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怎麽可能?”她幾乎是立馬搖頭否決,“不不不,沒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對言霁斯動心?這不是開玩笑嘛。她喜歡的是溫文爾雅的男生,怎麽可能會對那張冰山臉動心?不可能的。

“不說他了,提起他就糟心。說說你跟晚夕吧,你們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她轉過頭去,朝霞映在時霖的臉上,他整個面部線條顯得異常柔和。可在她看過去的時候時霖把目光移開了,開口說的話也文不對題。

“我在書上看過一句話,說是,與一個人認識十年以上關系還很好,那他們就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卿禾,我們三個,從小學到現在,認識不止十年了。所以,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是嗎?”

時霖這話說的有點古怪,語氣還十分的悲傷,難道是他跟夏晚夕在國外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你到底怎麽了?”

小時候的他們無話不說,因此時霖的心思她總能猜出一些。可是伴随着年齡的增長,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等拍攝完回去,她得找個機會問問夏晚夕,她跟時霖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事。”時霖笑了笑,“卿禾,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對嗎?”

“當然。”她捶了時霖肩膀一下,“我們當然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你怎麽老問這個問題?你想什麽呢?”

時霖望着遠處的紅日:“你知道嗎,東方有神明,你這話要是假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這話把她逗笑了。

“神明?你居然迷信哈哈哈。”看時霖臉上沒有微笑嚴肅的樣子,她收起笑。

“好好好,尊重神明,我不笑了。我說的是真的,你和晚夕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這輩子都是。”

第二天,拍攝正常進行。

今天這場戲是蕭栖梧替鳳傾擋劍,昏迷之後,鳳傾的哭戲。

其實這場戲并沒有第一天拍攝的難,在鏡頭前葉卿禾也盡了全力,可就是一直被導演“卡”。

最後導演直接拿着劇本過來跟她講戲。

“鳳傾在很多年前,第一次見蕭栖梧的時候就對他動心了。她動心了,卻因為兩人的身份,立場不同,不敢承認。”

導演繼續說:“而這裏的鳳傾,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對蕭栖梧越陷越深,無法離開他了。你喜歡的人,他為了救你,快要死了,這個時候你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卿禾,你其他情緒都演得不錯,但哭戲不到位。你休息一下,找找感覺,我們重來。”

後面又重新拍攝了好幾條,補了很多次妝,每次一到情緒高漲的時候依舊被導演“卡”,最後導演沒心情再拍這條了。

“卿禾累了,先拍其他的,這條明天再拍。”

她哭戲是弱點,當初拍《下個時空遇見你》最後一集,男主灰飛煙滅後,她對着空氣哭,也被“卡”了十幾次。

那時導演說,讓她回想一下悲傷的事情。從小到大,她覺得最悲傷的事情,大概就是父母離婚吧。可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或許小時候悲傷的感受比較深刻,但到了現在,已經毫無感覺。

導演又讓她想象自己喜歡的男生愛上了別的女人,這個她就更想象不出來了,因為她都沒有過喜歡的男生。

她在化妝棚,一遍遍地對着鏡子練習,可不管練習多少遍,那種情緒都不到位。

“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啊!”

紅姐從門口沖進來。

她放下劇本,回頭問道:“怎麽了,是導演有事找我嗎?”

“不是導演,是你家那位。”紅姐跑得氣喘籲籲,站在她面前大口喘着氣。

“啊?”

“是你家那位,言霁斯,他出事了。”

“出事?他能出什麽事啊?紅姐,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不要吊人胃口。”

紅姐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道:“我問你,你跟你家那位到底怎麽回事?”

“我跟他,沒什麽情況啊……”她有些心虛,因為她沒告訴過紅姐她跟言霁斯吵過架,她還把言霁斯微信手機號都拉黑了。

“你老實跟我說,你們是不是吵架了?”紅姐問。

她閉上嘴,低下頭,紅姐直接将手機塞過來,“你自己看,這張照片全網都在傳。”

圖片裏的背景是商場,一個身穿筆挺黑色西服的男子和一個嬌小玲珑一身粉色的女生站在奶茶店旁邊。

女生手裏端着一杯奶茶,另一只手擡着手機在玩自拍。男子容顏英俊到完美,但臉上沒有表情,整個人透着清冷的氣息,手裏提着女生粉色的兔耳朵包。

熱搜第一:“C城首富言家家主言霁斯與陌生女子逛街,行為親密。”

熱搜第二:“言霁斯與葉卿禾已許久未同框,是否豪門婚姻變故?”

