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懲罰

衆人愕然,思索着鳳瑤莫不是清白的?

否則,豈會主動與死者家屬對峙?

頃刻間,馬夫弟弟張福被領了過來,一個大男人,涕泗橫流。

方才一進來,撲通跪下,請求王爺給他大哥一個公道。

“我且問你,今晨你大哥被二小姐喚走?你确定?可有證據!”鳳瑤并不心急,仔細的盤問。

“老娘親明日七十大壽,我兩兄弟想着許久不曾陪伴老娘親,也算不準她還有多少個日子,商量着告假回去。包袱也收拾好了,誰知二小姐身邊的紅豆将人喚了去。大哥有些猶豫,紅豆她便說這是二小姐的恩賜,他一個奴才只有聽命的份兒,就算讓他死,他也得立即碰死!大哥沒有法子,跟着去看就一直沒有回來。直到方才,管家來盤問大哥的事這才知道他沒了……”張福埋首痛哭。

聞言,鳳玉臉色發青。不是她親自找的張剛,而是他自個毛遂自薦。

因為張剛老娘親過壽,他銀子不夠,找她要活賺銀子,她尋思着正愁找不着人羞辱了鳳瑤,便用了他!

如今,反倒是一口咬死她不放!

“我根本就沒有讓紅豆去馬廄找張剛!”鳳玉厲聲反駁,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鳳二小姐極為體恤下人,小小的馬夫都知名諱。”南宮葉冷哼道。

德親王面色微變,鳳玉性子高傲,就連她院裏頭的奴才未必知曉齊全,反倒是她最厭惡的馬夫叫得出名諱,不得不令人深思。

“本少不屑與女人計較,從不說假話。她鬼祟去了藤架那邊,正好你們搜出一只靴子,她陷害鳳大小姐吧?”南宮葉生的清隽秀美,風流倜傥,對他來說女人是水做的,需要好生疼愛。可觸怒他,有的只是仇人,沒有性別之分。

張福看着地上的靴子,跪爬了過去,捧在手裏端詳了一番,抱進懷裏說道:“這是奴才大哥的靴子!”

鳳玉心驚,張剛的靴子,而他的人死在她的院子後面,她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霍然看向始終神色淡然,從容不迫的鳳瑤,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将計就計!

臉色瞬然大變,就聽到管家仔細回憶的說道:“撈上來的時候,張剛腳傷只有一只靴子,奴才以為是掉進池塘裏面,沒有放在心上。”

鳳玉心中慌亂,手足無措,猛然跪在德親王的腳邊,哭求道:“父王,我沒有做過。他們撒謊!他們定是收了好處栽贓我!不信,您問問紅豆!”鳳玉舉目四望,搜尋紅豆的身影。

紅豆從一衆人群裏走出來,臉色慘白,怯弱的跪在地上:“奴……奴婢……”

“你今晨可有去馬廄?”鳳瑤詢問着紅豆。

紅豆絞緊了手裏的帕子,強忍着懼意,點了點頭:“去了。”

鳳玉瞪圓了眼,詫異的看着紅豆,沒有想到她身邊的人,會出賣她!

紅豆頭更低了,幾乎要埋進地裏,她不敢看鳳玉的眼神。

鳳瑤眸光驟然一冷,掠過鳳玉,看向德親王:“父王,人證物證俱在,這件事,瑤兒聽從您的安排!”随後,面色稍霁,福身向南宮葉行禮:“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我今日怕是要有口難言。”

德親王尴尬不已,因為他幾乎相信了鳳玉的話。

而後來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意料。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她雖然嬌縱,卻是心地善良。可如今有人拿着證據和事例告訴他,鳳玉為了陷害鳳瑤,不惜謀害了一條人命!

這條人命,他并不放在眼裏。當初奪嫡的時候,手上沾的人命怕是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放在平時他只會呵斥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安撫鳳瑤幾句,她該有做姐姐的胸襟氣度。可如今不同,這件事在姜四面前發生,他若不處理了,恐怕姜四瞧不起他。治家不嚴,裏子面子都丢幹丢盡了!

