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身上帶着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慢慢的朝他們走來,看清他的臉,竹川不由得一驚。那只GHOUL的臉上紋滿了紋身,牙根泛着黑紅色,還穿了鼻環和唇釘,看着有些駭人。他金色的頭發好像是很久沒有洗了,油膩膩的結成了一絡一絡的。
竹川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用自己的身子把高木護在身後。
“晚上好。”竹川率先開口。
“嗚呼,你的氣味好奇怪啊。”他抽動了兩下鼻子,拖長了聲說,“我想我終于找到了啊。”
不祥的預感從竹川心底蔓延開來。
“請問您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他歪着頭重複道,“你說話真好聽啊。”
Rc細胞凝聚成的赤紅色赫子從他後腰處伸展出來,朝她的方向襲來。竹川立刻拿出放在口袋裏的傘,拉長傘柄當做武器,雖然她也知道這并不能傷到他半分,但也足矣裆下他的幾次攻擊,為自己釋放赫子提供一些時間。
在竹川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另一條鱗赫破體而出,還不及她有所反應,就已經刺中了高木的腹部。竹川一驚,立刻奔到高木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看着從他體內不斷流出的鮮血,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體內的Rc細胞叫嚣着,從體內湧出。
“哇!真的是獨眼呢!獅子這家夥沒騙我!”那人大笑着說。
獅子?那個已經被CCG消減了的A級喰種?
但竹川沒有時間往深處想了。她咆哮着向他沖過去,朝他發射着菱刺。
“哎呀哎呀。”他輕巧的揮舞着鱗赫改變菱刺的軌跡,擋下她的攻擊,說,“我見識過了就可以了,才不想和你打呢。可愛的獨眼,拜拜咯!”
說罷,他消失在了夜色裏。
竹川收起了羽赫,匆匆來到高木身邊。鱗赫貫穿了他的身體,血流了一地。竹川用手捂着他的傷口,不讓血流得更多,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血還是不停地從指間湧出。她另一只手顫抖着拿出手機,想要撥打急救電話。
“竹……竹見……”高木突然開口,“對不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卻不争氣地讓你難過了。”
“你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叫救護車,你別……”竹川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撐不下去的,我自己知道……所以……所以你聽我說。”高木喘了一口氣,繼續說,“本來還想看你結婚生子呢……現在……好像不行了呢。”
他費勁地笑了笑。
“你別有負罪感,想着什麽是因為自己的過錯才導致了我的死亡。沒有這樣的事,你已經做的很棒了……我沒有躲開他的攻擊,會死也是因為我的無能……不是你的……”
血止不住地往外淌,竹川的眼淚也是一樣。
“別難過了,生死有命。”他擡起手,拭去她的眼淚,說,“你老是板着臉,來,笑一下。”
竹川笑不出來,但她還是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你笑着的樣子很好看嘛。以後……也要一直笑着啊……”高木笑着說,“我這麽多話,簡直就像是電影裏臨死的英雄啊……”
摸着她臉頰的手垂下,心跳聲,消失了。
“喂,高木……”她搖了搖他的身子,“喂!你別鬧了!”
但他沒有動。竹川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沒有聲音。
“不會的!不會的!”