“這個女生,你認識嗎?”紅姐問她。

她搖頭,看了一下,她把手機還給紅姐,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看。

紅姐後面沒有再說話。

當晚,她失眠了。

以往拍了一天的戲,累了一天,應該是躺倒就睡着。可是她今天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打開手機想刷一會兒微博,手指一滑,又是這張圖片,心情煩躁,她把手機丢朝一邊。

躺平,面朝天花板,綿羊數到第325只,還是沒有睡着。

不僅沒有半點睡意,還精神滿滿。

她索性不刻意入睡了,開始琢磨今天被“卡”幾十次的鳳傾那場哭戲。

導演說她的情緒不到位,那究竟應該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她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浴室對着鏡子練習。

“你以為你為我擋劍我會感動啊?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一輩子忘不掉你嗎?我告訴你,不會。你要是死了,我立馬嫁給別人,一點都不會猶豫……蕭栖梧,你醒醒,你不要死,嗚嗚嗚……”

不對,不是這種哭法。

停了一下,她又重新來:“你要是死了,我立馬嫁給別人,一點都不會猶豫嗚嗚……言霁斯你個混賬!王八蛋!”

練着練着哭戲,她突然對着鏡子這樣罵了一句,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她用力拍了一下腦袋:“葉卿禾,練戲,練戲,你提言霁斯幹嘛?說這個王八蛋幹嘛?別想他,別提他,別給他臉色。”

之後她再怎麽努力逼自己,都入不了戲。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腦海中浮現的是微博上的那張照片。

回到床上躺着,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還是睡不着。

言霁斯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之前給他介紹對象他不要,現在自己約人家小姑娘逛街了?還給人家提包?一個大男人提什麽粉紅色的包,一點都不協調,他以為他還是小公舉麽?醜死了!

她打開微信,在聯系人列表裏找了半天沒找到言霁斯,才想到言霁斯微信被她拉黑了。她點進黑名單,看着“我的先生”這四個字,最後還是沒有把他拉出來。

電話號碼也依舊在黑名單裏,他們現在還在冷戰,這種情況下把他拉出來會顯得她很沒骨氣。而且,是她先離家出走的,她不能被言霁斯看輕。

手機丢一邊,繼續睡覺,那張照片像是魂一樣,在她腦海裏飄來飄去。

她心情煩躁,打開微博,給言霁斯發私信:你個王八蛋!!!

明明微博上的人很少看私信或者不看,明明知道言霁斯不會去看,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還要發過去。

可能就是單純的想罵他。

過了一個小時,她再點進微博私信,言霁斯果然沒回。

她一晚上都沒有睡着。

第二天拍戲上妝的時候,紅姐說:“卿禾,你今天狀态不錯啊。”

她心想她熬夜熬了個通宵,還狀态不錯?紅姐是眼睛壞了吧?

紅姐又說:“自帶的黑眼圈,不錯不錯,非常自然。不過,你這天然的疲勞裝是怎麽化的?”

“你一個晚上都睜着眼睛別睡,就有了。”她很無語。

“跟你們說多少次了,演戲演戲,就是要把自己當成角色本身,要入戲!入戲懂嗎?”旁邊的導演突然指着她,跟另外幾個小年輕演員訓話:“看看,什麽叫敬業?這就是了,為了演出鳳傾守了蕭栖梧一夜的憔悴感,我們卿禾特意熬了一個通宵,眼睛都紅了。”

葉卿禾:“……”

換了衣服,各機位也都準備好了。

“卿禾,你今天狀态很好,就以這種狀态入戲。補拍昨天的戲,從蕭栖梧中劍倒下開始。”

蕭栖梧血染白衣,倒在鳳傾懷裏。

“你以為你為我擋劍我會感動嗎?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一輩子忘不掉你嗎?”

