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克制 (1)

吃完飯,晚上七八點雨終于停了,宓妃還在餓肚子,吃什麽吐什麽,蔫蔫的躺炕上,穆宏毅有點發急,端了小丫剛蒸好的山楂糕進來,“你聞聞,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小丫送去給爺爺,爺爺一下就吃了兩塊

冬日陽光暖暖的。”

宓妃瞥了一眼呈褐色的山楂糕,“拿開,這才不是山楂糕呢,山楂糕是紅褐色的。”

“這不是你教小丫做的嗎?”穆宏毅把宓妃托起抱懷裏,“來,多少吃一塊墊墊肚子。”

宓妃作勢要吐,穆宏毅忙拿開放一邊,“好好好不吃。那你想吃什麽,我明天去給你買?”

宓妃一癟嘴就嘤嘤嘤的哭,“那你今晚上要讓我餓肚子嗎?”

兩世頭一次伺候孕婦,穆宏毅急的滿頭汗,也不知道怎麽哄,只好一會兒摸摸宓妃的臉一會兒摸摸她的肚子,“那你說你想吃什麽,我馬上給你買去。”

“我想吃正宗的山楂糕,紅紅的放在素白的瑪瑙百合盤裏一看就有食欲。”宓妃窩穆宏毅哭,“我想回家,我想我父皇母後皇兄了。”

“……別哭了啊,很快爸媽都會被放出來的。”

宓妃哭的更厲害了,“不是爸媽,是父皇母後。”

“好好好,父皇母後。”雖然這個時候笑不厚道但是穆宏毅還是忍不住發笑,“紅紅的山楂糕,你說做法讓小丫重新做,這個咱能辦到,瑪瑙盤真沒有,要不你拿前幾天我收的那個青花盤子使?”

“我才不使呢,都不知道被什麽人用過的,你想惡心死我嗎,你惡心死我你就能再娶一個了是吧。”宓妃在穆宏毅懷裏一通抓撓,抓的穆宏毅胸口微微的疼。

“我沒有。”穆宏毅趕緊否認。

宓妃一下坐起來,使勁推穆宏毅,“你去,把那個青花盤子給本宮拿來。”

“好,好,我去拿你別激動。”

這一個月穆宏毅收來的東西都放隔壁屋了,不一會兒穆宏毅就把纏枝葡萄紋的青花盤拿了來遞給宓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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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妃拿在手裏,在炕上站起來,穆宏毅忙伸手扶着,“你站起來幹什麽,趕緊坐下,大娘說了頭三個月不穩當你得好好養着。”

宓妃高高舉起盤子猛的摔下,随着“嘩啦”一聲,盤子在地上四分五裂,宓妃掐腰兇巴巴的瞪穆宏毅,“我跟你說了,這個盤子濫竽充數外形都對不上,你還收着幹什麽,我說的話你就是不信是不是,啊!”

穆宏毅一點不心疼盤子,反正那盤子真假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擔心宓妃生氣過頭把孩子氣掉了,忙安撫道:“我信,信,你還想摔什麽你說我都給你搬來。”

“那你說以後我說的話你信不信?”

穆宏毅猛點頭,“你是我的祖宗,我的公主殿下,你趕緊坐下吧。”

“那你還欺壓我嗎?”

“不了,我供着你行了吧。”

“那你還跟本宮頂嘴嗎?”

“你有理我就都聽你的,你沒理,你做錯了,我就不聽你的,不但不聽你的還會糾正你。”

“那你會納妾嗎?”

“啥玩意?”穆宏毅哭笑不得。

宓妃慢慢坐下,斜睨穆宏毅,“過來,給本宮捏捏肩。”

穆宏毅心想,可算消停了,忙上手給捏,“公主殿下,這樣舒坦嗎?”

宓妃得意的偷笑,回頭睨穆宏毅,“你要捏斷我的骨頭嗎,輕點

奸臣為夫,嫡妻太狠辣。”

穆宏毅趕緊放輕手勁,“這樣呢?”

“這還差不多。”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穆宏毅起身來開門就見穆長勝端着碗立門口,神色自然,“爺爺你弄的什麽?”

