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蕪繞過藍皮蛙與玄毛蛛的巢穴,又走的更深了一些。
頂着呼嘯的黑風暴在一片泥濘中走了很久,陶蕪眼睛一亮,驀地停住了腳步。
☆、010 那是什麽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東西,身子毛茸茸的,正将長滿絨毛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抱着一個跟它身體差不多的東西不停的啃着,吃的很香的模樣。
很好,這小東西等階不高,還是孤零零的一個。
陶蕪心中一動,神識掃過去細細的觀察起來。
一階的小妖獸,長得挺可愛的,渾身長滿了褐黃色的長毛,嘴巴尖尖的,有點兒像個大一號的老鼠,懷中抱着的東西似乎有點兒眼熟,也不知道什麽東西,看着小家夥貪吃的模樣,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陶蕪吞了口口水,神識細細打量它懷中的食物,眼睛驀地一瞪,然後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靠,那家夥吃的居然是一只個頭比較小的玄毛蛛!
只不過這只玄毛蛛的腦袋跟爪子都被啃光了,身上褐黃色的粘液也被那家夥舔光了,只留下了圓盤一般的身體,陶蕪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
這小東西口味這麽重,身上的肉會好吃嗎?
陶蕪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停在了原地。
她走得實在太遠了,已經能零零碎碎的看到一些二級初期的妖獸,如果繼續往前走,肯定就到了二級妖獸白首豬的聚集地。
雖然白首豬聽起來似乎很好吃的樣子,但陶蕪如今丹田空蕩蕩的,全靠一身蠻力跟高階魔器對敵,貿然去挑戰未知的二級妖獸太不明智。
實在不行,那就它吧!
盯着那只啃得正香的大老鼠,陶蕪努力的說服自己:糧食是大糞養出來的,人類也喜歡吃妖獸的屍體,什麽都離不開肥料,所以這東西雖然吃的比較惡心,說不定它自個兒的肉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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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蕪痛下決心,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陣盤,小心翼翼的将陣法擺好,淡淡的光芒一閃,法陣還未完全催動,褐黃色的小妖獸就沖天而起,尋着尚未合攏的破綻向外竄去。
小家夥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眼光不可謂不精準,奔跑到極致身體幾乎化成了淡淡的殘影,眼看着就要逃出了陣法的覆蓋。
然并卵,陶蕪勾了勾唇角,正懶洋洋的等在那裏呢!
黑乎乎的靈獸袋當空一罩,輕輕松松的就将拼命逃竄的小家夥裝進了口袋之中。
哼着小曲晃着靈獸袋,陶蕪心情很好的在狂風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魔修,陶蕪對付這種有特殊技能的妖獸可謂經驗豐富,瞬間就判斷出了很多東西。
這黃毛老鼠皮毛不怎麽結實,爪子不怎麽堅韌,元力不怎麽濃厚,神識甚至還沒有達到能外放的程度……唯一不錯的是那一嘴尖利的牙齒,但就憑這口牙齒,也不足以讓它從玄毛蛛的巢穴中帶回一只幼蛛來大肆品嘗。
況且從它身邊堆放的殘骸看,這家夥不止吃了玄毛蛛,還有藍皮蛙或者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小型妖獸,看起來都比這黃毛老鼠本身厲害的多。
以此判斷,想要吃掉修為比自己高的對手,黃毛老鼠至少有三個優點,牙口好,速度快,感覺敏銳,說不準還有些吸引妖獸落單的小竅門。
但無論這只妖獸有什麽驚人的優點,兩個時辰過後,早晚要進入自己腹中。
陶蕪在狂風中疾步奔跑,感覺自己空蕩蕩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幾聲。
她走的有點兒遠,回去的時候就想偷個懶,繞過了玄毛蛛的地盤,正想抄近路穿過藍皮蛙巢穴,靈獸袋忽然不安分起來。
那只剛抓到的黃毛老鼠并沒有掙紮,只是尖尖的嘴巴微微顫動,似乎發出了什麽聲音,又似乎什麽也沒有。
陶蕪皺皺眉,一錘子砸進了靈獸袋,直接将這只妄圖做些小動作的耗子砸暈了。
接下來的旅途還算順利,陶蕪在夜色中匆匆趕路,終于回到了借住的破爛小屋。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扇裹着鐵皮的木門已經被牢牢的鎖上了,裏面還被一把椅子頂着,就像麥莉那女人每晚睡覺前做的一樣。
該死的,不知道自己出去覓食還沒回來嗎?
