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等等,言霁斯,你先讓我捋一捋思路。”
她剛剛接收了“言霁斯投資競争對手新劇《鳳栖梧》”這個訊息,轉眼,言霁斯又告訴她這個訊息是假的。緊接着一下子灌輸給她這麽多訊息,她有些消化不了。
葉卿禾想了一下,指着手裏的合同,說着:“你的意思是,你要用這個逼徐子弈跟我解約?我跟鼎立解約以後,再簽約盛天。然後,你還要我離開《鳳栖梧》劇組,我理解得沒錯吧?”
“嗯。”
她洩了一口氣癱坐在副駕駛,無語半天。
“我明白,你想讓我去盛天是為我好,可是……你怎麽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還把合同都給弄到手了?你這讓我……你突然這樣,讓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言霁斯道:“我有說過。”
“我知道你以前跟我提過讓我離開鼎立去盛天的事,可是你做這件事之前怎麽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就把事情完全安排好了?”
“我不是抱怨你,我的意思是,你做事之前,起碼,得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吧?這是我的事情啊!”
她被言霁斯氣得頭疼,腦袋靠在靠背上,手指交替按壓着太陽穴。
“徐子弈是一個标準的商人,他手下優秀的藝人不止你一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益。現在你能為他賺錢,他對你笑臉相迎,給你最好的資源。以後但凡你有半點不好的緋聞,威脅到他的利益,他會毫無猶豫将你舍棄。”
“鼎立不适合長期發展,徐子弈也不會是一個有良心的老板。”言霁斯不帶感情地下結論。
“或許你說的對,可是,用這種方法逼人家解約,這樣做會不會太卑鄙了?而且你的人是怎麽拿到合同的?他公司都有監控,萬一徐子弈反告你們盜竊……”
她繼續說:“還有,《鳳栖梧》開機發布會都舉行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出演女主,現在我無緣無故退出劇組,這樣對我在大衆心裏的印象和我個人名聲都不太好吧?”
“不卑鄙,我會付給他足夠滿意的違約金。”
“合同是徐子弈的助理親自交到我的人手裏的,不算偷。”
“關于退組後你擔心的問題,我的公關團隊會為你處理妥當,不會影響到你半點聲譽。”
言霁斯一條一條,不帶感情地陳述着,語氣沉穩,思路清晰。每一件事,他都有了對策。
她以前一直覺得徐子弈當面一套,背着一套太狡猾,現在見識了言霁斯的手段,才知道徐子弈的手段之于他,只是一點皮毛。
想想他們之間也有着一份合約,不禁背脊發寒。
徐子弈都奈何不了的人,要是一年之後,言霁斯一個不高興,用那份合約告她一筆違約金,她根本毫無還手能力。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兩人都沒有下車。
“言霁斯,我答應你,解約鼎立來盛天。”
“可是,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她面朝言霁斯,聲音低如蚊鳴,“就一個很小很小的要求,你答應我這個要求,其他的,我都聽你的。”
“你說。”
“我很喜歡《鳳栖梧》這個劇本,我也很想演裏面的女主,能不能,不要讓我退組啊?”
言霁斯臉色很難看,她還是大着膽子把後面的話說完:“我答應你跟鼎立解約,等《鳳栖梧》殺青了,我就立即跟鼎立解約,好不好?”
“這不是一個要求,是兩個。”
“可是我真的很想演《鳳栖梧》,你就滿足我這個要求吧,拜托啦。”
言霁斯公事公辦起來六親不認沒有感情,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底線,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膽子肥。
言霁斯看向她,看了一會兒,唇動了動,“除非換男主。”
“換男主?時霖?為什麽要換掉他?我覺得他挺好的啊,而且,這是當初徐子弈召集公司所有高層讨論出來的結果,時霖是最好的人選……哦我明白了!你是擔心時霖出演,會對你的公司今年拿金獎有威脅對吧?”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
言霁斯打斷:“你來盛天,擁有的不會只有一部《鳳栖梧》,你會得到比《鳳栖梧》檔次更高的劇本,更好的角色,更優秀的團隊。與老戲骨合作的機會,認識更多優秀演員的機會,可以出演更多優秀電視劇,甚至是電影都可以,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喜歡《鳳栖梧》嘛,你不知道,這部小說我從小就喜歡了,我超喜歡裏面的男主!”