“豆腐腦,給你媳婦吃的,拿着,當年你奶奶懷你爸的時候也是吃什麽吐什麽,吃了幾頓豆腐腦才好的。”穆長勝把碗塞穆宏毅手裏臨走道:“你媳婦懷孩子了能讓着就讓着。”

穆宏毅忽然就漲紅了臉,得,屋裏他們夫妻說的那些話肯定都讓爺爺聽到了。

宓妃一聽就倒炕上蒙頭笑。

穆宏毅關上門回來坐炕上,無奈的道:“你還笑。試試豆腐腦吧,爺爺吃完飯就出去了應該就是給你找豆腐腦去了,爺爺還真疼你。”

“那是我招人疼。”雖然是這樣說,但宓妃心裏還是暖洋洋的,湊近豆腐腦輕嗅了一下,有一股子清香味兒,宓妃禁不住又深嗅了一下,穆宏毅見狀大喜,忙拿勺子舀了一點送到宓妃嘴邊,宓妃吃了一口點頭,“還行。”

而現在穆宏毅卻知道了,能讓宓妃點頭說還行的東西,在她那裏就是很不錯的東西了。

宓妃嫌穆宏毅喂的慢,而她着實餓了,所幸自己捧着碗吃起來。

穆宏毅看她吃的香,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對這小孕婦真是愛極恨極,這才第一天就這麽折騰,往後十個月可怎麽過呦。

雖然是這樣想着,但他臉上的笑意在自從知道宓妃懷孕後始終沒散過。

等宓妃把一大碗豆腐腦都吃幹淨後,歪在炕上看穆宏毅在燈下認真的複習高中課本,燈下的男人忽然在她眼裏心裏就明朗俊氣起來,真的一點都不輸徐誠。

其實宓妃也有點喜歡這個世界了,這個世界的男人,不,這個世界的穆宏毅很好,他給她洗腳,洗衣服,甚至洗她每次來癸水的亵褲,只要她撒撒嬌,他能幹的就都替她幹了,雖然嘴上每次都嚴酷的說,這是最後一次。整個大楚都找不到這樣一個願意為妻子做到這個地步的丈夫。

想到這裏宓妃從炕上下來坐到穆宏毅身邊雙手托腮的瞧他,穆宏毅被她瞧的心猿意馬,輕推催促宓妃,“上炕睡覺去,我再看一會兒書,我沒你的基礎好,咱倆要想考同一所大學我還得繼續努力。”

提到這個宓妃就有點心虛了,還有兩個月高考,考試內容還分了文科、理科,文科考政治、語文、數學、史地;理科考政治、語文、數學、理化;她是文科,語文歷史政治她還可以勉強搞定,但數學和地理,看着數學裏面的cos什麽,sin什麽這些符號,她滿眼蚊香啊。

“我都說了我是古代的小公主啊,詩詞歌賦還行,數學地理真不行。”

“你就是偏科嚴重。”穆宏毅看着宓妃,目光從宓妃臉上移到她的肚子上,“兩個月後開考,孩子差不多也得有三個多月了,你完全可以考試,高考第一年恢複試卷肯定簡單,錄取的人數也多,如果明年、後年再考的話對你不利,你先緩兩天,兩天後再複習。”

穆宏毅一錘定音。

宓妃忙跑回炕上躺着,“我沒聽見,我睡了。”

“裝聽不見也不行,咱倆一起考大學。”穆宏毅對着一道函數題抓撓撓腮,“這題得用勾股定理還是三角函數來着?宏遠給我講過一遍我又忘了。”

穆宏毅自嘲的想,想他堂堂飛鷹隊大隊長,執行任務時從不畏懼,卻被一道小小的函數題弄的心浮氣躁,要是被那些戰友看見非笑話死他不可

女帝難嫁1。

“我去看看宏遠回來沒有。”

宓妃悄悄擡頭看穆宏毅走了出去,她忙爬起來把桌子上的高中課本都藏了起來。

“小丫,你二哥回來沒有?”

