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錄制新綜藝的消息被官方放出去之後，慕意本就水漲船高的人氣又多了幾分熱度，也開始有品牌陸續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一番考量後，吳勝替她接下了一個化妝品的代言。雖然這個牌子只能算三線，但知名度很高，也屬于歷史很悠久的大衆化妝品品牌之一。吳勝認為，這對慕意打開大衆市場會起很大的作用。
為品牌方拍了一組大片後，慕意今年的工作也暫時告了一段落。
她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農歷年底一到，各大公司都忙得團團轉，作為S市龍頭企業的顧氏也不例外。盡管如此，顧西峥還是抽出了時間，親自送慕意去機場。
前段時間，慕意的母親李晴搬回了浔水鎮。
那個十六歲的慕意和奚峥相遇的小鎮子。
一路上，顧西峥緊抿着唇，一反常态地沒有開口。
慕意坐在副駕駛位上，眼睛望着窗外，喃喃道：“其實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
“嗯。”
車廂內，一陣詭異的沉默，各懷心事，卻又難以開口。
顧西峥忍不住回想起了他們處遇的場景、相處的光景，仍歷歷在目。甚至，連離開那天，慕意說讨厭他，也依舊清晰。後來，他回了鎮子，卻找不到對方了，他曾想，小意是不是真的煩透了他。
一想到這，握着方向盤的手又使勁了幾分，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見。
慕意轉過頭，望着身旁這個男人深邃的面孔、緊抿的薄唇、隐忍的眼神，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是個心結，不說清楚，誰都不好過。
“阿峥，前面可以停車，我有事跟你說。”
“好。”顧西峥打了個方向盤，轉了彎，在前方路邊停下。
慕意看了看手表，道：“雖然這裏不是個很适合談事敘舊的地方，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寬裕，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
顧西峥就這麽靜靜地注視着她，那溫柔似水的眼神，讓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當時，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我很抱歉，對不起。”慕意輕聲道。
“小意，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生你的氣，我想聽的也不是抱歉。”
雖然不會生氣，但是會受傷、會難過，只是這樣而已。被喜歡的人推開，大抵就是如此。
慕意垂下眼眸：“當時是我自作聰明了，其實……”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拍打在車窗上。
那時的慕意，和奚峥幾乎是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雖然她總是傲嬌地認為是奚峥單方面要纏着她，她不敢承認的是，她實際上也已經習慣了奚峥的陪伴。
就像當初某晚，奚峥陪她在臺球廳結束兼職後，突然下了大雨，奚峥是個很細心又周到的男生，書包裏總是帶着雨傘。他撐開傘，想要送慕意回家。慕意卻想到，今天是高利貸來她家催債的日子，她不敢、也不想讓奚峥碰見那些場面，冷漠地拒絕了。
被拒絕了奚峥喪氣地垂下腦袋，把傘遞給慕意：“那你拿着吧，不要淋到雨了。”
臺球室離慕意家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離奚峥住的地方卻是很遠，明知自己可能會被淋成落湯雞，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依舊把傘讓給了慕意，自己冒着雨跑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慕意在原地愣了愣，她想奚峥每天都這麽陪着自己，他家離這應該也不會太遠。
慕意回到了家，追讨高利貸的那幾個男人果然已經在家等着了，李晴站在一旁，臉色很是不好。
慕意看了一眼桌子放着的一疊錢。
領頭的男人看見慕意回來了，大聲道：“我要的錢準備好了嗎？別想拿這麽點錢糊弄我。”
慕意從包裏掏出她這個月打工掙的錢：“大哥，真的就這麽多了。”
李晴把慕意護到了身後：“我們娘倆拼了命打工真的只能拿出那麽多了，全部的家當都在這裏了。”
男人笑了笑，眼神越過李晴，直勾勾地盯着慕意：“聽說你最近跟個小白臉走得挺近，你同學吧？看那樣子，不像是我們本地人啊，看他背的那只包，你知道值多少數嗎？”
他頓了頓，伸出一只手：“你沒錢那就找他去要啊。”
“這是我的事，跟他沒關系。”慕意冷冷道。
“你不找，那我們哥幾個自己去找，明天就去把他調查得幹幹淨淨，順便要點辛苦錢。”
“你們別去找他，錢我會想辦法。”
“想辦法？你能想出辦法還來拿這點錢敷衍我？”幾個人拿了桌上那疊錢，罵罵咧咧地走了。
“孩子，他說的是你哪個朋友啊？”李晴問道。
家裏出事後，她從沒看見慕意和哪個同學交往親密過。
“沒誰，就一個普通同學。”
李晴重重嘆了口氣：“咱們家的破事，可不能連累別人啊。”
“嗯，我知道的。”慕意抱了抱李晴。