陶蕪翻了個白眼,本想直接推開毫無阻礙的木門,想了想,忽然收回了手,像其他弱小的凡人一樣,輕輕的在門把手邊磕了三下。
屋中早已熄了燈,一切都是黑沉沉的,麥莉打了個哆嗦,猛地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大半夜的,是誰在敲門?
蹬~蹬~蹬~
門又被敲了三下,很有規律很有禮貌的樣子。
麥莉哆嗦的幾乎停不下來,搖醒了沉睡的妹妹,又舉起了一把椅子,她這才走到門口,小聲的問道:“誰?”
“我啊,這麽晚了還能有誰!”
很是不耐煩的女聲,也十分的熟悉,幾個小時前還在問她什麽妖獸能吃,很自大的說要出去抓妖獸……
但是……
麥莉一個哆嗦,手中的椅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巨大的聲響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徹底震醒了,露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解的問道:“姐姐,陶蕪姐姐在敲門呢,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這麽緊張做什麽?!
麥莉哆嗦着,完全不想理搞不清狀況的妹妹。
在滿是黑風暴的曠野中呆了七八個小時,又是這樣陰森恐怖的深夜,便是垃圾星最強悍的星際盜匪穿着機甲也不敢呆那麽久,更何況一個虛弱無力的女人!
出去是那個女人,回來的還能是那個女人嗎?
陶蕪剛出去的時候,她還以為她遲早會退縮回來,還特地溜出去看了看,找了半天沒找到人,甚至壯着膽子喊了幾聲,然并卵,沒有任何回應。
一個小時過後,她以為那丫頭被風暴卷走了,嘆了聲晦氣,也就任命的關門睡覺了,雖然心情有些複雜,但在朝不保夕的垃圾星,死個把人确實算不上什麽大事。
但是,這半夜響起的敲門聲是什麽鬼?
麥莉戰戰兢兢的不敢動作,心情不錯難得做淑女敲了敲門的陶蕪卻忍不住了。
“不就是開個門嗎,這麽墨跡幹什麽?還拿把破椅子,能攔得住誰啊!”伴随着不耐煩的女聲,破舊的鐵皮門咯吱作響,在麥莉刺耳的尖叫聲中,鋼棍做的門栓漸漸扭曲變形,越來越彎曲,終于徹底斷做兩截,叮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門嘩啦一聲被風吹開了,伴随着狂風進來的,除了一身灰衣的少女,還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被少女随手扔在了地上,滾了兩圈之後,正好落在了露西腳下。
“啊!那是什麽?”女童的尖叫聲再次打破了寂靜的深夜。
☆、011 食物
沒想到半夜回來會鬧出這麽大動靜,陶蕪有些不爽的皺了皺眉,神識下意識在附近的居民區掃過。
有的人家将門栓插的更緊了一些,有的家夥拿破爛的被子捂住了腦袋,更有人打開了家中的地窖,以極快的速度躲了進去……
很好,這裏的人嚴格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原則,不但裝作聽不到,甚至還要找地方躲一躲,陶蕪完全不用擔心動靜大了暴露自己。
随手關上房門,她沖着麥莉勾了勾嘴角,指着地上黃毛老鼠說道:“這東西你幫忙剝皮弄熟了,我只要吃肉,其他的都歸你。”
而此時的麥莉瞪着地上的黃毛小動物,眼中的驚喜早已勝過了驚吓,就連小女孩兒露西也跟着跳了起來,“這、這是星黃鼬嗎?陶蕪姐姐你是怎麽弄來的?”
話沒說完,就被她姐姐一把捂住了嘴巴:“蠢貨,不要說那麽大聲!”
陶蕪有些驚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于壓低聲音問道:“星黃鼬是什麽東西,好吃嗎?”
“吃吃吃吃個鬼啊!你個蠢貨就知道吃,這可是救命用的!”麥莉差點兒沒跳出來,壓低聲音說着,眼中的喜悅怎麽也掩飾不住:“你這東西那兒來的?是某個男人送你的嗎?你可真好運!”
好運你個鬼,這麽點兒肉都不夠姐塞牙縫的,什麽男人送的,找個男人巴煮巴吃掉還不錯!
