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茶歡醒過來時是在自己房間,故家公館的房間。

露易絲和許潇守在床前,見她睜開眼睛,她們忙通知了故漾和故琛。

沒多久所有人都到了,故茶歡在人群裏看了一圈,沒找到遲覃。

蹙了蹙眉,她想說話,卻發覺嗓子很疼,努力了許久才說出口:“……遲覃呢?”

許潇眼眶立即發了紅,不僅是她,satan裏其他兄弟幾個都不敢與故茶歡悲涼的目光對視。

故茶歡雙唇毫無血色,努力的開口問:“他在哪裏?”

許潇替她掖被子:“茶茶,你要保重自己,老大……老大我們還沒有找到。”

故茶歡怔了怔。

她撐着手臂要坐起來:“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見勸不住,故漾扶住她雙肩,想讓她躺下,故茶歡固執的撐着床,執拗的看着故漾,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你告訴我遲覃怎麽了。”

昔日高貴孤傲的姑娘好像失去了所有傲骨,一下子變得脆弱無比。

故漾不忍見她這副模樣,猶豫着還是說:“茶歡,你已經昏睡快兩周了,這期間我們一直都在尋找遲覃的蹤跡,可是那個漩渦下是沒有出路的,下面可能全是水,遲覃很有可能……”

“不會!”故茶歡忽然紅着眼打斷他的話。

她推開故漾的手想下床,被故琛一把摁在床上:“你要幹嘛,你別忘了你是故家繼承人,你早就沒辦法随心所欲了!”

“我知道。”故茶歡神色蒼白,她沒哭,可誰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的黯淡和灰敗,以前的故茶歡何曾有過這樣的神色?

故琛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就因為“繼承人”三個字,故家人一直給她扣上重重的枷鎖,連同她的愛情都要反複衡量利益,好不容易真心愛上一個人,他實在不應該如此打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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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茶歡嗓音平靜:“他讓我等他的,他一定會回來的,我去等他回來。”

故漾明白她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幹脆道:“去吧,去找他。”

露易絲回房重新為故茶歡整理行裝,故茶歡離開故家時,竟在公館門外碰見了樂霖。

大抵是許久沒見了,樂霖見到她時愣了許久,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你好了些嗎?”

故茶歡沒功夫與他多說話,多耽擱一秒,遲覃就要多等她一秒。

見她置之不理,樂霖急急追上來:“茶歡,我是來道歉的。”

“道什麽歉?”

樂霖:“對于你姐姐,對于故家,還有你……”

故茶歡坐上車:“你沒有對不起我,但你的确對不起故家,對不起我姐姐。樂霖,我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我不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敵人。”

“不會了,我已經想通了,争來争去有什麽意思呢。茶歡,聽說遲覃……”

“他沒事!”故茶歡冷聲打斷:“我這就去接他回來。”

樂霖笑得苦澀:“好吧,祝你們幸福。”

車子快開走時,satan的人争先恐後的追上來。

“故小姐,我們也要去。”

“是啊,我們也不信老大死了,要不是擔心大小姐的生命安全,我是絕對不會回來的。畢竟您可是我們爺的命根子。”

許潇打開車門就坐上去:“還啰嗦什麽啊,跟着大小姐走啊。”

故茶歡倒沒什麽意見,畢竟人多力量大。她沒再看樂霖,吩咐文景開車。

因為故茶歡着急,所以直接坐了故家私人飛機去平海,到地下城時,這裏已不複初見時的美麗奪目。

還有許多人正在搜救,都是故家和satan雇的人。

故茶歡想起了那日的故令,他似乎也漩渦卷了進去,随即問道:“故令呢?”

許潇冷哼道:“他倒是好運氣,找到的時候居然還有一口氣,剛剛您着急離開,我們還沒來得及問怎麽處置故令。可惜的是最後一塊藏寶圖大概是被水沖走了,現在不知所蹤。”

故茶歡嗯了聲:“文景,打個電話告訴故漾叔叔,讓他替我好好招待一下故令,千萬別讓他過得太好。”

文景不解:“故漾先生?他向來溫和,會按小姐說的做嗎?”

