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秦王妃閉上雙目,念念有詞。

☆、36.定計

因為米拂落地大周,近些日子,晉江上多了好多妹子寫穿越大周的文,甚至還有穿成她米拂的,真是沒有寫不了只有腦洞夠不夠大。

也因此,大家要求她只要方便,就時時刻刻開着系統。

晉江上的妹子們要研究一下古代的發髻、首飾和服飾等細節。

米拂有一個十分巧手的侍女,哪怕是包包頭,也能梳得精致漂亮。她将系統打開,讓大家觀察她發型以及侍女是怎麽梳成的。

但是很顯然,妹子們的腦回路都有點彎,不在一條線上。

她們關注的重點都是:

“哇,米米,你怎麽起這麽早,你以前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麽?”

“是哦,米米你受刺激了,今天起得好早哦,才7點。”

“哈哈哈,大懶蟲終于早起一回了。”

“我記得她往日都要睡到9點,還義正詞嚴的說自己小,要長身體,臉有這般= =大麽。”

米拂無語,她到底是有多懶啊,七點起一回,就被大家這麽說。

不過仔細想想,她确實蠻懶的,早上賴床到九點也就算了,中午還要小憩一會,晚上更是早早爬上床。

難怪二哥說她無時無刻都在睡覺。

“童鞋們想不想見到蕭琰?”将侍女趕走,米拂在系統上發了一條語音。

頓時,系統沸騰了。

讀者大官人:“想想想,都想哭了好麽,(┬_┬)”

讀者Feixue:“喔喔喔,快将我家小琰琰牽出來遛遛。”

“樓上的,你是公雞麽?”

米拂抿嘴笑,任由系統上鬧成一團,等賣夠了關子,才慢條斯理道:“世子哥哥要和宋十七娘對弈?”

“又一個女配?”讀者們對這方面都很敏感。

“不算吧。”米拂搖搖頭,解釋起來。

蕭琰在養傷這段時間迷上了圍棋,不僅搜集天下各種棋譜孤本,還頻頻邀請當世棋藝大家對弈,簡直是不瘋魔不成活的節奏。

不到半個月,蕭琰就棋挑京師附近所有的棋藝高手,直是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趨勢。

前幾日在他又打敗一個棋藝大家之時,大家的身後的侍女突然跳出來,說要和他對弈一局。當時,大家都認為這侍女瘋了,她算是什麽玩意,也敢在秦王世子面前挑事,連那個棋藝大家也羞得滿臉通紅,說要将這沒規矩的侍女發賣出去。

那侍女也不多言,只直勾勾地瞪着蕭琰,冷笑一聲:“難道世子才疏學淺,怕輸給小女子,才不敢露醜。”

這激将法簡直太沒水平了,她一個賤婢,連根世子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誰還理會她一個小婢女的挑釁。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蕭琰居然答應了。

觀棋衆人簡直不要太驚訝,要知道,世子和一個小婢女對弈,即便是贏了,也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輸了,更是顏面無存。

當然,也有敬佩蕭琰的,說他是大家風範,兼容并蓄,棋道不分高低,不分貴賤,不分男女,只要有愛棋之心,皆可一戰。

對弈結果沒什麽懸念,開棋不到一刻鐘,小婢女就輸了。

不過,經由此事,隐隐約約透漏出一個訊息,就是:即便不是棋道大家,也能和秦王世子對弈,男女不限。

所以,才有了後來宋十七娘的挑戰。

米拂今日早起,并精心裝扮,就是為了一睹蕭琰下棋風采。

聽了米拂的解釋,系統上的姑娘們感概萬千,不愧是成為棋聖的人,胸襟何其寬廣。

讀者敉樂:“腫麽辦,我越來越喜歡柿子咯咯了,這樣的男人簡直舉世無雙。”

“是啊。”讀者微雨道,“長得俊,權勢高,有棋聖之名,還用情專一,嗷嗷嗷,越說越羨慕啊。”

讀者天秤座OvO小乖:“我看過世子寫得那本《對弈》,好高深。”

