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從陳家去了侯府之後,趙夫人對令言就更是淡淡的了,她想着令言現如今也有親生爹娘疼着,而令語卻只有她這麽一個親娘疼愛,便花了更大的力氣。
她疼愛趙令語,趙令語随意說些什麽便都按照趙令語說的來,漸漸的趙夫人甚至開始教趙令語掌家,府中許多事物趙夫人都不再過問,反倒是交給趙令語。
其實趙夫人原本就不是十分勤勞之人,加上性子也不算聰明,趙令語輕而易舉地就攬下了許多事情。
比如府中的開支用度,老太太屋子裏的她不敢輕易去動,可大少爺,二少爺,大小姐這三個院子裏的銀錢用度她卻是想着法子地克扣。
王氏十分生氣,她沒有料到婆母如此糊塗,趙令語心眼比針尖還要小,不過是自己偏幫了令言幾次,趙令語就在自己院子裏的用度上開刀!
趙明坦作為侯府長子,這又趕到年根兒了,他們膝下還有個小兒子,處處都要用銀子,趙令語卻借着府中要節省為由少給了五分之一的銀子,另外日常的飲食減了一道葷菜一道素菜,原本年年都要賞下來的定例衣裳料子遲遲下不來,這新衣裳都要來不及做了!
王氏心中有怨,但也知道這些瑣事不能讓夫君代為處理,沒的給夫君添了些煩惱,她便去婆母跟前軟語解釋了一番,說家裏好歹是頂着忠勇侯府的爵位,也不是沒錢,為何要搞得這般窮酸呢?
何況趙明坦是長子,若是被人知道日子過成這樣,還不夠笑話的!
誰知道趙夫人竟然被趙令語灌了迷魂湯似的,淡淡說道:“是日子過不下去了麽?我瞧着你穿金戴銀的,身上的衣裳也是今冬剛做的吧?身為侯府的媳婦兒,更要懂得如何持家,我瞧着你倒還不如你未出閣的三妹妹了。”
王氏得了一腦門子的羞辱,回去就哭了一通,但身為人家兒媳只能忍耐,便只好從自己嫁妝裏拿出些銀錢給夫君和兒子打點過年的東西。
趙明寬院裏的東西也被克扣得厲害,初時他還未察覺,直到發現菜色一日不如一日,問起來竟說是三小姐向夫人提議節省開支,因此各房的菜色都削減了。
家裏哪裏就窮到了如此地步?趙明寬少不得去趙夫人那裏說了一通,趙夫人偏愛這個兒子,立即擺手道:“也罷,你這混世魔王,還不如你妹妹懂事,你要什麽只管跟我說,我從私庫裏給你!”
令言的份例被克扣得更多,但她也不在意這些,只在侯爺來老太太院子裏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說道:“如今年下了,爹爹在外一切當心,前兒些日子山洪一事不少災民都在往京城來,朝廷自會派人處置,沒有把握千萬不要去靠近。”
災民的确可憐,但如今這樣境況,不是随便發善心的時刻。
趙侯爺的日常公務與災民無關,他自認為自己不會沾染到什麽事兒。
可第二日一上朝,趙侯爺竟被皇上誇贊了一番,說是有人進言忠勇侯府在城門口施粥,赈災濟貧,深的百姓好評。
想起令言的話,侯爺惴惴不安,可回去一路上的确聽見許多人都在忠勇侯府赈災濟貧之事。
“聽聞是忠勇侯府的三小姐帶着人出來煮了好幾大鍋的粥,做了好些饅頭,天兒如此冷,幸得忠勇侯府如此體恤百姓,否則那些災民不知道得凍死餓死多少!”
“是呀,沒想到一向平平的趙侯爺竟然有了個菩薩般的女兒!”
“要我說,還是趙侯爺仁心慈意,否則一個姑娘家哪裏懂得赈災濟貧?都是侯爺的意思罷!可憐京城富貴雲集,也只有趙侯爺想到了那些災民!”
趙侯爺坐在馬車裏,被誇得飄飄然,他很意外,三女兒竟然辦出了這麽漂亮的事情。
一回到侯府趙侯爺就問起來三小姐此時在哪裏,趙夫人哀嘆一聲:“語兒今日來忙着赈災濟貧,幾乎都瘦脫了形了!飯都顧不上吃,還要被家裏人誤會,她今兒早上實在體力不支,昏了過去,我已派人看着她在屋子裏休息,今日是不許她再出去勞心勞力了!”
趙侯爺十分欣慰,親自去趙令語的院子裏瞧了她一番,輕聲說道:“你不愧為爹的好女兒,爹知道你委屈,幫着你娘打理家中事物,上下都多有埋怨,可你一心為大局着想,今日你替爹爹立了功,皇上他老人家都親口誇贊爹爹仁愛,爹爹明白語兒的苦心,你可有喜歡的東西爹爹着人去安排!”
