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常樂笑着活絡氣氛：“你們年輕人事情真是多，好了，散了散了啊。”
衆人散開，陳帆看着錢淩天直挺挺像根蔥一樣杵着，又看了看旁邊的兩人，目光一轉，找了個由頭拉着錢淩天到一邊抽煙去了。
角落裏，短暫安靜後，還是周娴率先開口：“剛才，謝謝商先生。”
商璟言臉上看着沒什麽異樣，只是眼角微揚：“謝我什麽？”
周娴擡眼看着他，眼底有不知名的光亮：“謝您沒有坐視不理啊。”
那雙漆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低低評價：“周小姐看人的眼光真不怎麽樣。”
平時要是有人跟她這麽說，她肯定炸毛了，可奇怪的是，說這話的是商璟言，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總覺得這人說話有一股莫名的信服力，哪怕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人。
她和顧年的事情早就被他撞見，周娴毫不避諱地承認：“是不怎麽樣。張愛玲說過，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條路每一個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輕時候的彎路。”
商璟言嘴角扯了個弧，十分有諷刺意味：“周小姐還在愛做夢的年紀。”
愛做夢？
做那些遇到白馬王子的夢？
周娴正要争辯，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錢淩天，正對她笑得一臉莫測。
于是……她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黏黏的味道，她的角度，只能平視他的下巴，再往上，是他薄薄的唇。
完美的唇形，很适合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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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娴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再次看向他時，目光開始有點飄。
商璟言一直垂眸看着她：“我的下巴那麽好看？”
“……”
周娴剛要回答，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嬌滴滴的聲音：“阿璟。”
尾音勾起，周娴看到商璟言眉心跳了跳。
她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樓梯口，站着一個美人。
她盤着頭發，戴着翡翠耳釘，讓人頻頻側目。
高鼻梁，大眼睛，燈光璀璨，映得她整個人身段曼妙，光彩動人。
美人眼波流轉，不停地在商璟言身上打轉，周娴了解這種眼神，那是滿滿的愛意。
但是商璟言聽見“阿璟”這個稱呼時蹙了蹙眉，臉色頓時冷了一度。
“阿璟。”沉思純款款走過來，彷佛那晚上的狼狽從未發生，她挽着他的胳膊，語氣親昵，“你過來也不說一聲。”
商璟言沒回答她，他是個修養極好的人，心中不快但是臉色依然看不出什麽。
沉思純沒在意，笑了笑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這才狀似無意問：“這是誰，也值得你替她解圍？”
周娴聽懂了，這女人大概以為商璟言和她有什麽關系，吃醋了。而這位商總，卻是個不打算憐香惜玉的，他嗤笑了一聲：“你覺得她是誰？”
沉思純臉色微變，再次看向周娴的目光變得淩厲。
周娴可不想平白無故牽扯進這些八點檔狗血劇情裏，連忙說：“商先生，剛才謝謝你，沒事我先走了。”
錢淩天見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思純姐，她是我那桌飯局上的，沒事我們先回了啊。”
說完帶着周娴原路返回。
路過拐角時，周娴偷偷瞄了一眼，只見那個美人委屈巴巴拉着商璟言的袖子說着什麽。
“你看什麽呢？”錢淩天在旁邊問。
周娴收回目光，對他一笑：“沒什麽，就是覺得那個女孩很漂亮。”
“是漂亮，可惜沒腦子。”錢淩天一讪，并沒有多說，倒是臉色古怪瞄了她一眼，“你也漂亮啊，可惜我哥看上你了，否則我還想追一追。”
這麽直白的話，周娴有點無力解釋：“您哪只眼睛看見他看上我了？”
錢淩天湊過來神秘地說：“我告訴你，我就沒見過他平白無故幫過人。”
周娴哦了一聲：“那只能證明他不是個好人。”
錢淩天一愣，然後笑得肩膀抖動。
周娴有點無語，這人看着吊兒郎當，沒想到笑點這麽低。
錢淩天笑夠了，拍了拍周娴的肩膀：“這話要是說給我三哥聽，不知道他會什麽反應。”越說越有勁，“依我看，他可能會說，我不是好人，難道你就是好人了？”說完不等周娴回答，又笑開了。
剩下周娴翻着白眼。
包廂裏只剩幾人，夏總難得仁慈放她先走，只是臨走前，看着她的眼神有點不一樣：“小周，行啊，什麽時候跟商先生扯上關系的？也不告訴我。”