陶蕪聽着肚子的咕咕聲,開始很認真的思考這個主意。
麥莉卻興奮的不能自己,抱怨道:“老娘陪了那麽多男人,從來沒有人給過這麽好的寶貝,你找的那男人是什麽樣的?他是傻子吧?怎麽會放你回來還送你這個?你這運氣,啧啧,簡直了!”
掉到這遍地垃圾人人愛垃圾連妖獸也愛垃圾的鬼地方,姐這運氣确實是……簡直了!
陶蕪腹诽着,沒有理會麥莉的問題,皺眉問道:“星黃鼬是什麽東西,很貴重嗎?”
“當然了,星黃鼬的糞便點燃後能熏走低階妖獸,星黃鼬的尿是沒有輻射而且很甜的營養液,這麽好的家夥,你說厲不厲害!”
小女孩兒露西興奮的說着,而她的姐姐早已找出了一條結識的繩子,很仔細的将地上的星黃鼬捆了起來。
陶蕪差點兒沒一口氣憋死。
這破地方叫做垃圾星,所以此地的人跟妖獸都這麽重口味嗎?
遍地都是垃圾,人以撿垃圾為生,妖獸以吞噬垃圾為食,如今這星黃鼬價值珍貴是因為它的排洩物!?
還讓不讓人愉快的生活了!
陶蕪瞪了瞪眼,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又意識到個很嚴重的問題:“話說,這裏的四等水是從妖獸栖息地弄來的,那三等水是什麽?不會也是某些妖獸的尿液吧?”
麥莉已經将星黃鼬捆嚴實了,聞言冷哼道:“想得美,三等水一瓶才五十星幣,哪裏能買到星黃液這種有營養還沒輻射的寶貝!我告訴你吧,三等水只是四等水過濾提純而來的,除了看起來幹淨一些,其他的沒什麽區別!”
陶蕪的嘴角抽了抽。
隔了老半天,她才郁悶的問道:“這麽說來,我今天是吃不到這東西的肉了吧?”
“吃什麽吃?它吃你的肉還差不多!”一大一小兩姐妹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褐色眼睛齊齊的瞪着陶蕪,頗有些你敢吃我們就敢殺了你的架勢。
陶蕪呵呵一笑,問道:“那這東西可以賣多少錢?夠給我換些好吃的肉跟幹淨的水嗎?”
如果這黃毛老鼠真的很值錢,她也不是非吃不可,如果能換來更好吃的妖獸,再加些可以下咽的水,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在這倆凡人家裏呆了半個月,她對吃食的要求真是降到不能再低了,從之前的只吃高階獸肉,到如今只要幹淨些能咽下去的就可以……不得不說,自己真是一個适應性跟忍耐力都超強的絕佳魔修、
陶蕪得意的自誇着,就聽到了小姑娘愉快的歡呼聲:“姐姐你看,它拉便便了!好多的凝香球啊,我們是不是可以賣很多星幣?”
凝香球?
看着星黃鼬拉出來的深褐色圓滾滾的小球,陶蕪的表情又有些僵硬。
而此時的麥莉根本顧不上說話,手忙腳亂的将一個小杯子放在星黃鼬下方,她興奮的說道:“産完凝香球,它很快就要産出星黃液了,我們得準備好!”
于是,在陶蕪詭異的目光中,麥莉接了小半杯所謂的星黃液,然後頗為鄭重的遞給了她:“這既然是你弄來的,那這杯就先給你品嘗吧!”
陶蕪頓時落荒而逃。
夜色已深,陶蕪寂寞的躺在床上,摸着空蕩蕩的肚子,聽着隔壁姐妹倆不斷的贊嘆着星黃液甜美的味道,這滋味簡直不能再酸爽了!
萬能的魔尊啊,她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嗎?
