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家的機會
漪喬聽着身後“嘩嘩”的水聲,郁悶得直想翻白眼。
她不明白他為何非要這樣刁難她,她倒是寧願像上次那樣去看賬本,那樣雖然辛苦了點,但好歹不會如現在這般尴尬窘迫。
難道說,他這麽做是因為她讓他幫着送東西給墨意而生氣了?似乎也不像,他當時面上可是連一星半點兒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他明知她會不好意思,又何苦如此折磨她?其實他就是惡趣味吧,就是想看她窘迫的樣子他才開心……漪喬氣鼓鼓地不斷腹诽道。
“喬兒,你還準備在那裏杵多久?”身後傳來一個滿含笑意的聲音。
漪喬正自憤憤不平,聞聽此言,小臉不由更垮了幾分。她兩手端着沐浴用具,臂膀上還挂着要換的幹淨衣物,這樣标準的侍女姿勢已經維持了很有些時候了,站得她都直覺得渾身僵硬。
漪喬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會來,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诶,難道思想還不如一個五世紀多前的古人開明?要是待會兒真的覺得尴尬的話,幹脆就當自己面對的是個南瓜好了。嗯,對,是南瓜……
給自己做好了思想建設之後,漪喬才稍稍放松下來。她緩緩轉過身,不情不願地挪到了那個正閑适地靠在浴池邊的人面前。
祐樘看着她那股別扭勁兒,不禁輕笑着道:“喬兒害羞了?”
漪喬被戳中心事,但是卻又不肯承認,反而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把東西往旁邊的矮幾上一放,然後站在浴池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誰說的,比這更勁爆的我以前都見過不少的好不好。”在游泳池看到的算不算?
祐樘難得地微微一愣,一雙漂亮的琉璃眸中泛起一絲微妙的光芒。随即他屈指輕敲下颌,滿面思考之色地打量起她來。雖然她剛剛的話裏有個詞兒他聽得不太懂,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能夠猜到的。
“你幹什麽?”漪喬神情一繃,被他看得很有些不自在。
“我在想,”他笑得一臉溫柔和煦,“喬兒都看過誰?”
漪喬還想着他為難自己的這茬事,于是有心氣他,故意做思考狀想了半天,然後聳聳肩無奈地道:“太多了,記不得了。”
“哦?這樣啊,”他面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語氣有些輕飄飄的,“那這麽說,喬兒也算見過世面,該是不稀罕我了。這麽晚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漪喬一怔,意識到他這是在變相地下逐客令了。那麽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生氣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漪喬心裏就明顯地感到絲絲的雀躍。雖然說起來,這樣的想法很有些不厚道。不過眼下她有求于他,還是莫要惹了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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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喬摸摸鼻子,連忙轉換态度,面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為自己打圓場道:“我和你說笑呢,你還當真啊?還有,誰說我不稀罕你來着?”說着,她蹲□湊到他耳邊,唇角故意帶着一抹痞痞的笑容:“其實,我觊觎你很久了。”
祐樘始終都是一副從容鎮定的表情,見她如此,也不躲不閃,反而悠悠然地轉首笑望向她,緩緩開口道:“那喬兒怎麽還不動手?”
