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搶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這位沈大夫已經失蹤了有段時間了,按時間算,大約楚宴回京後沒兩日他就消失了。

他是濟安堂的坐診大夫,剛開始只是請了幾日病假,大家都以為他在家養病,後來假期結束了,他卻仍舊沒有回來,掌櫃的派人去他家裏探望了一下,這才發現,他家裏根本沒人。

這麽大一個活人就這麽失蹤了。

掌櫃的怕他出什麽事,還報了官,後來一查才發現有人瞧到他匆匆離了京,見人沒死,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楚宴覺得他是有意潛逃,便讓人重點追查了一下前段時間離京人的路引。沈大夫确實是逃走的,路引都是在城東找人僞造的。

他原本之所以給蘇寶下毒,就是想以此拿捏住蘇皖,打算等蘇皖嫁給他後,再給蘇寶解開毒,可是誰料她卻支開了他的小藥童,帶着孩子去了景王府,剛開始他還在嘗試着聯系蘇皖,将蘇寶中毒的事告訴她,讓她自己掂量該如何選擇。

誰料她根本沒有出府的意思,他根本聯系不上她。就在這時,景王又突然回了京城,陸太妃竟然也一副在乎蘇寶的模樣,他這才有些怕了。

誰不知景王的難纏程度,他戰場上可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怕蘇寶毒發時,景王追查到他身上後會直接殺了他,他收拾了一下細軟,便逃走了。

蘇寶好不容易退了熱,半夜卻又起熱了,見他小臉燒得紅通通的,蘇皖心中猶如刀割,拿着布巾一次次為他擦拭,玉靈跟小蕊勸了好幾次,都不見她去休息。

楚宴處理完公務也來了奉水苑,奉水苑依舊通火通明,門口挂着兩盞四周圍帛的雙喜打字燈,屋內也挂着一盞琉璃燈。

楚宴一身冰藍色直襟長袍,腰間挂着一件月牙形羊脂白玉,俊眉朗目,身姿修長,信步走來時,滿滿的威壓。

玉靈跟小蕊也沒有去休息,連同蘇皖,三人一起守着蘇寶,面色都有些疲倦,楚宴道:“守這麽多人也沒用,留一個照顧就行,其他兩個先下去休息會兒,輪流着照顧。”

蘇皖的心神仍舊在蘇寶身上,聞言才察覺到楚宴又來了,她請了安,便道:“我留下吧,你們倆先去休息。”

小蕊跟玉靈皆有些怕楚宴,當着他的面也不敢再勸蘇皖,只得先退了下去,楚宴下午時,也在這兒守了一段時間,晚上想到還有公務需要處理,才離開,見他竟又來了,蘇皖道:“王爺也快去休息吧,我來守着就行。”

小家夥額頭上搭着一塊布巾,睡得正熟,楚宴摸了一下蘇寶紅通通的小臉,入手一片熱意,道:“又起熱了?”

蘇皖點頭,“差不多又兩個時辰了,剛剛已經讓丫鬟煎藥去了,估計一會兒就能送來,喝了藥,溫度能退下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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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煎藥的小丫鬟端着黑色的藥汁走了進來,這藥是太醫開的臨時藥方,每隔兩個時辰需要服一次。可以暫時壓制一下他身體內的毒,可以将溫度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不至于讓他因高燒燒壞腦袋。

蘇皖起身接住藥,走了過來,沒那麽燙後,她才端着藥走過去,“小寶起來喝藥了。”

小家夥睡得沉,聽到蘇皖的喊聲,才迷糊地睜開眼,小臉無精打采的,楚宴走過去,将小家夥抱到了懷裏,讓蘇寶半靠在他身上,他則低聲道:“張嘴,讓娘親喂你喝了藥再睡。”

小家夥這才清醒了些,看到楚宴,又往他懷裏鑽了鑽,別開了小臉,“苦。”

蘇皖柔聲哄道:“喂完藥娘親喂你吃蜜餞好不好?等你好了,給你買小糖人,還讓爹爹帶你去騎馬。”

橙黃色的光籠罩着她單薄的身軀,給她那普通的相貌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望着她溫柔的眉眼,楚宴心中也軟成一團,他順了一下蘇寶烏黑的發,承諾道:“等你好了,爹爹不僅會帶你去騎馬,還會帶你去打獵,我教你射箭,咱們獵上一只野山雞回來,拔了毛給你做毽子。”

蘇寶這才勉強打起精神,“真的?”

