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深埋下頭，以為這樣不會被他發現，結果……
方重晗拉住她的手，鎖緊眉心問：“你怎麽在這裏？”
池妍玉咬緊下唇，臉上滿是難堪的神情，淚眼婆娑道：“我找不到工作，所以你爸媽好心讓我來這裏上班。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就走。”
池妍玉立刻放下托盤，正準備離開，卻被方重晗一把拉住，池妍玉轉過身難為地看着方重晗。
“留下來。”方重晗淡漠地看了她幾眼，交待她，“既然來這裏工作，就要遵守紀律，去把工作服穿上。”
池妍玉驚喜地不知所措，她就知道方重晗不是那種不念舊情的人。雖然那天雨夜裏方重晗殘忍地将她拒絕千裏，無論如何不接受她的道歉，但如今就像是在做夢，方重晗居然讓她留下來工作，還對她說了那麽多的話。也許，是方重晗原諒她了也說不定，想到這裏，池妍玉不由得會心一笑。
我找遍了咖啡館，最後在庭院找到她，禮貌地問，“你就是池小姐吧？”
眼前的女人一張清秀的瓜子臉，白色的工作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皮膚細嫩，腰身纖細。她輕柔地微笑，看我時的眼神刻意了幾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感覺她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以為是我看錯了，盯着她的眼睛觀察了良久，才回過神，抿嘴微笑，“方團長交待我指導池小姐工作。”
“為什麽不是重晗？”池妍玉眼底布滿失落。
重晗……聽到這兩個字，我當頭迎來一棒，慌亂的眼神看她，笑容漸漸僵硬，臉色難看的猶如一潭死水。
池妍玉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自顧自地說道，“我能理解重晗忙沒時間，不過他能特地為我安排指導員的心意，讓我很感動。”她揚起美麗的嘴角。
是氣憤嗎？我緊緊地将指甲掐進手心，這一聲接一聲的重晗叫得真親熱，不得不讓人匪夷所思，池妍玉究竟是方重晗的什麽人。不會錯的話一定是對方重晗來說是重要的人，重要到需要我來特別照顧。
我空洞了雙眼，沒有任何心情吃東西。
申鐘承一邊細細地咀嚼嘴裏的烤肉，一邊盯着我看了良久，還不停地用手在我面前揮動，可我一動不動木偶似的。終于，申鐘承忍不住了，放下刀叉，皺着眉頭不解地問，“小藍，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我回過神看他，不解問，“怎麽了嗎？這樣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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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申鐘承眼裏看出了奇怪，一頭霧水。
“是不是我臉上我有什麽東西。”一定是臉上沾了米粒，我拿出手機瞧了瞧仔細看，臉上什麽都沒。我不免擡頭疑惑的眼神看申鐘承，那像是審視犯人的眼神。
申鐘承雙手拍桌子，俯下修長的身子，陽光俊美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極其尖銳的鷹眼審視我，“你的臉上寫着大大的失戀兩字，告訴我是不是我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了？”
“我……”我被申鐘承說得臉頰浮起紅暈，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嗆得無話可說。
“是不是我哥欺負你了？”
申鐘承見我不言愈發着急。
“不用你着急，和你沒有一點關系！”被某人弄得已經夠心煩意亂了，現在申鐘承說中我內心的想法，而我無從表達，只能鎖緊眉頭踱步離開。
也許申鐘承并不是訴說心裏話的對象，他不明白女生的心思，以至于拿不下金瑞。我自知剛剛言重了，申鐘承不過是出于好意，作為朋友的關心。
但我不想因此申鐘承去質問方重晗，破壞兩人的兄弟感情，打電話給申鐘承，“鐘承哥，剛才真是太對不起了……”
申鐘承含笑，“沒關系。”
“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和他的事。”我交待完話，挂斷電話。
是時候交待清楚了吧……
申鐘承苦惱地坐在椅子上發呆，東館的人員稀少生意愈發冷清，利洋哥也沒來上班，申鐘承日漸失去精神。除了偶爾跑到哥的西館小小的鬧騰一頓，挺開心的，不過不到一會兒就會被哥的無影腿踢飛出來，想想真是慘不忍睹。
“咦，這不是池妍玉嗎？”申鐘承捏了捏尖挺的下巴，疑惑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而且還穿着申式的工作服。
申鐘承看見她居然不由得回想起曾經對待方重晗的種種惡行。卑鄙到讓金珉至奪走哥的初戀，傷透了哥的心。申鐘承壞的無藥可救，假裝成善良的人卻在背地裏肆意的害人，至今沒誠心誠意的對哥說一句道歉。