“通知他吧,他會的。”

故漾雖然溫和,但并不是單純。

他既然能被故老爺子收為養子,還險些成為繼承人,不可能像表面那麽謙謙如玉。這一點故茶歡并不擔心。

解決了故令的事。

故茶歡吩咐人四處尋找遲覃,她自己也走到那天遲覃被漩渦卷進去的地方。那是一處暗格,地面合上後絲毫不見有任何空隙,故茶歡在周圍找機關。

也不知為什麽,在尋找的過程中,她和遲覃相處過的畫面一幀一幀的浮現在腦海中。

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輕狂傲慢,他的不擇手段,他的深情付出,他在臨死前将她推開的瞬間,都狠狠戳中故茶歡的心窩,讓她紅了眼。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有了這麽多回憶,不知不覺間,遲覃在她心中已經如此重要。

是她太顧着往前走了,她不敢停下來,明明二十歲的姑娘卻活得像八十歲,總是把事情想複雜,總是要反複衡量利益得失。

她明明很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卻要把它歸為利用,她多麽可笑,連自己的感情都無法企圖要掌控。

在這場角逐間,她和遲覃都沒有贏。

都是勢均力敵,在過程中早早相愛,卻都固執的以為那是可笑的暧昧,推開一次又一次。

故茶歡垂下頭,擦幹臉上的淚,繼續尋找機關。

其實她是沒什麽信仰的。

因為過早長大,她處在權勢利益的頂尖,所以一向只信仰自己。

可是現在,她忍不住在心裏一遍遍求上天。求他把遲覃還回來。

直到找到深夜,故茶歡還是一無所獲,和其他人會和的時候,大家見她明顯哭過,縱然心裏不是滋味,但也不多提。

第二天仍舊找。

第三天。

第四天……

眼看一星期過去,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地下城的機關被巨大的水流破壞,現在都是殘垣斷壁,想進入暗格幾乎不可能,裏面的人也不可能出得來。

故茶歡第八天來地下城的時候,聽見幾個工人聚在一起說話。

“你說咱們到底還要找到什麽時候,這明顯已經死了啊。”

“噓——這可是咱們大小姐的未婚夫,接着找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死要見屍,那麽大的水,屍體都不知道被沖到哪裏去了,我們又沒進去過暗格,哪兒知道暗格通向哪裏?”

“你說的也是,不過還是小心點,別給大小姐聽見。”

“走走走,幹活吧,繼續找。”

故茶歡愣在原地。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嗎……

她不會相信遲覃死了,永遠也不會相信。

她中槍的時候也曾經以為自己會死,可憑着一股傲氣,想留着命回去見遲覃,因為這個信念,她活了下來。

遲覃也可以的,更何況他現在的境況和她當時完全不一樣,他應該更想活下來才對。

故茶歡在遲覃消失的地方坐了一夜,許潇和文景陪了她一夜。

這樣的故茶歡文景只見過幾次,一次是初見時,據說那是她父母剛去世的時候,第二次是故老爺子去世,第三次則是遲覃的失蹤。

然而每一次都沒有這一次令文景更明白,故茶歡或許會因為遲覃的消失一蹶不振。

第十天的時候,故茶歡已經吃不進去什麽東西了,卻經常嘔吐嗜睡,許潇不放心,找來醫生,趁故茶歡短暫睡眠的時候替她做了個檢查。

當得知檢查結果的時候,衆人也不知該喜還是憂。

故茶歡醒來的第一時間要去平海地下城,許潇實在看不下去了。

“大小姐,你懷孕了!”

故茶歡猛地愣住。

手掌後知後覺的放在腹部:“你說什麽?”

她呆怔的盯着文景,似乎在詢問,文景別開臉。現在遲覃生死不明,也不知道這個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

他嗓音壓抑:“是,您身體不太好,幸好檢查出來得早,否則這個孩子恐怕……”恐怕保不住。

故茶歡雖然很早就懂事了,但到底只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對于一個小生命突然降臨在她的生命裏這種事,還是有些懵。

她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接受這件事,文景趁所有人都在忙,獨自去見她。

“小姐現在打算怎麽辦?如果您需要……”

故茶歡眼神冷下來:“需要什麽?”