聽這話，肯定是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了。
雖然語氣帶着埋怨，但更多的是高興。
周娴想解釋，但最終扯了扯嘴角，放棄了。
走到離大門幾步的地方，有人追上來，是陳帆。
陳帆微笑道：“周小姐，剛才那個是商先生以前的女朋友沉思純。”
陳帆說話總能給人很舒服的感覺，情商很高。
周娴點頭：“我知道。”
“如果沉小姐以後單獨找你，你不用睬她，可以直接聯系我。”他把手機拿出來，“你電話多少？我存一下。”
周娴沒動作，微笑道：“陳先生要找到我的電話不是輕而易舉？”
陳帆點點頭：“沒錯，只不過想告訴你一聲罷了。”
周娴有點無語：“其實用不着這麽麻煩，我也不需要留什麽電話。沉小姐那頭……她回去後大概會想明白。”
陳帆見她如此淡定，不再堅持，心裏贊嘆這個女孩活得通透。
“別急着拒人千裏，萬一以後需要幫助呢？周小姐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麽。”
周娴笑得很禮貌：“應該不需要，謝謝您的好意。”
陳帆偏頭端詳着她：“周小姐沒有說真話。”
氣氛有點尴尬。
周娴呼了口氣，半開玩笑道：“既然是同行，真話就是，以後我要是在這公司呆不下去了，陳助理能收留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好意。”
陳帆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周娴已經揚長而去。
他啧了一聲，摸了摸後頸，小姑娘年紀雖小，氣性倒不小啊。
和陳帆的這番話，周娴并沒有放在心上。
以他那樣的身份，跟她一個職場小白繞着彎彎說那麽多，無非就是看着商璟言對她的印象不壞。
但也僅僅止于此，他能這麽提點她，已經是意料之外。
如果她得寸進尺真的當了真，那就大錯特錯了。
有個詞叫自知之明。
一番折騰，回家已經晚上10點。
剛洗完澡，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下，一邊擦頭發，一邊按了免提：“媽。”
“你人呢？”
“在家裏啊。”
那頭聲音有點嘈雜：“阿娴，我今天晚上的高鐵，明天到林市。”
周娴一愣：“媽，你要過來？”
樊勝男聲音一頓：“怎麽，我不能過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樊勝男是個爽快人，呵了一聲：“不用，現在高鐵也方便，不用接。”
周娴想了想：“我明天剛好有事走不開，我把公司地址發你，明天你到了我們一起吃午飯。”
“好。”
她媽媽樊勝男人如其名，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從不向生活低頭。自從爸爸出事，媽媽辭了售票員的工作，考了家政阿姨的資格證，一邊在林市照顧她生活起居，一邊給人家做家政阿姨，勉強還能維持生計。
後來見她和顧年感情不錯，也算在林市落了腳跟，這才回了老家歆市，每年都會勸他們趕緊結婚。
“結婚？”
辦公室裏七嘴八舌的恭喜聲讓周娴回過神。
周娴擡頭，才發現已經到了11點，同事小陳正在發喜糖，臉上笑意盈盈：“是啊，上周去領了證，我們雙方父母都不在這裏，就先不擺宴了，請大家吃糖。”
“恭喜恭喜……”
小陳比她小兩歲，都已經結婚了？
“娴姐，你也要抓緊啊。”小陳長着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像個福娃。
周娴笑了笑：“謝謝，要向你學習啊。”
樊勝男就是在這喜氣洋洋的氛圍裏走進來的。
“媽，你來了！”周娴眼尖發現她，站了起來。
樊勝男拉着個行李箱，沒有直接搭理周娴，倒是先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陳，和善一笑：“手上的鑽戒很漂亮啊。”
小陳不好意思地說：“謝謝……這是今年我和男友去奧地利旅游時，在當地定制的。”
樊勝男點點頭：“好福氣啊，我們阿娴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旁邊一個小夥笑起來：“阿姨，你多慮了，阿娴性格好，賣相好，公司上下追的人多了一條街去了。要不是早就名花有主，恐怕公司裏每天都會有人送花呢。”
樊勝男看向他：“是嗎，那你有女朋友嗎？”
周娴聽不下去了，拉着她往外走：“媽，我在附近訂了飯店，我們母女倆多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你別急着拉我走，我是過來跟你說事情的。”
周娴腳下一頓，看着和自己八分相似的母親：“什麽事？”
兩人已走到電梯口，樊勝男扯了扯嘴唇：“還不是……唉到了飯店再說吧。”
“是不是顧年的事情？”
沒想到不提顧年還好，一提顧年，樊勝男的聲音高了八度：“你還有臉提他？你說說，這麽好的小夥你幹嗎要跟他分手？！怎麽，你是想嫁入豪門還是怎麽的，這都看不上人家？”
周娴額頭青筋直跳，看了眼電梯上不斷往上跳動的數字，深吸了口氣：“顧年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你不要他了！”樊勝男直視着她，近乎懇求道，“阿娴，小顧他這麽好的條件，長相也俊俏，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