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正常的心理訴求,深愛的妻子,可愛的兒子,自己為他們打拼,一磚一瓦修建屬于他們的城堡,為這個家撐起一片天空。
☆、倆人獨處
這樣的一個家本來早就已經存在,是自己,自己親手弄丢了,只是如今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找回來。
而她獨自撐起的那片天空,就算缺了自己,那裏依然藍天白雲,晴空萬裏,不見一絲烏雲,這樣的女人,自己當年怎麽就舍得她有點難過呢?
往事已矣,來者猶可追,只是這個女人還會給自己這個機會嗎?
無論她給不給,自己這次也一定要去争取,只是有的事,自己還需處理好了才敢有這奢望,他再也不想他們收到一丁點傷害。
為什麽不早一點遇見呢?為什麽當初沒有不分開呢?為什麽當初自己不再多一點耐心呢?為什麽沒有一直相愛下去呢?
但沒有為什麽會相識這一問,回到最初的最初,他依然感謝老天讓他們相識,盡管沒有相識就沒有後面的這一切,但那不是自己希望的,就算過程已經不完美,自己也不後悔和她的相識。
在他思緒紛飛的時候,照片已經全部拷好,他打開U盤浏覽了一遍,确定沒問題了,才拔下U盤收好,然後攝手攝腳的進了兒子的房間。
兒子的床是雙人床,四周專門給他釘上了欄杆,防止他一個人睡時滾到了床下,他注視着兒子四仰八叉的睡姿,兩條小腿彎着,兩只胖胖乎乎的小腳板心相對,一只手握成拳頭乖巧的放在臉側,另一只手卻向外直直的伸着,趙翼遙納悶,這睡姿難道不別扭嗎?但看他睡得一臉香甜,想來應該是不別扭吧。
但趙翼遙看着就覺得難受,把他的兩條腿輕輕的給掰直了,就這睡姿別以後成了一個O型腿那就完了,他脫了外套,輕手輕腳的在他旁邊朝着他側身躺下。
兒子就像感應到旁邊有人似的,或者是熟悉的味道,又或者是本能對父親的依賴,在趙翼遙躺下後,就見兒子就左翻翻,右扭扭的鑽到了他懷裏,起初還以為自己把他給吵醒了,吓得一動不敢動,但最後見他在自己懷裏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還眨巴了兩下嘴,重新睡得香甜滿足。
這該是他到目前為止最最柔軟多情的時刻了吧,懷裏還柔軟無比的兒子開啓了他全身所有标記着柔軟标簽的細胞,兒子近在眼前的睡顏,讓他舍不得閉上眼,他就那樣充滿着無比的柔情看着他,好像要把過去錯失掉的歲月全部補看回來。
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或許在如此溫馨溫情的時刻,沒有理由不想和兒子一起墜入溫柔的夢鄉吧。
陳嘉月醒來,首先側耳聽了聽外面,異常安靜,沒有任何一點聲響,不覺有點奇怪,看了眼時間,兒子睡眠一向規律,這時候早該起了啊?
一個非常不好的想法突然就在她腦中爆開了:趙翼遙把兒子給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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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法一冒出來,她吓的臉唰得一下就慘白了,而這想法就像瘋長的蔓藤,瞬間就把自己死死的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差點呼吸不上來。
就怪自己太信任他了,早該發現那厮的狼子野心,一直都在觊觎着兒子,自己居然還感謝他沒有提任何過分的要求,于是讓他陪兒子睡,這下趁自己睡着了,阿姨也不在,他終于得手了吧?
她鞋都顧不得穿,翻身跳下床赤着腳跌跌撞撞的跑向兒子屋,果然兒子的房間沒有關門,這下她連腳都軟了,用力扶住牆才沒有倒下去。
她狠狠的深吸了好幾口氣,像是赴刑場那樣,腿腳發抖的挪到了兒子的門口,她用力的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然後扒着門框,只敢把頭伸了進去。
眼淚嘩的就流了出來,她一個屁股墩就順着門框坐到了地上。
萬幸,兒子還在。
萬幸,自己真的看到兒子了,就算被那厮擋了一大半,但那确實是兒子。
她坐地上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剛才她被自己想法吓的三魂七魄都出竅了,現在終于慢慢回來了,自己也理智也跟着回來了,趙翼遙不會做這麽沒品的事,而且他也不敢,他能抱着兒子逃到哪去?天涯海角,黃泉碧落,上天入地,掘地三尺,她都會把他找出來的。
趙翼遙聽到聲響,揉了下眼,突然湧進來的光線讓他有點不适應,他擡手看了下時間,也吓了一跳,自己居然會睡了這麽久,而懷裏的兒子還是之前的樣子,小手也無力的一直揪着自己的衣服,趙翼遙左右看了看,奇怪,明明聽到聲響,怎麽沒什麽異常呢?