折騰到大半夜,興奮的姐妹倆終于也睡着了,那只珍貴的星黃鼬就被安置在屋子最隐蔽的角落,被密密麻麻的繩子捆的嚴嚴實實,麥莉說,賣掉凝香球就換條鐵鏈過來,一定要栓嚴實才好。
陶蕪斜着眼瞅瞅那只被塞住嘴巴不停掙紮的黃毛老鼠,幹脆利落的給了它一榔頭,于是這家夥瞬間安分了。
麥莉還說過,星黃鼬最擅長模仿聲音,通過模仿妖獸發|情的叫聲來吸引獵物,然後以臭屁将獵物熏倒,再用唾液将獵物麻痹,然後将其帶回巢穴吃掉。
自從見到了姐妹倆捧着星黃液喝的香甜的模樣,陶蕪覺得沒有什麽能打擊到自己堅挺的心髒了。
露西這一天是在興奮中度過的。
而陶蕪這一天是在忍饑挨餓中度過的。
摸着空蕩蕩的肚子,她一直在期待麥莉能給自己帶回什麽好東西來。
西北邊妖獸栖息地是不指望了,除了惡心的藍皮蛙就是令人作嘔的玄毛蛛,加上打不過的二級妖獸白首豬,她覺得與其自己冒險去捕獵,倒不如看看這個本地女人能帶來什麽驚喜。
傍晚的時候,麥莉早早就回家了。
“這是你們的水。”遞給陶蕪跟露西一人一杯清澈幹淨的水,她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一個不大的包裹,将一些東西攤開在兩人面前。
看到幾袋類似于肉幹的東西,陶蕪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居然還有肉幹,看起來似乎還算幹淨,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說着伸手拿了一塊兒,有些嫌棄的打量着,正打算嘗一嘗,就被麥莉急急的奪了過來,“這是給星黃鼬吃的,不是給你吃的,你的食物在這裏。”
說着,就将一袋用紙包着的奇怪東西扔給了陶蕪。
☆、012 暴露
作為曜烈魔尊手下的愛将,陶蕪在戰場上雖然不是所向披靡,卻從沒有失去過魔尊的寵愛,依靠的可不僅僅是修為或者美貌。
事實上,她擁有一身蠻力,打起架來悍不畏死,再加上厚的堪比高階魔器的殼子,活脫脫一個天然的極品炮灰加肉盾!
這一點,即使修為掉落到了靈煞境,渾身魔元力空虛,也依舊無損于她的天賦能力,比如輕松的推開插着鐵栓的門,比如在足以撕裂低級機甲的黑風暴中走的無比從容。
陶蕪相信,昨天她的行動力足以震懾到面前這個凡人,只要這女人不蠢,就不應該這麽敷衍自己。
揚了揚手中的紙包,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麥莉,陶蕪在等一個解釋。
麥莉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垃圾星混了這麽多年,麥莉雖然像這裏大多數女人一樣粗魯暴力,但畢竟不是傻的,初得到星黃鼬太過驚喜,以至于她忽略了其他東西,但興奮過後,她很快就回憶起了夜色中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變形斷裂的鋼制門栓,如同丢垃圾一樣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星黃鼬,以及少女在黑風暴中依舊淡定的表情……無論那只星黃鼬是怎麽得來的,被她撿回來的這個女孩子,絕對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麥莉打定了主意,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容:“那些都是帶了輻射的妖獸肉,幸好星黃鼬只要是肉都不挑的,所以我就撿最便宜的買了,咱們人是不能吃的。”
說着她便打開了包裝嚴實的油紙,露出一塊兒硬邦邦的糕點狀的東西,熱情的說道:“這是河源星那些家夥扔過來的面包,雖然幹了,但味道還是不錯的,你可以嘗嘗!”
陶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
說的好聽,什麽味道不錯的面包,其實神識一掃,不就跟饅頭差不多嗎?作為一個肉食動物,居然要讓她吃饅頭,還是不知放了多久的幹饅頭……簡直是侮辱她的智商。
她寧願現在就宰了星黃鼬吃掉!
但是……
陶蕪皺皺眉,又想起了麥莉姐妹倆常說的一種叫做輻射的很可怕的東西,姐妹倆的表情那麽驚恐,以至于她不得不多問了一句,“吃了帶輻射的東西會怎樣,死掉嗎?”
“不,比死更可怕!”
一聽到陶蕪說起這個,麥莉臉上的懼意愈加明顯:“你一直沒出去不清楚,外面有不少人因為買不起水,常年靠被污染的五等水維持生命,身體上就出現了很可怕的變異,身體畸形頭發脫落還是好的,有些人甚至……”
麥莉搖搖頭,說道:“哪天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但凡有一點兒機會,我們也要盡量不碰這些東西。”
陶蕪對外面就多了一絲好奇,“明天你出去的時候,帶上我!”
麥莉一怔,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猶豫,嘴唇動了動,卻又什麽都沒敢說出來。
陶蕪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當即就問道:“怎麽,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還是大問題!
麥莉咬緊嘴唇,又想起了酒吧裏播放的那則簡單粗暴的通緝令:“尋找這個女人,有确切消息者賞一萬星幣,敢窩藏着死!”
