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我以為只要認真地喜歡,就可以打動一個人,原來,只是打動了我自己。】
片刻之後,兩人都回過神兒來,李豔梅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中升騰。她不僅是因為本身就帶着對喬楚的鄙視和憎恨,更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原來兒子想出來住,不讓自己過來都是因為她,都是在變着法兒的欺騙家長。李豔梅突然感覺血壓上升,頭暈,沒站穩,一個趔趄。她扶住門框,喘着氣。
她的出現也讓喬楚大為吃驚,她知道丁媽媽清楚她和丁朗的關系,她也知道丁媽媽是極力反對的,所以才摔了丁朗的手機,不讓丁朗和自己聯系,但喬楚不清楚的是丁媽媽對她的态度是憎恨。
“阿姨,你沒事吧?”
“喬楚……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來的?”李豔梅強壓怒火。
“我……我來了幾天了”喬楚感覺到了敵意。
“你來幹什麽?你還來幹什麽?”李豔梅把東西重重的放在地上,水果滾了一地。她勉強扶着門框,沒讓自己暈倒。她不能暈倒,必須用氣勢鎮壓住她。
“阿姨,我……我不幹什麽?您別生氣,我就是想看看丁朗,他不聲不響的走了,聯系不上,我看他沒事兒,我就放心了。”
“不聲不響?聯系不上?你還不明白嗎?就是不跟你聯系啊!你還不知道嗎?我家是要臉的,丁朗爸爸是領導,你和丁朗的事兒就是一個玩笑,你一個人丢人現眼還不夠,一定要拉上丁朗,拉上我們一家嗎?”
李豔梅每句話都打在喬楚的臉上和心上
“我沒有要害丁朗,沒有要害你們一家啊,阿姨”
“喬楚你說,你到底能幫助丁朗什麽?我們家丁朗将來是要走仕途的,你除了會勾着他還會幹什麽?一輩子沒出息不就是害了他嗎?”
喬楚被質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确實是沒想過這麽多,而且這話好難聽啊,像是在罵一個無恥的賤人一樣,讓自己無地自容。
李豔梅繼續說“我告訴你朗朗有女朋友了,你再這樣不知羞恥,我就去找你們學校,找你們老師,找你的家長,我要大家都看看你幹的好事兒,讓大家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李豔梅罵得越來越難聽,她也想吓唬吓唬喬楚。其實她是真的生氣,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你滾,你滾啊”。
在親耳聽到李豔梅的咒罵之前,喬楚甚至異想天開的想過,為了丁朗她甚至可以跪下給父母請罪,她是真的愛丁朗,她也确定丁朗也愛她,為了這份真愛和幸福求得父母的理解和支持,為了丁朗,她可以放下自己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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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她覺得這些都沒必要了,在李豔梅心裏她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她能預見的就是如果一味強求在一起,那一輩子就得像老鼠一樣躲到陰冷的地道裏,讓丁朗的父母永遠的恨他。
“阿姨,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您別生氣了。我這就走”此刻她只想逃離,逃得越遠越好。
喬楚想着收拾東西,可是都是丁朗買的,自己的東西早就丢了。但她拿起了手機,踏出門口之前她對李豔梅說“阿姨,丁朗找我,你就說我家裏有事,先回去了。”說完江就跑了出去。
喬楚畢竟是和自己兒子一樣年齡的孩子,所以說這些話李豔梅也有些心疼,自己為了維護兒子說了這麽多自私的話,但是她堅定孽緣不除,她們全家也沒有好日子過。
李豔梅心裏想着“孩子,你別怪阿姨,阿姨全是為你們好,以後你們的路會更艱難,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她此時渾身無力順着門框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喬楚沒有在李豔梅面前哭,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一個立交橋上,看着車水馬龍,看着行色匆匆,突然迷失了,自己算什麽,自己在幹什麽……
她沖着遠方大喊,想把所有的委屈喊出來,眼淚此時不争氣的像斷了線的珠子留了下來,誰能聽聽自己的心聲,誰能知道自己的委屈,自己招誰惹誰了,為什麽會這樣……
晚上,丁朗照例下了班去了補習班,然後回住的地方,他盤算着沒有幾天喬楚就該回家了,他想好好珍惜,所以想盡量別再出什麽意外,只要自己按時上班,按時補習,就不會有差錯的。另外他還想這兩天抽空回家一趟,借口拿些換洗的衣服,給爸媽彙報一下最近的學習情況,省得媽媽突然性的跑過來。
丁朗哼着走上樓梯,發現門開着,裏面卻沒有燈光,心就咯噔一下。他輕輕地推開門,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像個泥塑一般。他順手打開燈。看到屋子裏就媽媽一個人,還有地上散了一地的水果和菜。
“媽,小楚呢?”丁朗沒法估計事态的嚴重性,聲音有點顫抖
“你還有臉問?你幹的好事,偷着聯系還藏家裏了!”