車內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言霁斯開口問。
“所以你是因為時霖?”
“也算是吧,畢竟當時是我勸時霖來出演男主的。”其實是被徐子弈逼的,不過這不是重點,跟現在的話題也無關。
她把目光移到言霁斯身上,繼續主題:“我把他勸來出演男主,我自己又不演女主了,這算怎麽一回事嘛?坑人也不帶這麽坑的。”
“不過你放心啦,我就只拍《鳳栖梧》。這段時間,其他鼎立的代言跟劇我都不接了,《鳳栖梧》殺青我就跟鼎立解約來盛天,怎麽樣?”
言霁斯問:“你看微博了嗎?”
“微博什麽?”
言霁斯将手機遞過來,微博上,#雨霖葉清#話題已經飙升到熱門話題第三名。
“時霖雖然現在很紅,但始終只是個新人。抱着玩票性質拍戲,不會長期呆在娛樂圈。你跟他捆綁,或許能占一時風光,對後續發展卻沒有任何幫助,而且這個話題日後會成為你轉型的最大阻礙。”
言霁斯這麽一說,她就明白了。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也就好解決了。
她松口氣,笑道:“原來你說了半天,是介意網上那些緋聞啊。”
“我跟你解釋一下吧,#雨霖葉清#這個話題是一年多以前的老話題了,當時我跟時霖出演《下個時空遇見你》的主角,這個劇火了,我和時霖的粉絲都爆增。任何一部比較紅的電視劇,微博上有關于兩個主角的話題,這個蠻正常的對吧?”
“然後,我跟時霖是好朋友,也是發小。這個劇火了以後,我們上過一些綜藝,有過一些互動。我們從小玩到大,關系比較鐵,也能開一些普通朋友之間不會開的玩笑。可能粉絲就誤會了,弄出了一些我跟時霖是CP的緋聞。”
“但是我發誓,我跟時霖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系,從小到大都是!”她舉起三根手指,“而且,告訴你個秘密,時霖從高中就暗戀我另一個發小了,我還撮合過他們呢。可惜這兩人,一個不會追,一個不開竅,可急死我了。”
“偏題了偏題了,我繼續說,時霖家裏是很有錢,他進娛樂圈确實是玩票性質。那部劇是我剛跟你說的,另一個發小夏晚夕的漫畫改編的,他為了捧紅夏晚夕,才出演男主的。但是他對待角色是很認真的,很努力,也很敬業。”
“而且我跟他拍戲沒有壓力,換成其他男演員,有些比較親密的戲,拍起來就很那個,你懂的。”
她擦了擦汗,她說了這麽半天,言霁斯倒是給句話啊。他一個字不說,她心裏瘆得慌。
她繼續解釋:“但是跟時霖就不會有這些顧慮,我們是朋友,比較熟悉,搭檔起來很輕松,有時候也很有默……”
言霁斯打斷她:“緋聞雖然是緋聞,但是不會空穴來風。”
“什麽?”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讓她很懵。
“他有背景,而你沒有,跟他組CP沒什麽好處,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
“關于退組的事,你不好開口,我讓譚白去幫你說,就這麽定了。”
言霁斯說完就下車,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她一路追,追着言霁斯到了書房。
“言霁斯,我怎麽感覺,你有點讨厭時霖啊?”
言霁斯自顧打開電腦,沒有回答她,她走過去繼續說。
“你到底為什麽讨厭時霖啊?明明你們也才只見過一面。你是不是嫉妒他長得比你好看?”
