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璟言面向屏幕，摁了一下手裏的激光筆，PPT翻了一頁，很顯然，他要借着共享汽車來引出今天的話題：
“說起共享汽車，其實中國汽車産業一直落後于國外發達國家，但是我們現在有一次重大機遇，因為我們的互聯網企業非常發達。”他目光穩穩掃了四周，輕松抛出一個問題，“把汽車領域和互聯網領域相結合，會發生什麽化學反應？”
周娴順着他的問題思考着，化學反應是指什麽？
有人高聲道：“無人駕駛！”
商璟言的眼底彷佛映着臺上的燈光：“很好，那如果加上第三種、第四種領域呢？”
那人回答不上來了。
屏幕又翻了一頁，是一張非常震撼的太空圖片，商璟言看着場下寂靜無聲的觀衆，聲音帶了點莫名的低沉和癡迷：“那會是我們小時候憧憬的科幻時代。”
……
商璟言做完演講，場下掌聲不斷。
周娴旁邊的兩個小迷妹全程都在瘋狂舞動着手裏的熒光棒，她發現自己似乎也對他路轉粉了。
商璟言又接受了幾個觀衆提問，這才帶着助理離開。
主辦方得知他們車子故障，已經派了車子送他們。
剛坐到車裏，商璟言就解開了領口的扣子，一口氣喝了半瓶礦泉水，一個半小時的演講還真是有點累，不過他一向是越累越精神，那雙眸子裏絲毫沒有倦意。
他聽着助理陳帆快速彙報日程：“今天下午要飛洛杉矶視察芯片開發進度，明天飛回來跟市長見面，明天晚上去國展宴會廳參加胡丫平臺董事長的會議……”
喝水的動作一頓，商璟言冷眼看着他：“你是想累死我？”
陳帆脖子一縮：“這不是我們剛回國，要多謀劃多經營嘛……”說着突然想起什麽，“對了，論壇嘉賓邀請卡一直在我這裏，你是怎麽進會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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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璟言把礦泉水瓶塞進車門的格子裏，用那種“朕要你何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有人剛好多了幾張票，要送我一張，我給了900塊。”
陳帆：“……”
“很巧，是剛才搭車的那個小姑娘給的。”商璟言靠在後車座，看着窗外一片片遠去的梧桐樹，“總不能總是占人便宜。”
陳帆心裏默默嘀咕着：自從開始創業，您跟對手談合作時哪次不是占盡人便宜……現在終于良心發現了？
商璟言突然轉頭看了他一會：“你在心裏說我什麽？”
陳帆咳了一聲，連忙岔開話題：“對了，鄭大先生剛才打電話過來，他聽說您回來了，讓您有空回去一趟……”
一提到鄭大先生，車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發動機輕微的聲音。
前面剛好是一個路口，車子轉彎，陽光在年輕的男人臉上掠過，忽陰忽晴，看不清他的神情。
時間彷佛靜止了一樣，陳帆耐心等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商璟言才低低嗤笑了一聲：“回去？回哪去？那又不是我家。”
陳帆不敢吭聲。
商璟言原先姓鄭，父親是鄭國維，是林市手機行業巨頭鄭達集團總經理。夫妻二人原先是林市門當戶對的豪門模範夫妻，但是好景不長，鄭國維被曝出包養醜聞，商璟言的母親商芝萍得知後，跟他毅然離婚，未再改嫁。
當時，商璟言17歲，後來，他跟媽媽去了國外，一手創立了自己的王國。
鄭國維倒是很早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鄭偉，商璟言也早就改為母姓，從此不再跟鄭家有任何瓜葛。
雖然是一個父親所生，但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商璟言和鄭偉一個天一個地。
商璟言天生聰明，加上後期努力，已經在國外闖出點名堂，這次是帶着兩千億的身價回國的，而鄭偉……是個游手好閑的二世祖，不成氣候，人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能偶爾把網拿出來曬一曬已經很不錯了……
陳帆私底下把兩個人偷偷比較過，後來唏噓着得出一個結論，也許商璟言如今的成功很大一部分要歸因于他有一個不幸的童年。
“鄭家最近有什麽消息？”商璟言的聲音傳來。
陳帆回過神，認真回答：“鄭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鄭大先生有意讓鄭偉掌管集團核心業務，但是鄭二先生的女兒鄭珍剛從國外念完法學博士歸來，兩家似乎有隐隐競争的意思，鄭大先生就你……”
商璟言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陳帆連忙改口：“鄭大先生……暫時就鄭偉一個兒子，花天酒地在行，但是公司業務他是真的一竅不通，所以……”
“所以鄭國維想起我來了？”
商璟言牽了牽嘴角，弧度好看的俊臉上全是嘲諷：“陳帆，你看我像不像個好欺負的人？”
陳帆默默搖頭。
商璟言又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達瀾山大廈——坤商集團辦公地址。
商璟言神色一收，扣好西裝扣子下車。
下車時，後面有人閃了閃車前燈，兩人同時看去，是一輛紅色轎跑。
等看清車內的人，陳帆愣了愣，然後偷偷瞄了一眼老板，只見他眸子斂了幾分，臉上卻帶着一絲禮貌得體的微笑。