“是滴啊,一般人是看不懂這本棋譜的,很深,不過現代那些圍棋大師都将《對弈》奉為至寶,說是能達到其中十分之六七,就是絕頂高手了。”

“好厲害啊。”讀者祁寒冒星星眼,“小琰琰怎麽這麽厲害,據說他還會畫畫呢。”

讀者安君很懂的樣子:“嗯,世子的畫也很好,不過流傳到後世的都是人物肖像,既有東方的灑脫意境,又有西方的描摹逼真,很有開創意義。不過可惜,世子只畫人物像,還都是一個人,更可恨的是居然都不露臉。”

文帝畫過很多林後的肖像,不過沒有臉,不是側着身子,就是用團扇遮臉,或者就是背影。

身段氣質雖然都很出衆,但是沒有臉,難免讓後人揣測。

有人說林後定然是個無鹽女,否則為何都不露臉。

還有人說,能被文帝捧在手心,身材氣質都好的人怎麽可能醜,文帝不畫正臉,可能是占有欲強,不喜別人外人看罷了。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樣,林後到底生得如何,變成了一樁歷史公案。

話題轉回來,又回到圍棋上。

讀者消失的天平座不解:“世子為什麽喜歡圍棋呢,他學這麽多樣,難道不累麽,而且他還專門喜歡和女子對弈,真是想不通。”

喜歡和女子對弈算是蕭琰的一樁風流韻事,史書都有記載。

“估計他想被征服吧。”讀者sunnysong2高深莫測,“這世上某方面的天才都是獨孤求敗似的人物,他們內心裏渴望着被征服,世子不是退親了麽,可能是借此機會相看妻子,想找一個能在圍棋上征服他的女子。”

“呵呵,看來世子注定要失望了,誰能征服棋聖啊。”

讀者子夜敏銳地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林後棋藝高超麽?”

“不知道诶,歷史上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記載,不過有記載世子成婚後,對圍棋越發癡迷,不斷延請大師,搜集孤本,但卻不再和他人對弈,真是搞不懂。”

“是啊是啊,我記得《對弈》最後有一段蕭琰的自述,意思是說自己棋藝不高,看來永遠都無法超越了。他要超越誰,難道要超越自己?”

“棋瘋子。”

大家也想不通,只能感慨一句。

——

鄭迪回到房間掩上門,開始大發脾氣,掐着絹帕恨聲:“賤人,賤人,賤人,蛇蠍心腸。”居然說她長得醜,真是氣死她了。

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哪個女孩不懷春。

鄭迪雖然不是絕色大美人,但也生得嬌俏活潑,雖然藍瓊生得要更精致一些,可鄭迪從來不覺得自己難看。

那個林珑太讨厭了!

有些時候,美不美是需要對比的,她和藍瓊站在一塊,能說是各有豐姿,而且她氣質上還要強藍瓊不少。

但是和林珑站在一塊就悲劇了,她的靈秀,她的嬌俏活潑,全被林珑的豔光四射襯成了渣渣,站在她旁邊,無論穿着多麽華貴,都像是婢女。

鄭迪被秦王妃帶走,身邊只帶着一個嬷嬷和兩個侍女,桂嬷嬷是母親身邊得用的,特意囑咐她遇事要和桂嬷嬷商量。還有一位侍女璧瑩是祖母給的,聰慧能幹,剩下一個就是自小伺候她慣了的水清。

本來母親想把水清換下來,但想着她只身去陌生地方,還是有個熟悉的人陪着好。

這會,璧瑩和桂嬷嬷都不在,只有水清陪着。她最笨,心眼也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鄭迪一塊咒罵林珑。

罵了一會,鄭迪就覺得她煩了。

哼,沒用。

“去把桂嬷嬷找回來。”

