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ACT37|侍衛長與小小侍衛長
魔王祭正有條不紊地籌備中。
然而勇者與魔法師還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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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其實他們也沒有必要一定得回魔王殿吧。說到底，他們之前也只不過是在這附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魔王仍舊坐在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桌椅前，羽毛制成的筆不停搖擺着，在白紙上留下一串串黑字，她頭也不擡地回應女仆長的報告，仿佛對這件事并不上心。
站在她身旁的是代替侍衛長照顧魔王的女仆長。盡管魔王抗議了很多次她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但在女仆長亂七八糟的理論下，最後還是任由她來了。
什麽“因為魔王大人年紀還小”、“對事情的不同看法多一個人有助于全面了解局勢”，最後就連“擔心椅子太高魔王大人爬不上去”這種理由都被搬出來了。
說不過對方，魔王臉臭臭地回寝室喝女仆長準備的牛奶，既然知道這椅子太高你就換一個矮一點的啊！
“再矮的桌子魔都沒有生産，這已經是市面上最适合魔王大人使用的了。”這是女仆長的回答。
魔王開始懷疑魔都經濟蕭條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産品豐富度太低無法刺激居民的消費*。
總之，無論她說了什麽，女仆長總是能找到奇怪的理論反駁魔王，聽說面對人類時她還會施展“毒舌”技能。這個跟魔王沒有關系。
魔王揉揉眼角，頭疼地看着比女仆長的理論還要亂的報告。在她離開的僅僅兩三天內，鬧出的幺蛾子也太多了。
女仆長仿佛沒看見魔王對着報告頭疼的模樣，添了兩句自己的看法。
“無疑，現在将他們留在魔都會成為一大隐患。好在前往薩爾鎮的女仆傳回來消息，并沒有在那裏見到他們。”
勇者在薩爾鎮結束一系列的任務以後，就能夠策反他們南下攻打魔都。這本該在人類與魔族的戰争打得熱火朝天時才會進行的劇情，女仆長現在就開始擔心了。
魔王簽名的手一頓，偏過頭嘟囔着：“所以說把薩爾鎮的居民移到魔都來，就能避免那問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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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鎮是魔族的鑄造中心，距離地下礦源的位置很近，貿然拆毀會影響到魔都的礦石需求，”女仆長閉上眼，帶着溫和的微笑回答，“勇者之劍就是在那裏打造出來的，如果勇者曾經去過那裏的話，魔王大人必須得萬分小心了。”
一周目僅僅裝備鐵劍就能擊敗魔王的勇者，在拿到勇者之劍後會強成什麽樣也不知道。魔王腦補了一下，不由得縮緊脖子。
“讓騎士們順便去找勇者吧……他們一下子不見了，本王也挺擔心的，”魔王妥協，“反正只是順便，死靈法師暫時還找不到。”
“是。”
女仆長微微點頭，領了魔王的命令便離開了，出門前輕聲合上了門，魔王體會到了少有的安靜。
她放下羽毛，一手撐着額頭。
北方帶給她的疑問非常多。非常非常地多，然而她卻無法找到任何一本書來為自己解惑。
腦袋要炸開了。魔王掐了掐眼睛，兄長大人的事情她一件都記不得。——這樣就算了吧，畢竟還可以用“兄長大人死後她才出生”這個理由搪塞過去。
然而，他的事情，魔王殿的書庫中沒有提到一點。
——不對，應該說除了有關魔法的記載，沒有任何一本書跟魔王有關。也就是說“魔王”這個身份，在魔族結構圖中并不存在。
不大可能是編排的時候意外忽略掉了。這就跟年終禮品給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送了禮物卻唯獨忘了頂頭上司一樣，是十分作死的舉動。
一個人作死就算了，犯不着大家一起作死。唯一能解釋這點的就是“魔王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并不處于魔族的範疇”這種說法。
也就是說……只是一個單純的領導者吧？
魔王重新握緊筆，又掐了一把自己，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
房裏只有魔王一人。因為她沒有聽見其他任何聲音。
但是并不是她沒聽見就不代表沒有。
“……唔？”
一只手突然從魔王腦袋上方伸出，把她的筆按在了桌上。魔王幾乎不用多想，這種手上戴着能買下一整個舊貨市場的戒指的基本就是侍衛長了。
萬惡的有錢人。理論上最有錢的魔王暗咒一聲，當然，這也僅停留在了理論上而已。
“……魔王大人感覺疲倦的話，還是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魔王瞄了眼推開卻沒發出聲音的門口，雖然無法看見身後侍衛長的表情，也可以猜出大概來。
無非就是剛剛她為一群作死的人唉聲嘆氣的樣子被侍衛看見了，以為自己因為工作繁忙感到苦惱，這才勸了一聲。
怎麽說都是關心自己，魔王暫時決定不咒了，縮回手，“你去哪了？”
魔都士兵的巡邏安排已經進入日常維護狀态，除了偶爾的巡街外侍衛長已經沒有其他的工作了。偶爾也會對別人的日常感到好奇的魔王有點期待他的回答。
“居民正在雕刻魔王像，屬下去指導了一下。”
“……”
喂！你們能不能幹點正事啊！能不能好好想想看怎樣讓魔都經濟發展起來而不是讓魔王像發展起來啊！
魔王咬着牙強忍住吐槽，咽咽口水費勁力氣般擠出一句感嘆：“你對魔王祭的熱情真高……”
“這是将魔王大人的偉大刻入人民心中的最佳時機。”侍衛長仍舊是這副說辭。