趙令語含淚道:“自從語兒回到侯府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語兒自小沒能得到好的教誨,自知無能,不能為爹娘分憂,雖爹娘不跟語兒計較,但為人子女哪裏有不給父母分憂的道理?語兒只是盡自己所能罷了,不敢求爹爹的賞賜。”
趙侯爺心中打手感動,把趙令語攬在懷裏:“好閨女!你若是再說這樣的話,爹爹要愧疚死了!你的丫鬟呢?”
鈴兒趕緊上去:“老爺,奴婢鈴兒聽您吩咐。”
“你家小姐可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你日日陪伴在側,想必最是清楚了。”
鈴兒低頭唯唯諾諾地說:“老爺問話,奴婢不敢欺瞞。三小姐日常心疼老爺在外辛苦,一向都很儉省,時時教導奴婢莫要鋪張浪費,奴婢倒是聽小姐提到過幾句,小姐很喜歡大小姐屋子裏的那只紅色的鳥兒,那鳥兒會說話,還會唱歌,顏色稀奇得很,但三小姐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那是大小姐的東西……”
趙令語立即打斷她:“鈴兒,莫要亂說!大姐姐的東西我怎會肖想?”
趙夫人說道:“你為家裏做了這樣大一件事,莫說是一只鳥兒,就是十只金鳥兒,你大姐姐也是願意讓給你的,老爺,您說是不是?”
趙侯爺此時仍舊沉浸在被聖上以及百姓誇贊的喜悅裏,下意識點頭:“自當如此,回頭我讓人去把鳥兒取來給你玩。”
侯爺及夫人又說了幾句話才走,他們剛走,趙令語就從床上爬了起來,說說話裝病還是很累的。
她端起碗喝了些水,鈴兒輕笑:“三小姐,大小姐想必要氣死了。那只鳥兒她日常都喜歡得很,當個寶貝似的,如今老爺要把這鳥兒拿給您,您說她會如何?”
趙令語摸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氣定神閑:“有她哭的時候。”
趙侯爺派人往令言的屋子裏送了好幾只珍稀的鳥兒,見令言不在屋子裏,不顧丫鬟的阻止直接把令言的鳥兒拿去了令語的屋子裏。
趙令語瞧着那在籠子裏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紅色鳥兒,确實生得很漂亮,但再漂亮也不過是只鳥兒,她根本就不喜歡鳥兒,揮手說道:“拿出來,弄死,毛扒光。”
鈴兒趕緊打開籠子準備弄死這鳥兒,忽然紅色鳥兒張開嘴喊道:“三小姐賤人!三小姐死賤人!”
趙令語氣地立即站了起來:“你聽聽,那賤人的賤鳥兒在說什麽?先停手,這話定是她教出來的,我倒要把鳥兒帶到爹娘跟前,瞧她還如何解釋!”
鈴兒剛把鳥兒拿在手裏,那鳥兒就說話了,因此她也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鳥兒直接撲棱棱飛出去了!
“抓住它抓住它!”趙令語抖着帕子指揮鈴兒。
可惜,那鳥兒飛得極快,一邊嘴裏罵着“三小姐死賤人”一邊朝趙令語飛去,小鳥兒身子極其靈活,嘴巴尖利,直接朝趙令語的臉上啄了上去!
趙令語疼得慘叫一聲,氣得發抖,鈴兒又去外頭叫了幾個丫鬟一起才把鳥兒抓住。
“瘋了,瘋了,這賤鳥兒!殺了它,我說殺了它!”趙令語瘋狂地捂着臉大喊。
鈴兒勸道:“小姐,如今鳥兒也抓住了,若是殺死了反倒沒有證據了,眼下這是您扳倒大小姐的一個好機會,不如先不要殺鳥,等老爺夫人瞧見這鳥是如何出口傷人之後再做定奪。”
趙令語冷靜下來答應了,她捂着臉很快叫了大夫來看。
那邊鬧成一團的時候,趙令言正在陸吟朝的院子裏。
前幾日靜妃娘娘托人帶話,說很是喜歡令言的繡品,希望她幫自己繡一副賀歲圖敬獻給太後。
這事兒自然推脫不掉,令言打算請陸吟朝幫自己題一幅字做成繡樣,一并繡到賀歲圖上。
陸吟朝并未問及她要這字是做什麽,只當她是要練習。
“言兒,我多寫幾幅你來選。”陸吟朝如今看她越發親切,忍不住也這般稱呼她。
令言很乖,點頭坐在旁邊吃他剝好的松子和白果,一邊看着他在旁邊寫字。
陸吟朝這人身上有一股與旁人很不同的氣韻,他做事看着慢裏斯條,實在進退有度,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但從他寫字時的模樣就可以看得出來。
屋子裏特意生了爐子,因為令言來了,錢媽媽多加了些炭,又去煮了一杯熱豆漿,放了些葡萄幹和紅棗泥進去,倒是香甜溫暖,令言吃得很是歡快。
她在旁邊一邊吃一邊想,陸吟朝将來的妻子不知會是誰,他如此貼心,又将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妻子一定是上輩子做了許多好事吧。
這樣想着,令言覺得自己竟然有些嫉妒,為什麽這樣的好事輪不到自己?