水清眼眶一紅,心裏也知道自己不聰明,沒主意,娘子看不上。她唯一有的就是聽話和忠心了。

不需水清去尋,桂嬷嬷就打着簾子進來,見鄭迪神色不渝,心裏咯噔一下。

難道是娘子惹王妃不喜了。

她強壓住心頭驚慌,揮手将水清趕出來,自己來到鄭迪身邊,軟聲:“娘子這是怎麽了,臉色這般難看。”

“還不是林珑那個小賤人!”鄭迪氣得使勁擰帕子,語氣不滿,“那小妖精也是和我同一生辰的,不僅如此,還會醫術,将自己的腿疾醫好。”

桂嬷嬷聽得心中一沉。

鄭家在朝中有人,所以京師那邊的消息門清,秦王妃這次出來尋找命貴之女,雖然沒有明說為了世子,但也□□不離十。

如果鄭迪真得了王妃喜歡,肯定是要入府的,連世子妃之位也能搏一搏。

所以在聽說林珑也頗通醫術,而且還醫好了自己的腿疾時,桂嬷嬷猶然而生一股危機感。這位林娘子的設定正合秦王妃心意啊。

“娘子莫急。”桂嬷嬷先安撫鄭迪,“現在才是開始,而且王妃也喜歡您,那位林娘子未必撈得去好處。”

“那是你沒見過那狐媚子!”鄭迪咬牙切齒,低頭瞅了瞅案幾上的小點心,直接道,“得了,我也不跟嬷嬷廢話,你去把這盤點心給林珑送去,看看她長成什麽樣再說吧。”

桂嬷嬷應了下來,不過心底卻覺得鄭迪小丫頭沒見過世面,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麽靈秀女子。

即便林娘子真生得好,那又如何,這年頭,女子生得太好是禍不是福。而且秦王妃、世子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還能被個小丫頭迷住。

她就不信了。

林家地方小,秦王妃這次過來,林父還借了隔壁一個大院子。

鄭迪等就是住在隔壁。

桂嬷嬷帶着點心穿過剛打通的跨門,問了個仆婦才尋到林珑的住處。

院子裏,林碩正舉着把大錘舞得呼呼生風,聽到門口有腳步聲,一個箭步跳到桂嬷嬷面前,喝問:“你是誰?在這鬼鬼祟祟的。”

桂嬷嬷被突然跳過來的林碩吓了一跳,捂着砰砰跳的心髒,連道:“壯漢莫急,老身是鄭娘子身邊的嬷嬷,過來給林娘子送些點心。”

“哦。”林碩點點頭,而後又覺不對,擡眼狠狠瞪了桂嬷嬷一眼:“你才是壯漢呢,看清楚了,我是女子。”說着,拍拍自己鼓鼓的胸。

壯漢的胸更大!

桂嬷嬷腹诽了一句,而後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讪笑:“娘子生得真壯。”

林碩看這老家夥不順眼,惡聲惡氣:“你等着,我去跟娘子說一聲。”

沒一會,桂嬷嬷就見一位青衣少女蓮步而出,她梳着雙丫髻,眉目溫婉精致,墨發紅唇,像是逶迤而來的小狐仙。

桂嬷嬷險些看愣了神,心道娘子說得果真不錯,這位林娘子确實生得好。

她傾身見禮:“林娘子。”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噴笑,擡頭看見那只膀大腰圓的丫頭笑得前仰後俯,大鐵錘一甩一甩的。

真是沒規矩。

桂嬷嬷心中不屑,生得好又如何,小戶出身,上不得臺面,連院裏的侍女都管不住。

丁香瞪了林碩一眼,伸手扶起桂嬷嬷,“嬷嬷認錯了,婢子是娘子身邊的丫頭。”

桂嬷嬷一怔。

丁香眉目清亮沒有一點笑話她的意思,處事極有章法,“嬷嬷這邊來,娘子在內室等着您呢。”

這會,桂嬷嬷才徹底回神,老臉驀地一紅。

想她在鄭家協助主母管理內院幾十年,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随在丁香身後,桂嬷嬷也開始惴惴起來,連林娘子身邊一個丫頭也生就這番好模樣,比之大家閨秀都不差什麽,那林娘子該是何等得國色天香。