一句話,把漪喬弄了個哭笑不得。
“你放心,等我回頭瞅到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一定毫不猶豫地動手。”漪喬一邊保持着笑容一邊暗暗咬牙切齒地道。
不過雖然是玩笑話,但她始終覺得這種話說得別扭,于是便有意岔開了話題:“我說殿下,再不洗的話就要着涼了。”
“嗯,”祐樘往池壁上靠了靠,“不過似乎一直都是喬兒在拖延。”
漪喬看他這架勢,還真是等着她侍應的樣子,不由癟了癟嘴,認命地将一應沐浴用具擺到了旁邊。
她細細地将他的發絲攏在左手裏,然後右手執起一把精致的象牙梳子為他一點點梳理頭發。
浴池中的水面上漂着各色的花瓣,他如今這樣靠在池壁上,其實真正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并不多,自胸口以下都是看不見的。漪喬瞟了一眼今日那似乎多得有些過分的花瓣,猜測着這大概是祐樘有心授意的結果。這麽說,他其實只是想逗逗她而已的吧?想到這裏,漪喬不由無奈地笑了笑。
“喬兒在一個人偷樂什麽呢?”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問道。
“你不是很聰明麽?猜猜看。”漪喬抿唇一笑,眨了眨眼。
他輕笑一聲,眼睛依舊不看她,似是在想着什麽心事,但語氣卻是帶着些戲谑的意味:“喬兒找到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
漪喬一噎,随即嗔怒地用梳子輕輕敲了敲他的頭:“什麽亂七八糟的……”
“喬兒,”他微微垂首,眼睑半阖,聲音幽幽地傳來,“如今天底下會這麽對我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漪喬的動作一僵,随即便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她如今可是在五百多年前的大明皇宮裏,行為處事不比從前。就算是彼此都十分熟稔了,但畢竟身份地位和禮教規矩在那裏擺着,開玩笑恐怕也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她心裏一陣苦笑,抿了抿唇看向他:“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沒想太多,随手就……”
祐樘覺察出了她的不對勁兒,轉過頭去見她面色果然有些異樣,不由無奈地低嘆一聲,輕輕地捧起她的小臉,柔聲道:“喬兒可是多心了?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是一時感慨而已。”
漪喬撇撇嘴,也不擡頭看他,且居然一時也沒想起閃避:“你有什麽好感慨的?”
祐樘眼睑低垂,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帶着些自嘲的弧度。然而再次凝眸看向她的時候,他的面色早已恢複如常:“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我不日便要出遠門了,喬兒居然還對我這麽兇。”
“啊!是啊,”漪喬突然想起他在書房說的話,“你說你最近要出遠門的是吧?”
“喬兒才想起來麽,”祐樘淺淺一笑,慢條斯理地道,“看來我罰你罰得還不夠狠。”
聞聽此言漪喬不由一愣——她沒聽錯吧?他剛剛說什麽來着?“罰”麽?原來他是真的生氣了啊……思及此,她不由吃吃地笑了起來。
祐樘見她如此,也不着惱,反而笑得愈加燦爛:“其實我也覺得只是如此太輕了,那不如再換一個?”
“怎麽會?!”漪喬猛地一個機靈。随即連忙擺手幹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哦,對了,你要去哪裏?需要多久?”她方才被他提出的條件給驚到了,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另一半話。現在說起來,雖然有轉移話題的嫌疑,但也确實是應該好好問問的。
“河南府洪澇嚴重,災情堪憂,父皇遣我去察看一番,”他頓了頓,才接着道,“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
“可這不是應該派欽差去的麽,”漪喬輕蹙秀眉,“你身為太子難道還要親自前往?”
“父皇聖意難測,”祐樘輕勾唇角,“豈是我等能夠揣度的?”
漪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虛浮,語氣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諷。
“那好,”沉吟片刻後,漪喬擡眸沖他淺淺一笑,“我等你回來。”
祐樘凝視着她,須臾的停頓之後,溫雅柔和的嗓音才再度響起:“好。”
漪喬此時倏然想起面前的這關還沒有過,于是連忙順杆往上爬,幹咳一聲道:“既然你馬上就要忙碌起來了,那我就先行退下了,不打擾你了啊,你沐浴完了以後早些回寝宮休息。”說着她就起身欲走。
“東西尚未送出去呢,喬兒這就要耍賴了麽?或者說,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令得喬兒避之不及?”祐樘的聲音自她身後幽幽地傳來,其間還夾雜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嘆息。
漪喬的步子猛地一滞,僵在那裏進退不得。為什麽她總覺得他今晚有些不對勁兒呢?剛剛那話,似乎透着一股隐隐的落寞……
她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然後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又乖乖地回到他身邊,随即蹲□來,抿了抿唇,擡起頭坦誠地望向他:“天可憐見,我真的沒有任何躲你的意思。只是……”說着,她不情不願地拿起旁邊矮幾上的一塊栀子花香皂,睜着一雙清湛明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我為你擦身什麽的麽?那樣……真的很尴尬的诶……”
“不然怎麽叫代價呢?”祐樘輕輕一笑,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漪喬的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發青:“你……你就不能矜持一點麽?”
