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于是那天晚上的場景重現,言霁斯又把她當抱枕了,還是抱了就不撒手的那種。
房間內沒開燈,窗簾也被拉上了,月光透不進來。
視線裏是漆黑的,身側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聲。葉卿禾望着頭頂的天花板發呆,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長夜漫漫,孤男寡女。萬一言霁斯醉酒後獸姓大發,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言霁斯,你睡着了嗎?”
葉卿禾試探地問了一聲。
頭頂傳來一聲“嗯。”
“嗯”是睡了?不,睡着了怎麽可能還回答她?
“你先別睡!”
她說着朝言霁斯那邊翻了個身,鼻子撞在言霁斯胸膛上,她捂着鼻子又默默轉回來,邊揉鼻子邊說。
“你看現在還早呢,我還不困。我平時睡得很晚,現在完全沒有睡意。”她繼續睜眼說瞎話,“躺着也是躺着,又睡不着,不如我們來聊天吧?”
剛才她自己說的“我好困”之類的話,大概被狗吃了。
言霁斯又是“嗯”了一聲,可是聊什麽她還沒想到。
越是緊張的時候,她大腦就越是轉的慢,言霁斯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她腦子直接卡殼了。
目光瞥到屋頂的吊燈,也不管話題low不low了,她說着:“你家的燈真漂亮,我睡的那間卧室燈就相當漂亮了,沒想到你的這個卧室的燈更漂亮。”
“不對,客廳的燈才是最最漂亮的,造型還獨特,我都沒有見過,你家的燈都是特別定做的吧?”
這個聊天開場白雖然智障,但是她問的這個問題并不智障,很多富人不喜歡與別人用一樣的東西,定做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燈也一樣。
言霁斯答:“你得問譚白,我不管這些。”
好吧,她忘了,人家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麽可能會關心家裏的裝修事情。
她換了一個話題:“我看你書房平時半夜燈還亮着,你每天都加班到這麽晚,是公司的事情很多嗎?”
“還行。”
“你處理事情每天都熬夜到一兩點,新陳代謝不規則,你掉不掉頭發?洗頭的時候掉嗎?掉得多不多?”
雖然目測言霁斯的發量還蠻多的,而且發質還不錯,但也有可能是發膠的原因。
她繼續問:“你天天熬夜,怕不怕長痘?不對,你皮膚這麽好,肯定不會長痘,那你怕不怕頭禿?”
“……”
“所以,你每天都早起健身,不抽煙,不吃垃圾食品,飲食營養均衡健康。這麽注重養生,就是怕頭禿是不是?”
她以前直播的時候經常說的話就是讓粉絲們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因此對于規勸別人不熬夜,她最擅長。
“我跟你說,熬夜不好,不僅頭禿,還有猝死的風險。像你今天這樣早睡,這是個好習慣,值得表揚和提倡。不過,你不是很少喝酒嗎?既然你這麽注重養生,怎麽今天晚上突然一口氣喝了這麽多瓶?你難道是,間接性的犯酒瘾?”
“……”
“不是啊?難道是因為平時晚睡成習慣了,今天突然早睡就睡不着?所以想要用酒來幫助睡眠?”
“不是。”言霁斯道。
“也不是?那你是突然想喝啤酒喽?不過你酒量真不錯,雖然比我還差那麽一點……”言霁斯手臂緊了緊,她大叫,“你勒着我脖子了手別放這!”
她把言霁斯的手拿開繼續說:“怎麽?你不信?不信下次我們比一比,看看到底誰的酒量好如何?輸了的人要完成贏了的人提出的一個要求,怎麽樣?玩不玩?”
“不比。”
跟言霁斯聊天真累,她感覺她口水都要說幹了。
而且總是這樣她問一長串話,言霁斯就回答三兩個字,或者直接不回答,一直是她在說,這樣他們如何能聊到天亮?
她對着黑夜無聲地嘆一口氣,不行,她得想辦法打開言霁斯的話匣子。
想了想,她拿過手機,鑽進被子裏,打開百度,搜索:言霁斯。
言霁斯,1992年1月5日出生于倫敦,畢業于倫敦大學金融系。
她又重新在百度上輸入:關于金融學的問題。
蒙頭看了一會兒,她關了手機,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
“言霁斯,你是金融系的高材生,我請教你個簡單的問題。嗯,什麽是穩定的貨幣政策?在經濟新常态下穩定的貨幣政策有什麽作用?”
