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0：逃避

冬天的到來，總會讓人沒了精神，天氣越加的寒冷起來。顏珊這突然的發燒倒是讓周遭一下都沉靜了，好像這一病終于沒有力氣和精神去思考，就如他沒有出現過那樣，心中反倒安寧了不少，手背連着的一邊是緩緩流入身體冰冷的液體，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睡過，自己都忘記了。

米媽坐在床邊心疼地說：“讓你出門多穿一些，就是不聽，不然何必受這樣的罪，現在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姜絲小米粥好了，去去寒。”

顏珊輕輕地點點頭，沒精神的笑一笑。

米媽正欲出門，又回過頭來詢問道：“要不要給小姚先生打個電話，他還不知道吧？”

顏珊張了張口，“不用了，沒什麽大病，他最近挺忙的。”

米媽嘆了嘆氣，“也不知道你那心思到底是怎麽想的。”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顏珊坐起身看了看窗外，陰天，灰蒙蒙地天空似乎又會下雨，這已經連着下了好幾場雨，不知什麽時候才會下雪。

顏珊出神的看着外面，偶爾風吹過樹葉，葉子輕輕的晃動發出稀稀疏疏沙沙沙的聲音。顏烨推門進來，入神的顏珊才收回目光，看着他手裏的白粥，對顏烨說：“沒想到這姜絲小米粥那麽白。”

顏烨端到她面前，“已經加了點肉末，趁熱吃。”

顏珊接過粥，一口一口的吃着。顏烨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有一點燙，不由得想起也是這間房間，那時候自己還可以抱着她，如今眼前的大姑娘什麽時候長大了，什麽時候她改變了，變的和那個小女孩如此不一樣，早已記不起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少言寡語，如今多了許多的秘密和僞善。

顏珊見顏烨眉頭緊鎖一直沒說什麽，開口問道：“趙醫生說什麽了？”

“外風寒感冒，要你注意休息，多喝水，沒什麽大礙。”顏烨說。

“醫生都說沒什麽，你別擔心了。”顏珊用手摸了摸顏烨的眉頭。

顏烨感受到她手中傳來的溫暖，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說：“吃完了再睡會。”

把碗遞給顏烨，顏珊不知是否因為藥物的原因又沉沉的睡去了。

顏烨舍不得離開，一直照看着她，看她此刻睡得如此安然。知女莫若父，如果他沒有猜錯，她終于開始在悄悄地改變自己的心，作為父親的自己怎麽會不知道她一直習慣了姚政宇，但那也許不是愛，只是一種習慣。她偷看林正的時候，就把心裏的在乎暴露的一覽無遺，而林正也借着活動的名義開始一步步接近她，政宇明顯是看出了林正的情意，然而卻沒看到她的隐藏，他一心想守住她。而自己的女兒一直在不斷地逃避，不願意再前進，更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心，寧願相信謊言，欺騙自己也欺騙他人。

顏烨無奈地嘆息，徐徐退出門外。

趙醫生來替她拔下針頭，顏珊才從睡夢裏醒來，“小珊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些？”

“好多了，謝謝趙茗阿姨。”顏珊精神好了許多。

“以後可要多注意了，後面要好好吃藥。”

顏珊甜甜一笑，“一定的，麻煩趙茗阿姨跑這一趟了。”

趙茗和善的笑了笑說：“你爸爸不喜歡醫院，但是下次記得和你爸爸一起來體檢。”

顏珊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趙醫生離開後，顏珊披了一件外套就從床上走向陽臺，外面的天早已漆黑，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陽臺忽然明亮了起來，只聽到他說：“才剛好，你就開始折騰。”

顏珊聞聲轉過去剛好與他的四目相對，見他斜靠着門，微笑的看着自己，心宛若被注射了新鮮的血液跳動了起來。

顏珊收拾自己疑惑的表情，鎮定地說：“你怎麽來了？”

林正朝她那邊走了過去，将她的外套捋了捋順帶扣好了扣子，“聽說你病了，我來探病。”

顏珊直直地看着他，心中困惑是誰給他說了自己生病這事。

見她沒說話，林正拉起她的手說：“外面風大，粥我已經放在桌上了，進去吃點。”

雙眼落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心跳的更快了，顏珊迅速從他手裏縮回佯裝冷靜地說：“我自己可以走，不用扶。”

顏珊快速地走了進去，林正在後面看她此時的樣子，心裏很開心地笑了。顏珊端着粥坐回了床上，林正很自然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撐着頭一臉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的笑容有深深的酒窩，顏珊發現自己竟然對此毫無抵抗力，心裏居然在告訴自己，自己對他有感覺，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只是現在它開始蘇醒了。顏珊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你看夠了沒？”

