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能是許久未在一起的緣故,也或許是方伊的出現帶來了某種影響,這個晚上的謝譚顯得有些激動。

被翻來覆去的舒餘覺得有些辛苦,翻湧的熱量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直至一切結束後,她渾身上下早已熱汗岑岑。

這樣的秋天夜晚,大熱之後随之而來的是遍體寒涼,勞累之後,兩人呼吸平穩的進入了夢鄉。

一場過于混亂的夢結束,舒餘比想象中早了許多醒過來,手機上的時間停留在五點三十三分,她輕手輕腳的起床去了客房,将自己重新打理幹淨換了套衣服坐在了客廳裏。

夢裏的畫面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但那種難受與悵惘卻久久停留。

茶幾上放着煙盒,無意間瞟見,舒餘沒忍住,拿了一根出來。

煙氣袅袅,據說可以解愁的香煙除了讓她嗆咳許久,倒也沒見其他功效。

舒餘有始有終的抽完了那根煙,将一切痕跡收拾幹淨,又去了廚房準備早飯。

她睡不着,正好尋些事情來做,等天色微微亮時,她出了廚房。

快要七點鐘的秋日早晨,空氣寒涼,将該曬太陽的花草移了位置後,她輕手輕腳的打開主卧的門看了過去。

床-上的人睡意安然,配着廚房中彌漫的人間煙火氣,氤氲出一種屬于平凡人生與家庭的安适感。

舒餘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輕輕關上門,大清早的回了她的家。

***

回到家時,舒餘剛關上門,就收到了來自養母的電話。

電話裏,冷淡疏遠的女聲用着再平靜不過的聲音說着兒子出國留學的事,沒有無謂的寒暄,也沒有無聊的試探,更沒有盛氣淩人的逼-迫與威脅,翟女士只是用與多年前毫無不同的聲音訴說了她對養女的要求,比如希望她能在弟弟出國留學這件事上給予一定的金錢支持。

舒餘神色平靜的聽完電話對面的要求,只在最後問了一句話,“您希望我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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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情況,我這邊還缺十幾萬,你能幫忙解決五萬塊的話那就最好了。”

翟女士雖然從不獅子大開口,但提出的要求也堪堪只在舒餘能力範圍之內。

“五萬的話,給我三天吧,到時候我打到你那張工行卡裏。”

舒餘對養母知之甚深,知道這件事在她那裏并無太多轉圜餘地,因此直接應了下來。

電話那邊,翟女士大概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也終于有心情同她說些閑話,“你在那邊怎麽樣了?上個月荊媛回來,聽她說你有考研的打算,現在一邊工作一邊考研還是很辛苦的,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還好,問題不大。”舒餘配合對方聊了幾句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但彼此之間畢竟不是能說太多太深的關系,兩分鐘之後雙方都如釋重負的挂了電話。

舒餘搬了把椅子坐在陽臺上,這會兒太陽出來,外面一副秋高氣爽的景象,她翻着手機查着銀-行-卡上的餘額,對近段時間的工作安排做了調整。

五萬塊差不多榨-幹-她,本來想着考試前專心複習的,現在大概可能要先接兩個短期工作,否則平日裏錢不趁手。

***

作為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舒餘從小就知道自己是不受人喜歡的,即便後來七歲的時候被收養,養父母和她之間的關系也十分一般。

翟女士作為養母,雖然從不曾虐-待她,但也沒打算假惺惺的演什麽虛僞母女情,在進入那個家不久發覺她還算懂事之後,她将一切攤開來說了。

收養她并非翟女士的意思,這其中有許多不得已,她并不會惡毒的虐-待小孩,但也沒心思在她身上花費許多功夫,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讓她吃飽穿暖外加上個學,若是她不聽話不懂事,那這僅有的善意也将被收回,更甚者她可能還會被重新送回孤兒院去,在年幼的舒餘面前,翟女士以成年人的身份和她開誠布公的談了這些,毫無避忌。

如果說在到這個新家之前舒餘還是戰戰兢兢的話,那翟女士的話反而讓她沒那麽恐慌害怕了,作為小孩子,她其實有時候更害怕大人們的冷眼旁觀與事後清算,如果能把一切提前說清楚,她反而能做到更好,這是她在孤兒院呆了那麽久之後的心得與體會。

此後,她在那個家裏果然能漸漸的安心下來,尤其和翟女士之間,相處起來別有一番默契。

在翟女士生了兒子之後,還會幫忙帶一帶小弟弟,他們三人雖說并不算特別親近,但确實讓舒餘在年幼的時候免于風餐露宿奔波流離,如果不是中學時養父看她的眼神逐漸渾濁,她可能還會在那個家裏待下去。

中學之後,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現在工作考研,她都一直保持着離家在外的狀态,翟女士給她經濟支援的同時,她自己也從不懈怠的打工賺錢,一路順利讀到大學語言專業畢業,然後在工作兩年之後現在準備讀研深造。