他輕輕拿開兒子的小手,蹑手蹑腳的起身,剛轉過身,就看到門口,赤着腳坐在地上正真準備站起來的陳嘉月,他以為她不小心摔倒了,趕緊過去伸手想扶她,陳嘉月避開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趙翼遙這時候才看到清她臉上還沒有幹的淚痕。
趙翼遙心裏無比的震驚,別說重新見面以來她一直都跟刺猬似得,随時都想紮一下自己才解恨,就算是以前,自己也都沒見過幾次她流淚的時候,別看她平時對着自己一副小女人姿态,要麽撒潑打滾,要麽撒嬌賣乖,但自己也知道她的內心一直都很強大,所以就算離開了自己,她活得依然精彩。
所以要說她是看到自己和兒子睡一起就感動的流淚那不可能,再看她還光着腳,以及臉上還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恐懼,他有點不敢置信的試探着問道道:“你以為我把兒子抱走了?”
那個男人果然了解自己,陳嘉月也覺得有點丢人,恨恨的瞪了罪魁禍首一眼,赤着腳就走了。
趙翼遙看着她背影,哭笑不得道:“你也真敢想,我會做那麽沒品的事嗎?”
“你人都沒品,能做出多有品的事?”,陳嘉月頭也不回的嗤笑道
陳嘉月回屋穿好鞋出來,趙翼遙已經穿好外套在客廳了,這算是兩人重遇以來真正意義上相對平和的單獨相處,兩人間突然就沒話說了。
沒有了兒子這個潤滑劑,沒有了過去的溫情款款,也沒有了前幾天的劍拔弩張,所以陳嘉月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麽?
心裏更是有點緊張,有點手腳不知該怎麽放的無措,奇了怪了,自己難道還怕他不成?
“帆帆還沒醒嗎?”,陳嘉月沒話找話,能找到的話也只有兒子
“沒有,可能這兩天玩的太累了吧”
“嗯,确實是,平時都沒玩這麽瘋”
又沒話了,陳嘉月從來沒想過兩人之間還會有這麽不自然相處的時候,過去感情好水乳交融時,這種情況從來不會發生,自己總有說不完話,纏着他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他也都耐心的聽自己各種八卦胡謅。
後來,自己心裏不舒服,不想說話,但兩人間就算安安靜靜的呆着,哪怕各自心裏可能有點小心思,但也不會尴尬。
再後來,就是離開後,自己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他再有什麽瓜葛,那當然也就沒再考慮過相處的問題了。
哪知,原來是這麽的不尴不尬,太過熟悉,但每個話題都是雷區,所以只有相顧無言。
陳嘉月坐到電腦前,點開文件夾,準備自己找部電影來打發時間,他愛幹啥幹啥吧,本來跟自己也沒關系,沒話就沒話吧。
“謝謝,對不起”,非常突然的,陳嘉月聽到了他的聲音
陳嘉月點着鼠标的手一頓,不再動了,眼前的電腦屏幕怎麽變得模糊了,是有什麽遮住了自己的眼嗎?是過去的往事雲煙嗎?是最近這幾年的心酸霧霾嗎?
一句謝謝,一句對不起,都是身後那個一向強悍的男人首次對自己說的,他在謝自己為他生下了他還算滿意的孩子嗎?他在為當年道歉嗎?