“矜持那是對外人的,喬兒是我內人,若是拘謹矜持了那豈不是見外了麽?”他唇角微微一揚,笑得一派溫柔。
漪喬滿臉的哭笑不得,被他逼得有些崩潰。她咬牙瞪他半天,忽而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身體前傾,唇瓣幾乎貼在他的耳朵上,而後不懷好意地笑道:“你難道就不怕我色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時歹意驟起獸性大發把你拆吃入腹最後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麽?”就這麽從頭到尾不帶換氣地一路說下來,還真憋得她有些緩不過氣來。
祐樘見她面色都漲得微微泛紅,不由失笑。他低頭看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輕飄飄地道:“喬兒不選時候了?”
漪喬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徹底沒了脾氣。
“好了,這次便不難為喬兒了,”他突然出聲解圍道,“只是喬兒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漪喬原本以為他會不依不饒下去,沒想到這就放過她了。她很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他,但又怕他反悔,于是趕忙順着往下說:“好啊好啊,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那……我先下去了啊。”
“嗯,時候不早了,喬兒快去休息吧。”他沒有擡頭看她,只是緩緩開口道。
漪喬站起身,卻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首望向他:“你的臉色好像有些差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喬兒多慮了,”他的唇畔挂着一絲揶揄的笑容,“不過若是喬兒舍不得我的話可以直說。”
漪喬撇撇嘴,旋即又無奈地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然而等到躺在寝宮的床|上時,她卻怎麽也睡不着。翻來覆去了約莫有兩刻鐘,看到身旁還是空空蕩蕩的,她終于忍不住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她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随手披了一件大氅,推開房門便徑直走了出去。
“殿下呢?還在浴房麽?”她蹙着眉詢問當值的一個宮女。
“回娘娘的話,殿下還未回寝宮,想是還在沐浴。”那宮女躬身答道。
漪喬略一沉吟,轉身去沏了一壺雨前龍井,然後端着茶向浴房而去。
她之所以這麽做,是要為自己去而複返找個妥當的理由,不然不知他又要怎麽語出驚人了。
漪喬端着茶水站在門外,稍一遲疑後擡手敲響了房門。然而,裏面卻遲遲不見有人應聲。她看着房內搖曳的燈火,眉頭不由漸漸蹙起。
猶豫了一下,她試着伸手去推門,繼而發現門根本就沒鎖,很容易便推了開來。
漪喬慢慢地走進去,将托着壺盞的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沖着屏風後試探性地喚道:“祐樘?”
屏風後傳來一陣低低的咳嗽聲,接着他虛弱的聲音才斷斷續續地響起:“喬兒……莫進來……”
漪喬心裏一個“咯噔”,随即想也沒想地提步就沖了進去。
然而下一瞬,她的心就緊緊地揪成了一團。
地面上尚殘留着一片狼藉的水漬,祐樘倒在地上,一手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一手緊握成拳掩着口竭力壓制着似乎一陣比一陣劇烈的咳嗽。他的面上幾乎不見什麽血色,蒼白之中更是雜着一抹咳嗽引起的不正常的紅暈。他身上胡亂套着一件純白色的絲質裏衣,可見是倉促之下穿上的。墨色的濕發淩亂地潑灑在他雪色的衣料上,對比尤為強烈刺目,此刻看起來不免顯得觸目驚心。
漪喬感到鼻子一酸,不顧一切地沖到了他面前。她跪坐在地上,一把将他扶起來,然後傾身緊緊地擁住了他。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很難受啊?我該怎麽幫你?”漪喬放在他背後的雙手又是輕拍又是為他順氣,一臉焦急地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我……沒事,”他虛弱地連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地開口道,“喬兒無需……如此緊張……”
“胡說!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漪喬氣急敗壞地瞪着他,“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宣太醫來。”
“喬兒,別去,”他勉力平複了一下氣息,拉住她的手虛弱地笑道,“我自己調息一下,過些時辰便好了,不必興師動衆的。”
“什麽叫興師動衆?難道皇宮裏的禦醫們都是吃幹飯的麽?你如今這樣的狀況又不是小題大做,莫非還用不動他們麽?”漪喬有些生氣地看着他。
“本來我再過些時候就緩過來了,只是喬兒恰巧此時進來撞見了而已,”他的面色已然蒼白到了極點,仿佛是稀薄得即将消散在空氣中的幻象一般,額頭上還沁着細密的汗珠,但他的神情居然顯出一分不甚在意的散淡,唇角甚至還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語氣中更是溫和中帶着堅決,“不必宣太醫,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
漪喬緊蹙着眉頭,面上難掩憂色,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絲毫的放心:“可是你……”
