睡不好。”
大資本家張騰果然又有錢又仗義!但我有些遲疑,試探着問道:“你女朋友知道了不會生氣啊?”
他苦笑了一下,“我哪來的女朋友?”
我說道:“我記得大概去年的時候吧,我給你打電話是一個嬌滴滴的娃娃音的女生的聲音,一晃都快一年了,我真佩服自己這記性啊!”
他看着我笑得極燦爛,“哈哈哈,這麽久以前的事你都記得,不得不佩服!”
我好奇八卦着他的感情史:“怎麽?你跟她分手了?”
他一聽我說這句話更是笑得更厲害了,“哈哈哈,分了,分了!”
我見他樣子怪異,怎麽問也問不出一個什麽真相,就也懶得再繼續追問了。
張騰的房子在十層,大概有九十多平米的兩室一局,雖然我想象張騰這資本家還不得住過二層小樓什麽的,但這裏已經比我在于莊小區租的房子好太多了。
張騰将我送回來之後,讓我認了路,而後他說公司裏有事便匆匆離開了。
總局那裏安排今天只報道不用上課。我在房子裏遛了一圈,打開冰箱見裏面有吃的,便随便填飽了肚子。
坐下來看了看手機,沒有任何消息。給家裏打電話報了平安之後握着手機良久依然不見任何動靜,心想,我已經給邵陽準備了那麽大一個臺階,他都不帶走下來的。但轉念一想我把襯衫留在了“婚房”裏,他未必馬上就能發現,反正臺階已經留下了,我也不想再做過多的事情,那一點點的驕傲和自尊讓我不能再低頭,再低頭,我會覺得自己在這段愛情裏廉價得可憐。
吃飽飯後果然困意襲來,我在行李箱裏找了半天發現自己居然忘帶睡衣了,又在張騰的衣櫃裏找了半天,別說是睡衣了,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無奈之下我只能再去翻找自己的行李箱想找一件穿着睡覺舒服的衣服出來,然後我發現了去年張騰送我的那件旗袍!上次來江城培訓我穿着它睡了一晚,雖然剪裁上稍微有些束縛了,但解開扣子,好像還挺舒服的。于是我換上了那件旗袍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睡起覺來。
不知睡了多久後,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發現是個陌生男人站在我面前。我還未做反應,他倒是“啊啊”大叫起來。我被他叫得大腦瞬時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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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什麽?擾民啊?”我見他大叫不止,便也只能對他兇起來。
“你居然穿這件旗袍睡覺!”他的眼珠子幾乎要蹬出來,狠狠地跺着腳,然後又內八字得夾着腿,手指指着我身上的旗袍。
我見他的樣子娘炮得好笑,卻又見他如此這般生氣,便不好意思,緊憋着,直到我實在憋不住了,才“噗嗤”笑了出來。
他見我笑了之後更是生氣,推搡着走進了屋門,說着:“脫下來,脫下來,把旗袍脫下來。”
若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行為,我一定會覺得自己不是碰上流氓就是碰上混蛋了,可眼前的這個人娘得厲害,尤其是他那淺粉色的緊身褲子,讓我實在無法将其與混蛋流氓做聯想。
但也實在是對他讓我把旗袍脫下來的話不明所以。
“你是誰啊?憑什麽讓我把它脫下來!”我問道,盡量讓自己的氣勢壓過他。
被我這麽一兇,他終于冷靜了一些,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掐着蘭花指問道:“你是陸小陸吧?”
被他這麽一提名字,我心裏發慌了,“你怎麽知道我是誰啊?”
他輕哼了一聲,舉着蘭花指,翹了翹他的屁股,然後轉身坐在了沙發上,“你穿這件旗袍倒是看着還行,不枉張騰花了十幾萬買下來。”
“十幾萬!?”我震驚了!一件衣服十幾萬!張騰這個資本主義把十幾萬直接給我,我就不用開那二手的寶來了!“張騰是不是瘋了?”
我稍作冷靜,看看自己的旗袍,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小娘,問道:“你是誰?”
他微微一笑,“叫我潮哥就行。”
我心裏暗笑:你确定你是哥嗎?
“你來找張騰嗎?他回公司了。”我說道。
潮哥站了起來,将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我甚至覺得我臉上有多少個毛孔他都想數清楚。
“張騰這家夥這回想搞個金屋藏嬌啊!”