可這兩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因為那代表着的都不是美好,都是別人在自己這裏的索取,謝謝是因為自己給了別人想要的東西,對不起是對方欠了自己的東西,全都是自己的給出。
“不需要說謝謝,我生下兒子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也不要說對不起,我最讨厭的就是這三個字”,陳嘉月聽到了自己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就像在念一段課本上的文字而已。
☆、某人終于回去了
後面久久沒了聲音,再一次靜谧的空間裏,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
突然身後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單調的蘋果自帶的鈴聲,沒有一點特色,可就是這鈴聲劃破了兩人間快要凝固的空氣,陳嘉月聽到他好一會才接了,對方是男是女,說什麽不知道,只聽到趙翼遙嗯嗯幾聲後,說了句明天會回去。
陳嘉月心裏松了一口氣,他總算要回去了,回去吧,或許剛才那個電話就是他妻子的催回電話,只是這個猜想,讓自己怎麽心裏有點澀澀的味道,是因為過去的自己也曾打過同樣的電話嗎?
也或許這就是一個工作電話,也或許這是他母親給他的電話,也或許……,陳嘉月自嘲,自己閑的沒事,誰給他電話關自己屁事,總之不可否認的就是自己心裏确實也輕松了,真的想撒花慶祝他要回去了,要他天天這樣在自己眼前晃,自己真的會瘋的。
趙翼遙挂斷電話,安靜片刻後,陳嘉月聽到他嘆了口氣道:“算了,有些事以後再說吧,明天我要回去趟,過幾天再過來”
“我們沒什麽事還需要說的,現在就很好,你有空了想要來看兒子,要帶他出去玩都沒問題,你也不需要給我報告你的行程,我不想知道,更沒興趣,”,陳嘉月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趙翼遙皺着眉道
“哪樣說話了?哪不對了?”,陳嘉月回過頭不解的望着他
“你老跟一只刺猬似得,就不能平和點嗎?”
“我哪不夠平和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你——”,趙翼遙剛要反駁,就聽到兒子在屋裏喊爸爸的聲音,他趕緊跑了進去。
“帆帆,睡醒了?”
“嗯,爸爸你剛才陪我睡的嗎?”
“對呀,你怎麽知道的?”
“嘿嘿,我夢到你了”
“夢到我什麽了?”
“夢到你給我買飛機了”
“哈哈,我會讓你美夢成真的”
陳嘉月聽得滿頭黑線,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這還沒有到夜晚呢都開始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變着法的提醒他老爸千萬別忘了。
因為阿姨要吃過晚飯才回來,趙翼遙說出去吃,陳嘉月沒搭理他,外面的看着好看,裏面衛不衛生,加沒加一些不該加的誰知道呢,帶着兒子哪可能頓頓在外面吃。
她簡單的做了兩個菜,給兒子做的菠菜丸子湯,吃過飯,趙翼遙還陪兒子玩了一會兒,才起身準備回去,兒子依依不舍的拉着他褲腿,仰着腦袋道:“爸爸,你要趕緊帶着飛機來看我哦”
“知道啦,兒子,放心吧”,趙翼遙把他抱起來親着他臉蛋道
“嗯”,兒子點着頭,也在他左右兩邊臉上各親了一下
“好了,帆帆,你看天快黑了,爸爸回去要看不到路了”,見兒子在他身上各種借口就是不下來,陳嘉月伸手把他接了過來。
趙翼遙走到門外兩步,又回過身來對抱着兒子站在門口的陳嘉月又說了一遍:“我過幾天就過來”
還補充道:“你別虐待我兒子,也不要虐待自己”
陳嘉月直接翻了一個白眼,老娘只想虐待你,從來都沒虐待過自己和兒子好不好?
“兒子,再見”,趙翼遙最後對兒子道
“爸爸,再見”,兒子朝他揮着手也說道
兒子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趙翼遙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得陳嘉月非常不忍心,她把門關上,安慰着兒子道:“爸爸要掙錢嘛,過幾天就帶着飛機來看了,你可要聽話不許哭哦”
“我沒哭”,兒子撅着嘴道
“對,對,帆帆可堅強了,怎麽會哭呢”,陳嘉月逗着他道
沒有了趙翼遙的日子,跟以前沒有太多不同,只是陳嘉月發現兒子看門的次數稍稍多了點。
而趙翼遙在回去後的第一個晚上就打電話過來了,但陳嘉月直接把電話接通,放到了兒子耳邊,兒子一聽到是他的聲音,就開始叽叽喳喳的說上了,陳嘉月也不去管他們兩父子都說些啥,自己忙自己的,不一會兒兒子拿着電話過來:“媽媽,爸爸要給你說話”
“兒子說完了嗎?”陳嘉月接過手機問道
“說完啦,爸爸說明晚再給我打,我明晚再說”
“你要說什麽?”,陳嘉月語氣平淡的問電話那頭
“兒子好不好?”