“我怎麽沒臉問,我們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小楚他人呢?”丁朗有些繃不住了,加大了聲音。
喬楚這樣被罵走,李豔梅多少還是有些心虛,想起喬楚的話,就說“她家裏有事兒,先走了”
“你給她說什麽了?你怎麽樣她了?她到底去哪兒了?”聽到喬楚走了,丁朗有些崩潰,沖着媽媽大喊起來。
李豔梅從來沒見過兒子這樣,也有些慌了“你不管媽媽怎麽樣了?就知道小楚小楚,我能把她怎麽樣?她自己想走的能出什麽事兒?她有自知之明走了就對了”
“媽!小楚在這沒有一個認識人,她的包丢了,一分錢都沒有,你讓她上哪兒去,她要是出什麽事兒,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丁朗瘋了似得跑了出去。
李豔梅此時更擔心自己兒子會出事,就在背後喊着“朗朗,你去哪兒?”
跑到馬路上,丁朗和瘋了一樣,四處亂撞,大聲的喊着“小楚,小楚,喬楚!”
媽媽在後面追着,她跟本追不上,此時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看着兒子瘋了似得亂跑,擔心的要命,擡眼看,丁朗已經竄到了馬路對面,媽媽想跟着追過去,她根本沒有看車,一道刺眼的車燈讓李豔梅眼前一片白光什麽都看不見了,瞬間車子來不及剎車,把李豔梅撞了出去。
丁朗回頭的一霎,看到了媽媽被撞出去的一幕,眼前一黑……
街道上瞬間圍了很多人,司機也慌忙的下來看,丁朗踉跄着推開人群,擠進去,“媽,媽,誰有電話,幫我打120,快,快……”
……
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口,丁在山、丁朗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一會兒,胡副市長和女兒胡夏也出現在走廊裏,他們是聽到消息馬上就過來的。
“手術中”的指示燈一直在亮着。李豔梅從出車禍被送到醫院到現在已經急救4個多小時了。丁在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也沒心思問。胡副市長安慰了一會兒,因為有事就先離開了,讓小夏留下來,看有什麽需要可以搭把手。胡夏坐在丁朗旁邊,看到他頭發淩亂,無精打采,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萎靡不振。
“丁朗,你要挺住,不會有事的。這個時候最需要你了。”胡夏安慰着丁朗。
“電話借我”丁朗一直把頭深深的埋到雙臂裏,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胡夏說。
胡夏把自己的電話給了丁朗。
丁朗編了一條短信“我媽出車禍了,生死未蔔,在中心醫院手術。幫我找到喬楚”然後發給了楊嘯。
這個事情太突然了,一切都不在丁朗意料和控制的範圍內,他整個人散了,接下來的事他不敢想也不沒有力氣去想了。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李豔梅脫離了生命危險。她盆骨粉碎性骨折,頭部腦震蕩。手術車推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圍了上去,丁朗看着媽媽心疼的要死。因為一宿沒睡,丁朗眼圈發黑,臉瘦了一圈兒。爸爸讓他回去,他不肯,他想在這兒,看着媽媽醒來也是一種贖罪吧。
到中午前後,媽媽醒了,渾身開始疼,不由自住的□□着。
丁朗在床邊一刻也沒有離開,他輕輕的攥住了媽媽的手。
“兒子,你別恨媽媽,我是為你好”媽媽眼淚流下來,聲音極其微弱。
“媽,撞的應該是我,我是個混蛋”丁朗是真的恨自己,看到躺在床上痛苦的媽媽不知道如何是好。
“兒子,你忘了喬楚吧,媽求你了,媽就你這一個兒子,你要是不聽媽媽的話,媽不能不要你這個兒子,那媽媽就只能真的去死了。”媽媽別過頭。
