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嗎?你覺得你就為了一個無緣無故的李唯烨,從此要跟一個照顧了你二十幾年的人老死不相往來值得嗎?”
“好吧,我承認,我坦白,我這回就是為了拆散你跟李唯烨來的。反正你們這種多角戀的狗血故事到頭來肯定有一到兩人乃至三人都出局,而我可以肯定,最先出局的十成十是李唯烨。而再按照長痛不如短痛這一解決問題的經典辦法,你和李唯烨還是越早分手越好。其實宋西,你仔細想想,其實你也沒你想象的那麽喜歡李唯烨,是不是?”
沈奕一口氣說到尾,歇了歇還想再分析她和江承莫發展的幾種可能性,看到宋小西已經難看到頂點的臉色,嘴巴張了張,幾秒鐘後又閉上,摸出車鑰匙套在手指上搖了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特別讨厭做媒人。這差事真的很損害我的形象,這明明就應該是四五十歲的老太太們做的事嘛。而且最可惡的是,我明明是在做好事啊,為什麽還讓我賠出去一輛百來萬的跑車呢?天殺的我憑什麽啊?!”
沈奕瞅到宋小西冰着一張臉又要走,抓住時間又趕緊說了一句:“哦對了,這回江承莫是真的住院了,病得很嚴重。對吧,慧慧?”
慧慧睜着烏黑眼睛,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宋小西再次感覺頭痛。她就知道自己剛才的直覺是正确的,一見沈奕肯定沒好事。他一貫都是平地興起三尺浪的人,碰到這種攪和不清的事,他不插上一腳肯定心癢難耐。而且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拖上慧慧,拿小孩子對她進行軟威脅,逼得她不得不來公園聽他掰扯。她回頭一定要詛咒他吃飯不加鹽,出門反被絆,泡妞求不得,睡覺就失眠。
宋小西變得愈發茫然。她之前逃避掉的問題卷土重來,而且在沈奕的煽風點火下來得愈發迅猛,讓她白天不得安寧,晚上輾轉反側。
她之前曾有一瞬間的念頭在想,假如江承莫要做那件事,那為什麽不能做得穩妥安全一點,循序漸進一點,讓她有心理準備一點。然而她再轉念一想,又終究找不到比江承莫之前的那種方式更适合他的方式。如果讓江承莫像她的初戀男友那樣在樓下擺心形蠟燭手捧鮮花表白,或者像李唯烨那樣滿含笑意輕聲細語地說我喜歡你,那江承莫就不是江承莫,他肯定被牛鬼蛇神附身了。
沈奕那天在她離開時遠遠飄過來的話中透着警告,聲稱她如果還有點良心,就最好去醫院看看江承莫。宋小西明明知道他又在跟往常一樣拿道德最底限與常識最基本跟她說事,給她平白無故地扣上三觀不正無禮無義的大帽子,然而她還是在猶豫許久之後去了趟醫院。
結果她被告知那個叫江承莫的病人昨天已經出院,宋小西又追問他的病因,接着被告知是因病毒性感冒導致高燒不退,被人強制住院,直到昨天退燒出院。
宋小西有點兒驚奇。在她的印象中,江承莫一直屬于所向披靡的超人典型。定時吃飯按時作息,天天晨跑,定期去健身房鍛煉,不抽煙,極少喝酒,不泡夜店,美色無太大吸引力,就連業餘愛好都是讀書釣魚下圍棋這等修身養性的健康好習慣。按照這樣的标準,他理應連感冒都不會被感染,沒想到他竟能纏纏綿綿從她從去了A市一直折騰到現在,都已經有三周。
宋小西之前從沒膽子想過江承莫對準的目标是她自己。她本來認為,像他那種希望世界上所有事物的行程都像太陽系各星球軌道那樣循規蹈矩的人,應該配一個溫柔善良,大度得體,用酸情一點的話來講,能溫暖軟化他那顆被冷漠強硬冰封的心靈的妻子。宋小西可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擔當此大任。
她又仔細回憶不久之前是否有些許跡象能顯示他的意思。然而江承莫除去突如其來的那個吻,其他一切似乎都掩飾得十分好。他以前也一樣是對她的戀情一貫封殺,不滿她的任何逾矩舉動,在她看來,所有的事似乎都能用深厚兄妹情誼來解釋,除去那個吻。
而又或許還能用另一種狗血的說法來解釋,如諺語所言,習慣之始如蛛絲,習慣之後如繩索,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在更早之前就已慢慢變量,而直至前不久才有人終于覺悟到那已經質變。
宋小西想來想去,愈發茫茫然,就像是被束縛在了一個畫地之牢中,找不到哪裏是出口。