“不剛給你說了那麽久嗎?肯定好啊”
“那你呢?”
“不在你關心的範疇之類,還有其他的事嗎?”,陳嘉月毫不領情道
對方沉默了,陳嘉月等了會兒,見他還是沒說話,就道:“那就這樣吧,再見”,然後挂斷了電話,繼續做自己的事。
第二晚在差不多時間,他的電話又到了,陳嘉月還是接通就交給了兒子,這次聽到兒子事無巨細的給他報告了他今天吃了些什麽,玩了些什麽,連剛剛陳嘉月揍了他一下屁股,他都不忘打個小報告,陳嘉月在一旁聽的直翻白眼,然後就聽到兒子充滿希冀的聲音問道:“爸爸,你怎麽還不來看我?”
可能是對方說還沒掙夠給你買飛機的錢之類的吧。
兒子問:“那什麽時候才能掙夠呢?”
可能那厮說是周末,因為兒子立馬問道:“周末還有幾天?”
不知道對方說了啥,就只見兒子把電話放地上,掰着自己的左手指開始數:“二,三,四,四,四——”,他自己四了半天後面不知道了,目前他還是只能數到四。
陳嘉月在一旁笑着給他掰了一個指頭道:“四之後就五了,五之後就是六,周六就屬于周末了,你數數看這是幾個指頭”,陳嘉月搖晃着他三根立着的小胖指頭。
“一、二、三,耶,爸爸還有三天就能帶着飛機來了?”
然後聽到地上話筒裏傳出了那厮爽朗的笑聲:“兒子真聰明”
陳嘉月沒理趙翼遙說的,只是又給兒子立了一根指頭上來道:“也有可能是四天,因為星期天也是周末”
“哦,還有四天”,兒子皺着小眉頭有點遺憾的語氣
“帆帆想爸爸了嗎?”,陳嘉月聽到趙翼遙問道
“想”,兒子點頭,然後又似自言自語道:“要爸爸不回家就好了”
趙翼遙應該也聽到了,明顯感到他呼吸一滞,陳嘉月趕緊接過電話說道:“兒子有點困了,改天再說了哈”
“來,帆帆,給爸爸再見”,陳嘉月對兒子道
等兒子說了再見之後,陳嘉月就把電話挂了。
孩子的無心之言,讓她的那顆玻璃心又碎成了渣渣,也讓她當晚差點失眠,從來不知道兒子對父親的渴望有這麽強烈,他還不能理解爸爸和媽媽之間真正的關系,卻本能的就希望自己和爸爸媽媽在一塊。
可這也是注定要讓他失望的了,他也必須得學會接受他自己有一些殘缺的命運,就算是帶他來到這個世上的自己也無能為力,她只覺得對不起他,一直都想要給他最好的,然而有的東西,不是你拼盡了全力,就給得起的。
第二天起來,兒子異常的高興,可能是想着離他爸來看他又近了一天吧,反正膩歪在陳嘉月身上,摟着她脖子,主動的親了好幾下,兒子越長越大了,再不能像他小的時候,追着他怎麽親都行,現在多親他幾下,他還會揮兩下手表達自己的不耐煩了。
陳嘉月和兒子親熱一番後,正常的上班,下午也正常的下班,本來一切如常,卻在睡着了之後,被阿姨慌慌張張的叫醒了,說兒子好像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所有大齡兒童們節日快樂
天天快樂
麽麽噠
☆、舒薄洐
陳嘉月一個激靈,瞌睡瞬間去無影,她衣服都沒披,穿着睡衣就跑到了兒子房間,果然兒子的臉蛋不正常的紅紅的,她用手背試了下他的額頭,果然有點燙手,而且兒子好像本身也很痛苦,小眉頭皺的緊緊的,陳嘉月心疼的不行。
想着晚上兒子吃飯時,确實有點怏怏的,但看他吃的并不比往常少,飯後自己還陪着他堆了會兒積木,也沒見他有什麽異常,都怪自己太粗心了,兒子從小皮實,沒像其他的小孩子整天往醫院跑,所以自己在這方面也就沒那麽上心。
陳嘉月一下就有點亂了手腳,孩子好好的怎麽就會發燒了,阿姨有點歉意的說可能是下午在小區玩時,兒子一個勁嚷着熱,自己就把外套給他脫了會兒,有可能是出汗後吹風着寒了。
這也不能怪阿姨,今天确實有點熱,三月的天氣本來就不穩定,而且這個阿姨真的也很疼兒子,也幫着自己差不多帶了一年了,沒出過什麽大問題,孩子小感小冒也似不可避免的。
陳嘉月下意識說着沒事沒事,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袋迅速的轉了起來,先采取物理降溫試試看行不,她讓阿姨去兌了點熱水進來,她用毛巾在溫水裏浸濕擰幹後,輕輕的擦拭他皮膚,特別是頸部、腋下、肘部、腹股溝,兒子閉着眼哼哼了幾聲,後面可能覺得稍微舒服了點,沒有在哼哼了,呼吸好像也通暢平順了些。
陳嘉月稍稍放了些心,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把毛巾疊成條狀,搭在了他的額頭上,阿姨讓陳嘉月先去睡,自己看着就行,陳嘉月搖了搖頭,自己哪還睡的着?