“媽,我就想給你說,我和喬楚是真的,沒有他我真的心疼,我可能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丁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從喬楚跑出去到現在發生這麽多事,丁朗已經崩潰了。
“行啊,兒子,你是媽的好兒子,你自己看着辦吧,你要覺得離不開喬楚,你就去找她吧,媽媽大不了再死一次”媽媽失望的說着。
丁朗心如刀絞,看着媽媽他再無力反駁了。“媽,只要小楚好好的,我找到她,跟她分手……”丁朗把臉埋在被子裏,心疼的哭出了聲。
……
楊嘯收到一條短信,吃了一驚。就一天的時間怎麽發生這麽多的事兒。可他到哪裏去找喬楚呢?他撥通了喬楚的電話。
喬楚在天橋上哭完,茫無目的的走到天黑,不知道走了多遠,走了多久。晚上他躲在肯德基的角落裏睡着了。突然被電話鈴驚醒,是楊嘯的電話“喬楚,丁朗媽媽出車禍了,在中心醫院,我在醫院門口等你,你打車過來”
接到楊嘯的電話,喬楚機械的站起身,機械的走出去,攔了一輛車對司機機械的說“去中心醫院”。
喬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以什麽身份去。她也想不到為什麽短短的幾個小時就出現這麽大變化,不過這一定和自己有關。如果丁朗的媽媽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丁朗,就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出租車在中心醫院門口停住,楊嘯為喬楚付了車費。
“走吧,我知道他們在哪個病房”楊嘯說
“楊嘯哥,丁媽媽是因為我才這樣的,我沒臉過去”
“別胡思亂想了,丁朗很擔心你,他又分不開身,他媽媽已經脫離危險了。”
在病房門口,喬楚拉住了楊嘯。她還是沒有膽量進去。透過病房的玻璃朝裏面望去,李豔梅躺在病床上,幾乎半截身子都打着石膏,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奄奄一息的樣子。丁朗把頭埋在被子裏痛哭。這個時候丁媽媽對丁朗說“行啊,兒子,你是媽的好兒子,你自己看着辦吧,你要覺得離不開喬楚,你就去找他吧,媽媽大不了再死一次”他看到了丁朗面如死灰,擡起頭對媽媽說 “媽,只要小楚好好的,我找到她,跟她分手……”
丁朗的哭聲揪着喬楚的心,他的話深深的紮進喬楚的心裏。
她本來就應該在丁朗的生活裏、生命裏消失。喬楚的心像被攥緊了一樣疼,她不想丁朗這麽痛苦,甚至不想給丁朗的家人帶來這麽大的麻煩。她更不想讓丁朗在親人和自己之間去做選擇。她覺得自己配。
丁朗已經選擇了,在生離死別面前,所謂的愛情,還是不被接受和祝福的愛。
這個時候胡夏從遠處走過來,她也一直在,看到丁媽媽醒過來也放下了一顆心,出去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然後給丁朗買了一些吃的。走到病房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小夏,害得你還來照顧我。”丁媽媽對着胡夏微弱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阿姨你快別說話了,沒什麽大事,真是老天保佑您,這就是福大命大呀,好好養着吧,我每天都來陪您。”胡夏還是一樣的善解人意。斜眼看了看丁朗。
此刻丁朗三魂好像有兩魂已經不在了,胡夏沒多想,覺得遇到這麽大的變故,丁朗受打擊是可想而知。
胡夏看到這個女孩,想起了丁媽媽說的話“丁朗有女朋友了,你再這樣不知羞恥,我就去找你們學校,找你們老師,找你的家長,我要人大家都看看你幹的好事兒,讓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在這樣陽光明朗的女孩面前,自己是什麽,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影子,她和丁朗多般配呀。原來自己的身份連個夢都不算。
喬楚拉了一下楊嘯“楊嘯哥,我不進去了,你給丁朗說一下我來過了,讓他放心,我在樓下等你,行嗎?”