電視上的女人有一雙碧綠懾人的瞳孔,肌膚猶如晶瑩無暇的瓷器,笑容肆意張揚,俨然一個美豔的妖女,與被她撿回家的陶蕪其實并不完全相似,加上本地人眼中東方人長得都差不多,只要眼珠子顏色就足以打消別人的懷疑。
但那一頭海藻般的黑色長發,具有東方人特色的五官,以及陶蕪來到這裏的時間,一切都那麽巧合,又讓人隐隐感覺有些熟悉。
麥莉起初倒是沒怎麽懷疑,畢竟電視裏的女人看起來氣度非凡,跟自己救下的少女毫無相似之處,但昨晚陶蕪展示出了強大的力量,讓她不得不多想。
陶蕪很快就猜到了這點,也不否認,只是冷笑道:“有人在抓我?”
“那個綠眼睛的女人果然是你?”麥莉一驚,而後猛地捂住了嘴巴,把昏昏欲睡的妹妹抱回了內屋,這才回到了陶蕪跟前。
一直懸着的事情終于落到了實處,陶蕪反而放下心來。
她笑了笑,拿起瓶子喝了一口水,漫不經心的看向麥莉:“那你是怎麽想的?”
之前就因為這件事擔驚受怕了很久,如今到了這一步,麥莉也鎮定下來,聲音幹澀的說道:“我能怎麽想?你說我能怎麽想?別說我根本無法直接聯系到通緝你的人,就算我跟酒吧老板舉報你,老板肯定會殺了我搶走功勞的!”
女人緊緊的握着拳頭,努力遏制心中的恐慌,又說道:“況且就算我舉報成功順利拿到了賞金,那些貪婪的星際盜匪會放過我跟妹妹嗎?說不定還會以窩藏逃犯的罪名殺了我們,然後分享那一萬星幣!”
這就是身在垃圾星的無奈。
沒有規則沒有秩序,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無法保得住那樣巨大的財富,反而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麥莉幾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閉嘴。
陶蕪滿意的點點頭,笑道:“你比我想象中聰明。”啃了口幹硬的面包,她幹脆将面包泡進了水裏,邊攪拌邊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麥莉抿了抿嘴唇,努力保持着冷靜:“那則通緝令最近雖然在循環播放,但垃圾星要通緝的人太多了,沒幾天就會被人遺忘的,你只要躲過這一陣風頭,以後出來完全沒什麽問題。”
她頓了頓,又說道:“況且,你現在跟電視裏那女人一點兒都不像,荒原5號最先進的儀器也查不出任何問題。”
雖然不明白沒帶隐形眼鏡的情況下,為什麽一個人的瞳色可以從綠色變為黑色,但衆所周知,帝國的探測儀是通過掃描虹膜判斷一個人的身份,這姑娘眼睛變化太明顯了,只要不在風頭上,正常人不會多想。
陶蕪笑了笑,将碗中難吃的東西吞了個幹淨,慢吞吞的說道:“這麽晚了,咱們休息吧。”
☆、013 日光酒吧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陶蕪勉強将境界穩固在靈煞境初期的時候,漫長的黑風季終于結束了,荒原5號星迎來了安穩和諧的霧季。
但事實上,所謂的安穩和諧僅僅是對強者而言的,對于麥莉這樣生存艱難的女人來說,可以四處走動的霧季遠遠不如黑風季安全。
低階妖獸會四處奔逃着找食,強者會在街頭打架鬥毆,搶劫虐殺無處不在,大街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安穩,甚至她每次回家的時候,都不得不繞着道走。
就連棚戶區附近稍微過得去的人家,都點起來星黃鼬的糞便凝香球,用來驅趕那些偶爾會進入居民區的妖獸。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雖然酒吧古老的晶屏電視上偶爾還會放出陶蕪的通緝令,但顯而易見的,沒有人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垃圾星上的逃犯太多了,比起那虛無缥缈的賞金,垃圾星上的強者大概對女人本身更感興趣。
陶蕪便是在這樣一個濃霧彌漫的日子出了門。
她穿了一身簡單幹練的灰色休閑裝,将一頭蓬松的長發高高紮起,白皙的皮膚被塗成了這裏常見的暗黃色,甚至還象征性的點了幾個雀斑,讓少女冷然的臉上多了幾分俏皮。
除了一張明顯來自東方的臉,陶蕪看起來跟垃圾星的其他少女沒什麽兩樣。
她将手插在上衣口袋中,腳步不停的進了一間叫做老傑克酒吧的地方。
麥莉就是在這裏失蹤的。
兩個月來,盡管麥莉小心又謹慎,但過于多的凝香球,甚至偶爾有星黃液的出售,終于引來了某些有心之人的懷疑。
畢竟一個女人擁有這麽多的值錢貨,雖然可以借口是男人送的,但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不那麽靠譜了,沒有哪個愚蠢的男人會送出這麽多貴重的東西,況且是麥莉這種姿色平平年紀又偏大的女人。
要知道,垃圾星別的都缺,唯獨不缺用來娛樂的漂亮姑娘。
