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第二天拍戲的時候，方子羅直接來了劇組，說是來探妹妹的班，實則有意無意地往慕意這看，令她渾身不自在，還特別惹人嫌。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慕意飾演的沈韻被以前的死對頭為難，最後被潑了一臉的紅酒。
第一次的時候，導演劉翌喊了NG，他走到慕意身邊指導：“被潑了酒之後，你的表情應該是覺得憤怒和屈辱，但因為你現在是有求餘人，所以你必須又要是隐忍的，而不是這樣只有怨氣，更不是這麽明擺着的不服氣，懂嗎？”
“好的，導演，我明白了。”慕意邊擦着臉上的紅酒漬邊回答着。
“你先補個妝去。”
“好。”
慕意往休息位上一坐，劇組裏的化妝師小莫就過來了。
奚峥在一旁也幫不上忙，只是裝作不經意地往方子羅的方向那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的，兩個人的眼神倒是對上了。
對方挑了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得瑟表情，十足十的挑釁。
奚峥冷漠地移開了眼，心裏暗罵了個傻逼，又把視線放回慕意身上。
第二次重拍的時候，慕意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将自己代入角色，又聯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經歷，琢磨一番後，已經能表現出六七分導演的要求了。
劉翌本想喊“過”，畢竟慕意演技不足，能演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再拍幾次怕是都沒有這次的效果好，另一方面是他這偶像劇也不是精雕細琢的大片，他自認這些小細節應付地過去便罷了，反正現在的市場都是如此。
反倒是方子羅大步朝他走來，毫不客氣地坐在監視器前，遞給劉翌一根煙：“劉導啊，我看這慕意的演技不夠火候啊。”
劉翌接過煙，打馬虎道：“這慕意是新人，也沒學過，自然是沒什麽功力，不過能演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
方子羅笑着搖搖頭：“我覺得還得再練練，這新人啊，就是得多磨磨，不然怎麽有進步啊，更何況可不能讓新人拖後腿了，劉導你覺得呢？”
方子羅都如此暗示了，劉翌只好應道：“方總說的有道理，是還得磨磨。”
語畢，又轉頭對慕意喊：“咔，慕意，再來一條。”
就這樣反反複複來了四次後，方子羅還是不肯消停。
慕意刻意忽略了他的目光，心裏默念着“別人氣我我不氣，氣成小豬又何必”，又一臉平靜地朝導演點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
慕意補妝的時候，小莫突然開口：“慕意姐，我覺得剛剛你已經演得很好了。”
小莫二十歲出頭，是劇組內的實習化妝師。像方子薇那樣的，都是有自己禦用的私人化妝師，而慕意這樣的新人就由組內的化妝師統一負責。
小莫這個小姑娘大多數都是安安靜靜的，做事也足夠認真，今天也算是難得在關于妝容外的話題上開了一次口。想來也是看出來了導演那邊的刻意為難，也怕慕意反複NG了無數次會覺得喪氣。
慕意對着她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謝謝。”
她對自己的演技有清楚的認知，很清楚什麽樣的戲她演不了、什麽樣的又能馬馬虎虎算過。至于今天，她覺得自己是可以幾條就過了，現在這樣的情況，無非是因為方子羅罷了。
奚峥皺着眉，抱怨道：“還有完沒完了。”
慕意捏了捏他的臉：“導演說要重拍那就得重拍，作為演員，自然要配合。”
太過生氣倒不至于，只是覺得對方的把戲幼稚又無聊，這麽一鬧，其實耽誤的是整個劇組的時間，耗的也是劇組的成本。
“可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奚峥說完這話，又往導演所在的監視器那看了一眼，望見在機器背後吞雲吐霧的方子羅，冷笑了一聲。
這樣的人，總不能讓他得意太久。
他心裏的壞主意已經蠢蠢欲動幾乎快要按捺不住了。
而慕意和小莫都沒有捕捉到奚峥剛剛那複雜的表情。
比起找方子羅麻煩，慕意更在意自己的妝有沒有補好，畢竟演技這事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大長進了，還不如争取上鏡好看點，沒了演技好歹還有顏值。
慕意拿起自己随手帶着的小鏡子，擡頭問小莫：“你看我這個tf20 disco dust的眼影色號是不是不太符合這場戲？”
“是哦，好像是有點太粉嫩了，不符合現在的人設，那我給你換成Naked Urban Decay Naked heat吧，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種新的配色法，可以讓我試試嗎？”小莫有點小心翼翼地問。
在她印象中，慕意有點高冷，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的人。
“好，你随意，其實我挺喜歡這個盤的ember！”
“我也是！”小莫沒想到慕意會這麽爽快，也因為遇到了和自己有共同話題的人，激動了起來，話也多了幾分。
一旁的奚峥：？？？
明明這些英語他都聽得懂，可是組合在一起，他怎麽就懵逼了呢。
說的都是些什麽呀？
奚峥：“小意，你們……”
他試圖找點存在感，卻直愣愣地被無視了。
小莫：“lumber這個珠光橘色也超看的。”
慕意微微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錯。”
奚峥看着和小莫聊得正歡的慕意，而自己卻絲毫插不進話，糾結再三後，他決定要努力融入話題：“小意，這個顏色好像被打了噢。”
慕意：“……”
她不氣不氣不氣，不能和這種直男計較。
她微微一笑：“你不懂。”
小莫畫完了眼妝，又問：“口紅色號也換一個吧，我找個和眼影色號搭配點的。”
等塗完口紅，慕意抿了抿嘴，甚是滿意。
小莫也是如此。
慕意本身就五官出衆，她化的妝對慕意來說頂多是錦上添花，而慕意對她來說，則是她呈現的完美作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個人算是互相成就。
奚峥瞅了兩眼，開口：“小意，這個樣子像是嘴唇咬出血了呀。”
慕意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沖他喊道：“奚峥你給我滾！這叫咬唇妝你懂不懂！”
“我不懂……”
“不懂就給我閉嘴！”
奚峥：“……”
他，只是，想融入她們的話題啊…
小莫在一旁捂嘴偷笑：“直男插不進去的話題就不要硬插了嘛！”
“哦，好吧。”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心裏還是想着要回去“補補課”，下次一定要懂這些東西了。
被奚峥這麽一插嘴，慕意本來還有些不爽的心情倒是好了些。再次上前去重拍這場戲的時候，還略帶挑釁地沖監視器前的方子羅揚了揚下巴。
而方子羅看見她這副模樣，更是鬧得心癢癢。
出現在監視器上的慕意，帶着精致妝容的五官更加生動，而這一次，她的演技比前幾次又進步了一些。
劉翌摸摸下巴，對方子羅說：“方總，這一次慕意演得可是沒話說啊，接下來還有幾場戲呢，包括子薇的，你看……”
這話是暗示方子羅差不多得了，必須得讓慕意過了，而且劇組其他人的時間也不好再耽擱了。
方子羅點點頭，算是饒了對方了。
慕意下了場，奚峥遞給她濕巾，又拿了一張新的，細心地幫她擦着臉。
手指不小心觸在臉上的觸覺讓慕意略微蹙起了眉：“你的手怎麽那麽冷？”
“哦，我剛剛拿過冰水。”
奚峥之前特意握着一瓶冰水在手裏，以至于現在他的手涼涼的。
“這樣啊，大熱天的你手這麽冰，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慕意頓了頓，感受着奚峥貼心的照顧，她有些曬紅了的臉也降了些溫，“不過這樣很舒服。”
奚峥沒有開口，只是笑了笑。
悶熱的天，燥熱的心情，似乎都在那略帶冰涼的指尖下安定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慕意：呵 直男【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