進了內室,桂嬷嬷悄悄擡眼,見窗邊坐着一位素衣少女,右臂搭在桌上,袖口下滑,露出一段瑩雪皓腕。

“娘子。”丁香輕聲,然後将點心放到桌上,柔聲細語,“這是鄭娘子身邊的桂嬷嬷,過來給您送點心。”

林珑轉過身,看向立在丁香旁邊的老嬷嬷,溫聲:“有勞嬷嬷。”

“不敢,不敢,這都是我家娘子的心意。”說着借機擡頭看了林珑一眼。

這一眼看去,登時失了魂,沒了心竅,變得呆怔怔。

“嬷嬷?”丁香輕輕扯了扯桂嬷嬷袖子,提醒她。

恢複神智的桂嬷嬷有些赧然,告罪一聲,急匆匆離去,連丁香在背後叫她都沒叫住。

一路疾行,直到回了鄭迪住處,桂嬷嬷才停住,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鄭迪從房間出來,看見桂嬷嬷彎着腰捂着胸口,雙目發直,似有失神。

“見到了吧。”鄭迪開口,“說說吧,該怎麽辦?”

此時的鄭迪出奇得鎮定,再無之前的忿忿慌亂。

桂嬷嬷猶豫半晌,摒退下人,帶着鄭迪進了卧房,壓低聲線:“娘子,臨走前曾先生不是留給你一粒藥?”

曾先生就是鄭迪的師父,關外有名的女醫師。

鄭迪瞪大眼:“嬷嬷是問那粒奇藥?”

桂嬷嬷點頭。

鄭迪有點明白桂嬷嬷的意思,那粒奇藥是師父偶然間得到的,人服用之後會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類似水土不服。

但如果大夫按照水土不服的症狀開方診治,極可能要人性命。

此藥救人、殺人都在鄭迪一念之間,是曾先生留給她的一張底牌。

“嬷嬷的意思是?”鄭迪揚眉。

桂嬷嬷說出心中的打算,利用藍瓊之手,将點心送到王妃那,使王妃中毒,進而除掉林珑。待王妃被林珑誤診,服藥之将死之時,再由鄭迪出手醫治。

而且王妃是在林家出的事,林父也難擺脫幹系。

一個計策,既能除掉林珑、藍瓊,牽連林父,還使鄭迪成為秦王妃救命恩人,簡直一舉三得。

鄭迪有點猶豫,“王妃不會出事吧?”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傷人性命還不敢。

“放心。”桂嬷嬷安撫,“娘子信不過老奴,難道還信不過曾先生麽?”

看來只能如此了,鄭迪點頭,林珑這個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她就寝食難安。

☆、37.克她的

第二日晌午,桂嬷嬷将藥丸小心用清水化開,盛放在小瓷瓶中,趕着藍瓊做點心的功夫,到了廚房。

藍瓊剛倒了糯米面,還沒有和面,見桂嬷嬷進來,有些驚訝,對着她清雅一笑,像是清晨中徐徐綻放的小白花。

“嬷嬷怎麽過來了?”她道。

桂嬷嬷矜持地點了下頭,“我有些腹餓,過來看廚房有沒有東西填填肚子。”說到這,她往前踏了一步,看向木盆中的面粉,不動聲色:“藍娘子要做桂花糕麽,老奴幫您添水。”

藍瓊性子軟糯,哪敢勞煩桂嬷嬷,忙搶先拿了水瓢,道:“我來,我來就好。”說着就去水缸處舀水。

趁着藍瓊舀水的功夫,桂嬷嬷迅速把瓷瓶中的藥水倒入木盆之中,然後用手指攪了攪,用面粉将水濕的地方遮住。

這時藍瓊已經舀了水回來,慢慢将水倒入木盆之中,并沒有發現異常。

桂嬷嬷松了口氣,“這廚房也沒什麽東西,老奴先回了。”