竹川像瘋了一樣不斷地為他做着心肺複蘇,也不知做了多久,一直到她聽到胸腔骨斷裂的巨大聲響,心髒,仍未跳動。
高木,真的死了。無論竹川再怎麽努力地想要救回他,還是失敗了。
天開始下起了雨。
竹川跪坐在高木的屍體旁,淚水混雜着雨水,順着臉龐滑落。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好,CCG二十區分部,請問有什麽能幫到您的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我的舅舅被GHOUL殺了。”
竹川坐在汽車副駕駛位,身上披着一條橙色毛毯,淋濕的外套被她脫了下來,放在了汽車後座。這輛車是一位CCG二十區分部職員——而不是搜查官的。高木的屍體已經被轉移到了CCG開來的專用車裏,由法醫做着初步屍檢。
印有“keep out”字樣的黑黃二色警戒線圍出了一個一般人不可觸犯的禁區,也将“受害人”竹川和案發現場隔了開來。搜查人員撐着傘,趁地上的血跡還未被逐漸變大的雨勢毀了之前用相機拍了下來,其他的人,則對周邊展開了搜查。
看了一會兒,竹川扭過頭,把臉埋在了手臂裏。她渾身都被雨打濕了,衣服冷冰冰的貼在身上,毛毯也給不了她太多溫暖。她止不住地發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難過。哭了太久,眼淚似乎已經暫時幹涸了,但眼皮腫得厲害,睜眼時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雙眼。她索性閉上了眼。
看着坐在車裏蜷着身子的女孩,澤城大地不由得嘆了口氣。小小年紀就親眼目睹了家人的死去,這種打擊一定很大吧。
他還記得剛到現場時,看到她跪在那具屍體旁,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對于他們的指令也十分配合,簡直就像……沒有了靈魂一樣!
二十區今年總的而言還算太平,雖偶有死亡事件,但也都很快地解決了。昨天五區爆發了大型的喰種起義事件,原本駐守二十區的兩位上等搜查官也被上頭緊急調去了五區支援大部隊,暫時也只能由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職人員來主持大局了。他已經把這裏的情況向總部報告了,想來馬上就會派搜查官來了吧。
現場搜查告了一個段落,并沒有發現什麽有關喰種身份的線索,接下來就是問訊和其他調查了。留下幾個人清理現場,澤城回到了車裏。
“接下來我們要去二十區分部,關于這起案件有些細節要問你。”澤城盡量放輕自己的聲音,不希望吓到受驚的女孩。
“嗯。”竹川點了點頭。
來到二十區分部,澤城先是為竹川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與同事在她對面坐下。同事拿出了紙筆,準備記下竹川的話。
“你今晚……額……為什麽要走那條路呢?”澤城努力不讓自己的問題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不用這麽拐彎抹角。”察覺到他的用意,竹川冷哼了一聲,說,“傍晚的時候,高木,就是我舅舅,說要一起去散步,于是我們便出去了。一路上都是他走在前頭,我只是跟着他走着。走到若山公園附近,就遇到了那只……GHOUL。
“他臉上都是紋身,串了鼻環和唇環,身高大約一米八的樣子吧。他的頭發是金色的,長得并不像黃種人,說日語的時候也有股口音,可能是外國人吧。
“他很突然地用赫子朝我們攻擊,我用傘去擋了,但沒想到……”
她的鼻子有些酸,眼淚又泛出來了。她睜大了眼,努力不讓淚水滴落下來,繼續說道:“沒想到他用另一條赫子……攻向了我舅舅……得手以後,他就逃了。”
“他沒有攻擊你?”
“沒有,我不知道原因。”
“這就有些奇怪了啊……他有和你們對話嗎?”坐在澤城身旁的同事問道。
“對話……有!攻擊之前,他對我說到了什麽獅子,什麽終于找到你這類的話。”她故意挑了些說。
“獅子?”澤城有些困惑。
“我猜他口中說的獅子可能是A級GHOUL獅子。我去年曾向CCG總部提供過有關他的消息。”
“關于這件事,你可以詳細和我們說說嗎?”
“好。去年十月……”
作者有話要說: 給諸位小可愛推薦一首歌,來自the afters的saving grace,敲好聽
《野良》開坑差不多快半個月了,一共就三千多字的手稿我到現在都沒全部打完,我真是太懶了……
☆、決定
澤城和同事根據竹川所說,記了整整兩大張白紙的內容。
“好的,我想我們要問的就這些了。如果有什麽新的情況,我們會電話通知或是直接上門拜訪的。”澤城說完,從椅子上站起身,準備送竹川離開。
但竹川仍坐着。她幽幽說道:“我想我提供的線索已經足夠豐富了吧。那你們現在能告訴我殺死我舅舅的GHOUL是誰嗎?”
