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5：掙紮

年末的日子總是忙碌的，顏珊都在應酬，陪着姚政宇也好，陪着顏烨也罷，她都沒能好好休息，一直輾轉在這堆人裏面，她過得很是疲憊，趁着上衛生間的時間，見手機還是沒有唐琪的消息，給她發的短信也不回，打電話也關機了，開始時并不是太在意，畢竟以前也會有聯系不上她，以前她過年的時候會和爸媽出國旅游去的，但她總會事先給自己留口信，現在卻什麽消息都沒有，顏珊開始有些着急和擔心。

從衛生間裏出來，見姚政宇在門口，他點了一支煙，見她出來将煙滅掉迎了上來，眼睛有些堅毅的看着她，緩緩地說：“我剛剛已經對外宣布了我們的婚訊。”

顏珊只覺得一頭霧水，張了張口，“不是還有些日子嗎？”

他離她更近了一些，“我說的是今年內就會完婚。”

“什麽意思？”顏珊一副驚訝不已的看着他，他不是答應了等她從英國回來才會的嗎？

“我爸媽已經同顏叔叔私下商量了這件事情，他已經同意了。”

顏烨為什麽沒有和她商量就同意了這件事情，什麽時候她的婚姻變成了父母之命，此時她除了詫異還有一絲絲的無奈。

瞬間就變了一個樣子，“好的，我知道了。”

眼前她的樣子果然如他所料，她心裏是不願意的，卻也不反對，姚政宇苦笑了一下，雖然早猜中她會這樣，但親眼看到心中還是一陣落空。

他将手放在她的肩頭，她突然顫抖了一下，他皺了皺眉低頭看她，靜靜如水的臉，真是看似波瀾不驚，心裏一定早已驚濤駭浪了吧，現在他連擁她入懷她心裏都是拒絕的。真怪自己那麽了解她，如今真是自讨苦吃。

“你不願意？”姚政宇說。

顏珊緩緩擡起頭看着他，“怎麽會，只是沒有想到沒有一個人和我商量一下。”

這是借口吧，姚政宇想，他本來也打算和她說一下，然後再對外宣布，可他的心感覺到她最近離他是越來越遠了，表面看着她還是和他在一起，但心一定不會錯，更不會撒謊的，他不可能讓她離開自己，所以這一次只好讓她無可奈何。

姚政宇拍了拍她的頭，微微一笑的說：“既然這個是遲早的事情，早與晚又有什麽區別。”

顏珊呆滞的點點頭，表示默認。即使真與她商量哪裏來的借口可以延期或者拒絕，本就是一開始就注定的事情，她就算逃出去還是要回來繼續面對的，即使知道自己的心裏不願意，

然而又怎麽舍得傷害他。

同他一塊走出那個狹小的空間，眼前就是一個又一個的人笑着對她說，“顏小姐，恭喜恭喜了。”

她淺淺一笑，輕聲的說着，“謝謝。”

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此時的內心，拿什麽來拯救自己那顆岌岌可危的心，她都不知道是怎麽走到坐位上的，如同傀儡般的笑着，然後給身邊那些陌生的面孔說着感謝。

姚政宇看着她的樣子，空洞的眼神，不由得緊握住她的手，但她并沒有吃痛樣子，還是那樣淡淡地笑着，他突然明白她的心的痛早多過于了手中的痛。

看透的那個人往往是會後悔，恨自己了解的太多，可有又誰知道被看透那人到底有多努力的在隐藏？或許彼此間的猜忌、隐瞞，最終就會換成傷害。

顏珊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麽一直保持微笑回到家中，她想去詢問，可問的意義又在哪裏？自己心底早已了然一切，擡頭看漆黑的天空，這個新年并沒有讓她快樂，反将自己鎖在這個沒有鎖的困境中，不願被鎖住，但又不願走出。

正陷入沉思的顏珊毫無警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只聽身旁那人開口說：“飯局上見你沒有吃幾口就放下筷子，餓不餓，我給你做吃的。”

顏珊從思緒中拉回，擡頭看眼前的人，不自覺地的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一滴淚緩緩落下，悄無聲息的掉落在手背上。

姚政宇看着眼前的一切毫無預兆發生，沒有比此刻更讓他覺得心是沒有溫度的，她無意的這個動作終讓自己的心終于降到了冰點，她毫無防備的在他的面前落淚，說明她平日裏的僞裝和強撐的心在坍塌。

屋內的時鐘嘀嗒嘀嗒地走了許久，每一聲都落在他的心上，姚政宇一字一句艱難地說道：“如果嫁給我讓你那麽痛苦，只要你開口，我就會放手。”

可怕的深夜，拉住自己手的那個女人還是依然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表情和一句話，滴落在手上的淚灼燒着肉體和心裏，等待她的回應就像是死神在對自己宣判，這滋味徹徹底底的折磨着精神和肉體。