身側的人別說回答問題,一點動靜都沒有。
“言霁斯你睡着了?”
還是沒動靜。
“你先別睡啊。”她推了推言霁斯手臂,“你先別睡!醒醒,我在問你話呢。你給我解答一下,我最近在自學金融,好多基礎的我都不懂,我身邊又沒有其他學金融的人。”
“你學金融做什麽?”言霁斯總算開口了。
“就是。”她撓了撓腦袋,開始瞎編,“就是突然想學啊,而且,學學金融,以後懂得理財,也不會被人家忽悠騙錢是不是?”
“如果是怕被人忽悠,那沒必要。”
“怎麽叫沒必要?我覺得很有必要,言霁斯,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笨了,懶得教我啊?”
“不是。”
“那你就是願意教我喽?我再請教你個問題,抛補的利率平價對于我們……”
她有一個特長,就是記憶力非常好,背書快,她剛剛百度的時候已經完整背下了三道大題,平均每道題有兩三百字,她全部背出來大概花了六七分鐘。
言霁斯聽完,沒有任何反應,剛剛還會理一理她,現在連一個字都懶得給她。
“言霁斯?”
“喂?”她又推了推他手臂,又推了推,“喂喂你別睡啊,我剛剛問了你半天,你就算不想教我,你好歹給句話啊,你不要總……”
“閉嘴!”
言霁斯伸手将她攬過去,兩人面對面,呼吸交織。
“睡覺。”
說完這兩個字沒多久,言霁斯呼吸就平穩了,同時也沒有了動作。
言霁斯睡着後她不是沒想過偷溜回自己房間睡,可奈何那雙手臂像鐵一樣怎麽都扳不開,真不明白一個睡着的人為什麽力氣還這麽大。
于是他們就這樣到了第二天。
以往言霁斯酒醒後,都會不忍直視自己昨晚的所作所為,從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今天沒有。
葉卿禾剛從甜美的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眨了眨,視線還沒有完全清晰就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
“早。”
言霁斯這張寒冰臉,卻用如此溫柔的語調跟她問好,她雞皮疙瘩差點沒掉他一身。
“額……早,哈哈,早早早,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她腦袋還在被子裏,腳已經到地上,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朝門口沖了出去。
走廊上碰到譚白,她捂住臉,像風一樣從譚白身邊吹過。
譚白拿着文件進去,言霁斯倚靠在床上,望着前方發呆,仔細看會發現他唇角有些上揚。
“少爺,少夫人她?”譚白看了看床邊,又看了看門外,最後眼睛看回言霁斯身上。
“沒事。”
說着言霁斯下床,迅速穿好衣服。
“這是少爺您讓我查的資料。”
言霁斯接過去,念着:“姓名:時霖,職業:演員,身高:183,體重……”
“啪!”的一聲,資料被砸在地上。
“國籍空白,民族空白,出生空白父母空白成長經歷空白?譚白,你怎麽辦事的?”
譚白有些委屈,說:“少爺,這個時霖,好像是刻意遮掩了自己的身份。在他出演《下個時空遇見你》男主角出道前的個人信息完全查不到,而且我還是請了人幫忙查的。”
譚白繼續道:“不過,我通過幾個記者朋友,倒是知道一些媒體不敢爆料的事情。”
“什麽事?”
“這……是跟少夫人有關系的。”譚白在猶豫。
“說。”
“時霖身份成謎,但是從他的衣着和氣質來看這個人必定家境不凡。一個家境優渥的人,根本沒有必要進娛樂圈,就算想進娛樂圈玩一玩,也有更好的角色可以選擇。”
“可是,他拍的第一部 電視劇偏偏選了一個三流畫家改編的三流電視劇,還是跟當時完全不紅網紅轉型的少夫人搭檔。”
“之後很多娛樂公司花重金請他,甚至影後施娴也曾經說過想要與他合作拍一部劇,他都沒有答應所以……”
說到這裏,言霁斯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譚白在猶豫要不要全部說出來。
“所以什麽?”