鳳傾的目光很冷,語氣比目光還冷:“我告訴你,不會。”

“就算你救過我,我們依然是敵人,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蕭栖梧,我要是你,我會好好籌劃一下如何能扳倒太子,如何拉攏丞相,如何得到皇帝的賞識,而不是整天繞着女人轉。”

“我一直以為,你懂我的心意,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說完,蕭栖梧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出了很多血。

“別說話了。”鳳傾臉上還是冷冷的表情,但手擡起快速封住他身上幾個大穴。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在想,我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個人滿心都是我,滿目的笑都是因為我?”

蕭栖梧動了動唇,有更多的鮮血順着唇角流下,“當時我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有這種心裏,後來我知道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你卻讨厭我,卻這麽讨厭我。”

“我讓你別說話了!”鳳傾已經在吼。

“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麽讨厭我了?”

蕭栖梧不聽,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快要沒有力氣了,手還固執的擡起,想要擦一擦鳳傾臉上的血。

鳳傾盯着她,目光比任何一次都要決絕,“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會立馬嫁給別人,一點都不會猶豫。”

努力擡起的手,最終還是重重的落下。

“好,如果我死了,我準你嫁給別人。你可以嫁給別人,但是你一定要幸福。”

“但是,我要是不死。”

蕭栖梧語氣越說越用力,但是聲音卻越來越弱,最後那一句話,已經沒有了聲音。

“我要是不死……你鳳傾……就只能嫁給我。”

蕭栖梧徹底昏了過去。

鳳傾呆愣住。

劇中的鳳傾這裏沒有呆愣的情緒,呆愣的人是葉卿禾。

因為她突然想起,她從來沒有跟言霁斯一起逛過街。

唯一一次,路過商場,也是她自己去逛,而言霁斯留在車上。

攝像機架在前方,時霖渾身血躺在她身上,她知道她此刻是在演戲,不能被別的事情幹擾。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心底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上來,鼻尖酸澀到發痛,幾乎是同一時間,視線就模糊了。

原本劇本到這裏,她應該要抱着蕭栖梧開始哭,可是她還在發呆,一點反應都沒有。導演嘆口氣,心想今天又得大半天時間花在這場戲上了。

準備喊“卡”,目光卻突然被鏡頭裏的人吸引住。

葉卿禾臉色依舊是鳳傾的那種冷漠疏離,但是她的臉上,淚水像滑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四周圍滿了工作人員,但是四周寂靜得像是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導演已經喊了“卡”,工作人員開始準備下一場戲,紅姐喊了她五六遍,她像是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眼淚還在“唰唰”往下掉。

“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蕭栖梧沒死,鳳傾乖,不哭不哭。”

直到紅姐過來抱着她安慰,她才回過神。

“導演,不好意思這場戲我情緒沒有表現好,重新來一遍吧。”

導演提着小板凳走着過來,“你表現得非常好,準備一下開始下一場。”

“卿禾,你是不知道,你今天的哭戲,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我見猶憐傾國傾城。剛才攝像頭外,所有人包括導演都看呆了。”紅姐說。

葉卿禾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扯出一個微笑。

時霖道:“卿禾,你昨天是情緒不到位,今天是情緒太到位了,你看我臉色的血漿都被你淚水沖沒了。”