楚宴點頭,蘇寶的眼睛亮了一下,這才皺着小臉,一勺勺喝完蘇皖喂他的藥,藥确實很苦,只是聞着都覺得難聞,小家夥卻沒再抱怨,繃着小臉一勺勺喝了下去。

喝了藥後,他朝蘇皖伸出了小手,想讓娘親抱抱他,蘇皖又險些落淚,她喂蘇寶吃了一顆蜜餞,這才在床邊坐下來,伸手摟住了蘇寶小小的身體。

被她抱在懷裏後,蘇寶皺着的眉頭才松開,他靠在蘇皖懷裏小聲嘟囔,“娘親,我再也不想生病了。”

蘇皖忍着鼻腔中的酸意,親了一下他的小臉,小聲哄着他,“嗯,很快就好了,等好了,咱們再也不生病了。”

她神情溫柔,嘴裏又小聲哼唱起了搖籃曲,蘇寶沒多久又睡了過去,楚宴靜靜望着這一幕,這才意識到養一個孩子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在他沒有參與的這四年裏,她的付出遠超他的想象。

見蘇寶想将他放到床上,楚宴道:“我來吧。”

他從蘇皖懷中抱起蘇寶,彎腰将他放到了床上,蘇皖則重新濕了條布巾,重新給他擦了擦小手,又擦了擦脖頸,随後,又在他額頭上搭了一條弄濕的布巾。

等她忙活完,楚宴才低聲道:“你也去休息會兒,我來守着他。”

蘇皖自然不同意,認真道:“王爺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你還要上早朝,一直告假多少有些不好,我來照顧他就行。”

楚宴卻道:“無須上朝,難得可以告假,我傻了才去上朝。你先去休息,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将人追回來,如果需要兩三日,難道你要守兩三日不成?別他還沒好,你又倒下去,到時候難不成還要找個人來照顧你?”

他語氣散漫,态度十分強硬,說完,便伸手将蘇皖轟了出去,蘇皖只好道:“那就交給王爺了,他已經服了藥,讓他安心睡會兒就行,接下來一兩個時辰都不用擦身了,等會兒我起來後再幫他擦。”

說完,她就和衣躺在了外間,打算眯一會兒就起來,楚宴不僅沒有喊她的意思,怕她睡不安穩,還讓暗衛點了安眠的香,蘇皖一睡就是兩個時辰,再醒來時,天已經快蒙蒙亮了,她看了一眼床頭,木桌上快燃完的香,臉上閃過一抹懊惱,連忙下了床。

此時已經到了服藥時間,楚宴正抱着蘇寶,玉靈在給他喂藥,小家夥看到蘇皖,便朝她伸了伸小手,蘇皖走過來對楚宴道:“王爺,我來抱他吧,您快去休息會兒。”

楚宴并未拒絕,他親了一下小家夥的臉蛋,讓他乖乖的,這是他第一次親他,盡管病得有些虛弱,蘇寶還是笑了笑,拿小腦袋蹭了一下他的胸口,表示他會乖。

随後楚宴便離開了奉水苑。他又将暗衛們喚到跟前詢問了一下調查進度,這次出門搜尋的人,是楚宴手下的精英隊伍,還下了懸賞通緝令,此刻已經在保定查到了他活動的痕跡,楚宴便又加派了人手前往保定,讓他們務必盡快将人帶回。

楚宴睡了一覺,便又去了奉水苑,第二天保定便傳來了消息,說是已經抓到了沈大夫,楚宴這才松口氣,聽到這個好消息時,蘇皖等人都高興極了,玉靈連忙去給觀音娘娘燒了香。

從保定到京城騎馬需要一段時間,一直到午時,十九才帶着沈大夫進入京城境內,楚宴讓人搜尋沈大夫的事,雖是秘密行事,但是搜查人時,不可避免地鬧出一些動靜,自然驚動了安王。