“所以,一些小道圈子裏就在傳,時霖是為了少夫人進娛樂圈,為了捧紅少夫人而出演電視劇,說……少夫人與時霖有過一……一腿。”
房間內靜得可以聽見窗外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譚白小心地呼吸着,觀察着言霁斯的一舉一動。
言霁坐在沙發上,很久沒有動作,眼皮都沒動一下。
“少爺,如果沒有什麽事,那我先出去了?”
言霁斯依然沒反應。
譚白溜了,合上門的那一刻他意識到。
他們少爺栽了。
葉卿禾跑到自己卧室門口才發現她沒穿鞋,她的拖鞋還在言霁斯房間不知道哪個角落。
她又赤着腳回去拿鞋,正好看到譚白從言霁斯房裏出來,她逮住譚白:“譚先生,幫個忙?”
“少夫人請說。”
“你進去幫我拿一下拖鞋好不好?”她指了指言霁斯房間,又指了指自己踩在冰涼地板上的腳,“我這樣,不方便跑來跑去。”
譚白眉頭皺成一團猶豫了半天,問道:“少夫人,你的鞋具體是放在哪個地方?”
現在言霁斯心情不好,譚白只想快速進去,拿了鞋快速出來。
“在……”她抓着腦袋想了想,“在……大概是床頭吧,也可能是床尾……”
“到底是哪啊少夫人,你好好想想?”
“我在想啊!可是昨天晚上天色又黑你們少爺又粗魯我記得我的鞋子好像是飛出去了……”
“如果都不在的話那你找找角落裏可是我覺得應該就是在床頭……譚白你怎麽這個臉色啊?诶,算了,我自己去找吧,說了你也不懂。”
她越過譚白往前走了兩步,言霁斯已經從裏面出來了,手裏提着她的兩只拖鞋。
她偏頭對譚白說:“譚白不用了,謝謝你啊。”
“好的少夫人。”
她感覺一陣風吹過,譚白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謝謝啊。”她臉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往前準備去拿回自己的拖鞋。
“別動。”
她往前走了一步的腳又收了回來,低頭盯着自己的腳,發現自己的大拇指在不受控制地亂動。
心裏思索着是什麽在控制腳趾頭,言霁斯已經來到她面前,蹲了下去。
“擡腳。”
“你你你,你幹嘛?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哈哈哈我自己來。”
“擡腳。”
言霁斯不理她,又重複了一遍,這一聲已經有些不耐煩。
她老老實實把腳擡了起來,言霁斯幫她穿好,然後又幫她把另一只鞋子也穿上。
“下次再赤着腳走路,我會讓你把家裏所有地板擦一遍。”
哇!好兇哦!
她的腳得有多髒,他才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明明剛剛還一副溫柔的樣子,轉眼就變臉,真是女人的天,陰晴不定。
他不讓她赤着腳,她還就喜歡赤着腳。
回了自己卧室,她赤着腳給自己泡了杯茶,赤着腳洗了個澡,赤着腳把頭發吹得半幹,赤着腳從浴室出來……
“啪!”沐浴乳從手裏掉到地上。
言霁斯跟個老太爺似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毫不避嫌地打量着她,最後落在她的腳丫子上。
她腳丫子動了動,腦瓜子一轉,決定惡人先告狀。
她把毛巾丢地上,捂住胸口,張大嘴巴,一聲尖叫沒有醞釀出來,索性不叫了,直接說道:“你怎麽進來了?你要幹嘛?你出去!你不要過來。”
“我沒有過去。”
言霁斯攤手,一副無奈又好笑的表情,他将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又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眼睛盯着她。
“至于我為什麽來這裏?”
“卿禾,這是我家,這個房間,是我們的新房。”
她點點頭:“我知道啊,可是你平時不是都睡書房嘛。”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搬回這裏。”
她只呆了一秒就明白言霁斯的意思,也對,她已經霸占人家主卧室很長時間了,現在也該還給人家了。
當客人就要有當客人的自覺,她起身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衣服。
“好的,那我去住客房。”
“住什麽客房?”