本來以為沒事了,可突然兒子突然四肢驚厥了一下,陳嘉月吓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兒子的臉蛋好像還更紅了,阿姨有着說:“要不要用酒精試試,酒精降溫效果要好些”
“不行不行,孩子太小了,酒精刺激性大”,陳嘉月否認了
阿姨端着盆出去,準備重新兌點溫水進來,陳嘉月看着兒子,在原地轉了兩圈,沖回自己房間,随便撈了一件外套披上,不行,得趕緊把兒子送醫院去,萬一要有什麽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自己沒有經驗,要釀成大錯,自己追悔莫及。
她心急如焚的給兒子草草穿上衣服,抱起軟綿綿的兒子就往外沖,對正好端着水進來的阿姨道:“我得把他送醫院去看看,你就在家等着吧”
“我跟你一起去,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抱着孩子,車又不好打,我不放心”,阿姨把盆一放,趕緊也進屋拿了件外套出來。
陳嘉月只來得及回答一聲好,就急沖沖的往外走了,阿姨趕緊追了出去,白天還喧嚣繁華無比的街道,在深夜裏卻是如此的冷清蕭條,只有昏黃的路燈矗立在街道兩旁,更是顯得白天車水馬龍的馬路空曠無比。
陳嘉月抿着嘴唇站立了片刻,二話不說的抱着孩子就往醫院的方向快步的走,阿姨前後左右看看,也果斷的放棄了原地等車的想法,有幾個人還會在深夜出來拉客呢,就算有,也是出沒在這個城市的各個夜生活的門館外。
沒走多遠,倒是有幾輛私家車呼嘯而過,每次陳嘉月都懷着無比的期待的心情招手,希望哪個好心人能載自己一程,她的心越來越着急,因為就是這樣折騰,兒子明明也皺着眉,表明着他的難受,但都一直沒有醒過來過,這讓她的心就像被架上了油鍋,焦急得不行。
然而每輛車都疾馳而過,并沒有感受到她的焦急,是呀,每個人都腳步匆匆,你有所緊張,別人也亦有所挂念,誰又知道疾馳而過的那個他是在為誰急急趕路呢?就算他急赴某個燈紅酒綠或者某個溫柔鄉,那也是他所急,自己沒權要求別人停下車來幫自己。
陳嘉月從來不會自怨自艾,也不會憤世嫉俗,她騰出一只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重新抱起兒子快步的向前走,可兒子30多斤的體重還是讓她開始吃力,兩只手麻木的都不像是自己的。
“來,我會抱會兒,你歇歇”,阿姨在旁邊伸手道
陳嘉月倔強的搖了搖頭,兒子現在在生病,她覺得兒子會需要自己,看他緊緊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就知道了。
陳嘉月什麽都不想,只機械的往前走,一如她曾保持着一直往前的姿勢那樣,那是一種希望。
看着自己前方由遠而近的燈光變化,陳嘉月知道這次是前方來了一輛車,她這次考慮不了那麽多了,她站定往前看去,遠遠就看到那是一輛白色的車,她默默祈禱,白色代表着純潔,代表着白衣天使,希望這位車主就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她實在走不快了,最近的醫院在自己上班的那個方向,保守估計如果這樣下去,至少還得半小時才能到,看着兒子越來越紅的臉,又怕這樣抱着在外面吹風會更嚴重,她豁出去了,二話不說的把孩子放到阿姨懷裏,自己站到了路中央張開了雙臂。
而那輛車還在離她老遠處就減速往旁邊打了方向盤,她以為那車是要想從她旁邊開過去,她也跟着往旁邊移了過去,大有一種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路過,就留下買路才的土匪氣質。