而再想到未來,她就更加頭痛。她現在還是難以想象自己和江承莫像戀人那樣相處的場景。吃飯逛街看電影,夜半時間打打電話,生病了有人買藥喂水敷毛巾,這些戀人之間做過的事她和江承莫都做過。而正因為都以兄妹的名義做過,她就更難把宋小西和江承莫這兩個名字跟戀人這個名詞搭起橋來。她能想象她跟江承莫一起看電影,中途在他肩膀上睡着,或者一人一口爆米花的模樣,但就是難以想象兩人手拉手一起走出影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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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西在苦思冥想到頭昏腦脹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以前的相處場景。其實兩年前她甚至在情人節那天同江承莫一起看過一場電影。那是因為她一時玩心大起,聲稱跟江承莫這種鑽石單身漢一起看電影向別人秀幸福引別人嫉妒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江承莫當時直嘲諷她虛榮心作祟,然而後來在她的聒噪下還是被拖着去了影院。兩人去看一部風評良好的國産愛情片,宋小西看得很歡快,而江承莫卻是從頭睡到了尾。他對影院中高亢的音響充耳不聞,明明睡得十分香,然而坐姿卻還是很好看,雙腿交疊,後背筆直,單手抱臂,另一只手支住下巴,微微歪着頭,閉着眼一直從放映開始到結束。宋小西後來對他這種行為表示強烈不滿,而江承莫也直嗤她:“幾句貧嘴也能拼成一場電影,簡直冗長得要命,你以為誰都跟你這麽無聊?”
宋小西瞪眼跳腳揮胳膊:“這叫文藝!這叫情趣!這叫享受!這叫适當消遣!你這個死板無聊的古董級老板!”
江承莫的聲音涼涼的:“一男一女往蘋果樹下一站,接着就開始哭哭啼啼拖拖拉拉,你所謂的享受就長這樣?拖泥帶水是最糟糕的詞彙之一。幸好我女朋友不是你。”
當時宋小西只是打定了以後再也不跟江承莫這種人一起來影院的主意,卻未曾想過說過的話會一語成谶。
李唯烨這些天還是每天定時打過電話來。宋小西有一次正想得心煩意亂,盯了電話上的“李唯烨”三個字半晌,到最後都沒有意識到需要接起,直到晚上才又心不在焉地撥了過去;還有一次她更是敷衍,李唯烨言語溫和地問她正在做什麽,她沒法回答她在整理腦中混成亂麻的思路,便以導師來找為由匆匆挂斷。
挂斷後她看着手機又開始愧疚不已,而這種愧疚感再與之前那些混亂感受交織起來,就更讓她頭痛欲裂。
後來她在頭裂之中總算理出了兩條不算思路的思路。她仔細考慮她和江承莫的關系,覺得自己如果順從他的意願,那她會感到別扭,甚至有點尴尬;然而她又深知假如無法再進一步,那兩人也無法回去從前,從此以後大概真的會長久不相見,如此,她又感到深深的難以描摹的難過。
宋小西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腦袋就快爆炸了。
她在自己爆炸之前先找了家餐廳解決午飯。客觀來說,雖然宋小西總是時不時鄙夷江承莫一貫太過精确的龜毛舉止,然而他的一些習慣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她。比如說他一日三餐從不将就,無法回家解決的時候也要找一家廚藝良好環境幹淨的飯店就餐,甚至有時候還會為了清靜而獨自要一個包間。宋小西跟着他久了,也養出了這樣的毛病。她就近搜索了整條街之後,找了一家之前江承莫帶她來過一次的西餐廳,在服務生的引領下慢悠悠地最裏面的搖椅單人桌走過去。
可她沒想到情況會這麽巧,巧到今天中午江承莫也會坐在這家店裏。
他坐在靠窗一側,右手不遠處是又寬又高的落地窗。五月的T市陽光明媚,透過纖塵不染的窗子一股腦抛進來,給他長長的睫毛上染了一點淡金色。江承莫一個人坐在那裏,眉眼微斂,臉色平靜,兩管挺括袖口籠住骨骼分明的手腕,正手持刀叉慢條斯理地切牛排,似乎還沒有發現她。
宋小西瞥過去一眼,從來沒覺得如此為難過。她想目不斜視裝沒看到,然而她和江承莫之前從未有過視而不見的記錄;可她又覺得自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