“不是吧!你真的嫉妒他長得好看?”她沒注意到言霁斯一記刀眼過來,低頭摸着下巴自顧說着,“其實你們兩個顏值不相上下,只是時霖臉上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比較平易近人。而你總是一副冰山臉,還沒走近就把人凍死了,所以很多粉絲不敢喜歡你,有的粉絲喜歡你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白你誇你。”
言霁斯道:“我沒有嫉妒他,我也懶得了解這個人,我只是根據你的情況分析後實話實說。”
她說:“這就是你不了解他,所以對他産生了偏見。我跟你說,要是你了解了他以後,你會跟我一樣,會跟他成為好朋友的。我跟你講講吧,時霖他其實……”
為了說服言霁斯讓她演《鳳栖梧》,并且不換男主,她使出渾身解數,把時霖誇成一朵花。
說完,言霁斯放下鼠标擡眸,語調很輕,尾音上揚,“哦?他這麽好?”
“是啊是啊,你現在了解時霖這個人了,那可以讓我跟他拍《鳳栖梧》了嗎?”
她滿懷期待。
“原本想着過幾天,既然這樣,我讓譚白明天就拿着合同去鼎立幫你解約并宣布你退出《鳳栖梧》劇組。”
她像被一盆冰水從衣領裏倒進去,瞬間渾身涼透。偏偏喉嚨因為說話太多而火辣辣的疼,火氣也冒了上來。
“言霁斯你怎麽這麽專橫?我都跟你說了這麽多了,你怎麽還是要我現在就解約?時霖的事情我也跟你解釋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麽樣你才能放下對時霖的偏見?”
“我沒有對他有偏見。”
“那到底是為什麽?”
言霁斯摘下金絲眼鏡放在一邊,目光看向她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讓她呆了足足三分鐘。
“我不喜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一個空間裏都不行。”
三分鐘後,她結巴了,“你……你剛剛說了啥?”
“總之,以後少跟時霖來往,能不見面就不要見面。”
言霁斯不問她的意見幫她拿了合同讓她解約鼎立她忍了,他不給她拍《鳳栖梧》讓她退出劇組她忍了,自作主張安排她的前途她也忍了。
可是,他還讓她不許跟時霖見面?這個她不能忍!
父母離婚那段孤單時光,是時霖和夏晚夕陪着她,讓她灰色的童年染上了一分色彩。學生時代,是時霖和夏晚夕陪着她一起罰站,打掃衛生,跑800米。她被人欺負,是時霖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她。他是三好學生,年紀第一,因為她跟人打架,被全校通告批評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就是時霖跟夏晚夕,他言霁斯憑什麽啊?
“言霁斯,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多啊?”
越想越生氣,她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麽友好了。
“我見誰,跟誰做朋友,這是我的自由吧?你別忘了我們只是合約關系而已。”
她語氣一冷,言霁斯聲音比她冷一萬倍。
“我不管合約不合約的事,現在你的身份是言太太。我不要求你溫婉賢淑,但是最基本的有夫之婦的本份,應該不用我教?”
她反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有夫之婦的本份,我哪裏沒有遵守本份了?難道在你言少爺眼裏,跟朋友吃個飯,就是不遵守本份嗎?”
言霁斯道:“你把他當朋友,他未必。”
“他怎麽不把我當朋友了?我跟時霖認識十幾年,他什麽為人我比你清楚,我跟他之間的友誼,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
她越想越氣,直接說道:“言霁斯,我們直接解除合約吧。”
“你言大少爺事務繁忙,與其管我跟不跟鼎立解除合約的事,倒不如我們兩個先解除合約吧。反正就剩五個月了,五個月後解除,跟現在解除也沒什麽區別,就現在解除吧,你輕松我也輕松。”
言霁斯臉色相當不好,但是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他的心情如何。
“你放心,我知道你最關心你的家主地位。我會去跟言爺爺說,是我的問題,跟你沒有關系,保證不動搖你言少爺的家主地位。”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當時簽了合約以後,是直接辦了婚禮,并沒有領證對吧?那就更好辦了,你挑個時間吧,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找言爺爺把這件事情說了。”
她一口氣說完,準備迎接言霁斯的滔天怒意。
沒想到言霁斯不怒反笑,懶洋洋地到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單方面的解約,是要付違約金的。”
“我會付。”
“你知道違約金多少嗎?以你現在的片酬,你付得起嗎?”