那輛車果然慢慢的靠邊停了下來,陳嘉月趕緊跑過去,除了只知道裏面是一個男人外,什麽都沒看清就點頭哈腰道:“先生,對不起,能麻煩你幫幫我嗎?送我們去下醫院,我兒子生病了,我實在沒辦法了,才攔你的車的,我——”
“沒問題,趕緊上來吧”,一個非常好聽而又無比溫和的嗓音打斷了自己的語無倫次,鑽進了自己的耳朵。
什麽樣的人才有如此天籁之音呢?猶如玉質相碰出的清脆,又如溪流汩汩而過的悅耳,更是令人有着那種吃了上頓有下頓,脫了棉衣有棉襖的安全和安心感。
不論陳嘉月此時此刻帶了多少自己個人的主觀感□□彩,但不可否認的是,那聲音真的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陳嘉月心裏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擡頭吶吶的看對方,一個男人,年輕的男人,帶着眼鏡,臉上帶着能安撫人心的笑,他對呆愣着的陳嘉月又溫和的重複了一遍道:“上來吧,我送你們去醫院”
陳嘉月這才趕緊道謝,拉開車門,讓阿姨抱着孩子先坐到了進去,自己剛一做進去,就趕緊揭開蓋在兒子面上的紗巾,仔細的端看,兒子依然紅的異常的臉蛋,讓她的眼睛更是紅了兩分。
舒薄洐是三甲醫院一名兒醫,下班時接到一例急診,一直到淩晨一點才忙完,本想跟以前一樣直接就住辦公室了的,但因為中午自己老媽打電話,說有事,讓他下班務必回家一趟,不用想又是在哪打聽到适齡女孩子,回去安排自己相親去。
他不反對相親,自己工作太忙,如果通過這種方式能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那何樂而不為呢?就算見了不合适,交個朋友也不錯。而且他也從來不會拂了爸媽的好意,如果自己有時間,一般都會去,只是相親無數,總是沒遇到合自己眼緣的。
不錯,舒大醫生要求很低,只要合眼緣就行,可要找到合他眼緣的,簡直比找到一個性冷淡女的G點還難,至今還沒遇到過。
有次他媽無比扭捏,無比艱難,無比隐晦的問他:“你是不是對媽媽安排的性別不滿意?”
記得當時自己正在喝水,一口水把自己嗆得昏天暗地,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回答道:“有些性格确實不大滿意”
“那性別呢?”,老媽完全不放過自己
原來自己真的沒聽錯,老媽真的就是那意思,自己多年不找女友,如今已算是高齡了,老媽的思想終于不可抑制的出軌跑偏了。
他無奈按着老媽肩膀道:“媽,你把心放肚子裏吧,你兒子性取向是随大流的”
他不歧視同志,所以相對那些小衆人群,從不會說自己正常,因為那就意味着別人的不正常,但他覺得所有的存在即是合理,哪怕再是小衆,也該得到理解和尊重,所以他從來只會說自己随大流。
所以他就算無比疲憊,還是驅車回爸媽家,準備早上聽聽自己老媽這次又給自己安排了一位什麽樣的姑娘,有必要的話抽個時間見一面,也讓爸媽放心,自己是真得在認真的找女朋友。
只是沒想到,在離爸媽家不遠的地方,突然一個衣衫不整,薄外套裏面只穿着睡衣的女人張開了雙臂站在馬路中間,自己第一反應是難道飄真的存在?第二反應是她要輕生?第□□應是她喝醉了酒?
然而當他看到路邊還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媽時,他就一下全明白了,這是一個半路攔車想要送孩子去醫院的媽媽,于是沒有一點猶豫的,他就減速轉方向盤,然而那女人可能一位自己要從旁邊開過去,一臉倔強的跟着自己也往旁邊移,自己不覺有點好笑,于是在離她還有點遠的地方就靠邊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