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回魔頭手中

葉翎和曲黛黛俱是一愣, 轉頭朝着後面望去。泛着金色波光的江面上,一只華麗的大船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行進,船頭站着一名俊美的紅衣公子。

那位紅衣公子膚色極白,眼尾處栖着一只紅色的蝴蝶, 正是蝴蝶谷的主人花九簫。

花九簫面無表情地立在船頭, 目光沉沉地朝着曲黛黛望過來, 眼尾那只蝴蝶戾氣橫生。

曲黛黛的面色不由得僵了一瞬,明明坐在大太陽底下, 渾身卻漫起一層寒意。

“他的船跟了我們一路, 老朽尋思着, 那位公子必是二位相熟之人。”艄公道。

“他不是我們相熟之人, 而是我們的仇人。船家,麻煩你快點, 千萬不要被他追上。”曲黛黛道。

艄公面色微變,連忙用木漿推着水波, 轉換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花九簫聽到了曲黛黛這句話,就在曲黛黛說完這句話後,他回身對站在他身後的沈流雲吩咐了幾句, 接着, 便有數只小船從大船上放下來,朝着曲黛黛的方向劃過來。

曲黛黛猛地站起身來,身體晃了一晃, 險些跌進江裏。

葉翎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 溫聲在她耳邊道:“別怕, 有我。”

曲黛黛面色蒼白地看他一眼,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微微顫抖着。

“他不是你的師父麽,怎麽會這麽怕他?”曲黛黛的表現,根本不像是徒弟見了師父,倒是耗子見了貓。

曲黛黛的唇抖動着,輕聲道:“我誤吃了一樣東西。”

葉翎失笑:“不過是誤吃一樣東西罷了,偌大的蝴蝶谷,難道連食物也供不起了?”

“不,不是普通的東西,是給師姐的藥。”曲黛黛搖着腦袋,想起原書裏這具身體的結局,身體宛若墜入冰淵,“師父他是鐵石心腸,我若被他逮回去,定會被剖開胸膛,取出心髒給師姐做藥引。”

葉翎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變得無比凝重:“竟有這樣的師父!你師姐是他的徒弟,你也是他的徒弟,怎能厚此薄彼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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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

“呆呆,我保證,只要有我在,花九簫休想動你一根汗毛。”葉翎取下一直挂在腰間的寶劍,“你在此處呆着,不要亂動,我去解決他們。”

幾艘小船迅速朝着曲黛黛的方向圍攏,葉翎的臉上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一躍而起,落在最前面的那艘小船上。手中長劍出鞘,凜冽的劍光自長空中一閃而逝,便有紅色的血霧噴濺而出。

被葉翎一劍取了性命的殺手,“嘩啦”一聲墜入江裏,頓時,鮮紅的血跡在水面漫開。

“殺人啦!殺人啦!”艄公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吓得面無血色,險些連手中的木漿都沒有握住。

“船家,此事與你無關,你盡快将船上的姑娘送到對岸。”葉翎回頭看了他一眼,溫聲說道。

艄公用力地揮動着木漿,只想着趕快離開這殺人的修羅場。

說話間,剩下去的殺手皆斃命于葉翎的劍下。葉翎站在小船中央,手中長劍滴血,挑釁地朝着花九簫望去。

花九簫面色驟冷,如一只血色的蝴蝶,飛身而起,足尖點過其中一只小船,落在葉翎面前,袖中銀色刀光激射而出,直取葉翎的咽喉。

葉翎刺出手中長劍,一刀一劍,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兩人貼上的瞬間,葉翎壓低聲音道:“曲黛黛那丫頭我葉翎罩了,你不許動她。”

“大言不慚,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将。”花九簫不屑道。

“論這水上功夫,你未必能比得過我。”葉翎冷笑,劍光逼着花九簫往後退了一步。

原來花九簫并不擅長水性,這是他唯一的弱點。葉翎激他下船,就是想利用他的弱點,取他的性命。

果然,花九簫有了顧忌,出手并不似平時利索。

葉翎步步逼近,一劍砍向他足下的船只。小船立時裂成兩半,花九簫飛身而起,足尖落在浮于水面的一塊木頭上。

葉翎唇邊得意之色更濃,正欲飛身追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是曲黛黛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曲黛黛所立的那只船不知何時已經翻了過去,一只龐然大物自水底下飛快掠過,想來是它掀翻了小船。