廚房裏忙着做糕掙錢的小丫揚聲喊,“沒呢,秋淑媛回來了,他還能想着回家?嘁。對了哥,剛才你們屋裏什麽碎了,我聽着嘩啦一聲。”

“一個破盤子。”

“哦,我想着也不可能是你們倆打架了,知道我嫂子懷孕了你看你高興的那個樣兒呦,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兒。”小丫揶揄。

“找打啊。”穆宏毅站院子裏笑罵了一句。

這時門環響了,穆宏毅知道肯定是穆宏遠,“宏遠回來了?”

“回來了。”穆宏遠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

“熱臉貼人冷屁股了吧。”看着穆宏遠這樣,穆宏毅笑了。

穆宏遠有些惱穆宏毅,“大哥,看我倒黴你就這麽高興?”

小丫露個腦袋出來兇穆宏遠,“二哥你怎麽跟大哥說話呢,大哥都笑一天了又不是笑你,那是大嫂懷孕了。”

穆宏遠愣了一下,“懷孕了啊。”

“對,你嫂子懷上了。”穆宏毅高興的道。

穆宏遠嘆了口氣,“那恭喜大哥了,我回屋了。”

穆宏毅把想要穆宏遠給他解題的話咽了回去,“那你早點睡,還有兩個月高考了,你收收心複習,先考上大學再說。”

“知道了。”

穆宏毅回到西廂,一看桌子上的課本不見了,而炕上宓妃側身靠裏仿佛已經睡着了,他心裏反而松了口氣,心想,反正那題我也不會做,等明天再說吧,把白背心一脫就上了炕,摟着宓妃親了親她的耳朵,原本習慣每晚上來一發的,今晚上卻不行了,他心癢的不行,逮着宓妃揉搓。

宓妃被他揉到癢癢肉笑出聲,“你別鬧我,大娘說了,頭三個月不行,你要不就去隔壁陪着你那堆破爛睡去。”

“那可不是破爛,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我收的那些将來說不定就能出一兩件稀世珍品呢。”

宓妃被逗笑了,“你別想了,你那堆東西我一件看不上,那就基本都是破爛。”

穆宏毅偷偷摸摸的脫宓妃的短褲,“你跟我老實說,你到底懂不懂?”

宓妃有點嬌喘,抓着穆宏毅亂動的手,“你別鬧我。”

“就摸摸,不幹什麽。”

“……我看着好那就是寶貝,我看着不好那就是破爛。”

穆宏毅摸着摸着更覺難受了,用床單把宓妃裹緊摟着,笑道:“說我霸道,你才是真霸道,我那盤子說不定就是件珍品,你說摔就給摔了。”

宓妃眸光有些水,枕着穆宏毅的胳膊輕哼了一聲,“那即便價值連城,我也摔得。”

“行,你想摔就摔。”穆宏毅把宓妃壓懷裏,克制下欲|望,“睡吧。”

☆、62.回屋收拾你

夜半三更,上梨村家家戶戶都睡沉了過去,大隊部,秋淑媛獨自一個蹲床上,手裏拿着把菜刀,對着門口人影兒狀的黑影大叫,“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誰要是敢進來我就敢砍了誰。”

黑影晃動了一下,秋淑媛整個人繃緊,“你給我滾!”

“我不管你是誰,真要幹什麽之前想想我妹妹宓妃嫁給誰了,她可是嫁到上梨村老穆家,嫁給一大隊隊長兼支書穆宏毅了,穆宏毅那可是姓穆的領頭人,你有本事就試試,你以為強了我就完了嗎,你弄不死我我認得你,我讓穆宏毅打到你家裏去,再報警讓你蹲大牢,你要弄死了我,現在醫學發達有種醫生專門驗屍體,從屍體身上就能找到誰是兇手,你要是想挨槍子你就試試,來啊,老娘不怕你!”