正因如此，申鐘承內心的愧疚變成壓力日益增長。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他一直倍受痛苦的煎熬，無法釋懷。
他像是一張染黑的紙，怎麽洗也不會變白，總是像個小孩嫉妒與渴望着，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所以……申鐘承想盡全力彌補，哪怕沒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把更多更多的愛讓給方重晗，甚至是繼承申式企業的機會。哥真的很可憐……
池妍玉的本性申鐘承再清楚不過，為了錢什麽都能做的壞女人。不管她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申鐘承一定會拼盡全力阻止第三者的侵入。
望着堆積如山的髒碗具累覺不愛，我的雙手機械般一遍一遍清洗碗具，眼見太陽落山了更加焦慮不安。沒人性的上級，雖然身旁還有一個人幫忙，卻沒什麽用。
我無精打采地望去，池妍玉疊起蘭花指，一張布細巧地擦着杯子，這就是所謂的慢工出細活麽。我忍着臉上的愠色，将火氣全撒在手裏的活中，真懷疑她是來工作還是當千金小姐的。
方重晗一來，池妍玉變了相拼命搓洗碗具，我僵着臉不想回頭看任何人，人家可是來看池妍玉的，關我什麽事。
也許他的出現使池妍玉緊張，慌亂的手一滑，砰地一聲一只茶杯摔碎在地上，她急忙道歉，蹲下身撿起細碎的玻璃，一不小心劃傷手，流了點鮮血。
方重晗立馬快步上前，握住池妍玉受傷的手，池妍玉擡起婆娑的淚眼，“對不起……我會照價賠償。”
“沒事吧，我這裏有創可貼。”我急忙從口袋掏出一張小小的創可貼，遞給他。
方重晗似乎沒聽見，目不轉睛地盯着池妍玉。這時我清楚的看見，方重晗深邃的眼中倒映着她熾熱的臉龐，他的眼中只有她。
直到兩人并肩從這間充盈着不自然的空間離開時，池妍玉回過頭沖我譏笑，還真是刺目。我的心徹底沉入海底，手心緊攥着一張小小的創可貼。
人家根本不稀罕我的這點熱情，當我自作多情吧。誰沒受過傷，流過血？只不過我不需要任何人關心，掩住傷口不就沒關系了。
清洗室內只剩我一人，還有那堆積如山的碗具作伴。
方重晗替池妍玉包紮好傷口，一面慢條斯理收拾桌上的急救包。池妍玉摸了摸傷口，起伏着胸口問：“為什麽要對我好？”
池妍玉滿心期待，卻不料方重晗停下動作，擡起冷漠的眼神看她，清澈的宛如泉水的聲音，“不要誤會，這只是作為上級的義務。”
上級的義務……聽到這幾個字，池妍玉柔和的雙眼立刻滋生起恨意，包紮好的傷口捏出血。不愧是方重晗，對誰都一副高冷，唯獨對某個人，憑什麽！
池妍玉擺着張愠怒的臉踱步，哐當一聲甩開門，氣勢洶洶地跑到我面前。
我看到是她不太确定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池妍玉端莊清秀的臉扭曲的可怕，怒目圓睜地大吼，“有！當然有，而且還是我和重晗之間的事！你這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為什麽要破壞我們的感情，這樣會讓你感到愉快嗎？你難道沒聽過人要臉樹要皮這句話，看來你還真是不要臉。也難怪，重晗只不過是可憐你這個孤兒院的野孩子，真沒家教！”
一字一句炙鐵燙傷心髒，我的眼眶溢滿憤怒的淚水，指甲掐進手心肉。為什麽我成了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方重晗只不過是在可憐一個野孩子，江藍你就不要在自作多情的幻想了。你不是都看見了麽？別人是多麽的相親相愛，他的眼裏從來沒有你，連一個影子都沒。
我逃離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胃裏難受的大力地翻滾着，大概今天吃的東西全部一點不剩地嘔了出來。
“呵呵，真是惡心……”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惡心，我仰頭大笑，臉色蒼白如紙，我擦去嘴角的泡沫，搖擺不定地走在鋪滿雪的路上，只有我一個人。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幻想，愚蠢地對某人說想了解他的話，那麽在他聽來我的真心話是怎樣，飽含趣味的喜劇裏的一句話麽。
站在這裏就能想明白，我們之間暧｀昧不清的關系只不過是對方一次次婉拒。原來從一開始我才是那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壞女人，張利洋是，申鐘承也是，別說方重晗了。難怪一生下父母都要将其抛棄的壞孩子，從小沒人疼愛，這樣的人生真是悲催。
我的心裏好難受，好難受……像灌滿硫酸，肆意的腐蝕絞痛。
緩慢地，我倒在了雪地上，冰雪浸濕衣服透過皮膚刺入我的骨髓，雪花一片片掉進眼裏最後被熱淚融化，我望着天空傻笑，徹底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