言霁斯一把将她拉回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睡客房會給傭人說閑話的機會。”
“可是。”她打量着這個房間,“這房間雖然不小,但是要放兩張床,可能也不太夠吧?”
“誰說要放兩張床?”
“難不成,你要睡沙發?”她想了想讓主人睡沙發不太好,又道,“那還是我睡沙發吧,你這位大少爺肯定是睡不來的,你放心,我以前拍戲的時候經常靠沙發上就睡着了。睡沙發我有經驗,沒問題,不用擔心。”
言霁斯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力度很大。
“葉卿禾,你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在裝傻?”
“什……什麽?”
言霁斯這段時間都很奇怪,有時候溫柔得不像他,有時候又讓她覺得可怕,得找個時間好好問問譚白,他們少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啊。
“你在抖什麽?”
“沒……沒沒沒抖!”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連嘴巴都在打顫。
言霁斯這塊寒冰的溫度傳播速度真快。
“算了。”
言霁斯松開她,“以後再跟你說。”
“你要跟我說什麽?”
言霁斯坐回沙發上,目光從她的腳從下往上看到她的眼睛,再從上往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後落在她腳丫子上。
“我剛剛跟你說過什麽?還是說,你今天想勞動一下?”
想到“擦地板警告”,她閉嘴了,趕緊跳到鞋櫃前,老老實實穿好拖鞋,乖乖地回到言霁斯面前。
“這樣才乖。”
言霁斯摸了摸她額前的頭發,出去了。
她松了口氣,朝後一仰,把自己丢在床上。
終于可以好好躺一下了,她再一次感嘆,跟言霁斯相處,真累。
劉海遮住了眼睛,她擡手把劉海撥朝兩邊。
等等,言霁斯剛剛做了什麽?
他居然摸了她的頭?
言霁斯這段時間是不是撸龍貓上瘾?看見別人的頭就想摸?她不是小動物啊!言霁斯個王八蛋!
下午的時候,傭人給她拿來了一套禮服和一些首飾,說是晚上有一場慈善晚會,少爺要她陪同出席。
禮服是淺藍色,抹胸,特質的紗裙是漸變色的,燈光映照下就像是星空,亮亮的,符合她的審美。
飾品有一盒子,裙子已經亮亮的了,飾品她就挑了幾樣款式比較簡單的,拿了以後對傭人說:“可以了,我就要這幾樣,剩下去的還回去吧。”
傭人一臉驚愕:“少夫人,這些都是少爺送給你的。”
她更驚愕。
上次一條手鏈她敢收是因為還得起,這次可是一箱子的首飾,她傾家蕩産恐怕才還得起。
可是再讓傭人去還恐怕要被懷疑他們的關系了,她說道:“哦,我的意思是說讓我的先生幫我保管,不過既然這樣,算了吧,我自己保管好了,你出去吧。”
她把首飾盒打開,拍了個照,打開微信,點進聯系人:我的先生。把圖片發了過去,附字:這是什麽意思啊?
發過去後她看着微信聊天界面,才意識到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微信聊天,上一次的聊天內容還是她發給言霁斯的餐廳定位。
發了消息,她把手機丢一邊,抱着禮服在床上滾來滾去等着微信響,可是微信一直沒有響。
她懷疑她是不是把微信開了靜音,拿起來看了看,并沒有。
再看看聊天界面,言霁斯還沒回。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期間看了不下十次手機,言霁斯都沒有回。
她越來越懷疑言霁斯給她的就是微信小號了,因為大家的小號都是長時間不登陸,有空才會去看一眼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及時回她信息。
不敢給她大號,他大號上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她目光停留在他的微信號上。
26yjsamyqh.csby1258?
那串字母不懂,可是那串數字越看越眼熟。
她的生日是96年2月8日,言霁斯亂七八糟的微信號上居然有她生日年月日的尾數?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她正為他們奇妙的緣分而感到驚嘆,微信“叮咚”響了一聲。
她趕緊退到聊天界面,言霁斯回她信息了:“沒什麽意思,送你的。”
她回:“可是這也太多了吧,我可還不起。”
言霁斯這下回複就快了,幾秒鐘消息就發過來:“不要你還。”
她道:“不行不行,我怎麽能白要你的東西,而且這麽貴重,我真的不能收。”
言霁斯:“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夫人,以後你要陪我出席很多場合,總不能每次都戴一樣的飾品吧?”