門上的黑影又晃動了一下,慢慢的就消失了,秋淑媛聽到了腳步聲,而且還不像是只有一個人。

一霎,秋淑媛渾身一麻,臉蛋慘白,冷汗一下就下來了,上身穿的短袖衫透濕。

整整一夜,秋淑媛不敢合眼,天一亮秋淑媛就直奔老穆家,等到了門口她又站着不動了。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農閑穆長勝也閑不住,起得早就坐廈檐下雕玉佛,忽聽敲門聲,穆長勝放下玉佛和工具就去開門,“誰啊,大清早的。”

秋淑媛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那個,是我秋淑媛,是穆爺爺吧,我、我找宏遠。”

剛要開門的穆長勝把手一放,冷淡的打發,“你走吧。”

秋淑媛心裏一陣憋屈難受,“是不是宓妃講我壞話了,我其實不是她說的那個樣子,昨天、昨天我就是太沖動了,我可以給咪咪道歉。”

門裏頭的穆長勝一聽就搖了搖頭,滿臉不喜,“以後也別來了。”

“穆爺爺你聽我解釋啊,我不是來找宓妃的,我來找宏遠的,您應該也知道吧,他喜歡我,我、我想了一夜我答應和他先交往看看。”

穆長勝臉色更難看了幾分,“我不同意,你趕緊走,我家不歡迎你。”

秋淑媛一咬牙就扯着嗓子喊,“穆宏遠你出來,我答應和你交朋友了,穆宏遠。”

被她這一喊,左鄰右舍都聽到了,穆長勝覺得丢人,“你這孩子怎麽聽不懂人話呢。”

“嘩啦”一聲穆長勝打開了門,這時候穆宏遠光着腳就從自己屋裏跑了出來,臉上全是傻呆呆的笑,“秋淑媛,你、你再說一遍。”

眼看兩個年輕人四手握一起親親我我拿他不當回事,穆長勝也沒有沖上去硬拆,他做不出來那樣為老不尊的事兒,反身就走回了院子,對住了堂屋右邊一間房的王美鳳兩口子就喊,“老大、老大家的趕緊給老子起來,你們養的好兒子。”

這麽大的動靜,穆金文兩口子又怎麽會聽不到,已經在穿衣裳了,沒一會兒兩口子趕緊走了出來,穆金文邊扣扣子邊問,“爹,什麽事兒?”

王美鳳看穆長勝氣的臉都青了,這麽多年了這還頭一次呢,也忙問,“爹,什麽事兒呀,你怎麽氣成這樣。”

西廂門一開,穆宏毅光着膀子就出來了,“爺爺,什麽事兒?”

穆長勝一指手牽手走過來的穆宏遠和秋淑媛,“你大伯大娘養的好兒子,眼裏看不見我這個老不死的了。”

“爺爺我沒有,我剛才就是太、太激動了。”穆宏遠一撓頭嘿嘿笑,另一只手還緊緊攥着秋淑媛的手。

“把她攆出去,我不同意宏遠娶這個、這個人品有問題的女人。”

宓妃穿好衣裳才出來,一出來就聽見了這麽一個讓她驚訝的消息,“秋淑媛,你這麽快就不喜歡徐誠了?”

這也太随便了吧。

“你不也是嗎。”秋淑媛冷諷。

“你跟我能一樣?”宓妃也冷笑。

秋淑媛更恨,“呵,我怎麽敢跟宓大小姐你攀比,你能為了尋求庇護虛情假意的嫁給穆宏毅,哄的穆宏毅對你掏心掏肺,我可不會那麽沒道德,我同意和穆宏遠先交朋友又沒說要嫁給他,我嫁給穆宏遠那一定是我愛他我才嫁,我可不像你。”

秋淑媛猛的把手從穆宏遠手裏抽出來,穆宏遠讪讪。

“是啊,我虛情假意,我虛情假意我都懷孕了呢。秋淑媛,你說你沒有目的誰信啊,昨天下午你還恨不得掐死我,今天就突然答應和宏遠交朋友,你想幹什麽,借宏遠來接近我,繼續找空子謀殺我?”

