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心動魄取血夜

曲黛黛的渾身如篩子一般抖了起來。花九簫的手溫軟寬厚,卻仿佛帶着刀鋒,在刮她的血肉。

“你處心積慮地離開寒星院,是為了什麽?”花九簫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師父所指為貴妃,黛黛冤枉。黛黛一個人在寒星院裏住了三年,從未出過寒星院,并不知道那是師姐的貓,只是看它可愛,才動了留下它作伴的心思,請師父明察!”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她被關在寒星院三年,為外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自從處置了劉嬷嬷等人後,花九簫相信,沒有人敢在她面前亂嚼舌根。

他松開了她的手,點着她的心口說道:“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既進了清風閣,就藏好自己的心思,若是叫小凰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便親手剖開你的胸膛取你的心髒。”

他的聲音雖然輕柔如風,卻令曲黛黛渾身一哆嗦。她一臉快要吓哭的表情,小聲道:“黛黛謹記師父所言。”

花九簫總算滿意了一些,揚聲道:“流雲,送她回去。”

曲黛黛剛踏進清風閣,便從裏面傳來一陣清越的琴音。重重紗幔後,擺着一張琴案,虞青凰正在彈奏着曲子。

曲黛黛沒聽過這首曲子,但是從原書劇情來推斷,這應該是花九簫譜的曲子。

花九簫擅殺人,更擅弄風月,曲聲纏綿入骨,極盡相思之意,由虞青凰一雙巧手彈出來,更是悅耳悅心。

曲黛黛忍不住倚在門邊靜靜聽了一會兒。

虞青凰擡頭發現了她,停下撥弄琴弦,歡喜道:“黛黛你回來啦,方才我去找你,你屋子是空的。”

“晚飯吃多了,便出去散了個步。”曲黛黛拍着自己的肚皮,“師姐尋我可是有事?”

“我去找你,是想提醒你,明日師父授課,千萬不要遲到了。”

曲黛黛一怔,正準備問是什麽課,林嬷嬷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捧着一方托盤,托盤中放着一碗烏黑的藥汁,對她福了福,板着臉說道:“黛黛小姐,該喝藥了。”

虞青凰驚訝道:“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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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黛黛小姐養身體的藥。”林嬷嬷道。

“我瞧瞧。”虞青凰起身朝着這邊走來。

林嬷嬷卻道:“青凰小姐止步,這藥可碰不得,潑了撒了一分都不可。”

曲黛黛也知虞青凰深谙醫術,若是真的讓她瞧了,沒準瞧出藥中端倪,連忙道:“将藥送到我屋裏,我和師姐說一會兒話就回去。”

“藥涼了不太好,還望黛黛小姐能早些回屋。”林嬷嬷說完這句話後,捧着木盤往樓上走去。

“到底什麽藥,如此神神秘秘的?”虞青凰撇了撇嘴。她雖然得花九簫寵愛,卻也深知花九簫的性子,有些命令她可以違抗,有些命令卻絕不允許違抗,一旦觸及底線,即便是她,也會被責罰。

林嬷嬷是花九簫身邊的人,她的話就是花九簫的話。

“師父自己開的藥,我也不知,大概就是普通的藥。”曲黛黛道。

她不敢耽擱太久,否則林嬷嬷一定會給她臉色,曲黛黛同虞青凰說了一會兒話,趕緊回了屋子。

林嬷嬷站在屋中,腰杆筆直,神色冰冷地望着她。

藥涼得正好。曲黛黛硬起頭皮,将藥碗端起,當着她的一飲而盡,并且将碗倒扣,表示一滴不剩。

等林嬷嬷端着空碗走了,她立時奔到桌旁,将涼水往自己肚子裏灌,直到灌到自己想吐。

趴在窗戶邊嘔了半天,總算吐出了一些藥汁。

長此以往下去,必然傷身。

屋外的月又圓了幾分。再過幾日,又是月圓取血之夜。

曲黛黛回頭望着屋內的銅鏡,鏡子映着她慘白瘦削的臉。她現在的身體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逃出去的那日。

畢竟還是長身體的年紀,自從夥食改善後,曲黛黛的個子跟抽條了似的猛漲,從前的那些舊衣居然小了不少。虞青凰見她的手腕和腳腕都露在了外面,叫捧月按照曲黛黛的身材,裁了幾身新衣裳。