但是熟悉他的陳帆知道，這笑容裏隐藏着一絲不易被察覺的不耐煩。
沉思純剛下車，兩眼就巴不得黏在商璟言身上。
她臉好身材好，穿着一套貼身的短裙，裙底下兩條細長的腿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沉思純對這種回頭率早已習慣，扭着腰走到他面前，嬌嗔了一聲：“你怎麽回國也不告訴我一聲？”
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商璟言牽了牽嘴角，依然沒說話。
那雙美目望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大廈，語氣感慨：“商總真是能耐，在國外時就在韬光養晦着手布局了吧？您可連我也一起瞞着了。”
商璟言終于對她說了第一句話：“我做事還要跟你彙報？”
沉思純臉色一變，卻也不氣惱，柔軟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領口：“第一次來你國內的地盤，不請我上去坐坐？”
陳帆看到這場景，連忙垂眸走到一邊去。
“地方太小，沒處坐。”商璟言臉色不變，直直望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沉思純臉上一僵，随後馬上嫣然一笑：“我們都分了多少次了，還不是都和好了……”
商璟言眼底卻沒什麽表情：“哦，那這次破個例？”
沉思純臉色一白：“不要。”
她知道商璟言這人面冷心也冷，是做得出來的。以前的幾次，都是因為她做錯了事情才惹他生氣不再理她，後來她死皮賴臉地去他公司找他，結果不是他出差就是去工廠視察，她憋屈地坐了幾個禮拜的冷板凳才見到他一面。
後來她一直小心翼翼維持着兩人的關系，因為要是傳出跟商璟言分手，那她在這個圈子內舉步維艱，而商璟言的人脈可以幫助她少奮鬥十幾年。
當然，人脈只是一方面，關鍵是，商璟言人帥錢多，極大滿足了她的征服欲。
商璟言突然覺得沒勁，掉頭往電梯走，陳帆連忙跟上。
“哎……”沉思純拉着他的袖子，軟着聲音，“我錯了。”
商璟言的腳步頓了頓。
沉思純見有機會，連忙說：“我錯了，我不該用你的資源去開公司。”
商璟言轉頭，眼神陰冷：“就這些？”
“我……”沉思純咬了咬嘴唇，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憐，“我不該告訴你父親你的行蹤，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吧……”
商璟言默不作聲。
沉思純心裏一個咯噔，頭一回覺得事情似乎在往自己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兩人鬧情緒，但是她稍稍哄一下他就不氣了，沒像這次這麽費勁。
難道是……他有別的女人了？
想法剛冒出來，她就暗自否定了。
商璟言這人從不流連風花雪月場所，女人對于他來說不是必需品，就連當初她跟他走到一起，也是她使了“手段”“争取”來的，如果不是剛好那幾次飯局上的“偶遇”，也許他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叮”一聲，電梯到了。
沉思純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了進去，商璟言倒是沒再掙開。
陳帆只好摸了摸鼻子跟進去，電梯門關上的時候，沉思純踮起腳尖飛快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商璟言皺着眉稍稍偏了偏頭，倒也沒推開她。
沉思純見他沒有反感，又在他耳邊笑着低語了幾句，商璟言眉間松了松，但是臉上依然沒有笑容。
沉思純甜甜地說：“等會幾點走？我等你一起吃晚飯。”
“那你恐怕要等一下午了。”
“周六還這麽忙？”
“你以為我周末在家裏睡大覺，這研發技術就能自己長腿跑出來？”
陳帆忍不住咳了一聲。
沉思純不敢瞪商璟言，只好瞪了陳帆一眼。
電梯剛好到達某個樓層，進來一個白領模樣的人，看了一眼最裏面養眼的兩人，轉過身站在門口，等電梯上行。
沉思純緊緊挨着商璟言，笑眯眯地把手偷偷伸進他西裝裏，沿着皮帶的邊緣慢慢滑着，他腰線附近全是緊繃的肌肉，摸着摸着，她眼神開始飄。
商璟言從鏡子裏警告般看她一眼，臉色沉靜。
她對他眨眨眼，商璟言緩緩移開目光。
沉思純收回手，心嘆了口氣，她當初就是被他這種不近女色模樣給勾了魂，與其說是他找女人，不如說是她在倒貼。
跟他說話十句裏勉強可以回一句，表示他在聽，不過光是這樣沉思純也已經很滿足了。
電梯又停了，是那個白領出去了。
沉思純悻悻地縮回手摸了摸鼻子，卻聞到手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周娴聽完講座沒回家，在路上發微信給顧年：在幹嗎.JPG
顧年馬上發了張照片。
她點開，看到一大幫人在會議室開會。
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拍進去了，手指幹淨修長，看得周娴心裏一跳一跳。
她想起他們有個樓盤要搶在下個月開盤，最近整個公司都在加班。
現在飯點已過，但是她知道顧年吃飯很晚，于是飛快按了一句話：“想跟你一起吃飯飯[比心]”
顧年回：“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