想着秋淑媛昨晚上那股子同歸于盡的狠勁穆宏毅一下緊張起來,“我也不同意。”

穆宏遠急了,“大哥,爺爺,我、我求求你們了,圓圓才剛答應要先和我交朋友你們怎麽能這麽對她。”

小丫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站宓妃旁邊就道“二哥,我也不同意,她昨晚上還想掐死大嫂呢。”

宓妃點頭,“我也不同意,娶她進來幹什麽,她和我不對付,娶進來一定鬧的家宅不寧。”

一家子七口人,已經有四個不同意了,穆金文左右看看,在穆長勝的瞪視下也趕緊表态,“那我也不同意。”

王美鳳一看這架勢,為難的看着穆宏遠,“宏遠,你看就……要不你……”

穆宏遠一抿嘴,一攥拳頭看向秋淑媛,“那你、你是什麽意思?”

秋淑媛有些無語的看着穆宏遠,“你竟然問我?”

秋淑媛嘲弄的冷笑了兩聲,“我今天早上腦袋一定是被門夾了才會來找你。”

說罷轉身就走。

穆宏遠愣了一下,無措的問在場的親人,“她什麽意思,怎麽走了?”

穆長勝忽然覺得也許秋淑媛這樣厲害的孫媳婦真能拯救一下這個傻孫子,但這個秋淑媛他實在不喜歡。

穆宏毅皺眉直接道“她的意思就是不喜歡你,只是她暫時回不來城,想拿你當個庇護,就想你嫂子找我一樣。”

宓妃一聽,反而笑着看穆宏毅,“你生氣了呀?你傻不傻呀,我都懷上你的孩子了,別管我初衷是什麽,結果是好的呀,你心裏不是也清楚嗎?”

穆宏毅被氣個半死,“回屋!回屋收拾你。”

說完牽着宓妃就往西廂去。

穆長勝看那兩口子那樣似乎是要打起來卻只是笑,一早上的晦氣一掃而空,“宏毅呀,你敢動懷着我重孫子的長孫媳婦一指頭,爺爺抽死你。”

王美鳳看不過眼,嘀咕一聲“偏心”。

小丫打了個哈欠,“爺爺,咱今早上吃點什麽啊。”

“家裏還有肉嗎?”

“還有一點。”

“那就做個肉粥。”

“知道了爺爺。”

穆金文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屋睡個回籠覺,這時候穆宏遠拉着不情不願的秋淑媛又回來了,“爺爺,爸媽你們先別走,我、我要說一件事。”看了一眼秋淑媛穆宏遠挺起胸膛,“無論你們同意不同意我都想娶秋淑媛,雖然她現在還不喜歡我。”

秋淑媛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穆宏遠一看高興的什麽似的。

穆長勝現在也沒剛才那麽生氣了,一邊刻着玉佛一邊嘆氣,“我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随你們的便吧,宏遠你記着,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爺爺看見你今天做出了一個大人的決定還是很高興的。”

穆宏遠大喜,“爺爺你不反對了?”

“我反對。”穆長勝淡淡道。

穆宏遠一下沮喪起來,“爺爺……”

“爺爺反對你就會放棄嗎?”

秋淑媛驀地攥緊穆宏遠的手,穆宏遠一咬牙,猛搖頭,“我不放棄。”

“那你還管老子反對不反對幹什麽,滾一邊去。”

秋淑媛看了看穆長勝的玉佛,心裏忽然一動,嘴上卻道“穆爺爺,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可我看你很喜歡宓妃,我和她差很多嗎?”

穆長勝哼笑了一聲,“我不管你們,你們還想管老子喜歡誰?滾。”

秋淑媛弄個沒臉,可她實在不敢自己回大隊部,更不敢再一個人住那裏,就道“宏遠,你送我回大隊部吧,你看你爺爺都不喜歡我,我不在這兒讨人嫌了。”

“我送你。”

見那兩人走了,穆長勝嘆氣搖頭。

穆宏毅穿好衣裳出來,坐馬紮上也開始擺弄玉石,“爺爺,我看咱不能強拆,宏遠看着腼腆軟和,其實他骨子裏也有倔勁兒,我怕咱們越反對他反而越鑽牛角尖,就先讓他們處着,秋淑媛……她應該是看不上宏遠這性格的。”