“根據你對他的外貌描述,我們将嫌疑人初步斷定為Raven,一只德國籍的SS級GHOUL。他于三年前來到日本,在東京各區流竄作案,似乎還是一個小型GHOUL組織的首腦。”
“那你們,抓得住他嗎?”竹川的語氣平靜得吓人。
明明視線居于自己之下,澤城卻感覺了深深的壓迫感——來自竹川的壓迫感。這簡直就像是女王在為臣子發號施令。
他抹了抹額頭,擦去并不存在的虛汗,有些不确定地說:“我們CCG……會盡力的。”
“哦。”竹川站起身,把披着的毛毯脫下,随手搭在了椅背上,重新穿上半幹的外套,離開了。
看着少女遠去的背影,澤城不由得呼出一口氣。他上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氣勢和壓迫感是什麽時候來着?似乎是在總部見到那位有馬準特等的時候吧。
竹川坐出租車回到了家。打開門,一股熟悉的家的氣味撲鼻而來。看到鞋櫃裏擺着的男鞋,竹川喉嚨一緊,失聲痛哭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憂傷,大福湊了過來,用腦袋輕輕地蹭着她的手。
竹川沒有像往日那樣推開它。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會像高木那樣關心她,不會再有人提前為她做好便當,不會再有人不厭其煩地對她說着“路上小心”。
在她的印象裏,父親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她也一直習慣并依賴着這份溫柔。父親去世後,她搬來與高木同住。高木與綠川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通常不願直接表達自己的關心與愛,而習慣用嚴厲的外表武裝自己,以至于竹川一直覺得高木是一個不懂得如何與人親近的人。到了近來,她才開始慢慢明白和體會到高木這種硬殼包裹下的柔情。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多依賴這種溫暖,高木,卻已經離開了。
她已經失去了溫柔(父親),現在又失去了堅強(舅舅),未來的路,只能獨自前行。
電話鈴聲大作,打破屋裏的死寂。竹川抹了把眼淚,打開燈,小跑到客廳,接起電話。
她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電話那頭的男人就急急地說道:“喂?高木啊,我打你手機好幾次了,一直都沒人接。”
“您好,請問您是哪位?”哭了太久,竹川的嗓子有些啞。
“唔,你是竹川?我是長谷啊,能讓你舅舅來接電話嗎?”
長谷是高木的一位多年好友,也是為他們推薦了所住的這棟房子的中介。
竹川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喂?”
“我舅舅他……去世了。四個小時前,我們在若山公園附近受到GHOUL襲擊。”
竹川突然意識到,像這樣的說辭,她還要對着高木的朋友、周圍的鄰居重複很多很多遍。這意味着她将不止一次地去被迫回憶起那時的場景,還有那種痛苦與自責。
“啊?”他的聲音裏滿是不相信,“這!這怎麽可能!”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竹川啊……你舅舅這件事……我應該是要負一些責任的……”良久,長谷才支支吾吾地說道,“上周高木來找我,說現在你生日那天放天燈。地點是我選的……因為因為若山公園有一片很大很空曠的草地。今天晚上所有材料我都準備好了,可是突然下起了雨。我等了一會兒,你們還沒有來,打高木的電話也打不通,我等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選若山公園,而是選另一個地方的話,高木他可能就不會……”
天燈?竹川還記得上個月電視上正在放一部電影,放到國王和王後為了紀念年幼時就被拐走的女兒,每年都會在她生日那天點上天燈這一情節的時,她很随口說了句這看上去真棒。所以今天表現得如此不自然,就是為了帶她去看天燈?