他并不清楚景王為何要尋一個大夫,可是聯想到他喊了不少太醫入府,他便猜到他府上可能是遇到了棘手的病情,楚宴搶走蘇皖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這個時候,他自然樂于給楚宴添堵,若是能成功将人搶過來,說不準還可以作為交換逼問一下蘇皖的下落。

所以十九帶着人回京時,他便派了三倍的人手前去截人。

十九擅長追蹤,本身武藝卻只是一般,盡管有十三等人護着,仍舊受了重傷,人被搶走前,他發出了信號彈。

好在楚宴怕出意外,派暗一前去接應了一下,暗一帶人火速趕到了戰場,一時間兵刃交接,雙方就這麽打了起來。

得到安王竟然光明正大地搶人的消息時,楚宴一張俊美的臉冷得幾乎掉渣,這兩日瞧到蘇寶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他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氣無處發洩,見狀提着劍便出了府。

楚宴騎馬趕過來時,安王正坐在馬上,觀看着戰局,暗一帶了十個人應援,安王那兒卻有三十個人,雙方打成了一團,一時間難以分勝負。

沈大夫則被十九牢牢護住身後,十九身上已經中了兩刀,仍舊一手提溜着沈大夫,另一只手持劍跟人戰鬥着,血染紅了他黑色的衣袍,他依然沒有退縮。

這些暗衛是他一手培養的,見安王臭不要臉地以多圍少,楚宴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團火,他似笑非笑勾了下唇,拔起劍,便朝安王飛了過去。

安王前段時間受了內傷,還沒有完全恢複,此刻并不想正面迎敵,便拉着缰繩避開了,他并不意外楚宴會趕來,不過他身後還埋伏着一群人,他打了個手勢,這十幾人便沖了出來,瞬間包圍住了楚宴。

他們倆沒少給對方添堵,手下們也都了然于胸,提刀就砍,楚宴落地後,腳尖帶起一陣塵土,在空中一個跳躍,一腳踹飛一個,手中的劍也直接朝沖來的人刺了去,只見刀光一閃,再抽出時,帶出一片血痕。

他腳踩暗色靴子,姿态輕松,嘴角甚至挂着散漫的笑,然而飛身跳躍間,又解決了兩個,不過眨眼功夫,地上便已經倒下四個人,見他速度如此之快,其他幾人雙腿都有些軟,沖鋒的腳步都有些遲疑。

安王臉色又冷了幾分,根本沒料到,不過是在戰場上呆了幾年,他的武藝竟精深到這個地步,看來那日在街上,竟是手下留情了。

他臉色很臭,怕再待下去,人手盡數折損,咬牙喊了聲,“撤。”

他身邊的人都暗暗松口氣,楚宴嘴角的笑卻已經消失了,眉宇間滿是冷厲,“這就想走?”也不問問他手中的劍同意不。

他冷笑一聲,又利索地刺了一劍,足尖一點便朝安王飛奔了過去,馬兒受了驚,高高擡起了前蹄,安王從馬上飛了下來,後退一步才堪堪站穩,有人喊了一聲保護王爺,便想要包圍景王。

暗一解決掉身邊的人後,連忙過去幫了忙。

楚宴眸色轉暗,長劍在陽光下折射着光暈,紅色彌漫了人的視線,他猶如一匹兇悍的戰狼,所到之處片甲不留,又解決掉四人,便提着劍朝安王刺了去。

安王不得已這才與他交手,楚宴似笑非笑揚了下唇,桀骜的眉宇間盡是殺意,第一劍被他擋下後,又躍起刺了過去,招招帶着殺意,一劍比一劍狠厲。

安王本就比不上楚宴內力深厚,見他來勢洶洶,一時招架不住,手中的劍便被他砍斷了,楚宴一劍刺進了他胸膛內,眼睛都不帶眨一下,見安王黑着臉,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他胸口中的濁氣才散去些。

楚宴朝安王又逼近了幾分,嘴角挑起一抹笑,俊美的容顏在陽光下說不出的昳麗,“三皇兄,我不招惹你,你最好也少來招惹我,否則這就是代價。”

說完,他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安王胸口頓時綻放出一朵血花。

他伸手捂住了傷口,依然冷冷盯着楚宴,眼中并無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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