陶蕪眯起眼睛,找了個位置坐下,第一次打量着麥莉口中被稱作電視的東西。
她的運氣不錯,等了半個小時,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模樣。
妖豔的女人對着鏡頭肆意的笑着,那麽熟悉的一張臉,回頭一想卻恍若隔世。
“嘿,小妞,來玩一場?”一個渾身刀疤赤|裸着上身的家夥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然後……
男人瞪了瞪眼,又用力扯了一下。
然而他依舊沒有成功。
看似瘦弱的少女仿佛一塊兒難以撼動的巨石,他用盡了全身力氣,那女人竟然身子都沒晃一下的。
陶蕪冷冷一笑,輕輕松松的拎起了光頭男人,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笑道:“你想怎麽玩?”
男人面色僵硬,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陶蕪笑了,随手一晃,男人龐大的身子猶如小雞仔一般,重重的砸在了酒吧大堂正中央,地板似乎都跟着震動了一下,正扭動着身體放聲唱歌的女人尖叫一聲,話筒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啊~啊~啊~
女人尖利的叫聲被話筒放大了無數倍,在酒吧中不停的回響,甚至酒吧外的人群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叫你們老板來!”陶蕪斜倚在吧臺上,勾唇看向正躲在櫃臺後尖叫的美貌服務生。
整個酒吧恍若被掐了脖子的野雞,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所有的客人都跑了個一幹二淨,唯獨幾個壯漢戰戰兢兢的立在了原地。
陶蕪給自己倒了一杯看起來很鮮豔的液體,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過了一會兒,酒吧的老板傑克,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男人匆匆從後面走了出來:“這位美女,您這是……”
“麥莉是我的女人,你們把她弄到哪兒去了?”陶蕪懶得跟他廢話,左手微不可見的從傑克身邊劃過,右手高高揚起,一個酒瓶已經狠狠的砸在了他腦袋上。
傑克卻恭順的低下頭,一絲怨言也不敢顯露出來:“美女,麥莉之前是在我們這裏工作的,但她已經兩天沒有來上班了,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您不妨到別的地方看一看,說不定……”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個啤酒瓶砸在了他腦袋上:“麥莉在哪裏?不說清楚,別怪我砸了你的店!”
傑克的表情十分狼狽,眼角的餘光掃過酒吧大堂中躺着**的男人,身子再次抖了一下。
那可是老傑克酒吧最厲害的打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刀疤臉麥克,在西區是數得上名號的高手,竟然被這女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如今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慘叫。
傑克擡起頭,就對上了少女的臉,女孩的面容看起來還有些稚嫩,純黑的眸子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模樣。
“不要跟我耍花腔,我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陶蕪眨了眨眼睛,再次拿起了一瓶昂貴的紅酒。
傑克打了個寒顫,頓時不敢再猶豫,叫道:“是阿飛,阿飛帶走了麥莉,他說麥莉可能知道一些關于星黃鼬的事情,要找她問個清楚,你知道,阿飛在整個棚戶區都是數得上號的人物,我們酒吧就這點兒人,根本不敢阻止他的!”
“哦?他們現在在哪裏?”陶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睛依舊緊盯着傑克。
這次傑克卻搖頭了:“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酒吧忙生意,客人又多又雜,我們怎麽會知道他去了哪裏!”
哐當一聲,價值一千星幣的紅酒再次砸向了傑克的腦袋。
“我只問最後一次,他們在哪裏?”
紅酒混着血水留了下來,浸濕在傷口上刺骨的疼,傑克卻恍若未覺,梗着脖子堅持道:“這個我真的不清楚,你就算殺了我,我也沒法告訴你!”