視線看向時霖下巴斷節的血痕時,她破涕為笑。

葉卿禾知道微博上的東西真真假假,特別是娛樂圈的事情,沒有官宣的都不存在真實性。盡管這樣,可是一想到微博上的熱搜,一想到那張圖片,她心裏還是會難受。

明明看那張圖片心裏會不好受,她卻還整天盯着那張圖片看,自己找虐。

雖然是抓拍,但是這張圖片拍得很清晰。

照片裏的言霁斯,身高很高,肩膀很寬闊,手臂很有力,站在他面前,會感覺很有安全感。

照片裏的言霁斯,有着一張五官完美的臉,他們朝夕相處這麽久,她知道言霁斯真人比照片好看十萬倍。

照片裏的言霁斯,神情淡漠,目空一切,卻只為一人停駐。

父母失敗的婚姻,讓她對婚姻有了恐懼,從前的二十幾年,她不許自己對任何人動心。

她沒有對別人動過心,心裏深處卻偷偷藏過一個理想型。

她說她喜歡溫文爾雅的男生,只是籠統的說法。其實,她對心裏渴望的理想型對象要求非常苛刻。

身高185左右,體型不能太瘦,也不能胖,得有肌肉,能保護得了她。

臉要長得好看,好看就是字面意思,普通跟還可以,她都看不上。

不管他對外人什麽态度,對她的時候要很溫柔。

心中的理想型,突然一條條一框框,與言霁斯相重合。

她覺得她大概是發燒了!

摸了摸額頭,不燙,發的應該是低燒。

拍攝才過去不到半個月,她卻想回C城了。

半夜睡不着,拿出手機,點進微博私信框,言霁斯還是沒有回她。

她把言霁斯手機號碼,微信號從黑名單裏拉出來,點進他的微信朋友圈,看着曾經與她撞頭像的朋友圈背景圖,一看就看了很久。

言霁斯朋友圈是空蕩蕩的,不知道是屏蔽了她,還是從來不發朋友圈。

她又把微信關了,點進微博,一條條順着看言霁斯的微博。看他發博怼徐子弈,看得哈哈大笑,将他的微博全部看完,心裏一陣空落落的。

又想到言霁斯居然跟別的女生一起逛街,還幫別的女生提包?她想質問他,為什麽她要注意自己的本份,連跟朋友吃飯都不行,為什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跟女孩子逛街?憑什麽?

可是想想,他們本來就不是真的情侶,她有什麽立場質疑人家?

是啊,她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質疑他。

他們不過是合約關系,言霁斯是決定的那一方,而她只是聽從的那一方,她憑什麽質疑他呢?

再說,她不是一直很想跟他解除合約嗎?他喜歡上別人,她的女朋友肯定會讓他跟自己離婚解除合約,她就自由了,就能永遠離開他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她應該高興才對啊。

可是,淚水卻模糊了眼眶。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心尖酸澀,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她不知道她是怎麽了。

明明,她該是讨厭他的,可是此刻恨不得立馬飛回去,就算言霁斯不跟她說話,她就坐着靜靜地看着他,她也願意。

明明,她是該害怕他的,可是心底卻如此渴望靠近他,了解他。想要知道他的成長,他的家庭,他的一切的一切。想要走進他的心裏。

他身旁那抹倩影為什麽會這麽刺眼?

她喜歡上他了?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

她不談戀愛的,父母的婚姻就是最大的教訓不是嗎?愛情是最不可靠的不是嗎?

可是,言霁斯旁邊的那個位置,明明,該是她的……

想到這裏,她已經泣不成聲,枕頭,被套,全都被淚水濕透了。

她擦了一把眼淚,又點開微博。

“你個王八蛋!!!”這條信息孤零零的躺在微博私信框裏,她把手機丢朝一邊。

望着窗外,山中漆黑的夜,這一瞬間,好像被全世界抛棄了。

電話鈴聲在黑夜響起來,無比刺耳。

她一把抓過手機,随意瞥了一眼,當看清楚上面跳動的名字時,她手顫抖得幾乎把手機掉地上。

在鈴聲快要停下的時候,她接起電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舍得把我拉出黑名單了,是麽?”

“收買我的人,一句話不說,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半個月,音訊全無,還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葉卿禾,你很了不起嘛。”

從前一直是她在說,而言霁斯一直不說,或者不時“嗯”一聲。

此刻卻成了言霁斯一直在說,她沉默着。

言霁斯說了一會兒,她都沒說話,他語氣有些生氣:“葉卿禾,你有在聽嗎?”

她“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

“你哭了?”

“沒有!”她立馬否認,卻是一股很重的鼻音,她又忙解釋,“我剛在練戲哭戲。”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柔和了一些,沒有剛剛那樣刺耳了,“定位發我,我讓人明天去接你。”

“接我?接我幹嘛?”