“我現在付不起,但是我可以跟徐子弈預支《鳳栖梧》的片酬,我相信夠還。”
言霁斯輕抿了一口茶,茶杯放到桌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你覺得這樣,《鳳栖梧》還有上映的可能嗎?”
她的心被吊了起來。
徐子弈做事那是卑鄙得光明正大,可言霁斯不是,他做卑鄙的事情的時候通常別人是看不出來這事卑鄙的。
“你要做什麽?”
言霁斯突然起身朝她走過來。
她被逼得一步步後退,最後背撞在牆上。
她想往旁邊跑,言霁斯手臂伸過來,擋住她的路,而另一邊是牆角,退無可退。
她揚起下巴,無所畏懼地說。
“我知道你言少爺手段高明,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但是勸你一句,不要太過分了。有句話叫,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日後好相見?”言霁斯琢磨着她的這句話,“日後……你還會跟我相見嗎?”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那麽你應該清楚,只要我不願意放手,合約并不能約束我什麽。”
“你……什麽意思唔……”
這種事情之前發生過,但是都沒有這一次讓她覺得害怕。
她完全動不了,言霁斯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腕上的力量沒有了,口腔裏湧入新鮮空氣,她大口吸着,心髒因為驚吓而狂跳不止。
唇破了,但是相比心中的恐懼,這點疼不值一提。
“我什麽意思?懂了嗎?”他擦了擦嘴,“本來,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想用正常的方式,可是,似乎行不通。”
眼前的這個言霁斯,超出她這半年多以來對他所有的認知。
不僅行為,還有說出來的話。
她努力控制住想擡手給他一耳光的沖動,慢慢蹲下去,将自己埋在膝蓋裏。
等情緒恢複一些,她擡起頭,望着眼前這個衣服一點不亂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麽樣?”
言霁斯居高臨下盯着她,語氣都是高高在上。
“我并不想怎麽樣,我只是想要你來盛天而已。”
她意識到,無論權勢還是手段或者玩弄心計,跟言霁斯作對,她無異于都是雞蛋碰石頭。
跟言霁斯來硬的,只會把自己玩死。
順着他好了,五個月……只要再熬五個月就好了,再忍五個月,就可以結束了。現在得罪了他,不僅讨不到任何好處,一旦言霁斯不開心,她的前途玩完。
“你安排吧。”
說完這句話,她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她7點起床,家裏傭人說言霁斯已經去公司了。她下樓吃着早點,譚白急匆匆進來,去了一趟言霁斯書房,又急匆匆出去。
“譚先生等一下。”
她喊住譚白,“我能跟你單獨聊一會兒嗎?”
“少夫人有什麽事嗎?”
譚白手裏拿着一份資料袋,她瞥了一眼,道:“這個,是我跟鼎立的五年合同原件吧?如果我沒有猜錯,譚先生你現在是不是要去鼎立幫我解約,以及宣布我退出《鳳栖梧》劇組的事?”
“這是少爺通知我的,少夫人難道不知道嗎?”譚白有些疑惑。
“譚先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能不能,暫時先不要去鼎立說這件事?現在《鳳栖梧》拍攝在即,我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退出劇組,解約鼎立。”
“我知道你也是聽命行事,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譚先生你也知道,我跟言霁斯結婚是為了保住他的家主位置,原本前面半年我們都相處得很和睦,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言霁斯越來越霸道,什麽都要管,這讓我很困擾。”
“要不要跟鼎立解約,拍什麽劇,這分明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言霁斯他也要管。”
“我提過想要提前跟他結束合約關系,他不同意。總之我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譚先生,你可以幫幫我嗎?今天先不要去幫我解約,我這幾天會再勸勸他。”
譚白盯着信封想了一下,雖然這是少爺的命令,可是少夫人是少爺心尖上的人。他如果做了這件事,少夫人就會不開心,少夫人不開心,少爺也就不開心。相反的,少夫人開心了,少爺自然就開心了,也就不會追究他的失責。
“行,少夫人,我今天就不聽少爺一次。”
“謝謝謝謝,太感謝了。”她雙手合十滿臉笑容,“譚先生,要是言霁斯因此扣你工資,你告訴我,我補給你三倍。”
“少夫人說笑了,少爺很大方,從來不會扣工資的,頂多會讓我多加幾個班。”
她跟譚白說會再勸勸言霁斯,可是後面的幾天,她跟言霁斯見面的時間都很少。往往她早上起床之前,言霁斯已經去公司了。晚上,言霁斯也不回來吃飯,從前在書房加班,變成了在公司,他深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第二天她醒來言霁斯又走了,如此循環,她連見他的機會都沒有。
之前是譚白或者言霁斯送她去公司,現在譚白專職做言霁斯司機,只能重新派一名司機給她。她覺得太麻煩了,就拒絕了,讓紅姐來接送她。
一天兩天,紅姐沒覺得怎麽,第三天,紅姐開口問了:“你跟你家那位吵架了?”