我聽後立馬解釋道:“不不不,我只是來培訓,他把這裏暫借給我住而已,反正他這空着也是空着,他平常又不住在這裏。”
“呵呵。”他輕蔑一笑,接着說:“我說你個小妮子還真是天真,這是江城,整個江城能有多大點兒地方,張騰開着他那路虎走個上下班的路程還是沒問題的好不好!”
我被他這麽一說覺得好像有點道理,愣在那裏一時想不出該說些什麽。
“再說了,張騰他要是不常住在這,冰箱裏怎麽會塞滿了食物。”他看着茶幾上被我掃蕩過的食物殘骸。
“哦。”我點頭贊同,但也沒覺得怎樣,不過是覺得張騰實在夠大方罷了,再說了,他也曾霸占過我的陽光卧室。給潮哥倒了一杯水,簡略收拾了一下茶幾,我說:“張騰回公司了,你給他打電話吧。”
潮哥狠狠白了我一眼,說:“他這兩天電話都不開機,人也不在公司,是不是去找你了?”
張騰居然還帶玩失蹤的!
“你想冤死我啊,潮哥,我是昨天才知道他回汀楠了的,今天我正好要來江城培訓,跟他一起回來的。”
潮哥沒說什麽,只是看着我,翹着他那蘭花指,撅着屁股,詭異地笑着。
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便只好下起了逐客令,“他回公司了,你去公司找他吧!”
“不忙,我現在對你比較感興趣。”
對我感興趣!?可我怎麽覺得他應該對男人感興趣才對。難不成是我的判斷有誤!
“你對我感什麽興趣?”我躲得遠遠的,一點點靠向廚房,以備危險時機抓起菜刀。
他見我這樣,捂着嘴笑了起來,不忘的是夾着他那兩條蘿蔔腿。我心想,這娘炮比我還女人!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會對我感興趣!難不成他對張騰感興趣,懷疑我是來跟他搶張騰的!想到這,我忽然一聲冷汗。
“妹妹,想什麽呢?”
“我在想你跟張騰什麽關系。”
他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呀,我是張騰的合夥人。”
潮哥陸陸續續講了些他給張騰投資的過程。順帶着介紹了一下自己,據他自己所說潮哥是混跡于時尚圈的一枚優秀尖端人仕,就跟阿瑪尼的絕版包包一樣貴重,另外他還是一個極有遠見的投資人。
我大略聽了一個下,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罷了。我更關心的是他對張騰到底感不感興趣!可聽他高談闊論了半天也沒聽到關鍵信息,便想打斷他,“潮哥,你先坐着吧,我覺得我還是先把這十幾萬的旗袍換下來吧!”
我跑進卧室之際,潮哥貌似在客廳裏接了一個電話,等我再次走出來見客廳裏已經沒有人了,想大概他是被剛剛的電話招呼走了。
雖然我平素裏不喜歡那種極為娘炮的男人,但這個潮哥倒是不讓我讨厭。我舒了一口氣,想張騰這些年為了他的公司真是一再地犧牲他的色相啊!
傍晚時分張騰打來電話說他人已經在樓下了,讓我随他去吃晚飯。我簡略收拾了一下便匆匆下樓。
找到張騰的車後,發現副駕駛座上坐着一個漂亮的妹妹,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等我坐進車裏後那妹妹便嘴甜地叫道:“小陸姐好!我叫陳果果,叫我果果就行。”
我心裏一驚,怎麽今天張騰周邊竟出現些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朋友。
我不好意思地向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看向張騰,他壞笑着說:“這就是你說的我的‘女朋友‘。”
我更是迷茫了,不行不行,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時半會兒有點緩不過來。
張騰看出我的迷茫不解便笑着解釋到:“你之前給我打電話有個娃娃音的姑娘接的,就是她了,那會兒我正負責給她補課。”
“你還做家教?”我更是迷糊了。
“張騰哥是我爸的朋友。”那妹妹笑着說道,“不過,張騰哥長得這麽帥,我倒是挺樂意當他女朋友的。”
朋友?這樣說來估計這妹妹的爸爸應該是張騰的某個大客戶了。我這下才明白了一二。然後便跟他們開起玩笑來,“我年輕的時候也覺得張騰長得是宇宙超級無敵帥!”