“自然是回家。”

“可是……幽山的戲還沒有拍完……”她不敢再說下去,擔心言霁斯又生氣。

“跟你們導演說一下,把你的戲份調到前面,拍完後提前給我打電話,我讓人去接你。”

消化了言霁斯這句話,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揚起了唇角,“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讓我拍《鳳栖梧》了?同意讓我暫時不解約鼎立了?”

“這個等你回來再說,你先讓導演給你調戲份。”

“可是,大家的時間都寶貴,我不好跟導演開這個口啊。”

“把你們導演電話給我,我去說。”

“好。”

眼看着兩人又沒有話題了,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02:26,她小聲問道:“言霁斯,你……怎麽這麽晚都沒睡啊?”

“加班。”

“哦,我差點忘了,你是個加班狂魔……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敬業,很努力。我的‘加班狂魔’這個詞是誇你,不是貶義詞。”

那邊沒說話。

“言霁斯,你怎麽不說話?你生氣了?”

“沒有。”

“沒有生氣,你回我一聲好不好?你不回答我,我會以為你還在生氣,我好害怕你生氣。”

“嗯。”言霁斯又問,“為什麽會害怕我生氣?”

“因為……我不告訴你,就私自跟劇組跑了,還拉黑了你電話,微信。”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你……不記仇的吧?”

“無意的事情我不會記仇。”

她松了口氣,言霁斯又道。

“卿禾,你告訴我,這幾件事情,你是無意的嗎?”

她感覺她涼了。

可是涼了一半,突然又滿血複活,言霁斯剛剛叫她什麽?“卿禾”?他居然叫她“卿禾”!

平時兩人只在公共場合做戲的時候他會喊她“卿禾”,這是第一次私下裏他喊她“卿禾”。

雖然紅姐,時霖,導演,化妝師,工作人員,大家都很親切地喊她“卿禾”,可是都沒有言霁斯這一聲“卿禾”聽起來那麽好聽順耳。

“對了,還有微博上,某人半夜給我發三個字三個感嘆號罵我。”言霁斯繼續說着,“卿禾,你告訴我,這個也是無意嗎?”

“卿禾”這兩個字,甜到了她的心尖上,她居然無視了言霁斯一副要與她算賬的口氣,抱着手機,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

“回答我。”言霁斯加重語氣提醒她。

她又滾了一圈,停下來,對着手機認錯,“我雖然不是無意的,但是……我知道錯了嘛……”

“錯在哪了?”

“錯在,嗯,不該不告而別,不該收買譚白,不該拉黑你,不該罵你。”

“就這些?”

“嗯。”

“你看來反省的不夠,這筆帳先記下,等你回來再說,我需要看到你的态度。”

“好。”她連語調中都帶着喜悅。

最後她問:“言霁斯,如果我沒有微博私信你,你還會給我打電話嗎?”

“不會。”

言霁斯說:“如果這一個月,你都不主動聯系我,你回來後我會跟你解除合約,徹底放棄你。”

想問問他網上那張圖片還有熱搜的事情,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勇氣開口,言霁斯已經挂了電話。

後面的日子相當難熬,她每天都在想着回C城,看看哪個女人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勾搭她老公,她需要讓那個女人知道,她才是言霁斯的老婆!

言霁斯雖然說他打電話讓導演幫忙把她的戲份調到前面,但是後面她的戲份太多,就算往前調,還是需要這麽多時間。再說,只有半個月時間了,索性不調了。

半個月,很快接近尾聲。

“卿禾,被導演罵了你還笑這麽開心,傻了吧你?”紅姐大聲說着。

今天是最後一場戲,從開拍到現在,她第一次被導演罵,而且罵了不止一次。問題是,她心裏一點都不覺得難受,想想馬上就能回去見到言霁斯,心中忍不住雀躍。

紅姐一說,她忙收回神色,對那邊鞠了個躬:“抱歉,今天最後一場戲,有點激動。”

導演道:“太子很激動,因為他的對頭沒了,反派很激動,因為他們的目的達成了,大家都很激動,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場戲,可是這一集鳳傾你丈夫死了,你激動個什麽啊?”