“不,不怪您。”這是我的錯。
“……”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葬禮什麽的……希望您有空可以幫幫我……”
“這是我應該的……”
竹川盡量讓自己忙起來,不讓自己有空閑的時間胡思亂想。白天上完課,晚上準備着葬禮的事。高木的手機在事故中損壞,竹川請手機店的維修人員調取了裏面的通訊錄,幸運的是這方面的數據保存的很完好。接下來就是她最讨厭的部分了。
葬禮當日,高木的大多數朋友都出席了,無法到場的那些也送來了花圈,聊表自己的哀悼。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高木的朋友紛紛拍着她的肩膀,說着什麽節哀順變之類安慰她的話。
竹川一點也不喜歡,甚至是十分厭煩他們的這種行為。他們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地喚起那些她試圖忘卻的回憶,像是細針一樣紮入她的心口,微疼,讓她有些窒息。
芳村功善把店關了一天,帶着入見、四方和古間也來了。
竹川手捧着高木的骨灰盒。隔着一層木頭,她能聞到裏面被燒成灰燼的骨頭的味道——但那已經不是高木味道了。把骨灰盒放入墓穴,墓園的工作人員開始一鏟子一鏟子地往裏面填土。竹川覺得自己也像是被埋在了這土裏一般。
“真是的,親舅舅死了也不見她流眼淚,果然侄女就是隔了層紗,怎麽也養不熟。”站在竹川身後的一個女人對身邊的男人陰陽怪氣地諷刺到。
她的聲音并不響,但竹川卻聽得清楚。她扭過頭。聲音的主人是高木的大學同學,也是他的前女友;而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丈夫,同樣也是高木的大學同學之一。
對上竹川的雙眼,女人一陣局促,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會被她聽到。
但竹川并不在乎那個女人,或者其他人是怎樣想她的。她深知自己永遠無法叫醒那些裝睡的人。
葬禮結束,竹川拖着疲憊的身子,獨自回到了空蕩蕩的家。聽到開門聲,大福湊了上來。竹川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抱着它在沙發上坐下。知道她的情況後,學校給她批了兩周的假。她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校領導們一致認為她需要這麽長的時間來恢複。安定區那邊的工作,她也暫時停下了。
在家消沉了幾日,眼看着學校批下的假期馬上就要結束,傍晚時分,竹川決定去一趟安定區。最近她想了很多,腦海裏形成了一個頗為荒誕的想法,她覺得一定要與他們好好讨論一番。
來到安定區,店裏人正多,古間和入見有些忙不過來。見到竹川,他們驚喜地說:“你來啦!”
“是啊。”她擠出一個微笑,但想來一定不會讓人感到快樂。換上員工服,她加入了他們的工作。
這波客人走了以後不多久,芳村和四方從外面回來了,店口的牌子也被芳村順手到了過來。竹川看到四方手上提着的巨大黑色提包,她猜測他們剛才可能是去收集食物了。打過招呼,二人向裏間走去,竹川叫住他們,有些緊張地說:“那個……我有件事情想和大家談談……”
“好啊,不過你先等一下,我和芳村先把東西放好,一會兒就過來。”芳村說完,與四方進了庫房。
不一會兒,二人便出來了。
“好,現在大家都在了。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或許這件事你們不會贊同,不,我覺得你們一定無法理解也無法贊同吧……但我覺得只能和你們說這事了……
“我想要,做GHOUL搜查官。”
衆人皆是一頓,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看吧,我就知道。”竹川尴尬的笑笑,“我知道你們會是這種反應。對于我這個想法,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吧,明明自己的父親是被CCG的人所殺,為什麽自己還要做個GHOUL搜查官呢?