“只能這樣了。”穆長勝把打磨好的玉佛攤開在手掌心裏看,又摸了摸,“你弄的這玉好,油潤。”

“往後這玉一定值錢。”穆宏毅笑,“回頭我去省裏看看有沒有手電鑽,咱現在的工具雕玉太慢了。”

“往後值錢不值錢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現在不值錢,這年景有的人家都吃不上飯,誰買石頭。”

“爺爺賣的事兒您甭管,您替我雕就行,越多越好。”

“行,我有空就弄。”

王美鳳端着摘好的芸豆出來洗聽見撇了下嘴。

☆、63.臭毛病

吃早飯的時候穆宏遠回來了,他看一家子都擡頭瞅他,站門口摳着門框踯躅不前。

王美鳳拿着煎餅偷偷看了一眼低頭喝粥的穆長勝趕忙和穆宏遠說話,“你杵那兒木樁子似的幹什麽,趕緊過來吃飯,小丫,去給你二哥盛飯去。”

小丫坐那不動,咬着芸豆斜眼看穆宏遠,“他又不是沒手沒腳,自己盛,我才不伺候他。”

宓妃吃着自己碗裏的豆腐腦瞥了穆宏遠一眼,看他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就笑,穆宏毅決定冷待穆宏遠,挑了一筷子粉絲放宓妃的豆腐腦上,“吃你的。”

穆金文拿大蔥蘸醬咬了一口,也偷瞥了穆長勝的表情一下,自己把馬紮往邊上移了移,王美鳳一看自己也趕緊移了移,夫妻倆中間移出一個空位來,王美鳳又加了一個馬紮,盛了碗粥放桌上,催着穆宏遠道“過來吃飯。”

穆宏遠挪過來坐下,捧着碗也不吃,低着頭道“爺爺,能、能讓秋淑媛住咱家來嗎?”

穆長勝一頓擡頭看了穆宏遠一眼,“她答應嫁給你了?”

宓妃慢條斯理的吃着自己的豆腐腦豎着耳朵聽熱鬧。

“沒、沒有。”既然已經開了頭,後面要說的話就順暢多了,穆宏遠慢慢坐直背脊,頭也擡了起來,卻還是不敢看穆長勝的眼睛,眼皮低垂,“她一個女孩子住大隊部不安全,昨晚上就有人去大隊部吓唬她,還不是一個人,肯定是袁衛民那幾個二流子幹的,別人幹不出這種下三濫的事兒。”

穆宏毅淡淡的道“之前拒絕你,現在忽然就想和你交朋友了,她什麽目的你還看不明白嗎?”

穆宏遠偷瞥宓妃一眼,“那、那嫂子不也是……”

宓妃咽下嘴裏的豆腐腦,笑盈盈的看着穆宏遠,“她跟我可不一樣,宏遠你再挑撥着你哥收拾我,我就收拾你了啊。”

穆宏遠連忙搖頭,“嫂子我沒有。”

小丫嗤了一聲撇嘴,“肯定是那個秋淑媛教的。”

穆宏遠窘迫無措,磕磕巴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才怪。”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王美鳳在桌子底下輕踢了小丫一腳。

穆宏遠有些落寞,“可她一個人住那兒也實在讓人不放心。”

宓妃壞壞的給出主意,“宏遠你傻呀,你陪她住在大隊部不就行了,之前我們三個住的那屋還沒收拾,你陪她住,你們兩個肯定住一屋,你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喽。”

穆宏遠臉上紅了起來,“那怎麽能行。”

“那怎麽不行了,之前還不是徐誠、杜麗紅、秋淑媛他們三個住一屋。”

“別瞎出主意。”穆宏毅看宓妃的豆腐腦見底了就問,“還吃嗎?”