葉卿禾:“……”

死了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的時霖:“……”

“對不起導演,重來一遍吧。”

由于她心情太激動,導致悲傷情緒很難醞釀,這一場戲“卡”了幾十次,拍了一天,大家都累趴了。

但是又想到幽山的戲拍完了,可以回C城,大家都很開心。

由于言霁斯派人來接她的話來去都需要時間,她就沒有要他來接,而是跟劇組大巴回去。

大巴車将他們送到公司,她第一時間打車趕回去。

在出租車上,她就忍不住跟言霁斯發短信說她回來了。

言霁斯回了她三個字:“我在家。”

進門,言霁斯不在客廳,傭人說他在二樓陽臺陪龍貓玩。

她去到陽臺。

“灰灰好寵萌萌啊,好吃的都讓着萌萌吃,結果萌萌吃得圓溜溜的,灰灰反而瘦了。”

圖片裏,跟言霁斯逛街的女生,此刻就在她面前,抱着她的龍貓,跟她的丈夫說着話。

“你看,萌萌是不是比灰灰要圓?”

“嗯。”

言霁斯蹲在那女生對面。

葉卿禾從來沒有見過言霁斯對一個人用那麽溫柔的語氣說話。

她風塵仆仆,行李沒有來得及放,衣服都沒換來見他,他卻在這裏跟別的女生培養感情?

他們還沒有離婚呢,他就這麽光明正大把別的女生往家裏帶了?

這是要在她面前立威嗎?

更可惡的是,這女的還玩她的龍貓?憑什麽碰她的龍貓?那是她的萌萌跟灰灰!

或許是她太敏感了,言霁斯跟那個女生對視一眼,她都會感覺心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言霁斯你個混賬王八蛋!”

她将行李重重砸地上。

“你要找人你去外面好不好?你去我看不見的地方行不行?我們還沒離婚呢!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還說我沒有做好本份,你又做好你的本份了嗎?你行為這麽不檢點,你就不怕我告訴言爺爺嗎?你的家主位置還想要嗎?”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的萌萌灰灰,你放開它們你個王八蛋!”

“我懶得管你這個王八蛋的事情!我收拾完行李就走!現在就走!我跟你說,我們玩完了!”

她太氣了,罵着罵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言霁斯看到她掉眼淚,整個人呆住了。

那女生也轉過頭來,看着好小,似乎還未成年。

她指着言霁斯:“我以為你就是個王八蛋,原來你還是個禽獸!這麽小的女生你都不放過,你真禽獸!真變态!誰都比不過你!”

她連續罵了十分鐘,各種難聽的詞都罵了出來。

然後,那個小女孩把灰灰萌萌放回去,說了一句話。

“表哥,這是嫂子吧?好可愛!”

葉卿禾停下了罵,臉上還有淚痕。

看向那個女生,黑人問號臉。

那女生跑過來,挽着她的手臂:“嫂子好,我是他媽媽的親妹子的女兒,我叫洛盞,洛陽的洛,一盞燈的盞,你可以叫我盞盞。”

“盞盞,你好,我叫葉卿禾。”她的臉是僵硬的,聲音是僵硬的。

“我知道,嫂子,我是你的粉絲哦,我超喜歡你的《下個時空遇見你》,你在裏面美膩了。”

她被洛盞挽着手臂到沙發上坐下,腦子還有些回不過神。

在一天裏面,她感受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洛盞又跟她說了半天,道:“對了,嫂子,你跟時霖是不是好朋友啊?我也是時霖的粉絲,能不能有空把……”

言霁斯打斷:“你馬上要高考了,追什麽星?寫你作業去。”

“寫完了。”

“複習去。”

“我都複習得差不多了,而且我成績向來很好的。”

說完,洛盞繼續跟葉卿禾說着:“嫂子,你上鏡超美,沒想到真人更美。你知道嗎,我看你的那部劇,當時還粉過你跟時霖cp呢。沒想到,你最後居然成為了我嫂子哈哈哈,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嫂子,咱們加個微信呗?”