第二天醒來，奚峥發覺自己發燒了，頭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沒什麽力氣。可他還是掙紮着起來，去了學校。也沒別的原因，他就是想去學校看看慕意。心裏也不免慶幸，幸好他昨天還帶了把傘，不然小意生病了他得心疼了。
令他失望的是，慕意沒有來學校。
盡管身體很難受，他還是堅持到了放學，打車去了臺球室，他猜測，慕意不會曠工的。
等他到了臺球室，慕意見着他不正常泛紅的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着眉：“你在發燒。”
“嗯，”奚峥仿佛生着病的人不是自己，“你今天怎麽沒來學校啊？”
慕意找了份別的兼職，白天上班，她打算過幾天去辦休學手續，但她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敷衍道：“有點事，是不是昨天淋着雨感冒的？”
“哦。”奚峥點了點頭，沒有回答她後面的問題。
“我請假送你醫院。”她想，這麽聰明的人，可不能把腦子給燒壞了啊。
奚峥心裏甜滋滋的，慕意願意為了生病的他，請假送他去醫院，看來小意也很關心他！
兩個人剛出了屋外，慕意的餘光便瞅到了遠處幾個長相兇狠的男人，正是昨天來她家讨債的那幾個。
想到對方昨天的威脅，她猛地甩開了身旁奚峥的手：“算了，你自己去醫院吧，我先走了。”
“小意，怎麽了？”奚峥下意識地去拉她的手，不明白好好的怎麽又發脾氣了。
“別煩我，我走了。”
奚峥卻不肯松手，倔強地看着她。
兩個人僵持不下。
慕意瞅到那幾個人越走越近，臉愈發深沉：“放手。”
“不放。小意，你別生氣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慕意并不想把奚峥拉扯到這種肮髒煩人的麻煩裏，她狠了狠心：“奚峥，我說了放手，不懂嗎？你這樣讓我很讨厭。”
奚峥瞬間傻了，呆滞地松開了手，磕巴道：“我，讓你，讨厭了嗎？”
慕意點了點頭，心裏湧上來一陣又一陣的愧意，想着等擺脫了麻煩，一定好好給奚峥道歉。
“還不走嗎？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奚峥垂下眼眸，轉身離開。
慕意望着那似乎被悲傷和痛苦籠罩着的背影，心頭發緊，鼻頭泛酸。
那幾個男人走了過來，也望着奚峥漸遠的背影，吹了聲口哨：“怎麽，和小男朋友吵架了？”
慕意心裏自嘲道，哪是小男朋友啊。
不過為了打消這幾個人的念頭，她嗯了一聲：“我問他借點錢應急，結果摳的不行，分手了，我兩也沒關系了。”
一個小弟開口：“他會沒錢？他那鞋、那包都上萬呢。”
慕意眨了眨眼：“都是假貨，住咱們這的，哪買得起這麽貴的東西。”
那幾個人似乎是信了，呸了一聲。
慕意松了口氣，看這樣子，他們也不會再打奚峥的主意了。一想到奚峥剛剛傷心的樣子，又忍不住心酸。等過幾天一定要好好哄哄他，她這麽打算着。
可後來，奚峥卻不見了。
再後來，她為了躲債，和母親不得不搬離了鎮子。
沉悶的車子裏，慕意的話音剛落，顧西峥就控制不住地抱住了她。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慕意也并沒有嫌她煩、沒有讨厭他。
他又懊惱道：“為什麽不跟我說呢，我可以幫你啊。”
欠了債而已，他可以解決，慕意也用不着受那麽苦了。
慕意沉默地搖了搖頭，她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奚峥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也不想麻煩奚峥，更不想讓奚峥為難。
“阿峥，後來我去找你，想去找你道歉，結果你不在了。”
當知道奚峥不見的時候，她害怕又後悔，還帶着一絲絕望。
是不是，沒有人願意陪着她呢？
顧西峥抱得她更緊了，聲音有些壓抑：“我爸媽鬧了點矛盾，所以我被我媽帶着離家出走了。跟你見面後，我高燒不退，我媽不放心，把我送去了市裏的醫院，後來又聽到我外公生病住院的消息，我媽也不使小性子了，帶我回了家。我躺了好幾天才意識清醒了些，等我回去找你，你不在了。”
再然後，顧洺怕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也怕顧西峥的性子擔不起顧家大任，把他丢到了國外一所軍事化管理的高中，徹底和外界斷了聯系。
年少的顧西峥，手上沒有實權，被丢到國外後，連最起碼的和外界的交流都做不到，更何況找一個突然消失的人。
他不是沒有放下面子去找父親幫忙，可顧洺卻冷冷道：“胡鬧。”
“爸，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顧洺：“要是個男人，就靠自己。”
顧西峥在這些年裏，迅速成長，就為了有朝一日，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慕意輕輕擦了擦眼淚，側頭吻了吻顧西峥的臉：“阿峥。”
顧西峥低頭看着她，情難自禁，覆上了她的唇。
唇舌交纏間，暧昧的喘息聲帶起了一絲情潮。
他們都妄想用這個吻，把陰差陽錯分開的這些年補回來。
慕意雙手撫上他的臉，媚眼含羞：“都親我這麽多次了，是不是該負責了？”
顧西峥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一臉驚喜：“嗯！”
又忍不住在她臉上啄了幾下：“那我是不是你男朋友了？”
“嗯，男朋友，那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去機場了？再不出發，就趕不上飛機了。”
顧西峥俯過身：“再親一會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