可轉念一想,自己憑什麽呀,不過是侯府的養女,哪裏有資格去肖想嫁給未來叱咤朝野的權重大臣?
再過不到半年,只怕她連給陸吟朝提鞋都不配!
想到給他提鞋,就想到他的日常起居,侯爺其實給陸吟朝安排了幾個丫鬟近身伺候他的,可陸吟朝都給拒絕了,他的穿戴等各項事宜都是自己做的,渾身上下卻都整整齊齊,衣衫透着股子好聞的皂角味兒,幹幹淨淨,樸實又舒服。
哪裏像趙明寬?幾個丫鬟追着他伺候也擋不住他動不動就一身臭汗味。
陸吟朝真是個好男兒,令言胡思亂想着,臉上竟然有些紅了。
這被某人瞧見,停下了手中的筆:“言兒,可是有些熱了?要不要打開些窗子?”
令言趕緊搖頭:“沒事沒事,我喜歡這樣。”
她低着頭,臉上燒得更厲害,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竟然都想到哪裏去了,真是不害臊!
令言裝模作樣地去翻陸吟朝桌上的書去看,那是一本日常雜記,出自前朝的一位詩人,主要記載的是與自己妻子日常的溫馨小事,讀來頗為有趣。
見令言去拿那本書,陸吟朝瞬間出聲:“言兒,你,你要麽看看其他的書?”
令言不解:“為什麽呀?”
她一邊說着,一邊已經翻開了書,陸吟朝神色極其不自然,摸摸鼻子,繼續低頭寫字。
書中啪嗒掉下來一支珠釵,碧玉制成,釵頭綴了幾朵水晶雕就的木槿花,輕輕一搖,有叮咚聲響,看着清純可愛,很得女兒家的喜歡。
令言一下子心中酸得克制不住,她裝作毫不在意地把珠釵塞回去:“哦,表哥是怕我瞧見這東西呀,表哥有了喜歡的女子,特意準備了這樣好看的珠釵,這也不是什麽壞事,表哥,你把言兒想得也太小氣了!”
陸吟朝原本心中的忐忑漸漸地冷卻下來,他握着筆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若我是準備了這珠釵送給旁的姑娘,你不會不高興麽?”
令言低頭去撿松子,撿起來一顆,又從指間滑落,她趕緊再次撿起來,語氣輕松地說道:“不會啊,表哥遲早要娶妻生子,我祝表哥與未來表嫂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陸吟朝手中的筆越握越緊,墨汁從筆尖滴下來,暈染了紙張,白白浪費了一張紙,他也沒有瞧見。
自己這珠釵準備了許久,是替旁人寫了好些文章外加抄了好些書才換來的,可那日聽她說七皇子送了她一大盒子宮裏出來的首飾,他便拿不出手了。
這麽普普通通的一支珠釵,她定然是瞧不上的。
自己待她的心意也從來不敢說出口,莫說春闱高中還需要一段時日,就算她的親事能等到那時候,自己就一定會高中嗎?
說到底,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連表白心跡的想法都不敢有。
而趙令言把珠釵塞回去之後,心中也有些難受。
陸吟朝這樣的人物,哪個女人會不動心,尤其他待她這般溫和,處處體貼,可自己哪裏配得上他?
就算他真願意娶了自己,可将來等他發跡之時,原本就孤身一人在朝堂打拼,妻子的身世再名不正言不順,那對他更沒有任何助益。
她配不上他。
令言有些出神,陸吟朝緩緩地說:“我也祝表妹與将來的夫婿連枝相依,同心永結。”
這話說完,兩人都有些沉默,令言心中有氣,忽然站起來把松子殼兒一丢,說道:“表哥,我先回去了,這字也不急于一時,若是你寫好了我回頭再來取。”
她直接出去叫上碧羽走了,陸吟朝聽着外頭鞋子踏在雪上的聲音越來越小,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拿過來那支珠釵,瞧了很久很久。
令言才回到屋子裏,留守的丫鬟就跪下了:“大小姐,您才一走,侯爺就派人送了幾籠子鳥兒過來,把咱們的小紅拿走了,說是三小姐赈災有功,旁的都不喜歡,單喜歡您的小紅。”
碧羽氣急:“三小姐可真是體貼,這麽多鳥兒都不喜歡,單喜歡咱們的小紅?她知道什麽叫君子不奪人所愛麽?”