滄瀾江浩浩湯湯幾千裏,江水極深,千百年來不知孕育了多少像這樣的怪物。

眼見曲黛黛跌下水去,葉翎當機立斷,回身将手中長劍擲出,刺向那水底下的怪物。

怪物吃痛,飛快地游出了他的視線範圍,只有一絲絲鮮紅的血跡泛出水面,應該是葉翎那一劍令它受了重傷。

曲黛黛無助地在水面上掙紮了兩下,漸漸往水底下沉去。

糟了!她不會水!葉翎面色劇變,欲追過去救她,卻在轉身的瞬間,一道刀光襲至身後。

葉翎閃身避開這道刀光。

不過眨眼的瞬間,曲黛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水面。

葉翎邊躲,邊咬牙道:“花九簫,你住手,曲黛黛是你的徒弟。”

“她不會死。”花九簫說話間,手中的彎刀再次鈎向葉翎的脖頸。

葉翎踏着足下木板,催動內力,只想着快點到曲黛黛的身邊。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名黑衣人從水底下鑽出,懷中還抱着昏迷的曲黛黛。

是方才一直站在花九簫身邊的那個仆從,名叫沈流雲。花九簫下船後,他就偷偷地下了水,往曲黛黛的船只游去。只是他沒想到,曲黛黛的船會被一只水怪掀翻。

沈流雲抱着昏迷的曲黛黛,往他們的大船游去。

那名艄公水性極好,下了水之後,扒住了一塊木板,已迅速游向對岸。沒了船,即便葉翎搶回曲黛黛,也沒辦法帶着她到達對岸。

他快速地思索了一番,躲開花九簫的刀尖,縱身一躍,跳進了江水裏。

花九簫沒有追過去,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眼底有遲疑之色。過了一會兒,他足尖輕點,飛身回了自己的大船。

曲黛黛渾身濕透地躺在甲板上,她雙目緊閉,面色慘白,陽光落在她的臉上,襯得那張臉更加慘白。

花九簫半蹲在她的身邊,擡起手,微微用力,在她的肚子上按了按。

曲黛黛吐出幾口水,被嗆得逐漸清醒過來。

“咳咳、咳咳……”

頭頂陽光極為刺目,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視線中隐約有一道人影蹲在她面前,烏黑發絲垂瀉,幾縷落在她的面頰。

微風吹過,那幾縷發絲便在她的面頰上拂來拂去,有些癢癢的。

曲黛黛忍不住伸出手,拽住了那幾縷發絲。

“松手。”隐約間,聽見有人這樣說。

“……師父。”即便神志不清,曲黛黛也依稀能辨認出來,那個聲音是花九簫的。

風從她的身上掠過,帶走幾分水汽,一股寒意自她的背脊漫開。

曲黛黛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松開了手中的長發。

花九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穿的是一套白裙子,純白得像是山上的一抹雪,雲間的一朵雲,但因被水浸濕,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令她的曲線一覽無餘。

她瘦了。

她原本就瘦弱,不管吃多少東西,腰身一點都不見胖。這回腰身更細了點,他兩只手合起就可以握住。

看來她這些天的确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

花九簫站起身來,解下身上的外袍,蓋在她的身上,遮住她玲珑的曲線。

“流雲,帶她進去,換件幹淨的衣裳。”花九簫臨走前,丢下一句話。

曲黛黛是在一陣氤氲的水汽中醒過來的,耳邊都是嘩啦啦的水聲,水汽裏飄着一股濃郁的藥香。

曲黛黛被這股藥香刺激得打了個噴嚏,睜開眼睛,自己竟渾身光禿禿的,趴在木桶裏,大半個身體都浸在熱水裏。

有人拿着大木勺,舀着溫熱的水往她的背上澆,還有人握着她的長發,仔細地搓洗着。

曲黛黛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兩雙手壓在肩頭給重重地按回水中。

“黛黛小姐,請稍安勿躁。”一名婆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些人都是蝴蝶谷裏出來的,曲黛黛曾見過她們,她十分詫異,花九簫這次出門,居然帶了這麽多人。

曲黛黛像個提現木偶一般,被她們操縱着,泡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藥浴。

半個時辰後,曲黛黛總算換上了幹淨清爽的衣裳。婆子們将木桶撤掉,迅速地清理好現場。

曲黛黛坐在床角,披散着頭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們忙活。

已經是深秋的時節,江水寒涼,她這一掉下去,多半會生病,但經過這半個時辰的藥浴一泡,身體的寒氣被拔除,莫說生病,現在的她整個人都是熱乎乎的,體內熱血沸騰,勁頭十足。

曲黛黛深知,花九簫安排她藥浴,并非為她着想。

他肯定是不想壞了她一身的好藥血。

她一出逃,他就急吼吼地追出來,還不是為了防止虞青凰斷藥。

即便不是為了虞青凰,他此舉,也是為了更加方便刑訊她。

一個感染風寒的病人,是沒辦法熬過殘酷的刑訊的。曲黛黛回想着原書裏花九簫刑訊別人的橋段,心尖上漫起一絲寒意,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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