藍瓊正在估計需要多少水,聞言,只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別的。

桂嬷嬷剛離開廚房,折身回去,另一邊,林珑就帶着丁香到達廚房。

前些日子,她從《齊民要術》上查到制做酸奶的方法,并加以改良,制作出好喝的酸奶。正好今個天熱,可以拿出來做酸奶昔。

想到好喝的酸奶昔,林珑差點忍不住流口水。

真是的,她怎麽越來越向吃貨的方向發展了。

剛踏進廚房,林珑就聞到一股惡臭,熏得她險些睜不開眼。

“什麽東西這麽臭?”她拿帕子在鼻邊扇了扇。

丁香吸吸鼻子,眼前一亮:“好香啊,哪裏臭?”

林珑奇怪:“你聞不到麽?”

“不臭,很香。”丁香肯定地點點頭,然後轉向藍瓊尋求支援,“藍娘子,您說是不是很香?”

藍瓊閉目癡迷地在面盆中聞了一下,回道:“是啊,很香,真奇怪,今天這面怎麽這般香?”

林珑眉頭越皺越緊,目光落在惡臭之源的面盆上,思索半晌開口:“瓊娘是要給王妃做點心麽?”

藍瓊點點頭,有些羞怯,“我也不會做什麽,不像珑娘和迪娘,懂得多,還會醫術,只能為王妃做些吃食。”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自卑于自己的貧瘠。

林珑實在受不了這樣一大盆臭東西污染她的廚房,對藍瓊道:“天這麽熱,又悶,你做了點心,王妃也吃不下,還不如和我一塊做酸奶。”

說着,林珑直接吩咐丁香将那盆礙眼的面端走,端得越遠越好。

藍瓊一向是逆來順受的性子,見林珑将她的面端走,動了動唇角,到底是不敢反對。

将惡臭之源端走,又開窗通了半天風,林珑才讓丁香将盛裝酸奶的壇子打開。

酸奶一直放在冰窖中,現在還冰涼涼的,白白糯糯的樣子,看着就有食欲。

“瓊娘過來,咱們來一塊做酸奶。”林珑将藍瓊招過來,手把手一點一點教她使用自己特制的榨汁機,将一顆顆剝了皮的葡萄榨成汁。

藍瓊很驚奇,盯着榨汁機看了半天,小聲發問:“這是什麽,轉得好快。”

見藍瓊驚訝,丁香有幾分自得,介紹:“這是我家娘子研制出來的,能榨好多水果。”

“真神奇,珑娘真厲害。”藍瓊亮晶晶地看了林珑一眼。

将葡萄汁榨好,林珑将酸奶和幾塊冰放入榨汁機,然後飛速旋轉。

沒一會,香甜爽口的葡萄酸奶昔就好了。

“嘗嘗看。”林珑給藍瓊倒了一杯。

藍瓊低頭,小小地嘗了一口,一雙好看的大眼彎成了月牙狀,聲音小小:“好喝。”

當然好喝了,這可是林珑的最愛。

酸奶昔做好,幾人端着東西,浩浩蕩蕩向秦王妃的院子進發。

水清聽從桂嬷嬷的吩咐,一直暗中關注藍瓊的動向,見幾人去了秦王妃的院子,忙跑回去通風報信。

聽了水清的回報,桂嬷嬷皺眉,斷然否定:“不可能,點心哪有這麽快做好的?”

鄭迪托着下巴,面上也染上幾分焦色,“算了。”

她甩甩帕子,“我過去一趟,瞧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刻,鄭迪這邊焦急憂心,秦王妃那邊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這是什麽東西,好喝得緊?”嘗了一口,秦王妃就眯了眼睛,一副很喜歡的樣子。

林珑解釋:“這是我和瓊娘一塊做的,用酸奶和葡萄汁。”

“酸奶?”秦王妃想了片刻,道,“這個我知道,魯地那邊有很多,只是我吃不慣那個味道,怎麽添了葡萄汁,就變得這般好喝?”