文景艱難道:“小姐,您的身份不會允許……”

她是故家掌權人,還有大好未來,雖然已經訂婚,但婚事随時可以取消,只是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就會直接影響到她的人生。

所以……

故茶歡知道他想說什麽:“遲覃不會有事,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我們一家三口,誰也不能拆散。”

文景垂下頭,一家三口……

他點頭:“抱歉小姐,我明白了。”

“出去。”

文景明白那是一條無辜的生命,是小姐的孩子,如果遲覃死了,還會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脈。

小姐是不會放棄的。

文景有些後悔說這些話。

傍晚時大家都知道故茶歡懷孕的消息了,除了驚訝便是高興。

誰能想到昔日鬥來鬥去的一對冤家轉眼便訂了婚,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随即又想到出事的老大,衆人的神色又沉悶下來。

礙于故茶歡身體不好,大家都沒來打擾她休息,所以故茶歡在半夜去了平海地下城時,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來時海風很大,海浪聲一陣陣,像極了遲覃出事那天的漩渦聲。

故茶歡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向地下城。

現在是淩晨一點。

氣溫有些低,故茶歡顧着孩子,還是多加了一件衣服。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盯着遠方,眼神有些失焦。

“遲覃,我又來了。”

“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信。”

“不要鬧了,快出來吧,你消失這麽久,我會生氣的。”

故茶歡突然想起自己消失的那兩年時間,也不知遲覃是在怎樣的痛苦裏熬過來的。

她抹去眼角的濕潤,輕輕撫摸尚且平坦的小腹:“我想告訴你,你要當爸爸了。”

“我會好好保護孩子。”

“可是……”

故茶歡慢慢擦淚,嗓音又沙又悶,低低的說:“不要留我一個人。”

“……我害怕。”

起風了,她的發梢被風卷起,故茶歡攏了攏衣服,護住腹部。

遠方的燈塔孤單矗立在海島,故茶歡看着那抹亮光,又有些困了。

她不想回去,只想留在這裏,能離他近一點就近一點吧。

大概是懷孕的原因,又或許是連日來緊繃的心弦讓她太疲倦了,故茶歡很快睡着。

耳邊卻一直有若有若無的海浪聲,她睡得不太.安穩。

醒來時,她在一個懷中。

擡頭,是遲覃熟悉的臉。

快一個月沒見,他看起來有些疲憊,長了些胡渣。

故茶歡以為是夢,怔怔看着他:“遲覃?”

眼角有淚落下,遲覃慌忙伸手去擦,那淚滴落在他掌心,滾燙得讓他身體微顫,無限的心酸苦楚徘徊在心頭。

他費盡千辛萬苦從海島劃船回來,卻在海邊看到他的寶貝無助的縮成一團睡在海邊。

他都快心疼死了。

如今她的淚更是讓他所有的防線崩塌,聲音也哽咽了:“不哭,別哭,對不起。”

故茶歡握住他的手,還是不确定的喊道:“遲覃。”

“嗯,我在,我在。”

果然是夢啊,天都還沒亮呢。

故茶歡哭得更急了,遲覃慌得不知該怎麽辦,一下一下親她淚眼:“茶茶不哭,我沒事的,求你。”

是夢吧。

故茶歡閉上眼睛,再睜眼,卻還是這張臉。

遲覃小心的捧住她的臉頰,指腹摩挲她蒼白的肌膚:“茶茶,不是夢,我還活着,我回來了。你怎麽不乖呢,不是讓你等我嗎,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

她不知道他看到她這副憔悴模樣時心裏多痛。

故茶歡忽然摟緊他脖子,嗚嗚咽咽的哭出聲,遲覃慌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說了,我不該怪你,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回來,”

男人大抵是不懂女人的小脾氣的,他越是哄,她就越覺得委屈。

“怪你怪你,都怪你!”

遲覃連忙點頭,輕輕拍她後背:“怪我,什麽都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會了,別哭了好嗎?寶貝別折磨我了。”

故茶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捧着他的臉看了好半天,又開始覺得委屈。

遲覃怕她再哭,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求求你別哭,乖好不好?”

故茶歡一怔,終于彎了彎唇。

見她被逗笑了,遲覃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剛放下去的心,下一瞬間又被狠狠提了起來。

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摟着他脖子嬌聲說:“遲覃,我懷了你的孩子。”

遲覃:卧槽玩過山車嗎?我小心髒受不了!!!

謝謝大家正版訂閱哦~

茶茶這個年紀懷孕的确有點小了,但是只要愛對了人,給對方生孩子,共同孕育一個生命是很美好的事。但小說是小說,現實中大家根據自己現實情況來決定哦,小說中考慮到的是男主一把年紀了,哈哈就讓他有個娃吧。

下章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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