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绮夢有意動他心
“師父。”曲黛黛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邊, 微涼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花九簫微微一驚,擡起眸子,跌入他眼簾的是她眉心那抹豔紅的朱砂印。
握着他的那只手,柔軟細膩, 指尖刮着他的掌心, 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癢。
曲黛黛的手指, 勾住他掌心握着的那條紅绫,唇角彎起一個魅惑的弧度, 緩緩抽出他手中的紅绫。
“師父, 我們繼續呀……”她的聲音又甜又軟, 一瞬間, 又有大片的桃花在花九簫的眼前盛放。
粉瓣綽綽,迷亂着他的視線, 曲黛黛眉心的那抹朱砂,像是一團火, 在他的眼底幽幽地燒着。
“繼續什麽?”花九簫失神。
“繼續考我。”
花九簫的眼前,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片黑暗。
原來是曲黛黛将她手中的紅绫,覆上他的雙眼,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在耳畔響起,隔得很遠,吹出來的熱氣帶着清甜的桃花香, 熏得他心神迷醉, 幾乎忘了身在何處, 今宵何夕。
黑暗中,一只溫軟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指尖如蝴蝶一般,從他的肌膚上掠過,帶來微涼的觸感。
眼前沒有了光明,所有觸感更為清晰。
“鸠尾穴,臍上七寸,這個位置對是對不對?”曲黛黛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的嗓音像棉花糖一樣柔軟,帶着甜甜的撒嬌意味,手指輕點他的胸膛。
花九簫心神一蕩,答道:“對。”
“巨闕穴,臍上六寸,是在這裏對不對?”那只蝴蝶飛起,又落下,微涼又柔軟的觸感,令花九簫的心神晃得更為厲害了。
“是這裏。”花九簫的聲音不知不覺中低啞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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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嚨輕輕的滾動着,嗅着空氣裏飄着的桃花香,如飲了一口烈酒,火辣辣地灼燒着他的心髒。
“神闕穴……”那只手逐漸游移着,逐漸下滑,往他肚臍方向移去。
花九簫猛地伸出手,握住那只作亂的蝴蝶,低聲道:“黛黛,夠了。”
曲黛黛輕聲地笑了起來,腦袋微偏,抵着他的額頭,聲音裏帶着撩人的俏皮,“師父為何不許我再點了,是不是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九簫沉默,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一點聲音都沒有,呼出的氣息卻是燥熱的。
“師父不說話,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曲黛黛笑得更為開心,腦袋抵着他的頸側,像只小貓咪,親昵地蹭着他。
黑暗中,能感覺到曲黛黛的身體貼了過來,一條胳膊從頸後繞過去,勾住他的脖子。那具溫軟的身體擠進他的懷中後,充斥在鼻端的桃花香更為濃郁了。
花九簫握住曲黛黛手腕的那只手,緩緩收緊。心底的渴望化作一團團烈焰,四處煽風點火,有種将他燒得粉身碎骨的錯覺。
花九簫向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他決定遵從內心的渴望。況且,這次是她主動招惹他的。
花九簫伸出手,攬住曲黛黛纖細的腰身,将她鎖進自己的懷裏,與自己的身體嚴密貼合。
“……是你自找的。”他咬着牙說道,摟着那具柔軟的身體,擡手,将幔帳從金鈎上放下,遮住這無邊春光。
身體覆上去的瞬間,“咣當”一聲巨響,猛地從窗臺方向傳來,如驚雷一般響在花九簫的耳畔。
濃烈的黑暗在瞬間褪盡,琉璃燈的光芒透入花九簫的眼底。
哪裏還有什麽紅绫和曲黛黛,只有數盞琉璃燈靜靜地散發着光芒,晶亮的光芒将屋內照得亮如白晝。
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珠簾微微晃動着,珠串相擊,發出悅耳的聲音。
“喵。”橘色的肥貓披着月華,從窗戶外面鬼鬼祟祟地探進來一只腦袋,沖花九簫叫了一聲。
風拂在花九簫的面頰上,令他微微清醒了一分。
花九簫回神,這才驚覺自己手中握着紅绫,倚在床畔打了盹。時間不過才過去一會兒,夢中卻颠倒紅塵,旖.旎萬千。
居然是個春.夢。
花九簫在心底啧了一聲,難以相信自己會做這樣旖.旎的夢,而這對象居然是他的小徒弟,曲黛黛。
血氣方剛的年紀,都是在幽冥的腥風血雨裏渡過的,別說春.夢,就連正常的夢都沒有做過。
那會兒的夢裏,不是噴濺的鮮血,就是亂飛的人頭,時時刻刻與死亡為伴,哪有什麽心思去想兒女情長。
刀光劍影,血腥殺戮,主宰了他的年少時光。
長大後,心境逐漸沉穩,這些年來雖不在江湖飄蕩,卻總也睡得不踏實,更是很少做夢。
人生頭一回做春.夢,花九簫心底覺得有幾分新奇,不由得将夢中的內容細細回顧了一遍,竟覺得有幾分遺憾,沒有繼續下去。
貓兒見他沒反應,從窗臺跳下來,走到他身前,蹭着他的小腿:“喵~~~”
“擾我好夢,真是該死。”花九簫伸出手,揪住這只大肥貓的後頸,拎在眼前晃了晃。
貴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一臉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表情。
“算了,一只貓兒,同你計較什麽。”花九簫将它放下,腦海中不禁浮起曲黛黛抱着這只貓兒站在樹下的樣子。
自從她住進芳華小築後,貴妃倒是同她十分親近,時常能看見她抱着貴妃在芳華小築亂晃的身影。貴妃還每晚都跟她一起睡,顯然已經把她當做了主子。
“跟你的主子一樣,擾人不自知。”花九簫用手戳了戳它毛絨絨的腦袋,揚聲喚道,“明珠。”
明珠推門進來,恭聲問道:“谷主有何吩咐。”
“明日去庫房一趟。”花九簫想了想,說道。
翌日一早,天色剛亮,明珠就帶着人進了曲黛黛的屋子。
曲黛黛半夢半醒,連頭發都還未來得及打理,半眯着眼睛坐在床頭,一臉茫然的表情。
侍女們魚貫而入,一一排開,在她面前站好,每個人手上都捧着一只紅漆雕花的木盒子。
曲黛黛懵了,打着呵欠問:“明珠姑娘,這是做什麽?”