“看，和小時候一樣，還是那麽兇巴巴的。”

顏珊突然一臉窘态，咬了咬下嘴唇，在如此尴尬的境況下倏地說道：“你知道唐琪喜歡你嗎？”

他一怔随後說：“唐琪是一個很直接的女孩，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和她認識讓我一直覺得沒有負擔。

“但你不愛她，是嗎？”

林正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地說：“我愛的是你。”

顏珊被他這樣的舉動吓到，掙脫着，卻緊緊被他鉗住，眼睛撞上他的雙眸，“你先放開我，弄疼我了。”

林正沒有想放的意思，繼續說：“我說過我要一個機會，我要的只是一個愛你的機會。”

在這個敏感問題上顏珊又畏縮，并沒有做出答複，而他沒有打算放棄這個話題，仍舊說道：“我是因為你才回來，我總想着那個表面堅強的女孩，是不是也在繼續逞強着。”

顏珊緩緩低下頭，那顆心在這時，跳動的更厲害了，自己無論怎樣強抑制着這樣的悸動，它還是在生長發酵。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深深的漩渦就在此刻要将自己吞噬掉。

努力平靜這顆不安分的心，自己清楚知道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告白，但同樣不能對他期待的有所回應，只好淡淡的說“謝謝你能回來，我現在過得很好。”

半響沒有得到他的下一句話，而彼時他松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對上他的視線，沒等到自己先開口他緩緩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

林正快步的走了出去，顏珊起身沖到陽臺看到他就站在下面，眉頭緊蹙着，擡頭正好撞上自己，就這樣顏珊站在那裏默默地看着他，許久他才慢慢移動腳步離去了，盯着前方離開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他的用意自己怎麽會不懂，只是沒有那份勇氣也沒有運氣去承受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愛。

良久才緩過神來，轉身往回走，看見床頭櫃上閃爍的屏幕，那三個字，刺痛了雙眼，沒有想接聽的意思，不知閃了多久，終于安靜了。又陷入一陣沉思，自己的身邊還有姚政宇，他一直都在，偶爾的忘記也會再次提醒，又怎麽能接受另外的一份感情？那是對他的一種傷害，也是對林正的不公平。

顏烨見到她坐在地上哭泣，一臉的焦急沖了進去，把她抱起來，“怎麽回事，他欺負了你？”

顏珊擡起哭得紅腫的眼睛搖搖頭，說：“是你把他叫來的，求你以後不要插手好嗎？”

此刻顏烨的心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似得痛，顏珊那麽大都沒有這麽哭過，難道自己做錯了，就不應該讓他出現在她的世界裏莫非才是最好的。

顏珊身體還很虛弱，不知哭了多久突然倒在了自己身上昏了過去，手不小心碰到碗摔在了地上，摸她的額頭，又那麽滾燙，一直說着什麽。

米媽聽到樓上的響動趕緊上樓，看到顏珊昏倒在顏烨的懷裏，顏烨急忙地說：“趕緊給趙醫生打電話。”

趙醫生給顏珊挂上水後責備道：“走之前都是好好的，半夜怎麽又這樣了，現在這女孩越來越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顏烨捂着臉懊惱沮喪地說：“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趙醫生嘆了口氣說：“她現在必須好好休息，情緒上不能再有波動。”

顏烨點點頭，說：“你今晚留下來好嗎？幫我好好看着她。”

趙茗說：“你不會是告訴她那件事了，所以她才昏過去了？”

顏烨做了一個噤聲的表情，趙茗繼續追問道：“那是什麽讓她情緒突然這樣了。”

顏烨示意她出來，趙茗跟随顏烨來到客廳，才說：“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我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好。”

“淩青和許沐嗣複合了，現在定居香港你不打算告訴她？”趙茗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會找個适合時間告訴她。”他說。

趙茗感慨道：“你等了她那麽久，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別人，這樣值得嗎？”

顏烨點燃了一支煙，慢慢地說：“當初是她選擇離開，而我選擇等待的，何來值得一說。”

趙茗無奈地問：“你以後怎麽打算的？”

顏烨看着樓上，迷惘地說：“我的一切早已經放在她身上，等她幸福了我才會考慮自己。”

趙茗看着這個男人，歲月早已在他臉上留下滄桑的痕跡。顏烨曾以為等待，她就會回來，畢竟他們有個女兒，誰曾料到世間的變化，最終她還是選擇了他，苦苦的等待，換回的依然是一個落空的結果，好在他還有顏珊。

看着熟睡的顏珊，心中想着，她終于能正視自己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