“哦,那我就成全你。”陶蕪笑了笑,破碎的半截酒瓶狠狠的插入傑克頸間,鮮血咕咕滑落,男人卻一聲不吭,只用一雙褐色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陶蕪。
陶蕪冷笑,手上力道加大,一個破銅鑼般的男聲頓時嘶吼起來:“別殺他,我告訴你,我知道阿飛去了哪裏!”
說話的正是之前調|戲陶蕪卻被陶蕪砸倒在地,老傑克酒吧最強壯的男人麥克,此時的麥克再也沒有之前的強勢,臉上的表情只剩了驚惶:“阿飛在日光酒吧,那裏的老板跟阿飛一樣是東方人,阿飛不出任務的時候都呆在那裏!”
☆、014 談生意
陶蕪似笑非笑的看了傑克一眼,輕笑道:“配合的不錯嘛,心意倒是不謀而合,果然不愧是老傑克酒吧赫赫有名的刀疤雙雄!”
縱使掩飾的再好,老傑克布滿刀疤的臉上也難掩心底的恨意。
這個女人看似稚嫩,誰料一出手就将酒吧中最厲害的麥克打了個半死,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搶走了他最大的底牌,那柄古老的cz85型手槍。兩個主力被廢,剩下的幾個打手早就吓得不成樣子,他還有機會反抗嗎?
而且,這個女人還将他的心思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
到了這個地步,傑克反而也笑了,也不在乎深深割進脖子上碎玻璃,脖頸一揚,嘶聲說道:“信不信由你,阿飛就在日光酒吧,你随便問個西區的家夥就知道了,何必折磨我們?或者……”
老頭子扯了扯嘴角,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你敢在我們這裏耍橫,卻不敢去日光酒吧找人?”
陶蕪咧嘴一笑,十分無恥的說道:“是啊,你猜對了,我還真不敢去日光酒吧,我就敢在你們這兒耍橫,怎麽着?不服氣你來打我呀!”
老傑克目瞪口呆。
陶蕪哈哈一笑,甩掉手中的酒瓶,大步離開了老傑克酒吧。
輕快的腳步聲漸漸遠了,老傑克松了一口氣,正要奔過去扶起趴在地上的麥克,身子忽的一僵,又停在了原地。
酒吧除了他跟麥克,還有四個常駐的打手,而陶蕪走後,另外四個人已經不再恐懼,甚至漸漸的向前一步,将癱倒在地上的麥克包圍了起來。
老傑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保持着平靜:“你們想幹什麽?”
四個打手中最厲害的比爾就笑了起來:“老傑克,你的槍沒了,最厲害的兄弟被廢了,你說我們想幹什麽?”
酒吧中一片寂靜。
四個年輕力壯的家夥圍着老傑克跟重傷的麥克,眼中的貪婪不加掩飾。
麥克在地上拼命的掙紮着,卻因為被踢傷了心脈,怎麽也爬不起來。
“老頭子,認命吧!酒吧歸我們四兄弟,你乖乖的給爺當個算賬的,爺還能饒你一命。”比爾笑嘻嘻的說着,手中的刀子一晃,閃電般紮向了麥克的心髒。
失去了槍之後,老傑克年老體弱不足為懼,但地上的麥克是一定要死的,不然等他傷勢恢複,後果不堪設想。
老傑克忽然笑了起來,滿臉的刀疤跟皺紋糾結在一起,頭頂上的血一滴滴落在臉上,順着皺紋凝成了一條小溪,說不出的恐怖陰森。
“罷了,你們既然不想幹了,老頭子就成全你們!”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幾乎是瞬間功夫,砰砰的槍聲如連炮珠般響起,幾聲慘叫過後,酒吧又恢複了寂靜。
“你們以為,我老傑克混了這麽多年,就只弄得到一把槍?”
…………………………
老傑克酒吧的變故并沒有在西區掀起一點兒波瀾,一個小時後,酒吧已經恢複了正常營業,地板被擦的幹幹淨淨,光頭男歌手正撕心裂肺的唱着一首搖滾歌曲,老傑克坐在吧臺後面,認真的擦拭着手中陳舊的槍筒。
這就是垃圾星,能在這裏占有一席之地的,每個人都不簡單。
陶蕪收回神識,大步回到了麥莉的家中。
老傑克說的沒錯,她敢去老傑克酒吧耍橫,卻不會在日光酒吧幹出同樣的事。
原因無他,日光酒吧的老板程翊,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