“這是谷主給黛黛小姐的賞賜。谷主說,昨晚月華臺的考核,黛黛小姐答得很好,這些都是黛黛小姐應得的。”明珠說完,示意侍女們将盒蓋打開。
盒蓋一打開,頓時一陣金光銀光點晃瞎曲黛黛的眼睛。
原來每個盒子裏都盛滿了步搖、簪子、珠花、耳墜、手镯等首飾,材質從金銀到玉石,應有盡有,每一樣都做得精美華麗,往這屋裏一放,連帶着整個屋子都亮堂了幾分。
“這裏還有衣裳,谷主說,天冷了,黛黛小姐體質特殊,要記得多穿幾件,不要着涼。”明珠打開其中一個盒子,拿出一件華麗的白色狐裘,在曲黛黛的眼前展開。
曲黛黛整個人都是震驚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一時反應不過來。
明珠放下狐裘,拍了拍手,又進來數名侍女。每個侍女手中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中放着精致華貴的布料。
明珠道:“谷主還說了,若是黛黛小姐不喜歡這些衣裳不打緊,反正谷裏有裁縫和繡娘,可以替黛黛小姐現裁幾身合心意的。黛黛小姐,挑幾塊您喜歡的布吧。”
曲黛黛呈靈魂出竅狀,幾乎是飄到那些布面前的。這些布的料子柔軟細膩,紋飾精美,成色極新,一看就知道是上品。更叫人驚訝的是,這些布的顏色都偏素雅,其中一塊更是純白如雪,沒有一絲瑕疵。
曲黛黛暗道,花九簫最不喜她穿白色,為何偏偏叫明珠送來白色。難不成,他是在考驗自己,是否真的将他所有說過的話一一銘記于心。
昨晚為了讨好花九簫,她可是吹了一回牛。她就算記憶再好,也不大可能記住花九簫所有說過的話。
曲黛黛的手輕撫着那塊純白如雪的布料,神思已經飄遠。
明珠笑道:“這種面料一向都是用來做貼身衣裳的,谷主就裁了好幾身當亵衣,黛黛小姐不如也來一套。”
“……還是算了。”一聽到這塊布是用來給花九簫做內衣的,曲黛黛連忙松開手,仿佛被燙了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其他的布匹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花九簫突如其來的寵愛,令她有些不知所措,拿捏不好其中的分寸。若是得寸進尺,惹得他一個不高興,這些寵愛不過是昙花一現罷了。
她要的不是這種昙花一現的寵愛,而是魔頭的真心。
明珠見曲黛黛猶豫不定,拿起其中一塊布,建議道:“這種燦若雲霞的面料最适合做外裳,罩上一層紗衣,紋飾若隐若現,朦朦胧胧,不用風吹,也有飄逸感,青凰小姐就裁了好幾件。黛黛小姐身段好,若穿上這塊布裁的衣裳,肯定很美。”
曲黛黛聽聞虞青凰也裁了,不由得将目光落在明珠手中的那塊布上。那塊布的确如明珠所言,顏色鮮亮,紋飾華美,不管是顏色還是面料,都是屬上乘。
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她自穿來以後,飯都吃不飽,別說穿上幾件好衣裳。曲黛黛沒忍住,輕輕點了一下腦袋。
“快給黛黛小姐量尺寸。”明珠見曲黛黛點頭,連忙高興地吩咐侍女。
昨天夜裏,花九簫特意将她傳喚過去,命她打開庫房,取些女孩子喜歡的玩意送過來。花九簫頭一回賞賜曲黛黛,明珠拿捏不好,便拟了一份清單,大着膽子請花九簫過目。
她以為列舉了那麽多,花九簫會劃去幾項,花九簫看完清單後,一個都沒有劃掉,還命她将珍藏的那些面料取出來,給曲黛黛裁衣裳。那些面料珍貴至極,谷裏也只有虞青凰偶爾得一匹裁衣裳,可見這回花九簫是真的對曲黛黛上心了。
明珠話音剛落,便有兩名侍女走過來,拿着尺子,在曲黛黛的身上量着。
“請黛黛小姐張開雙臂。”其中一名侍女溫聲道。
曲黛黛依言張開雙臂,目光自那些珠釵和手镯上掠過,既然是花九簫承諾的獎勵,就代表她是可以拿的吧。
這些個首飾都很值錢呢,以後拿到蝴蝶谷外去賣,一定能賣很多錢。說不定,能包管她這輩子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