“我失去了太多,家人,朋友,接連離開了我。說實話,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躺在血泊裏的,是你們,或者是與我交好的同學呢?身處在兩個物種之間,本來就很難獨善其身,而我的手上又沾着如此多鮮血。
“我想要保護我所想保護的人類和GHOUL,最好的方法,或許就是當個搜查官。我可以最快地得知CCG的計劃,如果有與二十區有關的情報,我可以及時地通知你們;同時,應該也可以或多或少地保護我的那些人類朋友吧。當然了,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心裏并沒有什麽大義,沒有什麽類似于‘我要拯救全人類’這樣的偉大想法。我所想的,只是如何不讓身邊的人死去罷了……”
又是一陣寂靜。
“讓你們諒解這種事情,果然是不可能的吧……”竹川無奈的說。
“或許有可能。”芳村開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願意來向我們讨論這件事,想要傾聽我們的想法,我很高興。如果你想做,那就去做吧,我投贊成票。”
“店長……”現在倒是竹川有些難以置信了。
“既然店長都支持你,那我也不反對了。”古間笑着說。
“你別搶我的話。”入見用手肘撞了撞古間,嗔怪道。
四方一言不發,轉身進了員工休息室。
“四方先生大概還是不能接受吧……”
“別多想了,竹川。現在是三比一。”芳村拍了拍她的肩,鼓勵道,“加油吧!”
“謝謝你們!”她含淚道謝。
學期結束,竹川參加了CCG學院的入學考試,并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GHOUL對策教育所。一年制的學習,竹川以總成績排名第一畢業,被授予三等搜查官的職位,編入隸屬于S2班的筱原班。
作者有話要說: 喰種副本終于結束啦!下一章有馬會出場!
因為看到有讀者說不喜歡“贖罪”的言論,所以把這章修了一下。
有人說女主聖母,所以我再順便說一下關于女主人設的問題。我把竹川定義為“自私的人”,這就是說她只希望身邊的人不要死,甚至願意以犧牲其他人(或者是喰種)的性命為代價來确保這一點。
至于只因為鈴木和高木被喰種殺死就忘記自己父親的悲劇這個問題,在第18章裏會有解釋的。
☆、競技場殲滅戰
“早上好,各位!”竹川左手拿着一袋吐司,右手提着白箱,小跑着進入了辦公室。
“早安!”
“竹川,你今天又遲到了啊。”土方誠從文件堆裏擡起頭,抱怨道。
“堵車啦堵車!”不同于筱原班的其他人,竹川并沒有選擇在分部附近租房子住,而是選擇每天開車從二十區往返。這也導致她經常遲到。
“早上好,鹿島班長。”經過鹿島美惠子的辦公桌,竹川向她問好。
“嗯。”鹿島很随意的應了一聲。
竹川加入筱原班已一年有餘,但鹿島卻一直都不是很喜歡她。照理說班裏一共就只有她和竹川兩位女性搜查官,她們應該更加親近才是。究其原因,大約有二。
鹿島很看不慣竹川那副總是笑臉吟吟的嘴臉,看上去吊兒郎當的,感覺對這份工作很不上心的樣子。鹿島的父親也是一位GHOUL搜查官,因此她自幼就被灌輸了許多“GHOUL搜查官這一職業是神聖的”,“我們的職責就是消滅GHOUL”這樣的理念,這讓她很是看中,并以百分之一百的熱情和努力對待這份工作。是以,她才會對竹川的态度如此反感。
原因之二則是更傾向于來自她個人的私心了。在過去一年他們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戰役中,竹川并不總是那個沖在最前面的人,普遍情況下,她更像是隊伍的大腦,告訴隊員們那個方向可能會有GHOUL,要如何進攻才能最有效地消滅他們——她說這是她的直覺。她的直覺倒也是有用,總能讓他們高效的完成任務。但這卻或多或少的讓鹿島覺得自己班長的權威收到了挑戰,而當事人卻是一副毫不在意,似乎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這讓鹿島對她的厭惡加深了幾分。
竹川自然是不知道鹿島對她的這種感情。當然了,她也沒有刻意的去挑戰鹿島的班長權威。