令言倒是不氣:“小紅機靈古怪,不會吃虧。”
這話倒是真的,那鳥兒自從被令言救回來之後,一日比一日機靈,也沒人教它說話,竟然自己就會講話了,并且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日常能把一屋子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老太太都很是喜歡這鳥兒。
令言也更疼惜這鳥兒,每日裏都親自照料,生怕它掉了一根羽毛。
果然,沒多大會,侯爺那邊就來人了,說要令言去一趟。
趙夫人和趙侯爺見令語臉上一邊各傷了一塊,都很心疼,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臉面,若是這臉上的傷好不了了,将來必定耽誤說親!
趙令語哭哭啼啼:“大姐姐為何如此讨厭我?竟然教着鳥兒說些辱罵我的話!”
恰好趙令言進門,她朝着小紅問道:“你可有辱罵三妹妹?”
小紅見了令言,在籠子裏高興地跳來跳去,一邊喊道:“侯爺萬福!夫人萬福!”
趙令語瞠目結舌,就連趙夫人也有些不信了:“語兒,這鳥兒看着很乖呀。”
“不,不可能的!爹,娘,我讓鈴兒把這東西放出來,你們且瞧瞧它是如何傷人的!”
鈴兒把鳥兒放出來,趙令語吓得捂住自己的臉,衆人都瞧着鳥兒,鳥兒先是飛到侯爺的肩上,聲音又脆又響:“侯爺辛苦!侯爺辛苦!”
再是飛到夫人的肩上,叫道:“夫人辛苦!夫人辛苦!”
侯爺夫婦二人都生在貴族,自小不知道見過多少稀奇玩意兒,可卻從未見過這般可愛伶俐的鳥兒,都喜歡得什麽似的,趙令語恨恨地看了眼趙令言,只覺得自己是中了趙令言的奸計!
這鳥兒既然如此聰敏,她拿回去調教一番不怕不聽自己的!
誰知道趙令語剛用眼神示意鈴兒把鳥兒抓起來,鳥兒就飛到了趙令言的肩上,一口一個主人辛苦了。
“大姐姐,這鳥兒既然已經送我了,那我便還是帶它回去了。”趙令語站起來,忍着臉上的疼痛說道。
趙令言笑道:“好呀,三妹妹既然喜歡,那便帶回去好生養着。”
這話剛落,鳥兒忽然朝趙令語飛去,趙令語吓得“啊”地摔倒在地上,令言好奇地說道:“三妹妹并不喜歡這鳥兒呀,爹爹,既然三妹妹不喜歡,女兒可否把鳥兒帶回去?”
原本這就是奪人所愛,趙侯爺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他看得出趙令語是有意與令言争寵,但眼下趙令語幫助赈災有功,他也不好說什麽。
“那你便帶回去吧,語兒,爹爹再幫你尋其他的。”
趙令語不願意,趙侯爺眼看着有些意見了,她這才作罷,可臉上的傷終究是存在的,趙侯爺為了安撫她,少不得賞了許多貴重的東西。
令言囑咐碧羽提着籠子把小紅帶了回去,外頭下了大雪,如紛紛鵝毛飄在空中,碧羽興奮得也不知道冷了。
“小紅真棒!不愧是大小姐養的鳥兒!”
小紅在籠子也高興地喊:“小紅真棒!”
令言笑眯眯的:“你們倆都小聲點,低調點,知道嗎?”
主仆二人提着鳥兒剛走到老太太的院子外頭,就遠遠瞧見一個身影消瘦孤拔之人穿着深藍色的長襖站在那裏。
他沒有帶傘,肩上已經落了厚厚的雪,出神地望着院子門口落滿了雪的柿子樹,手裏不知道抱了什麽東西。
“表少爺?”碧羽很是驚奇。
令言趕緊小跑着上前,着急地問:“你怎麽在這裏?也不打傘?這麽大的雪,萬一凍壞了如何是好!”
陸吟朝轉頭看着她,唇邊是又淺又軟和的笑意。
他聲音低低的,如毛領子劃過臉蛋一般,朝着她說道:“錢媽媽烤了些紅薯,我想着你愛吃,就給你送了些。”
令言接過他手裏的布包,裏裏外外包了好幾層,打開來看時,紅薯還是熱乎乎的,原本她還想說老太太院子裏又不是沒有紅薯,何苦為了送個紅薯等那麽久?
可等她瞧見紅薯下面放着的東西時,什麽也說不出了,耳根子倒是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