“喬兒扶我去那邊的軟榻上休息一下吧,”他輕輕喘了幾口氣,而後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無礙的。”
漪喬見他态度如此堅決,想着他可能有自己的道理,于是只好暫時依言将他半攙半扶地安置到一旁的軟榻上。
漪喬扶他坐好之後,便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拭去了他額頭上的汗珠,又取來了一條稍大些的潔淨巾帕為他細細地擦幹頭發。
祐樘望着她眸中流露出的真真切切的關心緊張和她忙碌往來的身影,眼眸深處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微妙光芒。然而這就如同深邃的海底閃現的亮麗流光一般,雖然瑰麗絢爛之極,但卻隐于浩瀚汪洋之中,極是難于窺見。
“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突然就這樣了?莫非是在浴池裏泡得時間太長了麽?”漪喬不無懊惱地道。
“是啊,若是方才喬兒乖乖就範的話,沒準兒我如今就不會這樣了。”他溫柔地看着她,輕輕莞爾道。
漪喬撇撇嘴,此時沒心情和他玩笑。她做完手頭的事情後,看他還是間或地咳嗽一陣,面色蒼白憔悴依舊,不由長嘆一口氣,坐下來斂了斂容問他道:“你告訴我,你的身體究竟為什麽會這麽差?”
“喬兒問這個作甚?”
“我見過身體不好,但是沒見過這麽不好的。你作為一個皇子,怎麽會落得如此羸弱多病的地步?”
“喬兒難道忘了,我六歲之前可并非皇子。”
漪喬一愣:“你說什麽?”
“當年母妃為安全起見便躲到安樂堂分娩,可後來還是被萬貴妃知曉了,她派太監張敏來解決掉我,然而張敏卻起了恻隐之心臨時改了主意,沒有照辦不說,反而在安樂堂找了個不起眼的小屋子将我藏了起來。于是之後我就一直被匿養在那裏,直到六歲時和父皇相認。”
漪喬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道:“我總是聽你說起安樂堂,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安樂堂麽,”祐樘低頭咳了幾聲,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是宮禁西側的一隅,是老弱、染病或者待罪宮人的暫住之處。”
漪喬張了張嘴,怔怔地看着他——這就是他童年待的地方?
“當時我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幾乎不敢出門,總是獨自呆在那個晦暗陰濕的小屋子裏。覺得無聊或者害怕得緊的話,就縮成一團自己和自己說話。而母妃當時只是個普通的宮女,根本養活不了我,平日裏便只能靠着其他熟識的宮人接濟些。只是他們也并不寬裕,很多都是自顧尚且不暇,所以我有陣子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時候我覺得乳糕裹蜜糖就是世上最可口的吃食了,”他面上神情散淡,說得漫不經心,“直到後來前皇後吳氏出面照拂,我才僥幸活了下來。”
漪喬緊咬着下唇,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身體,從來就沒有好過。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所謂的健康,就早已經被惡劣的生活環境摧殘殆盡了。一個孩子,又怎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且根基沒有打好,注定了羸弱多病的身體要跟着他一輩子。
“吳氏待我極好,母妃也會時不時地抽空來看我,”祐樘托起胸前挂的一塊玉佩,面上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那段日子……”他說着說着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擡頭看向漪喬。
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那塊玉佩發愣。
“喬兒,喬兒?”祐樘一時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不由溫聲輕喚道。
可她像是沒聽見一樣,完全沒有反應,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
祐樘無奈地嘆口氣,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丫頭,回魂了。”
漪喬猛地一個機靈回過神來。她神情激動地從他手中搶過玉佩,雙手微微顫抖地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好幾遍,面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喬兒見過這玉佩?”祐樘很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漪喬竭力壓制之下才略略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我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不錯,祐樘佩戴的這塊玉佩,和她家中的那塊完全一樣,就是它促成了她的穿越。
“你這玉佩哪來的?我怎麽以前都沒見過?”漪喬擡起頭,緊緊地盯着他。
“這是母妃送我的,我平日裏并不常戴,就算戴了也是隐在衣襟裏,喬兒沒有注意到也不奇怪。”
“那剛剛你沐浴的時候……”
“這玉佩恰巧淹在水下,除非喬兒刻意往下看……”
“好了,”漪喬面上一窘,趕忙叫停,“我知道了。”
她說完複又拿起那塊玉佩,徑自陷入了沉思。
她在五百多年前居然又見到了它,那麽她的那塊是這塊玉佩的流傳麽?這豈不是表明,她找到了穿越的媒介?那麽是不是說……她可以回到現代,可以……回家了?