“那現在呢?”果果問道。
“現在?現在也挺帥的!”我看着張騰笑,心想着我現在住在他的房子裏無論如何也應該故意讨好他。
張騰永遠都是無論你誇他還是你罵他,他都會以同樣一副表情來回複你,那就是沒有表情!
我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潮哥來找過張騰,便問道:“今天下午有一個叫潮哥的人來找你,他找到你了嗎?”
張騰點着頭說:“他給我打電話了。”
我又問道:“聽說那個潮哥是你的合夥人啊?”
他點頭輕“嗯”了一聲。
我趁勢開玩笑地打趣他,“張騰,你不會是潮哥的男朋友吧?”
果果正在喝着飲料,聽我這麽一說,她差點将飲料噴到擋風玻璃上,幸好我坐着車後座上,殺傷面積沒有危極到我。她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哈哈大笑起來。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女孩,辛妍。我想起她比我還咋咋呼呼的性格,想起她看着張騰那一副花癡的模樣。自上一次培訓後我們分道揚镳,然後很少聯系,不知道這一次她有沒有來參加培訓。
總沒有表情的張騰這下終于憋不住了,不知該哭該笑。我看着他的側臉好是難看。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我立馬說道。
果果依然大笑不止,說道:“張騰哥,我覺得小陸姐欺負你的時候,你特別可愛。”
我吐了吐舌頭,習慣性去摸口袋裏的手機,卻發現把它落在客廳裏了。第二天在酒店培訓,我在簽到名單上找了半天也沒發現辛妍的名字。上課的時候,手機裏忽然有個陌生號碼打進來,我心中瞬間掠過一個想法,這個電話是邵陽打來的。悄悄溜出了教室,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女聲。
“小陸姐,我是果果。”
随即我便被她叫去做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不過是去看張騰陪她爸爸打高爾夫而已。
我氣急敗壞地看着這位大小姐,對她說道:“果果,你都不上課的嗎?”
她一邊央求着我別生氣了,一邊給我看她的繪畫本子跟我解釋她正在學繪畫,是個藝考生。我翻着她的畫本極為贊許地點着頭。雖然我不懂繪畫,更不懂藝術,但在我看來她畫得極為不錯。她見我看得認真便獨自跑去拿水。我翻着翻着,發現有兩張紙被故意貼在了一起,通過沒有粘合好的縫隙輕輕翻開,一個少年的背影躍然紙上。那少年背着一只黑色的書包步子輕巧地向前走着。看得出,果果對這一副畫的處理極為細致,連發絲的每一根線條都诠釋得極其完美。我看得正入神,她跑過來見我正看着這幅畫便一把将畫本搶了過去。
我晃過神來,見她緊抓着畫本低着頭不說話,不用想也知道畫中的那個男孩在她心裏的那座城堡裏占據了一個極重要的房間。
“你喜歡他?”我試探着問她。
“小陸姐,你怎麽這樣!”她瞪着兩只大眼睛氣呼呼地看着我。
我試着想象一下如果我是她那樣的年紀被發現我偷偷喜歡着邵陽時的心情。然後,我坐了下來,說:“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上高一那年喜歡上一個高三年級的學長。”
對于我要跟她交換秘密的做法她并沒怎麽在意,只是淡淡地問道:“那個學長是張騰吧?”
“不是。”
“不是?”
“當然不是!”
她這下才來了興致,也坐了下來,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發生的故事可多了,講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不是我賣關子,是真的講不完。
“你們後來在一起了嗎?”她問了她這個年紀最喜歡關心的問題,那就是結局!
我輕點着頭,“嗯,我們在一起了,并且前不久他向我求婚了。”
“真的?”她欣喜。
還沒等我做何反應,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什麽真的?”
我們回過頭,見張騰和果果的爸爸已經走了過來。我站了起來,果果拿起她的畫本跑到了一邊。
張騰開始給我介紹果果的爸爸是什麽什麽市長。我會意點頭問好,果果爸爸卻問起我爸爸的事。我好奇便問他難道認識我爸爸,他微笑着搖頭說不認識。
張騰問起剛剛我在和果果聊什麽,我自然會為她保守秘密,嘻嘻笑着,跟張騰說:“我就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