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能重來

苑筱原給喻言打了個電話，約在了大學校園的操場上。再回到母校，苑筱原十分感慨時過境遷這幾個字，教學樓翻新，操場重修，甚至連保安的服裝都換成了較新潮的樣式，坐在看臺上搓着手，看着底下集訓的體育系學生，苑筱原沒有再避諱，直接進入主題，“喻言，我不愛你了，也沒有喜歡的感覺，我想我們不能夠在一起。”

喻言像是沒有聽到苑筱原簡單且斷絕的話，笑着問，“我待會兒還有課，你能幫我接一下栗子嗎，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區幼兒園。”

“不能。喻言，那是你的孩子，”苑筱原冷着臉，“我從來沒帶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小孩子相處，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牽扯。”

“其實……你心裏有人了，對嗎？”

輕輕在心裏嘆了口氣，苑筱原覺得跟喻言說話好累，“我不喜歡你了，心裏有誰，或者會跟誰在一起，都跟你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喻言，你明白嘛，我無法接受你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謝謝你幫我照顧我媽媽，她喜歡你也喜歡你的孩子，可我不喜歡。如果我跟你這樣說，你不去看我媽，我不會怪你，但還請你不要太傷害老人家的心。”

“哦，我以為你會喜歡上有老下有小其樂融融的家庭呢，是我錯了。”

苑筱原輕笑，“喻言，我需要真實的存在，你用錯了方法靠近我。”

回來的時候，還是曾想過有無再續的可能，可當再入眼簾的那刻，唯剩嘆息。倘若最初你回國直奔到我面前，跟我談感情或許我已經一頭栽進你的懷裏，可是選擇看似默默守護實則咄咄逼人的手段，過于心急，過于心悸。若愛，便是偏執，偏是成瘋成魔，最是眼裏揉不得沙子。

剩下在C市的日子，苑筱原白天專注于考察，晚上都乖乖回家陪自己媽媽，偶爾喻言還是會帶着孩子來看望，可兩個人已經能平心靜氣坐在一起吃飯了，如此甚好，不怨，不念。

苑筱原前腳剛落地H市，還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肖瀾的電話，苑筱原心虛地摸了摸鼻梁，啊啊啊，不是李遙琦就好。

“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

苑筱原其實特想問，肖瀾，你難道想跟我發展成固定炮友的關系嗎？的确，在有段維希的時候，肖瀾就是那種在通訊錄列表裏面躺屍的人，現在小女友沒了，就開始來撩她了嗎？果然是把自己當備胎了。

“肖老板，我很忙的，我到家還要趕報告。”

“躲我。”

肯定句的語氣，苑筱原在電話這頭都有些許尴尬，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道，“不想見而已。”

“怕什麽？”

“改天吧，我很疲累。”

肖瀾哼了一聲，“所以還是陌生人比較好？”

苑筱原抿嘴，又呼出一口氣，“嗯。”

泡的咖啡都涼掉了，苑筱原的報告還沒寫到千字，隐隐約約還在回味肖瀾的電話。以前沒機會的時候，想着念着窺探着，反而現在有了進一步的可能，卻退縮了，卻不想前進了。肖瀾是她過往的一道疤，年少時無結果，如今兜兜轉轉，大家都不在原地，擁抱過別的溫暖，感受過別人體溫，何求何求。

“我輕輕的，松開了，氣球的線，最好隔夜前放它飛，看來更美，愛輕輕的，松開了，飄進藍天，和你的一切，沒甚麽好埋怨，噠滴滴滴滴~”

感情的線捋捋捋，剪掉那些打結的，還剩下些什麽。

淩晨一點，苑筱原給李遙琦發了條信息，“再說。”

李遙琦回得很快，苑筱原看得心有點痛，“我走不動了。”

中國文字的博大精深讓苑筱原有點碼不準李遙琦的真實意味。“我走不動了，我不想再繼續了”、“我走不動了，我的等待是有時效性的”？苑筱原很難過，一個很好的人在面前，卻不敢選擇，更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怯弱什麽，但就是不能夠去選擇這一段感情。李遙琦跟肖瀾和喻言都不一樣，她能對肖瀾試探，對喻言狠心決言，可她不敢輕易對李遙琦說在一起，選擇嘗試開始。那個姑娘，滿腔熱血，眼裏的愛意化不開，她哪能動小心思，萬一辜負了，又添情殇。

苑筱原在辦公室裏開了個word文檔傻傻敲着亂碼，老板對她的報告很滿意，但這也意味她又走到了一個職業分叉口，她向來喜歡挑戰，可是C市的項目，她真的猶豫了。去，又是新世界，前途未知；不去，老板必定會失望，未來的人事調動也未知。她曾想在H市安家落戶，過幾年把媽媽接過來養老，這才剛買了房子，還沒跟媽媽開口讓她搬到一個新的城市生活結果就有了變數。房子要怎麽辦，要是離開，最方便的解決方式就是賣掉了。李遙琦又怎麽辦，明戀剛轉為追求，就要被掐滅了麽。回了C市，大概就不會有可能調回H市了，這些年積攢的人脈一下子就斷了大半。啊，中國人吶，思維裏要顧及的真的太多了。

苑筱原自己都沒想好該怎麽抉擇，好像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H市可能有個巨大的人事調動，當李遙琦進門的時候，苑筱原還有點恍惚。

“怎麽，苑總閑到在辦公室發呆了嗎？看來真如傳言般要下臺了啊。”

“連你都打趣我，看來外面不平靜啊。”

“是啊。”

“……你今天來幹什麽？”

“跑腿呗，大boss在你老板那裏得不到結果，讓我過來探探口風，問問是不是H市要變天了。”

“哦。”

李遙琦把包在一旁的沙發上，脫掉身上的大衣，“怎麽，瞬間輕松了許多吧，為不是因為私人的事情來找你要個說明。”其實上面也只是授意讓李遙琦随口問問，親自上門當然別有深意，只是她怎麽敢攤開說明，怎麽說自己已經按捺不住心裏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