一想到可以回家,漪喬心裏就一陣激蕩,一時間掀起一片驚濤駭浪。說不興奮是假的,只不過,她如今的心境極端複雜。按說看到了回家的希望應該狂喜不已的,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她卻笑不出來。
祐樘一直觀察着漪喬的表情,發現她今日失态得厲害,不由柔聲道:“喬兒居然有一塊和我一模一樣的玉佩,那真是太巧了。不過,看喬兒的反應,這玉佩有何特別之處麽?”
漪喬緊緊地抿了抿唇,下意識地答道:“沒有。”她潛意識裏不想讓祐樘知道這塊玉佩對她的意義有多重大。她總覺得,讓他知道之後會産生不可預想的變數。
祐樘見她答完之後便滿面木木的表情沉默着不說話。他的眸光閃了閃,而後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喬兒還記得我前陣子出的一道題麽?謎面是‘十六日’的那個。”
漪喬一愣,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這個有何用意。不過她還是回答了他的話:“記得,你讓打一成語的。只是我當時沒有猜出來,而你也沒有說謎底。”
“我如今就是要告訴喬兒謎底的,”他朝她眨了眨眼,“那個謎底是‘喜出望外’。”
她想了想沒弄明白其中的所以然來,于是随口問道:“為什麽?”
“喬兒想一下,每月的十五又被稱作什麽?”
漪喬此刻沒心情去想這些,正想說不知道,但腦中倏忽之間靈光一閃,旋即脫口大聲答道:“望!”
祐樘似乎很是滿意,抿唇一笑,眸中閃過一抹促狹:“喬兒說什麽?”
“望!望!望!我說得這麽清楚你怎麽……”漪喬自覺答案非常正确,正要理直氣壯地說下去,卻突然把話卡在喉嚨裏生生住了聲。
她剛剛好像當了一回小狗,而且那三聲叫得還很是響亮……
她一臉的哭笑不得,繼而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喬兒笑了就好,”祐樘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發,眸中盈滿如水的笑意,“雖然不知道喬兒在想什麽,但凡事有因有果,或者可以不必囿于其中。”
漪喬擡眸看着他猶泛着蒼白之色的面容,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身體一傾窩到了他懷裏,淚水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她這場穿越是為了什麽,她不清楚因,也看不到果。她只知道有些事情在她極想達成的時候毫無出路,卻在她有了不舍有了羁絆之後又出現了轉機。
難道這
作者有話要說:我只想說……我圓滿了……QAQ
嗷嗷嗷,解釋三點關于文中的問題——
1.親們乍一看到那個“香皂”的說法可能會吓一跳,哇咔咔,那時候是有這一說的哦~資料如下:
直到清末,西方生産的香皂傳入中國之前,本土生産的傳統香皂一直沿襲着宋代發明的配方。在明清時代,有錢人家使用香皂是非常普遍的現象,如《金瓶梅》中提到洗臉時使用“茉莉花香皂”,《紅樓夢》中也提到清晨盥洗之時使用“香皂”。需要說明的是,古老的“澡豆”也并沒有完全消失。由于香皂中帶有比例不小的美容藥物和香料的成分,所以去污能力相對較弱,适合在日常盥洗的時候使用。
2.為毛選栀子花呢?嗷嗷~度娘百科上雲——栀子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一生守侯和喜悅”。哇咔咔,某海覺得這個寓意粉好的說……
3.關于“十六日”那道題目。陰歷每月十五稱為“望”或者“望日”,嗯,介素古代的一種叫法~~~
另外,這道題出現在五十四章,呃,如果親們忘鳥可以去瞄一眼哈~
咳,這個不是某海說的虐哈,嗷嗚,先聲明一下~
事情得一點點來~~~
還有就是……某海會說下面有紅果果的JQ咩?關于撲倒神馬的…噗…o(╯□╰)o捂臉~
PS:真的真的灰常感謝親們的支持喲,某海覺得有乃們的陪伴真心開心哇有木有~~~
麽麽,愛乃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