“再要一碗。”

穆宏毅拿了碗去盛,宓妃就笑着拍穆長勝的馬屁,“爺爺你問誰家要的啊,可好吃了。”

“那是你爺爺拿了家裏的一大瓢新麥子特意讓老孫家給你做的,這玩意不頂飽,誰家沒事做這個吃,又不是糧食多的吃不了。你看你爺爺多疼你,你要生不出兒子來可對不起你爺爺一片好心啊。”

“大娘你這話說的,我要生個女兒出來是不是得掐死啊,我覺得爺爺才不是那樣膚淺的人呢,生兒生女那都是老穆家的血脈,大娘你自己都生了三個閨女怎麽還嫌閨女呢,閨女多好啊,是爹娘的小棉襖。”

坐宓妃旁邊的小丫就幫嘴道“嫂子你不知道,我媽就不喜歡女兒,我出生的時候要不是爺爺攔着,我媽就準備把我送給我姨了。”

“我就該把你送人,你看你現在天天跟我頂嘴。”

“行了。”穆長勝吃飽了把碗放下,“她要想來住就讓她來,咱們家就當做好事了,誰都有個難處,但你跟她說明白,咱家既然收留她了,她就別拿跟你交朋友做借口了。”

臉上喜悅的笑還沒綻開,中途就枯萎了,穆宏遠也有自知之明就點了點頭。

“我先聲明,她愛住哪兒住哪兒,我反正不會讓出我那屋,讓一半都不行。”

穆宏遠有點埋怨小丫了,“嫂子那時候不就住你那屋的嗎?”

“穆宏遠你找湊是吧。”穆宏毅把碗筷拍桌上,冷着臉看穆宏遠。

王美鳳趕緊打圓場,“得得得,東廂不還有一間房放雜物了嗎,我給收拾出來。”

“那是我的屋,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你管得着嘛你。”

“再過幾年你就滾蛋了,那也是你二哥的屋。”王美鳳嫌了一句,小丫眼眶一紅就掉淚了。

宓妃這時候也吃完了,把小丫拉起來往外走,“嫂子教你打絡子去。”

王美鳳也有點讪讪,在穆長勝的瞪視下小聲的道“這不是事實嗎。”

西廂已經有些變化了,穆長勝按照宓妃畫的圖紙做的家具已經做好了一件,一個精巧的雕花黑木小多寶閣擺在床頭櫃子頂上,木質泛着的光澤仿如墨玉,上頭擺着一件束竹壺,一件青花暗紋海水游龍高足杯,貼着電燈按鈕的那面牆上挂着兩幅畫,一副鷺石圖,站在石頭上的鷺翻着白眼,看起來極有靈性;一副秋蟬圖,兩片紅葉子上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蟬,樹下還有一只小螞蚱。

穆宏毅收了一個多月的廢品也只有兩件宓妃看中的,另外兩件還是在縣城的廢品收購站淘換來的。

宓妃盤腿坐炕上,跟前擺着六個玉佛三個玉菩薩,其中三個已經都系上紅繩,綴上精致的絡子了,分別是梅花、柳葉和方勝三種。

此時宓妃就在教小丫打一個新花樣兒,穆宏毅坐下頭長凳上正在努力學習,天天向上。

“嫂子你的手真巧,這個花樣叫什麽?”

“這個叫如意。”宓妃嘆口氣,“我這手哪叫巧,不過是跟着綠雲學着玩學會的幾樣。”

“嫂子誰是綠雲?”

“是我的貼身丫頭。”

小丫就笑了,“嫂子,你真逗,不對,是公主嫂子,哈哈。”

宓妃早已不在乎別人信不信了,反正她高興怎麽說怎麽說,“既你叫我一聲公主嫂子,等你嫁人的時候嫂子給你添妝。”

說到這裏宓妃回頭看了自己的“嫁妝”兩眼,糟糕,她只有四件哪裏拿得出手。

小丫聽了反而難過起來,又開始掉眼淚,“嫂子你比我媽好。”

“唉,怎麽說呢。”宓妃摸了摸小丫的頭發,“你媽說的也不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房子是沒你的份,但你能問你媽要嫁妝啊,多多的要,她不給你你就訛她。”