竹川剛坐到位子上,還來不及吃早餐,筱原特等就拿着一大摞文件進來了。
“好,大家都在。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家。”
衆人都湊到了他身邊。
“你們都還記得上周抓捕到的那只A級GHOUL吧?根據他吐露的信息,有一群喰種把城郊的一棟廢棄度假別墅的地下室進行了挖掘和改造,把它改建成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式建築,而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被GHOUL們當作‘競技場’,他們會抓來許多人類,觀賞他們自相殘殺。”
衆人聽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根據那只GHOUL所說,明日下午将會有一場屠殺表演,屆時會有很多GHOUL在場,譬如Raven、獅子這些SS級GHOUL。”
Raven!竹川眼睛一亮。高木逝世已有兩年,雖然她從CCG和一些GHOUL朋友那裏知道了些Raven出沒的線索,但卻始終無法找到他。
這是一個好機會。
筱原把一張地圖用磁鐵固定在白板上,說:“這是根據那只GHOUL的描述所繪制出的競技場的大致地圖。競技場一共有兩層。因為這次的事件可能與二十四區有所聯系,所以由有馬特等領導的S3班也會加入這次的行動。”
有馬?入職一年多,竹川卻是沒有和他打過照面。
“S2班負責的是負一層,S3班負責的是負二層。在經過與其他搜查官讨論後,決定由我們筱原班的全部九位隊員負責B區。”
地圖上,B區占了近三分之一的層面積。
“這次是S2班與S3班的聯合行動,應該也是你們第一次和其他班的人一起執行任務。切記,如果沒有指揮者的命令,千萬不要去幹涉其他班的搜查任務。這次的行動由我和有馬特等共同指揮。”
“我們明白了。”
“呶,這裏是可能會遇到的GHOUL的檔案,你們好好看看,也算是有個準備。”
他把從衆多的文件抽出一份,放到了桌上。土方随手一翻,便是一只SS級GHOUL,他打趣道:“第一下就中了大獎。”
竹川把Raven的檔案抽了出來。犯罪記錄中有一欄寫着“20XX年3月,于二十區屠殺一男子”。
親人的悲痛,落在卷宗上,不過是句輕飄飄的話。
“別多想了,這次我們一定能把他抓獲的。”筱原輕聲安慰她。
“嗯!”
第二日下午,他們來到了目标別墅附近。
別墅坐落于一片森林裏,環境倒是清幽,但交通卻極不方便,會被荒廢也是不無理由的。
待所有隊員都列隊進入了別墅,有馬貴将進入了指揮車。
“你好,筱原特等。”
“你好啊,有馬。”筱原比他早一步來到了指揮車裏,“這次的行動對這些初出茅廬的家夥們,算得上是一次不小的挑戰啊。”
其實對他們這兩位負責人來說,也同樣是個挑戰。不同于地上作戰,像這樣的地下作戰很難提前布好監控攝像頭來實時觀察情況。
“是啊,希望他們別讓我們失望。”有馬回道。
S3班負責的負二層是主舞臺所在的地方,危險系數要更高些。
從地下室新開的小門進入,順着豎梯向下走,他們進到了競技場。入口處有三只GHOUL守着,見到竟是CCG的人來了,立刻朝他們攻擊,但卻不敵其人多。兩只GHOUL被立刻斬殺,另一只見形勢不妙,早早地逃離了入口,向裏面的人通風報信。
“報告特等,兩個班的隊員已經全部進入內部。”平子丈用耳麥向身處指揮室的有馬貴将彙報情況。
“好。按計劃行動。”
兩小隊分開,朝按照事先所分配好的區域行去。筱原班衆人順利地來到了B區,一路上很幸運的并未遇到任何GHOUL。鹿島安排了竹川、土方和上川搜查東面區域,自己則與剩下的五人搜查西面。
竹川一行三人走了不一會兒,面前出現了一堵牆,将路生生的分成了兩條。
“這……該怎麽辦啊……”上川抓着後腦勺。
他們一共就三人,除非從始至終都堅持是三人一起行動,就一定會有人落單。
竹川深吸了一口氣,又左右看了看,說:“你們倆走左邊那條路,我走右邊的。”左邊那條路,并沒有太多GHOUL。
“你一個人?這樣不太好吧……”
“不要緊,我一個人可以的。”
“可是……”