藍瓊也很驚奇呢,鼓足勇氣,大着膽子道:“我看珑娘用了一個機子用力攪,将葡萄汁和酸奶融合了。”

“原來如此。”秦王妃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好奇榨汁機。

就在這時,侍女通傳,說是鄭迪到了。

人沒到門口,聲音就先傳了過來:“王妃這裏說什麽這般熱鬧,離老遠就聽見了?”

見到鄭迪,秦王妃很開心,忙招手讓她過來:“快來,嘗嘗這個,味道不錯。”

“這是什麽?”鄭迪低頭看杯中的紫色液體。

藍瓊貼心為她解釋:“是葡萄汁和酸奶。”

“酸奶?”鄭迪沉吟半晌,忽而笑開,對藍瓊道,“我聽桂嬷嬷說,瓊娘在做點心,怎麽沒見?”

說到點心,藍瓊有幾分惋惜,悄悄看了林珑一眼,解釋:“珑娘說天太熱,王妃吃不下點心,我們就一快做酸奶了。”

“嗯,确實吃不下。”秦王妃點頭附和。

天熱?吃不下?

鄭迪好想将林珑嘴縫上,這個攪事精,怎麽哪都有她。

好想掐死她!

鄭迪幾乎是強忍着沒有問出口那塊面的下落,不過心頭卻像是有貓爪在撓,擾得她坐立不安。

秦王妃連連擡頭看了她好幾次,眉頭輕皺。

這丫頭越發輕浮了,往日還覺得她活潑可愛,今日看來未免浮躁,當不得大用。

又聊了一會,三人告退。

剛出了門口,鄭迪就急急問道:“藍瓊,你那塊面呢?”

“面?”藍瓊還有點回不過神。

倒是林珑反應快,看向鄭迪:“哦,你是說那塊臭面麽?我覺得好臭,可能是壞了,就丢掉了。”

“丢掉了?”鄭迪嗓音猛地拔高,差點沒撲上去掐林珑。

林珑無辜地眨了眨眼,還有些不解:“不過是塊臭面,迪娘這麽激動幹什麽?”

混蛋!

鄭迪氣血翻湧,喉間湧上一抹猩甜。

師父至真至寶的,留給她做底牌,幫她贏得秦王妃的奇藥居然就這麽被林珑當作臭面扔了!

臭面,臭面,臭你個頭!

鄭迪險些目眦欲裂,一雙眼眶猩紅,死死瞪着林珑,像是要吃人。

難道那塊面有問題?林珑心中存疑,實在是鄭迪的反應詭異。

察覺到林珑眼中的疑惑,以及藍瓊吓得瑟瑟發抖的身體,鄭迪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

她壓下憤怒,轉身大步向院門口走去。

她要立刻離開這,再晚一刻,她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了林珑。

剛邁出一步,背後就傳來林珑急急地呼喊:“等等。”

等個屁!

鄭迪心中恨極,腳下越發加速,結果……剛邁了一步,就感覺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她速度又快,剎車不及,當即撲倒在地。

起身時,一串鮮紅從鼻子留下。

“啊——”藍瓊驚呼一聲,忙捂住嘴巴。

林珑則是搖頭,嘆氣:“我想說,你腳下有塊石頭。”

聞言,鄭迪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嗚嗚嗚,林珑這個禍害,她一定是老天派來懲罰她的。

內室,目睹這一切的秦王妃嘆了口氣,對鄭迪越發失望,轉頭和康嬷嬷道:“太沉不住起了,實在不堪大用。”

其實想成為世子妃,需要的不是美貌賢惠和端莊,而是冷靜沉着,需要有大智慧。

只有大智慧的女子才能穩住偌大的□□。

——

林珑回到房間,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擡頭吩咐丁香:“你去将那盆臭面拿來。”

“那面很香啊。”丁香不解,那面明明很香,引人食欲,怎麽娘子總說臭呢。

這面肯定有問題。

林珑捏着鼻子,盯着面看了半天,最後得出這個結論。

只是她現在手頭沒有實驗器材,也不想效仿神農嘗百草,根本辨別不出這面裏加了什麽。

思索間,林珑的目光突然移到案幾上的一盤葡萄上。

“昨日,鄭迪是不是送了一盤點心過來?”