“沒有。”
“沒有?”紅姐一臉的不相信,“沒有你幹嘛要我來接送你,以往接送你不是你家那位的活兒嗎?”
“真沒有,我們感情好得很呢,只是這段時間他公司事情比較忙,每天很早就去公司了。本來他也可以順路送我的,可是要我跟他起一樣的早,我才不幹。”
她這樣一說,紅姐倒是沒有再懷疑她,轉而說拍攝的事情。
“《鳳栖梧》拍攝行程已經訂下來了,後天出發,前往幽山取景,時長一個月。這一個月,你都見不到你家那位,你都不能跟你家那位如膠似漆,做好心理準備沒?”
“早就做好了。”
不僅做好了分別一個月的心理準備,她還做好了跟言霁斯永久分別的心理準備。她表面不說,心裏美滋滋。
她跟劇組前往幽山拍攝的事情沒有告訴譚白,也沒有告訴家裏任何人。
出發的那天,言霁斯很早就去公司了,譚白也不在。她沒有帶任何行李,像往常一樣安靜地吃了早點,拉黑言霁斯的電話號碼跟微信,只拿上證件,就出門了。
紅姐接到她,去到公司正好8點,劇組的人集合完畢,坐上大巴車,前往幽山拍攝。
劇組行程是保密的,只要徐子弈不賣馬,言霁斯就不會知道。言霁斯跟徐子弈關系向來不好,言霁斯還處處跟徐子弈作對,徐子弈是肯定不會說的。
他們合約還有五個月,去山裏躲一個月,就只剩四個月了,想想日子也不是太難熬。
而且這一個月都不用面對言霁斯那張臉,心情愉快,她靠在大巴車上安心地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旁邊坐着的紅姐變成了時霖,她身上披着時霖的外套,大巴車在高速上勻速行駛,兩側的行道樹飛快閃過。
她将目光從車窗外移回來,移到時霖身上,問道:“紅姐呢?怎麽你坐到這裏來了?”
同時将時霖的外套還回去,時霖接過外套,說着:“幽山的戲份主要是我們兩個的,抵達幽山當晚就要開始拍攝夜戲,我們來對一下今天的臺詞吧。”
幽山離C城有十個小時的路程,兩人對了一會兒臺詞,休息一會兒,聊了聊天,又繼續對臺詞,時間也不算漫長。
傍晚6點,劇組抵達幽山旅館,劇組總共五十多人,這家旅館被他們劇組承包了。
時霖背着一個限量版的雙肩運動背包,看她只背了一個單肩包,雙手空空,疑惑道,“你行李呢?”
她攤了攤手,“你也知道我懶,懶得收拾,這樣不是很輕便嗎,哪像你們大包小包啊?”