竹川看到二人眼中的擔心。她沖他們露出了一個微笑,用極疏松平常的語氣說:“別擔心。我,很強哦。”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竟讓二人倍感心安。
從岔路口分手,竹川獨自向前走。她能聞到濃郁的GHOUL氣味,顯然這條路通向的是GHOUL大量聚集的地方。但竹川沒有害怕或是退縮,相反,倒是有些激動和興奮,因為在這股氣味中,她聞到了Raven的味道,顯然他不久前還走過這條路。
迎面跑來兩只GHOUL,大約是想要逃跑的。看到面前的搜查官獨自一人,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們立刻釋放出赫子,朝她沖來,希望可以趕緊解決她。
“別擋路!”她的眼底滿是涼意。
按下庫因克手柄上的小小按鈕,生物電促使着赫包裏的Rc細胞不斷外湧,最後凝成了一把銀色長矛。
甲赫——利嘹,A級庫因克。竹川剛領到不久的武器。
持着利嘹的右手朝兩只GHOUL的脖頸處一揮,幹淨利落。血液噴濺而出,兩只GHOUL倒在地上,斷了氣息。
繼續往裏深入,Raven的氣息也越來越濃了。一路上,竹川遇到了更多的GHOUL,但她毫不畏懼,一只一只地全部殺盡。她想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得了她尋找Raven的腳步了。
四周越來越亮,這條路走到了盡頭,竹川來到了整個地下堡壘的中心——競技場。
競技場的主舞臺設置在負二層,看臺則被設置在了負一層。她粗略地算了算,若是這些看臺都被擁滿,起碼要兩百人左右,這就意味着最多時這裏能有兩百多只GHOUL。這也難怪她适才沿着那條走廊前進時,發現這裏大大小小得分布了許多房間,想來估計是為了讓這些GHOUL休息享樂的吧。
西南角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順着氣味傳來的方向走去,竹川看到了一只躲在看臺後的女性GHOUL,受了不輕的傷。竹川認識她。
她是被稱為千支的S級喰種,喜歡屠殺嬰兒,是竹川在入職後的第一次消減行動中遇到的GHOUL。但當時她并沒有和她正面對上,所以竹川并不清楚她的實力如何。根據卷宗上所寫,她的赫子形态為羽赫。
“哎呀,來了個小丫頭,那就速戰速決吧。”她揮舞着羽赫,快速向竹川沖來。
真是的,為什麽每個人都覺得我很弱呢。竹川在心裏冷笑。
“都傷成這樣了,還耗費體力和我硬鬥,真是……”竹川把手中的庫因克朝她腹部猛地一擊,将她整個身子都釘在了牆上。
“不自量力。”
千支吐出一口血,赫子慢慢消散。竹川并沒有急着殺她,而是問道:“你知道Raven在哪兒嗎?”
他的氣味在這兒更濃了些,顯然是不久前還在這裏待過。
“呵。”千支冷笑一聲,并沒有回答她。
“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我再問你一遍,Raven在哪兒?”
千支仍是不說話。
“唉,真是的,我明明不想用太粗暴的方法對待你的,可是你偏偏不懂我的想法。”竹川冷冷說道。
她将庫因克從千支的體內拔出。利嘹矛尖的刃部設計有小而密的倒刺,這一下生生将千支腹部的一大塊肉帶了下來。
失去了庫因克的支撐,千支倒在了地上,蜷着身子不停地抽搐。
“GHOUL對策法第13條第2項:禁止對‘GHOUL’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但這種所謂‘法律’,我才不管呢,只要從你嘴裏套出可用情報,然後把你殺了,會有誰知道我觸犯了對策法。”
千支感到一陣惡寒。
“好了,你想先從哪裏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想寫一篇郡妹和餅妹的小短篇的念頭,如果我不犯懶的話可能今年結束之前就可以怼出來了。
還有想要和諸位小可愛們說一下,12月和1月頭我會很忙——真的非常忙,所以如果看到哪一周我只更了一章的話,千萬別催,過了這段忙碌的時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