魔王表情變得十分別扭，她覺得這句話有點像在搞邪教的傳播。糾結許久，為了不讓自己閑着，她着手開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
“……給貴族們的邀請函發出去了嗎？”
“已發。”
“有收到什麽回複嗎？”魔王放棄了侍衛長的日常，轉而對上流圈子的交往有點好奇。
“已閱。”
“……”
魔王二度失望了。
不清楚究竟是侍衛長太過言簡意赅，還是所有紅眼貴族都是這個模樣，總之在這個二周目的魔王祭，看樣子也只能邀請到其餘貴族了。
一周目時那些紅眼睛的怪胎就不願來，本以為侍衛長的邀請函會比較有召集力，畢竟聽說他在貴族中很有聲望。結果還是一個都請不到。
“……對了，給老師發了嗎？”魔王突然想到在南方奔走，曾經教過她經濟學與反人類學的老師。
也是一位紅眼貴族，她記得。
“沒必要。”
“……”
魔王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小心翼翼地擡頭，入目的是侍衛長有些陰沉的目光。
…他們認識？
琢磨着他與自己老師相識的可能性，魔王半天得不出一個确定的結果來。對于貴族的關系圈，她的了解基本就是零。
在這附近鮮少能見到貴族。
念至此，魔王目光一閃，腦海中蹦出一個想法，擡頭望着正幫忙整理的侍衛長，眨眨眼張了張口：
“侍衛長，你兒子幾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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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覺得這個問題其實蠻重要的。真的。
作為一名上司，她有必要關心一下下屬的家庭構成。作為一名魔王，她有必要考慮一下為魔都培養人才。作為她，她有必要……好吧她只是很好奇而已。
侍衛長的兒子，小侍衛長。魔王默默地為他起了個名字。
對這個名字很滿意的魔王在心底點點頭，正欲擡頭告訴對方，卻迎上他不解的目光。
“……屬下還未到适婚年齡。”侍衛長抿了抿唇，很冷靜地強調。
“魔族的适婚年齡是幾歲？”魔王抓了個奇怪的點詢問。
“一千五百歲，紅眼貴族早二十。”
“……那個二十有什麽意義嗎？！”
魔王本來還很意外侍衛長沒有看上去那麽老成，是個年輕小夥子。但得到回答後低頭瞅了瞅她只玩弄了歲月十二年的小手掌，……決定不去深究侍衛長的年齡了。
她只不過出生得晚了一點而已。
以“因為自己出生的晚所以身高什麽的還沒發育完全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以後還會長高的！”這種積極向上的理由勸勉自己，魔王撇嘴從另一摞白紙中拿出幾張，賭氣似的不再理會對方。
侍衛長站在魔王身後低頭盯着魔王的後腦勺，沒多想，向魔王小幅度地示意後就轉身離開，也不顧對方有沒有看見。
居民A與居民B正在雕刻魔王冰像，他得去做技術指導。
侍衛長輕手輕腳地合上門，轉身往下層走去，回想着魔王看似順其自然實際上非常突兀的問題。
……也許應該檢查一下雜貨店的貨源了。
侍衛長腦海中浮現出被魔王放在身後的十幾本繪本，想到這個問題，他抿緊唇，考慮着。
魔王殿內較之前多了偶爾來往的魔都騎士，平添了幾分熱鬧。只是在三樓以上仍舊是冷冷清清的，生活在那裏的貴族都已經被遣走，甚至沒有給任何理由。
侍衛長的腳步很輕，來到大廳中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他留意了一下來往的魔族們，腳步一拐，向魔王殿後門的小道走去。
更近是一個原因，更安靜是另一個原因。然而更主要的原因是比較适合談話。
他走向深處後沒幾步便停下，聽着走廊傳來腳步的細微回音，腳步聲的主人是迎面走來的女仆長。
身後仍舊跟着那位綠白色女仆裝的女仆，兩人的表情仍舊形成極大的反差。
“日安，侍衛長大人。請問魔王大人有在認真工作嗎？”女仆長笑得很溫柔，但是溫柔經常也很可怕。
女仆長的表裏不一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了，還蠢蠢地信任這副外表的人，不是新人就是魔王。
侍衛長想了想在他的慫恿下偷懶了一會兒的魔王，點了點頭。
“我剛剛收到兩個有關勇者的消息，已經派人傳到隐殿了，”女仆長似乎很滿意，沒有再多作詢問，從身旁接過一本書，遞給了侍衛長，“還有，這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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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的後園小道上只有女仆長及身後的女仆。
會在這麽忙碌的時間還如此悠閑的也就只有她們了，在走廊上與侍衛長交談後，女仆長并沒有急着趕去魔王那裏，給魔王大人留一個安靜的環境冷靜一下腦袋，這也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魔王大人成天悶在房間中不算，還經常有一些沒長眼睛的猴子去那裏瞎鬧騰。
女仆長在後園中閑閑走着，思考着魔王的晚餐食材，在拐角處看見一堆石頭後才突然想起了什麽。
——“侍衛長大人早上去哪裏了？”她問。
“大人早晨帶着食物去墓園，直到剛剛才回來。回來後就直接到魔王大人那裏了。”綠白色女仆目光閃爍了下，“好像監視的事情已經被發現，所以沒有繼續進行。”
“……墓園？”女仆長有些意外，那個地方位置偏僻，很少有人會去，“他去那裏……最近…知道他去探望誰嗎？”
換了兩個問題，女仆長最終還是壓下驚訝，從最根本的問題開始剖析。
“騎士長大人。”
女仆長笑容一滞，旋即了然，“……啊，這樣啊。”
從騎士長跟魔王一起回來那時，她就應該懷疑的。女仆長苦笑了兩聲，踩了踩小道外的泥土，順便踢開了兩顆小石頭。
“我最近沒有空……你有時間也帶點酒去看看他吧，随時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