姚政宇從她的雙手裏抽回自己的手，将她一把抱住埋進自己的懷中，下颚挨着她順滑的頭發，輕拍她的背，柔聲的說：“我沒有奢求你多愛我，我不過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用盡所有力氣愛你，難道也不行？”

過了多久，才等到她的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做選擇的權利，我早已屈服這命運了。”

顏珊從他懷裏擡起頭對視他，她要告訴他，自己心裏有多麽無力。

“淩青沒有問過我就把我帶回了顏烨身邊，可笑的是她會沒有留戀的突然從我的生活裏抽離了。”

姚政宇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又急于想證明她還是他的，無論心裏還是眼前這個人。今夜被她搞得都讓自己精神失常了，突然的吻上她的唇，用力的，緊緊地把她銜住，好像要把她吞噬般，顏珊睜大眼睛看眼前這個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的人，突而其來的熱吻，腦中似乎才清醒過來。

她不想傷害他，可就在剛才她無意間的失态就把他傷的體無完膚。

他們之間的愛，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那麽不自然，姚政宇很想問她，她心裏是不是進入一個闖入者，讓她就突然要把一直戴着的面具摘下。

他失神的突然咬了她，血的味道在嘴裏彌散開來，他才清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從沒有這麽害怕失去。”

顏珊看着他，搖搖頭，“是我不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一切都太突然了，我負荷不過來。”

姚政宇有氣無力的說：“顏珊，這段日子你的心讓我感覺到你在反複的徘徊，打亂了我的方寸，我第一次有了你要離開我的感覺。”

顏珊感到了矛盾，果然他感覺到了，總以為掩飾的有多好，結果只是自己的自以為而已，現在自己又該不該告訴他心底裏那份藏了許久的事情，還是繼續隐藏下去。

依舊看着他的眼，她知道他在等她判決，遲疑片刻後，顏珊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不會離開，不會讓你失去我。”

姚政宇明白她還是不忍心傷害自己，所以她選擇了掩飾，但這樣就足夠了，只要她不離開，他就有機會把她尋回，只要像當初那樣，她在他的身旁，在自己可以觸摸到的地方。

12點的鐘聲響起來，他擡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啄了一下，“新年快樂。”

顏珊淺淺地笑着，“新年快樂。”

顏烨也剛好進門，剛好撞上這出好戲，咳了一下，說：“新年快樂，還好趕上了。”

姚政宇見到顏烨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着他說：“顏叔叔，新年快樂，既然顏叔叔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顏珊也站了起來，“那我送送你。”

顏烨眯着眼睛，笑笑地說：“就這樣準備走了？不是等我回來給你們兩個發個大紅包的。”

顏烨走上前來發現顏珊眼睛紅紅的一圈，撫摸着她的頭發，一只手從衣服內側拿出一個大紅色的信封，遞給了顏珊，：“我的小珊，如今已經那麽大了，希望她會一直快樂和健康。”

顏珊看着顏烨，發現他還是如從前那般，自己永遠都是曾經那個在他面前的小女孩，這就是父愛吧，無論自己怎麽變，在他的眼裏心裏都是當初那個孩子，他依然對她疼愛備至，所以他做的決定都是會為了她好。

顏珊咽了咽，開口說着：“謝謝爸爸。”

顏烨有些訝異，眼圈內的淚水在打轉，她只有還是小女孩時極少數的那麽叫過自己，有多久沒有聽到這聲久違的爸爸，遲了遲才說：“政宇也早些回去吧，你爸媽一定在等你，我去洗個澡，今晚酒喝得有些多。”

“好的，顏叔叔早些休息。”

顏烨上樓後，姚政宇攬過顏珊的肩，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說：“我沒有大紅包給你，但我為你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

顏珊看着他，只見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和一把鑰匙，“這是我為你辦得附屬卡，雖然我知道你可能用不着，這是我們家的鑰匙，它們都是屬于你。”

姚政宇看她猶豫的樣子，認為她是會拒絕的，但沒有想到她對着他甜甜地笑着說：“謝謝，新年快樂。”

顏烨在樓上目睹了這一切，他忽然覺得輕松，自己第一次在沒有和她商量的情況下就答應了姚清毅，好在她沒有抵觸什麽，顏珊在這個事情上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他總擔心她質問他的時候，他該怎麽辦。

顏烨突然之間似乎也明白了，為何淩青會愛上許沐嗣，門當戶對的愛情加上青梅竹馬的關系，或許更比尋覓的愛穩固，眼前的兩人解答了他的困惑，原來捆綁的婚姻比飛蛾撲火的愛情讓人安寧，苦笑着走進了房間內。

姚政宇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腦裏一直都在想，她居然沒有推辭他的東西，而是就那樣自然的收下了那些東西，剛剛的那個她，是真實的嗎？就算不是，他也打算再騙自己一次，她其實也是愛着他的，也許只有一點點。

煙花璀璨，閃耀之後随即墜落，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亂撞的人曾闖進心門，終還是陌生，更何況有個人守衛着這個心門，時間是個很好的借口，或許有那麽一天，心門的守護者會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