“你還真什麽都沒帶啊?”時霖語氣有些無奈,又笑了笑,“不過沒關系,我帶了,需要什麽跟我說。”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帶的東西最全,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家将行李送回各自房間,吃過晚飯,開始拍攝夜戲。
當晚拍攝的是女主角鳳傾與男主角蕭栖梧在林中見面的場景。
拍攝之前,導演給了他們兩個十分鐘準備的時間。
有一個人問導演:“你确定第一場戲就拍這個高難度的戲?演員畢竟是新人,要不我們先拍簡單的,給他們一點入戲時間?今天坐了一天的車,大家累了,從簡單的開始拍攝,也不耽誤大家時間。”
導演說:“不用,時霖雖然是新人,但是是有實力的。”
“我擔心的不是時霖,是另一位。”
那人語氣十分瞧不起,“我看過她之前的劇,人長得不錯,也上鏡,演可愛呆萌的角色勉強可以。可是鳳傾這個角色,且不說她能不能駕馭,這跟她以前演的角色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明明有那麽多更适合這個角色的女星,真不知道徐總為什麽偏偏要選她?她要是用以前演戲的風格去演,這一個月,我們整個劇組恐怕都很難受。”
導演聽完也有一些顧慮,道:“先試試吧,不行再說。”
攝像頭就位,道具就位。演員就位。
漆黑的林裏,寒冷獵獵,鳳傾一身大紅嫁衣尤為顯眼。
她提着裙擺在夜色中倉惶逃跑,大紅裙擺上沾滿了泥土,鳳冠霞帔因為劇烈跑動已經掉落,她沒有管,繼續往前跑。她的頭發亂了,幾縷發絲被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黏在臉頰上,唇上依舊塗着大婚時的鮮紅胭脂,但那張絕色的臉卻是紙一樣的蒼白。
“別跑!站住!”
“在那邊!不許跑!站住!”
“抓住她!”
腳步聲,铠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在黑夜裏分外清晰。
鳳傾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她想加快步伐。可是她已經跑了很久,體力越來越不行,腳步慢了下來。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逼近,聲音也越來越大,前方依舊是樹林和沒有邊際的黑夜,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她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火光和追兵,轉身繼續跑,與其說是跑,不如說走,伴随着體力不支越走越慢。
“她在那!抓住她!”
她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黑夜,眸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她停下腳步,閉上了眼睛。
突然,手臂被一股大力拽過去。身體滾在了地上,有一雙手臂環抱着她,滾了好幾圈,兩人雙雙掉進了一個洞裏,同時追兵的腳步聲也出現在頭頂。
“人呢?剛剛還在這?”
“那邊,我看到她往那邊跑了。”
“追!”
官兵的腳步聲遠去,鳳傾借助着月色,望向眼前的救命恩人。她一身的泥土汗水,狼狽不堪,而面前這個人一襲白衣,恍若谪仙,就連身上都是淡淡的清香。
可當她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臉,瞳孔睜大的同時,嘴巴也張大。
一聲尖叫在脫口而出之前,被對方捂住嘴巴。
“上一回我救了你,你咬了我一口,這一回,莫不是還想再咬一口?”
不愧是時霖,語調,神态,此刻已經完全沒有時霖的影子。完完全全演出了男主蕭栖梧王爺時期的那種風流倜傥花花公子形象,既不會讓人覺得他輕佻浮躁,又恰到好處的迷人。
“蕭王爺大晚上不在你王爺府跟你的寵妃春宵一度,難道跟我一樣,被人追殺?”
鳳傾臉上剛剛的驚恐神色沒有了,眸子是一種諷刺而冷漠的神色。
這一場戲不僅考驗男主演技,女主更甚。
女主鳳傾是景國公主,大婚當日,皇叔逼宮奪位,父皇被殺,未婚夫被殺,母後自刎。本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一夜之間經歷了親人的離世。好不容易逃出來,又面臨追殺,一夜之間突然長大。前面沒有臺詞,需要靠面部表情和眼神表現出來。
緊跟着,她又被追殺,體力透支,在她以為她逃不掉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絕望,結果被人所救的喜悅和疑惑,以及認出救她的人是她一直視為死對頭的男主蕭栖梧時的震驚跟恐懼。
悲痛,理智,堅強,喜悅,驚恐……短短幾分鐘的戲,卻要變換無數種情緒。
最重要的與對男主對戲時,那種不願意被對方同情,不想被自己最讨厭的人看輕,那種明明很需要人保護卻故作堅強,讓人心疼的樣子。
每一種情緒都難以把握。
“卡!時霖,你剛剛動作快了一點,再慢兩秒鐘。從拽鳳傾下來,再來一遍,開始。”
十分鐘後。
“卡!不錯!這一條過,化妝師補妝,準備下一條。”
誰也沒想到,這最難的一條,居然這麽容易就過了!
