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餐
原本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打破，方重晗手提公文包，一身白色襯衫顯得随意幹淨。這種場面他有非出現不可的理由，這不是某人想要的嗎？
方重晗臉上洋溢着輕如微風的笑容，“爸，我回來了。”眼神迅速掃過餐桌，直到看到某人，臉色陰郁到了極點。
“坐下來一起吃吧。”申父溫和的目光。
看到方重晗回來了，金瑞熱情地撲上前撒嬌，“晗哥哥，你回來啦！”
方重晗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金瑞撲了空摔個四腳朝天。
方重晗默默地坐到申父旁。
“重晗哥，你還真是不近人情。”金珉至扶起妹妹，冷眼看他。
“哥，我沒關系。”金瑞捋了捋淩亂的頭發坐下，彎下柳眉尴尬一笑。
“鐘承他爸，你知道麽？今天啊，我們鐘承在咖啡館的業績是多少？”申母笑開花。
“多少？”
申父一聽高興起來，平時鐘承這孩子只知道把錢花出去，氣得他老頭子身體不好，現在懂事了能賺錢回來，值得表揚。
申父笑起的眼角細紋分明，歲月蹉跎也無法磨滅那雙銳利的鷹眼，總是給人一種恐懼感，方重晗不例外對待申父的态度是恭恭敬敬。
申母驚喜道：“整整1億韓元呀，孩子他爸！”
“鐘承，懂事了。”申父高興大笑，舉杯表揚他。
“謝謝爸。”申鐘承被這麽一誇贊羞澀地低下頭，俊秀的臉上鼓起粉嫩的蘋果肌，少了些妖冶更顯陽□□質，變成純真惹人喜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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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從來沒對鐘承這樣高興的笑過，他一直渴望得到父親的贊許和表揚，所有的鼓勵倒不如父親的一句話，看得出他有多在意自己的父親。
而……這對方重晗來說莫過于是種恥辱，每當方重晗坐在這家人的餐桌前，後知後覺自己就成了空氣。看着他們一家人有說有笑歡歡喜喜，他便厭惡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但無論如何還是會微笑着吃下這沙土般無味的飯菜。
方重晗漠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鐘承哥真是太厲害了！”
金珉至起身，舉杯大肆為他慶賀。
“哪裏哪裏，是爸教得好！”申鐘承微微颔首承讓。
申母握住鐘承的手，溫柔敦厚的姿态，道：“這可是破了今年的最高業績，真是值得高興喝彩。”
“鐘承哥賺了那麽多錢，不如請我們大夥兒好好玩一頓吧。”金瑞谄媚地斂了斂雙眼，身上散發出冷豔高貴的氣質。
“哥，你不替我高興嗎？”申鐘承滿懷期待地看着方重晗。
話音剛落，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愕然停止，所有人看着他。
方重晗這才回過神，挽起嘴唇微笑，“恭喜弟弟，作哥哥的感到十分高興。”
申鐘承似乎高興過頭，跑過去擁抱方重晗，柔和的臉頰磨蹭着他的頭發，嘴唇貼在他的耳邊發出好聽的聲音，“謝謝哥哥，我會繼續努力，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
方重晗目光低沉，淺笑。
在別人看來，兩兄弟有說有笑關系親密，卻不知各懷心思。
“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菜。”申父夾起一塊肉放到申鐘承碗裏，大概是高興看起來目光慈祥了許多。
“真是太好吃了，謝謝爸。”申鐘承孩子一樣幸福地微笑，這是他第一次吃到幸福的味道，感受來自爸的溫暖。
突然，門外響起悅耳的門鈴，金珉至神秘的微笑，搶先一步開門。挽手而進的是一位身穿西服，笑容十分優雅，和金珉至站在一塊顯得年長些，卻是成熟美麗的女人。
看到這個女人方重晗的情緒從震驚，難過，氣憤，再到仇恨，狠狠地攥起拳頭。