翟女士是她生命中第一個貴人,雖然兩人之間關系在別人看來有些奇怪,但确實是舒餘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至于另外一個,就是住在隔壁的荊媛了。

荊媛大她三歲,雙親早早離異,她跟着母親過,只是荊母并不算是個好母親,母女關系不佳,年少叛逆的荊媛就那樣成為了舒餘身邊的長-腿姐姐。

她會陪着舒餘讀書做游戲,也會教訓外面欺負她的皮小子,有了好吃的更是要處處分她一半兒,如果說翟女士給了舒餘一個安居之處,那荊媛就是舒餘得到的幸運家人了。

這個長-腿姐姐和她一起長大,到現在依舊是她心裏最重要的那根支柱,只可惜現在荊媛因為工作暫居北方,兩人離得有些遠,不過,如果她去北方那所學校讀研的話,兩人就能湊在一處了。

舒餘給自己弄了些東西吃,吃完就按照之前拟定的學習計劃表開始背書刷題,比起思慮她和謝譚之間的那些事,學習和工作對她來說始終更重要一些,畢竟,生活不是空中樓閣。

一路認真的學到中午,刷了不少真題讓她心情好上不少,她看了下靜音的手機,有來自謝譚的微信留言,和以往沒什麽不同的不輕不重的幾句話,說是有東西帶給她,讓她有空過去取,他放在了家裏客房,舒餘看着對話框,認真的打了下謝謝兩個字。

謝譚對她雖說沒什麽感情,但在物質上并不小氣,送過她不少東西,從衣服首飾到手表和電子産品,足以塞滿客房那個大衣櫃,只是如果他不說是随手或者順便那些話就好了。

至少,舒餘覺得自己收到東西時會開心一些。

短期內除非謝譚主動開口,否則她是不打算再去他那裏的,考研前時間緊張,她目标也高,全副身心暫且都要放在學習上了。

處理完這件事,手機響了,是荊媛的來電。

兩人上次通話已經是一周前,舒餘開了免提,果然聽到荊媛帶着幾分慵懶睡意的沙啞嗓音。

“昨晚又熬夜了?”她問。

“嗯哼。”荊媛聲音軟糯,“這個案子談下來,公司能賺好幾百萬,不熬夜努力怎麽供得起我揮霍。”

“你開心就好,”舒餘伸了個懶腰,“前提是顧着身體別太拼命。”

“年紀越大就越像小管家婆,你在謝譚跟前也是這個樣子?”荊媛打了個哈欠,“舒舒,我看那家夥比我還要忙還要拼命,你這麽跟他說他有聽過嗎?”

舒餘沒說話,她在謝譚跟前自然不是這樣,也不會說這些話,她太清楚那個人有多固執,做這種無用功說不得還要惹人煩心,這點上她自認還是很識趣的。

“真是的,一提他就不搭話,真是年紀越大越不可愛,要知道以前可是有什麽都跟我說的。”荊媛嬌-聲抱怨了兩句後提起正事,“對了,我打電話是為了問你學校的事,這都快月底了,你還沒決定要報考哪裏嗎?”

舒餘看着天花板,揉了揉發脹的眉頭,“是還沒決定。”

“當年你可是一心要考C大的,結果陰差陽錯去了師大,現在有機會重溫舊夢,卻到現在都沒拿定主意,我看和其他都沒關系,純粹是因為謝譚吧。”

對于荊媛的一席話,舒餘沉默以對。

隔着手機,人的情緒似乎都淡了,荊媛沒說她這樣好或不好,就像當年她決定和謝譚在一起時她也沒質疑阻攔,“如果你待在那邊只是為了他的話,說句不好聽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們分開,你再繼續待在那個城市要如何自處呢?”

“同學,朋友圈,人際關系裏處處都是他的影子,說不定還會時不時遇見有了新女友的他,舒舒,你确定你能接受?”

荊媛從來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太了解舒餘,所以知道該怎麽說動她。

對待感情上,舒餘從來不是一個舉輕若重的随便之人,所以,荊媛盡管只是這麽随便描述了一番,她就知道她難以接受那樣的未來。

更何況,方伊出現了。

“舒舒,我不是逼你離開那裏,只是你得知道,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感情太容易失敗,有些事不擅長是天生的,相較之下,工作和學業上就沒那麽麻煩了。”

這是荊媛的切身之談,她撞得頭破血流之後才認清了這個答案,現在面對自己的小妹妹,她只希望她少走彎路。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最後,舒餘這麽說道。

通話結束之後,有些心煩意亂的舒餘看到了朋友圈裏顧原師姐的結婚公告,照片上的兩個年輕人站在山海花樹之間,陽光下笑容燦爛,幾乎一眼就能看出愛情最美好的模樣。

舒餘看了一會兒就關了朋友圈,果然,那個樣子才能叫做-愛情,她這樣的,大概只能是失敗的半吊子暗戀。

作者有話要說:照舊求個收藏灌溉與評論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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