她懂了,言霁斯就是一非常好面子的男人。
她回:“好吧,那我收下了。”
言霁斯沒有再回她。
出席很多場合?她怎麽記得之前查言霁斯的資料時寫着這麽一句形容他社交的話:從不出席任何活動,從不在公共場合露面。
所以百度百科上他的照片在他們結婚以前一直都是證件照。
難道說,她記錯了?還是網上的資料有誤?
傍晚,她換好禮服,打扮好,譚白就來接她了。
通常言霁斯不在,譚白來接她,為表示對司機的尊重,她都是坐在副駕。也方便跟譚白聊天,而且,她肚子裏還有一些疑問正好可以問譚白。
坐上副駕,她一邊拉過安全帶,一邊開口問:“譚白,有一件事,我問一下你,确認一下啊。”
“少夫人你問吧。”
“我們今天是去參加慈善晚會對吧?”
譚白點頭。
“你們少爺确定也出席?”
“這個晚會是公開的,是在公共場合對吧?”
譚白再點頭。
“這就奇了怪了,我之前在網上搜你們少爺的資料,說是什麽他從來不出席任何活動,從來不在公共場合露面。既然他都願意去慈善晚會,那網上資料是不是假的啊?”
“哈哈。”譚白笑了兩聲,“少夫人,網上的東西真真假假,假的居多。”
“嗯,你說得對。”她十分贊同地點頭,“确實,網上的東西太騙人了,說什麽言霁斯霁月清風?我看吶,他不是清風明月,是狂風暴雨,是電閃雷鳴!有時候對你很好,有時候又兇巴巴仿佛欠了他幾輩子似的,真是陰晴不……”
她感覺到背後灼熱目光的注視,話卡在咽喉裏,她緩緩轉過頭。
言霁斯坐在後座,雙手抱胸,一派悠閑地看着她。
“網上的東西太騙人!真的太騙人,不能信……”她繼續大聲說了幾句,心虛地轉過身去小聲道,“譚白你怎麽不告訴我他在後面啊!”
“少夫人,你沒發現我一直在給你眼色嗎?”
她捂着臉,低着頭,幾乎把自己縮到座位下邊去。
上一次跟紅姐說言霁斯壞話的時候她還能臨場應變救場,可是這一次要怎麽臨場應變啊?
“過來。”
後面那位淡淡地發話。
“哦。”
她解開安全帶,手機放包包裏。整理了一下裙擺,用皮筋固定住,确認不會走.光。
她抓起包包丢到後座,緊跟着她自己也沿着包包剛才走的路徑,爬啊爬,從副駕爬到了言霁斯腿上,又爬啊爬,爬到言霁斯旁邊的座位上。
頭發已經亂成一團雞窩,她解開皮筋,整理好裙子,坐好,拿出手機開始玩。
整個動作十分的流暢,整個過程,車內一片死寂。
“好了,開車吧。”
車子一直沒動,她擡頭看了一眼。發現譚白脖子以不正常的弧度朝後方歪着,頭幾乎鑽進座位裏。聽她這麽一說,頭從座位裏鑽出來,“哦,好,好,坐好。”
随後發動車子。
葉卿禾低頭玩着手機,試圖忽略剛才的尴尬。
“你就不能……不能……正常點嗎?”
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鐘,言霁斯冒出這句話。
“什麽?正常?我很正常啊,怎麽了?”
“你就不能正常的走門嗎?你非要爬?爬……”言霁斯說不下去了。
葉卿禾詫異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大聲說了一句話。
“言霁斯你反射弧好長啊!”