他和她的故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12歲那年，爸爸為他請了家教，老師是比他大五歲的高中生姐姐。小男孩生性淡漠，不喜與陌生人交談，而這位姐姐卻很有耐心，細心教導他每件事，溫柔的像位媽媽，漸漸地這種感覺使小男孩卸下心房，朝夕相處的日子快樂又辛福。後來姐姐上了大學，小男孩也已經長大成人，就在17歲那年，姐姐卻變了，變成壞女人，最後離他而去……
現如今又出現在方重晗面前。
金珉至牽着女人的手，莊重的姿态，“向大家鄭重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池妍玉。”
眼前的一對簡直是金童玉女，一張是混血的精致臉龐，另一面則是東方的清秀面容。
池妍玉的笑容蜻蜓點水恰到好處，對着正面的申父微微鞠躬，視線停在方重晗的方向，隐隐可見女人眼中閃動着落寞的情緒，繼而雲淡風輕地向大家禮貌鞠躬，“打擾了，社長，社長夫人。”
申父微笑點頭，她畢竟曾經為這個家盡了一份力。
“妍玉姐，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金瑞一把擁住她，親吻她的臉頰。
“這位應該就是哥以前的家教姐姐吧，因為是過目不忘的漂亮姐姐，偶爾打打招呼。不過後來姐姐離開了，時常會懷念姐姐，姐姐沒忘了我吧。”申鐘承懷念的目光看着池妍玉，喧嘩的聲音，生怕某人耳朵不好使，轉頭問：“哥，你說是不是？”
方重晗聽愣了，對上申鐘承那雙天真無邪的笑眼，說，“實在是抱歉……我忘了她是誰，不過恭喜珉至。”
方重晗微笑，眼神迅速閃過一絲慌亂，似乎在逃避什麽。
見他如此淡定，金珉至颔首表示感謝，好看的雙眸溢滿了藍色水光，清明裏說不出的一層憂傷。
申鐘承眼底一沉，摩挲起下巴，打趣道：“呵呵，難道哥是魚的記憶麽？只有七秒？”
氣氛漸變沉重。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向老師打聲招呼吧，重晗。”申父低沉的聲音，處處顯露的威嚴。
方重晗意識到不對勁，客廳的氣氛僵硬到極點。看來這出華麗的舞臺是他們精心設計的，為了不讓他們失望，那方重晗就恭敬不如從命。
方重晗起身面對池妍玉，池妍玉驚駭的臉色惶恐，後退一步。這時，金珉至感受到她的不安，于是眸子一沉用力攬住她的雙肩，池妍玉立馬鎮定住不安露出淡雅的微笑。
方重晗俊美的臉上勾勒出妖嬈的笑容，那雙目淡然的沒有一絲漣漪，背脊散發出涼心的寒意，目光柔和似水，“感謝池老師當年的教育之恩，學生無以回報，只能說珉至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祝兩位早日結婚。”
方重晗的手指輕擡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祝賀。
此刻，金珉至和申鐘承臉色難看到極點，氣憤方重晗怎麽能在初戀面前表現出一副淡然和不屑，他越是表現的不在意，刺地他們越是難受越想針對他。
“我還小結什麽婚，倒是哥和妹妹的事發展的怎麽樣了？”
哪壺不提開哪壺，金珉至的一句話讓方重晗剛好一點心情全沒，瞬間臉色陰沉到極點。
方重晗意味深長說：“哦，對了。金瑞，我有話對你說。”
金瑞期待的眼前大放異彩。
方重晗悠然地把手搭在申鐘承肩上，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申鐘承擡頭看他，只聽方重晗喃喃細語來：“鐘承呢，是我見過心底最善良的孩子，什麽話也只對我這個哥哥講。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替他說，其實鐘承一直一直喜歡着金瑞，只要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金瑞。我們鐘承真的是好可愛，天天說着我好喜歡好喜歡瑞兒，該怎麽辦的話……”
方重晗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嘴角勾起的笑意愈深。
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目光齊齊地看向申鐘承。