這樣高難度的戲,只卡了一次就過了,而且原因是出在時霖身上。
導演沒有想到,剛才跟導演嚼舌根的那個人也沒有想到,此刻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了。
導演走過來,拍了拍時霖肩膀,看了看葉卿禾,道:“時霖,卿禾,你們演得不錯,感情非常到位,很不錯。”
“謝謝導演。”
下一條是時霖與群演的打戲,然後是配角的戲,她後面沒有戲份了,找了個小板凳坐着,看時霖吊威亞。
半夜十二點,今天的戲份拍攝完收工,回旅館休息。
第二天早上8點集合,開始第二天的拍攝。
連續一周緊密的拍攝過後,導演說:“這次拍攝比計劃中效率高了不止一點,本來計劃7天的戲份,沒想到6天就拍完了。明天周末,給你們放一天假。”
時霖約她第二天早上看日出。山裏除了大山就是大樹,劇組一些小年輕倒是提議去捉魚,可是她又不想下水。想來想去,也确實沒有其他好玩的,就答應時霖了。
第二天早上5點,天還是漆黑的,她就爬起來了,洗漱下樓,時霖比她早,已經在旅館一樓沙發上等她了。
“睡得好嗎?會不會太早了?”兩人往山頂走去,時霖說着:“我記得你休息的時候都是要睡懶覺的,睡不成懶覺,你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就會想要吃特辣火鍋,我看這山裏是不像有火鍋的樣子,更沒有特辣火鍋。”
她揮揮手,笑着說:“不早不早,你是不知道,以前言霁斯逮我起來健身,比現在還早呢,我都習慣了。”
“健身?你不是最讨厭健身嗎?”
她撓了撓腦袋,有些煩躁,“我也不想啊,都跟你說我是被逮起來的了,誰想起那麽早健身啊,有時間還不如多睡會兒。”
“他怎麽這樣?怎麽能強迫你?有點過分了!”
時霖為她憤憤不平後,望着前方霧氣蒙蒙的東方,說着:“卿禾你知道嗎?我在國外的時候住的那個地方,每天都能看到日出。從海平面上升起來的紅日,真的很美,可是,我并不想一個人看。”
“不是一點過分!是相當過分!你是不知道言霁斯有多過分!我跟你說……”她把曾經在紅姐面前diss言霁斯的話在時霖面前說了一遍,然後後知後覺,“他簡直是過分致極!等等,時霖,你剛剛說了什麽?”
“你不想一個人看日出?”她繼續說,“晚夕也在國外,你們兩個都在國外,你可以約她一起看日出啊。而且晚夕可不像我喜歡賴床,她每天都起的很早背單詞呢,她現在已經不背單詞了,不過應該也會起很早看書學習。你完全可以約她看日出啊,我覺得她應該不會不同意。”
“時霖,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你看。”
時霖指着東方。
她随着時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太陽從東方露出臉,周圍大片的雲被染成了鮮豔無比的橘紅色。
随着太陽的升起,紅色的雲霞越來越多,最後半邊天都成了這個顏色。同時,山中霧氣漸漸散去,天亮了。
她問:“時霖,你剛剛說你在國外看的是從海平面升起的太陽,那和山中的日出有什麽區別嗎?”
時霖說着:“最大的區別就是,視覺效果吧,海上的日出,雲霞是紅的,海面映着雲霞也是紅的,海天一色,十分壯觀。不過在山中看霧氣消散,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對了,登山也是一種不錯的健身方式。”
“我知道我知道,這叫有氧運動對不對?”她自顧說着,“不知道C城附近有沒有比較近的山?改天帶言霁斯去登山,整天悶在健身房也不好,空氣不流通,心情就容易火爆。得帶他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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