“……”
“那個,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是不正常。是我以前停車的時候,有時候會停得出不去,太靠邊了,駕駛座開不了門所以出不去你懂的。所以,只能翻到後座,再從後座出去。開車的時候再從後座翻到駕駛座,你看我動作這麽輕盈熟練就知道我是老手。”
“我真的不是停車技術不好,我是技術太好了!你知道嗎,有些很窄的車位,我都可以停進去……我說的是真的,你別不信,譚白,下次有很窄的車位,交給我來,我給你們表演一下我的獨門停車技術。”
言霁斯一直沒有理她,譚白也保持沉默是金。
真是無趣。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
“少爺,到了。”
她抓起包包,身子剛往前傾了傾,手臂就被言霁斯一把抓住,他低聲警告:“往我這邊下車,不許再爬了。”
“我沒有要爬啊,我只是……”
言霁斯道:“不管你有沒有,以後都不許再做這種動作。”
“哦。”
言霁斯先下車,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公共場合,她需要配合言霁斯,沒有想太多,就把手遞了過去。
在她出車門的瞬間,萬千閃光燈把她照得視網膜裏大片大片白影。
她站朝前一步,面露最燦爛的微笑,朝粉絲揮手示意,“大家好,謝謝大家今天過來捧場,需要簽名的小朋友可以上前一步,需要合影的也可以。”
沒人理她。
因為大家喊的都是:“言霁斯!言霁斯!言霁斯!”
“言霁斯啊啊啊啊!”
“言霁斯,我愛你!”
……
“讓一讓!麻煩大家讓一讓!讓一下,謝謝配合,謝謝!”
保安攔住兩側的粉絲和記者,留出一條通道。
“少爺,這邊請。”
言霁斯卻沒有急着走,而是拉着她,面向人群。
他将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然後另一只手接過一個記者的話筒。
“謝謝大家對我的喜歡,只是,我只愛我的夫人。”
“還請大家以後不要再對我告白,我怕我的夫人會吃醋。”
言霁斯說話很簡潔,說完這兩句就沒有多餘的話。
在無數鏡頭下,他握住她的手,低眸望向她。
盡管是被迫營業,葉卿禾也表現得很親昵,朝他那邊站了站,配合地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言霁斯這話,不僅沒有任何屁用,還起了反作用,尖叫聲比剛剛還恐怖。
“好專一好深情啊啊啊!”
“言霁斯我永遠愛你!”
“啊啊啊啊太甜了啊我死了!”
……
現場的保安吃力的堵着人群,依舊阻止不了瘋狂的粉絲媒體朝這邊擠過來。最後保镖也出場了,才勉強将局勢控制住,兩人也才進了酒店。
拍賣會還沒有開始,接待人将兩人引到VIP休息室,給他們倒上水就出去了。
言霁斯端着水杯站在窗邊,沒多久譚白也進來了,走過去小聲跟言霁斯說着話。
葉卿禾坐在沙發這邊玩着手機,隐約能聽到譚白的聲音:“少爺,您剛剛,不應該理她們的……是,是,我懂,畢竟少爺是第一次……”
後面說什麽,她就沒聽清楚了。
一般慈善拍賣這樣的場合及活動,大老板們的目的都不會是活動本身,而是借助這個機會,去認識結交一些以後可能會有合作或者有幫助的其他大老板。
葉卿禾也好奇,像言霁斯這樣的人,他交際的時候,會不會也像往常一樣冷着張臉?那樣的話還會有大老板願意跟他合作嗎?或者,他有另一面,會在交際的時候把另一個能言善辯的言霁斯放出來?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沒打成,因為直到慈善拍賣會開始,也沒見言霁斯去跟什麽人說過什麽話。
甚至在慈善拍賣開始,他也沒理過誰。雖然一直有人來搭讪,但是他連正眼都沒看人家一眼,拽得她心服口服。
“今天的第一件物品,Mavis紅寶石項鏈底價500萬,現在開始競拍。”
主持人說完,底下的人開始舉牌子。
“510萬!”
“520萬!”
“999萬!”
葉卿禾渾身一震,因為舉牌子的是她旁邊這位。
她扭頭看去,言霁斯面無表情将牌子放下,仿佛花的不是999萬,而是一顆白菜的錢。
想想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言霁斯是C城首富,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999萬一次,999萬兩次,999萬三次!好,恭喜言先生獲得我們競拍的第一件物品。”
“産自爪哇島的黑珍珠……底價300萬。”
……
“999萬!”