“嗯。”丁香點頭,本來她還對鄭迪感覺很好,誰料她今天居然發瘋。

“來而不往非禮也。”林珑站起身,“走,咱也給鄭娘子做一盤點心。”

她指指臭面:“就用這面吧。”

沒一會,精美香甜的花餅就做好了。

味道十分之香,廚房裏的仆婦饞得差點流口水,林碩更是瞪着花餅,眼也不眨。

林珑拍掉林碩意圖偷餅的安祿山之爪,嗔她一眼:“不許動。”

嗚嗚,好傷心!

林碩弱弱轉過身,捏住鼻子,抗拒誘惑。

林珑親自端着花餅給鄭迪送過去。

鄭迪剛哭了一場,此時正坐在榻上失神,眼眶潮紅。

見林珑過來,神色不善:“你來幹什麽?”

林珑将花餅推到她面前,柔聲解釋:“今天是我對不住迪娘,特意做了點心賠罪。”

“不用你假好心……”把點心拿走,我不要。

後面一句話沒出口,鄭迪就頓住了,吸了吸鼻子,嘴裏下意識分泌口水。

好香啊,好香吃!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花餅。

林珑笑了笑,拈起一塊花餅遞到鄭迪嘴邊,聲音溫柔低沉極具誘惑:“很香是不是?嘗嘗吧。”

鄭迪傲嬌地哼了一聲,一把從林珑手中奪過花餅,“是你有誠意我才吃的,給你面子。”說着就兩口三口将花餅吃光。

吃光一個,還想吃第二個,她擡起手剛要拿,卻被林珑按住。

幹什麽?鄭迪不解地擡頭,這是不讓她吃?

“好吃麽?”林珑問了一句。

鄭迪點點頭。

“真是奇怪。”林珑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指甲,一副苦惱不已的模樣,“怎麽你們都說好吃,都說香,只有我一人覺得臭呢。”

“……你說什麽?”鄭迪有些聽不懂,嗓音驀地艱澀起來,愣愣看向林珑。

林珑好看的雙目彎成月牙,對着鄭迪呲牙一笑,“這是給你的驚喜,那盆面,我根本沒有丢掉,而是将它做成了花餅,開心麽?”

開心你個腦袋!

鄭迪頹然軟倒身子,嘴唇顫抖,擡手指向門口:“你出去,給我出去!”

“怎麽啦?”林珑還在笑,“迪娘是不是驚喜得過了頭?”

此刻,林珑好看的笑臉落在鄭迪眼中,無異于索命惡鬼。

林珑一定是來克她的。

“嬷嬷。”鄭迪哭着喚了一聲,轉身慢悠悠往一邊爬,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嬷嬷,快來救我。”

聽到鄭迪的聲音,桂嬷嬷忙掀開簾子進來。

見鄭迪軟倒在榻上,而林珑則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恨聲:“林娘子不要欺人太甚。”

鄭迪抓住桂嬷嬷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去,“走,讓她走,走啊!”

“好好好,讓她走。”桂嬷嬷急忙安撫鄭迪,而後擡頭,目光冰冷地看向林珑,冷聲,“林娘子,請吧,別讓老奴下逐客令。”

“莫名其妙。”丁香狠狠剜了桂嬷嬷一眼,将林珑從榻上扶起,“娘子,我們走。”

哼,真是氣死了,她家娘子好心給鄭娘子做點心,她們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反倒是氣洶洶的模樣。

真是惡劣!

☆、38.惡毒(捉蟲)

鄭迪哭得雙眼腫成了桃子,桂嬷嬷一邊用細葛布包着冰塊給她冰敷,一邊柔聲安撫:“娘子莫哭,哭腫了眼就不好看了,而且您不是服用了解藥,莫怕。”

鄭迪哪裏是怕,她是氣。

快要氣炸了肺。

那樣好的計策,那樣絕世的奇藥……全毀了,全毀了!