楊嘯也明白喬楚的顧慮,他點點頭。
喬楚轉身走了出去,腳步很踉跄,深一腳淺一腳急蹭蹭的跑了下去。
楊嘯輕輕的推開門,丁朗擡頭看見了他。他給媽媽用細微的聲音說“媽,這是我實習單位的同事,我給他說說情況,讓他幫我請幾天的假。一會兒就回來。”丁朗起身走了出去。
在走廊的另一頭,楊嘯問“怎麽個情況。”
丁朗嘆了口氣“我媽把小楚罵跑了,我沖着我媽吼,出去找,我媽追我結果被車撞了……”“我心亂極了,都惦記,還不知道怎麽辦”丁朗用頭砸着牆。
“小楚來過了,剛才和我一起,不過她沒進去,現在樓下,你就別擔心了”楊嘯也很無奈,這個事情他确實無能為力。
“真的?小楚沒事吧?我要去找她”說着丁朗就往樓下跑,楊嘯跟了出去。結果在樓下找遍了,根本就沒有喬楚的身影。丁朗擡着頭仰天,不想讓淚水留下來,雙手緊握,指甲都嵌進了肉裏“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楊嘯拍了拍丁朗“我去找,一定找到,你放心吧。”
“我和你一起去”丁朗的眼睛裏都是血絲,眼淚都是渾濁的。
“丁朗,剛才你說要分手的話估計小楚聽見了,你媽媽剛剛脫離危險,你不應該離開,你信我一定幫你找到,你回去照顧你媽等我的消息。”楊嘯緊緊的握了一下丁朗的手跑了出去。
楊嘯确定喬楚不會走很遠,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不可能打車,應該在周圍。
确實喬楚只是想逃離這裏,太壓抑了,太卑微了,太丢人了。覺得自己是個多餘。
她順着醫院門前的路往下跑。中心醫院是C市老幹部醫院,除了醫療水平是最高的,還接待療養,每年主要接待離退休的高官和老幹部。這裏的環境還是很好的,不遠處就是海邊。喬楚迷迷糊糊的跑到了海邊。
現在是初冬,雖然海水沒有結冰,但海邊的風很烈,像刀子一樣,而且還特別的冷。喬楚來在海邊,面朝大海,像一個孤魂野鬼,感受到了世界的無邊無際,充盈着自己孤獨的內心,“丁朗,你讓我來找你!此時我在這裏,而你又會在哪裏?”
……
丁朗出去以後,李豔梅伸手示意胡夏把手拉過來。胡夏很貼心的坐了過去。她感覺李豔梅有話要說,就把頭貼了過去。“小夏,幫我發個短信,行嗎?”
“好啊,您說,我編輯”
“分手吧,公務員考完我們就要結婚了。”按着丁媽媽說的號碼發了出去。
丁媽媽雖然摔了兒子的手機,但是牢牢的記住了喬楚的號碼。
短信提示音響起,喬楚打開手機,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還有必要這樣羞辱自己嗎?就讓自己默默的消失不行嗎?一定要在傷口上撒鹽,讓自己死的很難看嗎?
不,我是高冷的喬楚,就是哭我也要笑着哭,于是她回複了“祝你們幸福。”
短信又發過來 “最後一次說再見。你也……找個好人結婚吧,然後,生可愛的寶寶,笑起來會像你一樣,有甜蜜的酒窩。”胡夏按着發送鍵,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喬楚回複“好。”
喬楚眼淚劃過臉上,被冷風一吹,隐隐的疼,他一咬嘴唇,使出渾身的力氣,把手機扔到了海裏。
可是心為什麽開始疼了,喘不上來氣,之前有過一次,在練功房。她頭嗡嗡響。
不行,手機不能扔,是現在唯一有着丁朗印記的東西,我的心在那兒,我得把心找回來。
喬楚瘋了似得跑進海裏。海水浸濕了褲子,棉衣,身體更沉了,而且鑽心的冷,她胡亂的找,在哪兒,在哪兒,突然他看到了手機,撲過去,撿起來,可是一個大浪把她撲倒了……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或許我不會是現在的我。在你的世界裏,我笑過,痛過。如今滿身疲憊,帶着自己的影子默默走出你的世界。不會再為你掉眼淚,不會再傻傻等你的電話,不會再苦苦求着你不要離開。愛若卑微,便不再是愛;愛若疼痛,就不叫愛,也許放手,是我最好的解脫。】
【原來天長地久,只是誤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