轉眼又到了該取血的日子。

天上挂着一輪圓月,月色如霜,灑落在蝴蝶谷的每一個角落。

曲黛黛剛踏進屋內,便見沈流雲立在窗邊,低聲道:“黛黛小姐,谷主有請。”

曲黛黛認命地嘆了口氣。

“黛黛小姐,得罪了。”沈流雲走到她身邊,抱起她,從窗戶上翻了出去。

幾個縱躍之間,便入了花九簫的住處——芳華小築。園中靜悄悄的,四下無人,唯獨花九簫的閣樓透着溫暖的燭光。

沈流雲放下曲黛黛,領着她進入閣樓中。剛踏進閣中,便有兩名婦人上前将曲黛黛的胳膊抓住。

這兩名婦人力氣大得驚人,曲黛黛身體孱弱,半點掙動不得。

其中一名婦人撩起她的長袖,露出纖細的胳膊,将匕首放在燭火上烤了烤,朝着她走近。

曲黛黛的身體不由自主得繃緊,神色透出慘白。她慌張得朝着珠簾後的紅影望去,那紅影隐在燭光裏,看得并不真切。

但曲黛黛知道,花九簫此時一定在望着她。

一想到那種透入骨髓的疼痛,曲黛黛忍不住瑟瑟發抖,在匕首劃向手腕的瞬間,她疾聲道:“等等!”

聲音裏含着驚恐,顯得有幾分凄厲。

那名握着匕首的婦人動作一頓,果真沒有劃下去。

曲黛黛身體一沉,往地上跪去,沉聲道:“師父,黛黛有話要說。”

“說。”過了一會兒,珠簾後傳來花九簫淡淡的聲音。

“黛黛的藥血能為師姐續命,自是黛黛的榮幸,只是每一次取血極痛,黛黛可否請求師父賜一副麻痹神經的藥,免了黛黛割腕之苦。”

“大膽!谷主讓你做什麽便做什麽,還敢提要求。”壓着她的那名婦人喝道。

曲黛黛仰頭道:“這般提議不止是為黛黛一人考慮,以前黛黛在黑風門做藥奴時,為了好的藥血,他們不僅給黛黛提供珍貴的藥材,更要照顧黛黛的情緒,皆因藥奴的情緒與藥血息息相關。每次取血時,黛黛因害怕而産生一些壞的情緒,多多少少會影響血的品質。黛黛有此提議,也是為了師姐考慮。”

這番話自然是曲黛黛胡編的,黛黛的那些記憶她都沒有,看書的時候,也沒覺得黑風門有多照顧黛黛。

她這般胡編亂造,自然是為了減少一些痛楚,她相信,以花九簫寵愛虞青凰的程度,她的話他一定能聽進去。

果然,在她說完這番話後,花九簫陷入了沉思。

“壞的情緒……”良久之後,飄來這樣一句話。花九簫換了個姿勢,感興趣問,“說來聽聽。”

曲黛黛一怔,下意識地說道:“痛苦、害怕、絕望……”

這句話倒是沒有诓他,看着自己的血一點點滴入白瓷碗中,渾身逐漸冰涼,痛苦、害怕、絕望如同海水一般淹沒着她的身體。

“還望師父體恤。”曲黛黛伏地說道。

話音剛落,便覺胳膊似乎被什麽給撞了一下,一陣發麻,接着花九簫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何需賜藥如此麻煩。”

曲黛黛眼簾垂下,目光落在地上,不遠處的毯子上,靜靜躺着一枚雪色珠子,應該就是花九簫所擲之物。

看着倒是挺值錢的,她趁花九簫不注意,長臂一伸,将珠子握在了掌心。

婦人拿着匕首割開她的手腕,用白瓷盞接着緩緩流出的血。

手臂鈍麻,刀子割開肌膚時,的确感覺不到痛感。由于這一個月來,曲黛黛的夥食改善了不少,這次取的血也比以往多。

取完血後,曲黛黛的腦袋有些暈,被人扶着站了起來。

有人拿藥塗在她傷口處,再用紗布裹住了。

“請黛黛小姐張開嘴。”一名婦人道。

曲黛黛看了一眼簾後的花九簫,顯然這是花九簫示意。她不明所以地張開嘴巴,那婦人取出一個雕花盒子,從中取出一枚血紅色的丹丸,放入曲黛黛的口中。

丹丸泛着淡淡的清香,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液順着她的喉嚨流淌。

曲黛黛面露驚疑之色,正欲開口詢問,那婦人道:“好了,黛黛小姐可以離開了。”

曲黛黛只好離開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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