只要一想到林珑那張假惺惺的臉,鄭迪就想吐。

這人就是她的克星,不過短短幾日,林珑先是将她會醫術的優勢襯沒,然後又毀了她的奇藥,甚至還騙她自己服下去。

想到這,鄭迪眼中閃過一抹憎恨,但面上卻平複下來。

人出奇得鎮定。

她必須冷靜下來,好好謀算,想辦法除掉那個禍害。

目光一轉,鄭迪就看到食案上的花餅,眉心輕蹙,厭惡至極:“怎麽還放在這,扔了扔了!”

鄭迪激動起來,她實在太恨這花餅了。

“好好好,娘子別急,老奴這就去扔掉。”桂嬷嬷急忙安撫有崩潰趨勢的鄭迪,站起身,端着盤子,向門口走去。

她剛走出門口,又被鄭迪叫了回來。

“娘子?”桂嬷嬷不解。

“拿回來。”鄭迪眼波微閃,一個惡毒的計策湧上心頭。

她現在腫着眼睛,頭發散亂,皮膚也被淚水洗得發紅,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所謂相由心生,此刻的鄭迪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惡鬼。

桂嬷嬷看得打了個激靈,疑惑地看向鄭迪:“娘子要做什麽?”

鄭迪盯着花餅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吩咐道:“将盤中的花餅一分為二,給藍瓊和林母送過去。”

“娘子!”桂嬷嬷大駭。

解藥只有一顆,已經被鄭迪服用,如果藍瓊和林母吃了花餅……這可是兩條人命啊。

桂嬷嬷打了個冷戰。

她雖然協助主母管理內院,也杖責過不聽話的丫鬟婆子,和其他幾個管事婆子勾心鬥角,互相陷害,但手上卻從沒沾染過人命。

可不是誰都有那麽好的心理素質,視人命如草芥。

桂嬷嬷雙手顫抖起來。

鄭迪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催促:“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若此事成功,既鏟除掉藍瓊,又能讓林珑守孝三年,一石二鳥。”

“娘子!”桂嬷嬷祈求地望着鄭迪。

這可是人命啊!

人老了,心就會慈悲,何況桂嬷嬷信命,相信輪回,她不想下輩子受折磨。

察覺到桂嬷嬷的遲疑,鄭迪皺了皺眉,威脅道:“你不去,我就立刻給母親去信,說你背叛我。嬷嬷可不要忘記,你兒子,孫子都在鄭府。”

桂嬷嬷臉色一白,忙道:“老奴這就去。”

她急匆匆回轉,腳步踉跄,差點沒撞到門框。

鄭迪見了,被逗得哈哈大笑,又想到兩個對手馬上就要被除去,心情終于好轉。

花餅一邊一份,花餅先送到藍瓊處,藍瓊很給面子,當即就吃了一塊,還讓桂嬷嬷帶了回禮給鄭迪。

從藍瓊處出來,桂嬷嬷眼眶微紅,使勁揉了揉眼睛,又去了林母處。

林父和林母都在,兩口子正在說話,見桂嬷嬷過來,還很熱情。

桂嬷嬷心中有愧,不敢多說話,放下花餅立刻離開。

“這餅好香?”林父吸了吸鼻子,有些陶醉的模樣,“跟珑娘做得花餅好像,不過,這個更香一些。”

也不知為何,明明最近幾日天熱,再加上忙活秦王妃之事,林父胃口一直不是很好。但今天看見這花餅,卻食欲大開,忍不住想多吃兩塊。

他探過爪子,眼看着就要抓到餅,卻被林母一巴掌拍開。

“夫人——”林父委屈了,揉着發紅的手背,險些從凳子上跳起。

這也太用力了吧。家有悍婦,家有悍婦啊!

委屈了一會,林父悄悄擡眼觀察林母,想了想,伸手将盤子往林母那邊推了推,扯着嘴角讨好,“夫人請,夫人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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