“好。”

兩人加了微信,洛盞拉着她的手,小聲道:“嫂子,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把時霖的微信號告訴我呗。”

言霁斯又道:“洛盞,回你房間複習,不然我明天就喊姨母來把你帶回去。”

“你看看,你看看,嫂子,你說,有這麽兇的哥哥嗎?”

言霁斯眼神瞪過來,洛盞縮葉卿禾身後,“嫂子救命。”

葉卿禾道:“盞盞她,難得來一趟,就讓她多玩會兒,複習嘛,什麽時候都可以。”

“就是!”洛盞朝言霁斯吐了吐舌頭。

言霁斯不管她們,自顧坐下喝着茶。

這兩人繼續聊天,這次話題聊到了言霁斯身上。

“我哥這個人,從小到大,別人是冰塊,太陽照一照就融化了,他不是,他是冰山。外界的力量無法融化他,他需要的是一個克星,能讓他自己融化自己的克星。”

“嫂子,你就是他的克星。以前,他話可沒這麽多,沒想到多年不見,話變多了,嫂子你功不可沒。”

“還有,這一個月,嫂子你去拍戲,你是不知道表哥他,茶不思,飯不想,日漸消……”

“洛盞!”

言霁斯重重放下茶杯,“回你房間去,現在!”

大概言霁斯是真的生氣了,洛盞不敢不聽,灰溜溜跑了。

洛盞走了以後,言霁斯對她說:“洛盞馬上要高考了,姨母對她厚望很高,可她仗着有點小聰明,貪玩。她要追星,你不許縱容她。”

“可是我覺得只要不影響學習,追星其實沒什麽。”

雖然是第一次跟洛盞接觸,但是這小姑娘很有趣,再加上她是言霁斯表妹,不是她情敵,還是她粉絲。她頓時對這個小姑娘好感度爆棚,忍不住想要為洛盞說話:“她是我粉絲,我有點……”

“對,她是你粉絲。”言霁斯繼續說着,“她同時也是江辰希的女友粉,路景寧溫絲嬈的cp粉,薛辭的鐵杆粉……你還信她鬼話嗎?”

“哈哈哈哈可是,我覺得她挺古靈精怪,挺可愛的。”

笑了一會兒,她嚴肅道,“不過你放心,為了她的成績考慮,她再給我要時霖的微信,我會找借口婉拒她的。”

之後她在拍戲間隙,會跟洛盞微信聊天。聊天中她得知,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還是個學霸,入學以來一直的年級第一,今年高考的目标是拿下文科狀元。這麽優秀的姑娘,也怪不得她媽媽對她抱以厚望。

又過了幾天,她看到洛盞發了一條朋友圈:感謝表哥給我買練習冊,嗯,我不難過,我很開心。[微笑][微笑][微笑]配圖:一整箱的練習冊。

葉卿禾笑了半天,然後評論:心疼盞盞,摸摸頭。

洛盞回複她:還是嫂子好麽麽,我表哥就一王八蛋。

刷新一下,言霁斯萬年不玩盆友圈的人,居然也評論了:沒大沒小,想再要一箱?

洛盞回複言霁斯:我知道,王八蛋這個詞只能嫂子罵,表哥,我不敢了,我錯了。

洛盞的這條朋友圈,以及下面的評論被人截圖,傳到了微博上。

之前所有的謠言不攻自破。

“原來是兄妹!人家小姑娘都還沒成年就被你們曝光到網上,安的什麽心啊?還有那些亂傳謠言的,做個人好嗎?”

“我沒聽錯吧?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敢罵言霁斯是王八蛋?這可是言霁斯!而且重點是,言霁斯居然無動于衷?啊,我又相信愛情了。”

“本來想吃瓜,結果被塞了一嘴狗糧。”

“吃瓜被塞狗糧+1。”

洛盞被言霁斯送了一箱子練習冊,不開心,過了幾天就鬧着要回家,無論葉卿禾怎麽勸她都要走。言霁斯只能打電話喊她媽媽來接她,可這姑娘獨立得很,說要自己坐地鐵回家,給葉卿禾要了二十塊零錢,背着書包就走了。

臨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