“王爺向來公正,不會草菅人命。但是馬夫賤命一條,比不得令嫒身份尊貴,不懲罰……”南宮葉挑高眉梢,嘴角的凝着的笑,透着一絲邪氣。

“來人,将二小姐拖下去,杖責四十大板!”德親王本來有些猶豫,被南宮葉的一番話刺激得秉公處置。眼角餘光,不忘瞥了姜四一眼。

“馬夫冤死,靈魂怕是不得安息……”

德親王怒火攻心,惡狠狠的瞪了南宮葉一眼,未免太過得寸進尺?可看見姜四蹙眉凝思的模樣,氣息不穩的說道:“禁足一月,抄寫一百遍安魂經。”

南宮葉勾唇一笑,眸子裏的寒冰褪去,似一波春水潋滟生輝:“王爺當真是心誠,小侄心胸不夠寬闊,原想着一個下人抄寫安魂經便是。如今讓令嫒親自抄寫,令小侄欽佩。”

德親王氣血翻湧,南宮葉太過難纏!

一旁的姜四輕笑一聲道:“你還年輕,要多向王爺讨教。”

淡然如風的語氣,德親王卻覺得刺耳,從中聽出了諷刺之意!

鳳玉急紅了眼,反抗掙紮婆子的鉗制,尖銳的嗓音反複說着這幾句:“我沒有做!憑什麽懲罰我?父王,我是冤枉的!”

傳出去她給一個馬夫抄寫安魂經,簡直就是這輩子的恥辱。她定會成了京都笑柄,如何在圈子裏立足?比起這個,四十大板根本算不了什麽!

白素素回過神來,跪在地上想要求情。

姜四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德親王眼皮一跳,臉色鐵青:“拖下去!”

“姨娘……唔……”鳳玉凄厲的喊叫,被婆子捂着嘴拖了下去。

聽着外頭傳來‘啪啪’的板子聲與凄慘的嚎哭聲,白素素唇瓣上的血色褪盡,尖利的指甲狠狠紮刺進手心。

德親王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想要送客,但是他沒有料到姜四臉皮如此之厚,半點眼力見都無。見到發生這種事,應該自動告辭。可他卻猶如在自家府中一般,招呼他去偏殿用膳!

臉色變了幾變,想到袖中藏有一張邀請女眷的請帖,德親王忍了又忍,倒想看看他要耍什麽花招!

衆人瞬然散去,院子裏只剩下鳳瑤與南宮葉。

“你院子裏該多放些人。”南宮葉打量了四周,皺了皺眉。

“人多了,你今日瞧不上一出好戲。”鳳瑤知道南宮葉是向着她這邊,索性敞開了說。他若對她不利,斷不會替她說話。既然都是明白人,何必藏着掖着?

南宮葉一怔,原來她早就放餌了。莫怪那守門的婆子,輕易的被支走。似想到什麽,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女人,學得一手過河拆橋的本事。本少如此相幫,你倒陷我不義!”好端端一個人,只剩下一只靴子。若非他及時應變,想到一個奴才敢向王爺讨公道,要替他哥哥做主,而對象是主子,不是蠢不可言,便是受人指使。顯然後者可能性大一點!

想通其中關節,他倒想好好看戲。可鬼使神差,順着她的話本将戲演完。許是鳳玉太過嚣張,滿嘴龌龊的話挑起他的怒火,想給她顏色瞧瞧吧?

只是,張剛到底做了什麽,讓她動了殺念?

她的眼睛漂亮純粹,毫無一絲雜質與邪念,根本不像心狠手辣之人。

“這是女子深閨,公子若再逗留下去,恐怕不妥。”鳳瑤嘴角微彎,過河拆橋麽?轉身進屋,啪的關上門。

嗳……這女人!

南宮葉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摔門,想到她眼底的戲谑,眸子裏的氣惱褪去,浮出一抹笑意。看了幾眼緊閉的門扉,離開了木樨閣。

采芙從後門進,臉色蒼白,神色有些恍惚。

鳳瑤一眼便知是怎麽回事,采芙在壁櫥後搜到躲藏起來的馬夫,從他身上找到了禁藥,一眼便知鳳玉打的什麽主意。采芙聽了她的吩咐,把藥給馬夫灌下去,藥性太烈,不過片刻便暴斃了。随即脫下他的一只靴子扔在藤架下放好,讓人把馬夫擡到玉雪閣去扔了。刻意将管家引去,将馬夫打撈上來,便有了之前發生的事。不過比她想象中,進行的還要順遂!

其中少不得姜四爺與南宮葉的功勞,若是沒有他們,好面子的德親王想要不輸陣仗,又豈會如此草率痛快的處理了此事?

“小姐,事情都完了?”采芙第一次看見人死在她面前,心裏極為的害怕。

完了麽?

比起白素素與鳳玉她們的所做,還遠遠不夠!

何況,她的父王氣糊塗了,便要在他清明前,将紮在心頭的刺,根根除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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