深埋了十幾年的秘密一瞬間被抖出，申鐘承腼腆的臉龐似火燒，沉重地望着金瑞不知所措。
“重晗哥，你說的是真的嗎？鐘承哥真的喜歡我？”
“弟弟，你說呢？”重晗的笑越發妖冶。
被突如其來的大逆轉震驚到，連同珉至也問他，“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申父……申母……
……
面對所有人的問題，申鐘承羞澀地埋下頭閉口不言。
方重晗靜下心來，耳邊少了那家子人聒噪的聲音，他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安靜地望着夜空的星星不說話。
想想今天貌似是他贏了，然而他并不感到絲毫的快樂。
“喂！方重晗，憑什麽我的告白由你來說！”
遠處暴跳如雷的申鐘承跑來一把拽起方重晗，臉色布滿可怖的陰霾。
兩人面對面對視。
方重晗甩開申鐘承的手，扯了扯淩亂的衣領，深邃的目光直視申鐘承，嘴邊發出夜魅般驚心動魄的聲音，“就憑……我是你哥。”
“該死的家夥！”
申鐘承胸口的怒氣燃燒了整個喉嚨，猛地拽起他的領帶，不客氣的一拳揍在方重晗臉上。
方重晗被打跌在地上，不悅地輕揚起冷峻的輪廓，指腹用力地擦去唇角的一絲鮮血，冷然一笑，相當不屑地皺了皺眉，野獸般迅猛撲上去給了他一拳，他狼狽地摔在地上。
沉重的一拳接一拳。
打在臉上，身上，心裏……
彼此用拳頭宣洩着內心的憤怒，屈辱，仇恨，傷痛，不滿……這些情緒藏的好辛苦，終于有一天爆發了。
“呵呵，聽到了嗎？爸誇的人是我，不是你，現在的你有多惱火！野、孩、子、憑、什、麽、得、到、父、愛！”申鐘承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不稀罕！”方重晗挨着拳頭，目光如炬，“喜歡卻不敢說的窩囊廢，呵呵呵……”
“我不是窩囊廢，不是！”申鐘承憤怒的雙目燃起火焰，一拳又一拳揍在他臉上，他只是冷笑着并不打算反抗。
“從小就被父母丢棄的野孩子，真是太可憐。你他媽是小三才會生出你這種心機重的混蛋，裝什麽清高裝什麽優秀，觊觎申家的財産，當年的車禍你怎麽不跟着一起去死呢！”
一字一句深深地挑開方重晗的傷口，直到胸口早已模糊的血肉綻開，他的眼中覆上了嗜血的光芒，一聲怒吼沖破喉嚨，失去理智般瘋狂地揍着申鐘承。不知不覺方重晗哭了，眼淚混着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血滑落臉龐。
侮辱他的父母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在這一刻憤怒的沖擊下他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至對方于死地的瘋狂念頭，無論什麽手段直到對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們別打了，住手！”
“滾開！”方重晗甩開手。
趕來阻止的池妍玉跌倒在地，手擦破些皮，不由得心裏冉冉升起憤怒，沖他大吼：“你到底要瘋到什麽時候！”
方重晗揮在半空的拳頭落空。
他沉浸在夜色中，雙眼安靜地流淌着漣漪，垂下頭，臉上看不清是什麽情愫，只是今晚的夜風更顯凜冽，涼飕飕地拂過炙熱的傷口，手臂上是血還是汗水分不清。
申鐘承躺在吐出一口血，俊俏的臉早已面目全非，淪落成這副狼狽模樣依然不忘冷言嘲諷，“呵……怎麽，不繼續打了？把我打死呀，這樣你就可以坐牢，一分財産也得不到！”
方重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申鐘承，挽唇道，“多謝你的提醒，不過……財産你這麽想要我可以好心叫爸全部給你。”
申鐘承氣得雙瞳急劇縮緊，想站起來，身體卻重重的摔回地面，他只能躺在地上幹眼瞪他，憤怒地攥拳砸地，“方重晗！”
“真沒用。”方重晗随意整了整衣領，這張臉多些傷反而別有一番滋味，朝躺地的申鐘承冷然一笑，嘲諷的意味足矣，撿起地上的衣服踱步離去。
池妍玉憎恨地望着他漸遠的背影，心裏莫名一緊，三年過去了沒想到他的變化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