“我才不問她要呢,我自己攢錢。”小丫用袖子一抹眼淚,“我現在也掙錢了,我媽還哄我說我還小要替我存着,我信她才怪,放她那裏她肯定都填補我二哥将來的小家了,我才不傻呢,嫂子,等下個月大姐把錢給我,我得分你一份錢,要不是你教我做糕我也賺不着。”

宓妃笑的高興,“我不要,都是你的,你起早貪黑的不容易我都看在眼裏了。”

“那不行,多少都得給你一點,是你的方子。”

“我就動動嘴皮子,一點力沒出,我拿你那點錢做什麽,你自己收着吧,就當我給你攢嫁妝了。”

小丫剛好點了,聽宓妃這樣說抱着宓妃的胳膊哇哇的大哭起來,“嫂子,你是我親嫂子。”

穆宏毅在下面聽的哭笑不得。

院子裏頭王美鳳倒喊起來,“西廂幹什麽呢,小丫,誰欺負你了。”

“你別管,我嫂子對我才好呢。”小丫沖院子裏吼了一聲,氣的王美鳳在院子裏咕哝了幾句,“出來,你跑西廂躲懶也不行,幫我收拾屋子來。”

“我忙着呢。”小丫氣的吼回去。

“你要上天啊你。”

“我還下地呢。”

聽着母女倆對嘴吵,宓妃笑的捧腹。

小丫也笑起來,不情不願的道“嫂子我一會兒再來跟你學,我不出去她就會一直喊你信不信,鬧的我大哥都沒心思複習了。”

“去吧,總歸頂撞父母也是不好的。”

小丫撇嘴,“嫂子你不知道,我要再窩窩囊囊的只聽她的話早憋屈死了。”

說完小丫走了出去。

宓妃就對穆宏毅道“你什麽時候再去收廢品啊?”

“你不嫌我走街串巷,回家來就弄的髒了吧唧的丢人嗎,我不去了,專心考大學。”

“真不去了呀,也是,你收了那麽多廢品也才兩件算好物件。”

“不去了,不過咱家門口豎着牌子呢,我那一個月把十裏八鄉都跑遍了,誰家要有東西急賣會找來的,我給的價格比縣城回收站都高點。”穆宏毅正做語文題,忽然笑問宓妃,“我考考你啊,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後面兩句是什麽?出自那篇文章?”

“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谀。出自韓愈的《師說》。”

“行啊,你都還記得。你是不是就數學和地理不好,我地理沒問題,數學不行,回頭還得讓宏遠給咱倆講講。你過來,我給你講講地理。”

宓妃連忙搖頭,“我才不呢,那什麽等高線看的我頭暈犯惡心。”

“你這樣不行。”

正說着話,院子裏傳來了秋淑媛的聲音,“大娘,給您添麻煩了啊,我來幫忙。”

宓妃瞥了下嘴,納悶的道“我懷疑秋淑媛走的那一個月受刺激了,能刺激她那麽狠的肯定是徐誠,秋淑媛這個人吧,平常還好,雖然愛拔我的尖,可一遇到徐誠的事兒她就炸毛,徐誠就跟她的逆鱗似的。我原本還想着,沒遇上你之前她畢竟照顧我那麽多,她不過分我也就不搭理她,可她竟然敢掐我,還是一副非掐死我不可的狠勁,你看我往後還饒不饒她,本宮拿出那麽一丁點的手段來就夠她喝一壺的。”

“你倆就為那個徐誠掐吧,我和宏遠就是你們相互掐的工具。”穆宏毅諷了一句。

“穆宏毅,你要敢犯病試試。”宓妃往後一歪,指着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威脅,“我現在可懷着尚方寶劍呢。”

穆宏毅舉手投降。

可宓妃卻不想就這麽便宜繞過他,時不時就刺她一句,誰慣他這臭毛病。

宓妃捂着肚子忽然“哎呦”一聲,穆宏毅忙扔了鉛筆過來問,“怎麽了?”

☆、64.教訓秋淑媛

“我腿抽筋了,好疼。 ”宓妃輕咬着小嘴假意喊疼。

“哪條腿?”坐炕上穆宏毅忙問。

“兩條腿都疼,都是你給氣的。你說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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