葉卿禾身體再次震了震,喊價的依舊是她旁邊這位。他仿佛對999這個數字很執着?一點都不考慮物品值不值這個價格,真是財大氣粗,地主家的傻兒子。
“恭喜言先生,競拍到這顆黑珍珠。”
她在心裏道:恭喜言霁斯,你成功獲得了全場的注意力,而她此刻只想挖個洞鑽進去。
後面的每一件物品,不管底價多少,言霁斯開口就是999萬。葉卿禾從開始的震驚,到後面已經習慣了,對于前後左右的目光,她也麻木了。
最後一件壓軸物品,言霁斯以1314萬拿下。
拍賣會結束,她又多了一個首飾盒,裏面放滿了今天言霁斯拍下的所有首飾。
她現在覺得,她這輩子傾家蕩産是還不起他了。可能下輩子,下下輩子的傾家蕩産,不知道夠不夠還他的零頭?
這件事第二天就上了微博頭條:#C城首富豪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二十一世紀烽火戲諸侯典範#
葉卿禾擔心言霁斯看到不舒服,找到譚白說:“你可不可以找人壓一下微博頭條?”
譚白點點頭,往前走:“我也正為這個事情要找少爺,我們先問問少爺意見。”
“不用管。”
言霁斯已經從書房裏走出來。
譚白問:“少爺,真的不用管嗎?”
“嗯,不用管。”
“不行的。”葉卿禾說着走過去,“你看微博頭條了麽?你看看你被嘲成什麽樣?太難聽了!這不僅對你個人形象有損,言爺爺看到可能也會不舒服,還是想個辦法把它沉了吧?”
“沒事的。”
“怎麽能沒事?媒體說的這麽難聽,還有網上那些評論,我都沒眼看。”
“不用擔心,我說沒事就不會有問題。”
言霁斯摸了摸她頭,朝他們旁邊走過,臉上還挂着如沐春風的微笑。
他還笑?
她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麽笑得出來的。
等等,她的頭剛剛是不是又被他爪子碰了?
言霁斯你個王八蛋我不是龍貓啊!
“換衣服,今天有一個專訪。”
言霁斯又拿來一套禮服給她,這套禮服沒有昨天的那套驚豔,但是也很漂亮,小清新十足。
言霁斯與她穿的是情侶衫。
專訪直播間。
“言太太不必緊張,我們的專訪問的都是一些夫妻之間的話題,不會太過分,可以放輕松。”
廢話,就是因為這是情侶專訪,她才緊張。
她對言霁斯一無所知,言霁斯對她也一知半解,等會兒萬一問出個什麽問題來穿幫,那才尴尬。
真不知道言霁斯是怎麽想的?再喜歡出風頭也不用接受這種專訪啊。
“我們先來熱個身,就先問幾個簡單的問題吧。請問言先生,言太太最喜歡吃什麽食物?”
言霁斯道:“香草味冰淇淋。”
“女生大部分都愛吃甜的,那麽,言太太喜歡吃香草味冰淇淋對不對呢?我們來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她的百度百科逐漸清晰,她的背脊逐漸發涼。
天哪,不帶這麽認真的,還用百度百科?
“恭喜言先生回答正确,言太太最愛的食物,确實是香草味冰淇淋。”
言霁斯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下一個問題他就未必能回答準确了。
“請問言先生,言太太最喜歡什麽顏色?”
她最喜歡的顏色有三個:白,藍,紫。她在心中祈禱,言霁斯只要瞎碰對一個就好,一個就好,主持人應該不會太追究。
言霁斯慢慢開口,“白,藍,紫。”
大屏幕資料卡片打開。
“回答正确。”
“下一個問題有一點點難度,這個問題,言太太曾經在某次直播的時候也回答過,不知道言先生與言太太能否心有靈犀呢?”
主持人問:“請問言先生,您對您太太哪方面最滿意?可以回答外貌,也可以回答性格。”
那是一次直播專訪,其中有個問題是問她對自己哪個部位最滿意,哪個部位最不滿意?
她的回答是:最滿意的是唇。她說滿意自己的唇,并不僅僅因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