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彈琴還是談情?
紫薰堕仙,霓漫天險些入魔,近日來所發生的事情纏繞在白子畫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好像一切都明白,又好像又有什麽地方不對,可是是什麽不對,他又想不出來。露風石上,白子畫清撥琴弦,白皙纖長的十指在風中跳躍出不同的節奏。
霓漫天站在他身後,聽着從他指尖流出的琴音,似無奈,似堅定。不由想起自己當初在三生石前說的話。那時,她每日守在三生石前看着衆人曾經的種種,沒有感嘆自己,卻唯獨心疼了這個傲然一世的白子畫。那時,花千骨怨他無情,旁人說他絕情,可誰又能懂得他的苦心?誰又能懂那單薄的身子究竟擋下了多少的狂風駭浪?
許是感覺到了霓漫天的視線,白子畫停了手,微轉過頭。霓漫天看着,他清明的眼神一如往昔,心不自覺的就如沉入了水面蕩漾開來,沒有臉紅,沒有狂跳,只是歡喜。歡喜?為何,她沒有注意,從何時開始一見到白子畫就會歡喜?
是了,即使他的眼神清涼如水,即使他的唇角始終涼薄,即使他的表情始終淡漠。她,還是放在了心裏,輕輕的,銘記。也許,從三生石前,她讀懂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再沒逃開過。沒有想過要掙脫,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她都在把自己放在他眼中的那片柔和中深陷一分...
到了近前,白子畫面部冷硬的線條不自覺的柔和,唇角細微的彎起是兩人都沒有察覺的弧度,一切自然,誰都沒有感覺到突兀。
“過來。”白子畫清淡的聲音自口中暖暖的流出,不知是不自覺,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态度,意識到語氣中的暖意竟沒有覺得有半分的不适從。
霓漫天沒有答話,輕輕坐在琴前。白子畫将她圈在懷裏,手覆在她的手上,冰冷的觸覺還是輕易的讓白子畫顫了一顫,不是因為冷,而是在觸到的一瞬間,胸膛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融化。
雖然明知白子畫是在教她彈琴,霓漫天還是忍不住有一刻的晃神,腦海中僅蹦跶出四個字:神仙眷侶。
若他不是白子畫,不是舉世無雙的長留上仙,該多好?不不不,想什麽呢?快專心。霓漫天咬了咬下唇,強行将自己從臆想中拉了回來。白子畫以為她不适,停了下,問道:“可有什麽不舒服的?”
霓漫天回過頭,終是紅了臉。兩人四目相對,白子畫眼中隐含擔心,微冷的眉梢輕輕蹙起,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暧昧。霓漫天看着白子畫,雖不至于癡迷,卻也有些無所适從。她本就比同齡女子高挑,此時一回頭,兩人的唇便只有兩指的距離,任她定力再好,也難忍不親下去的沖動啊。尊上啊尊上,您這是逼我犯罪啊。
擰過頭,白子畫的氣息整個環繞着她,霓漫天定了定心神,回道:“尊上,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剛才走神了,我們繼續吧。”
“好。”白子畫輕輕應了一聲,複又想起白日她差點走火入魔的事情,便又添上了一句:“不可再想其他。”
霓漫天輕輕點了點頭,感覺到手背傳來的溫度心裏又暖了暖。白子畫的人是冷的,但心,卻是熱的。不像她,人是熱的,心,卻是冷的。
另一處,卻遠沒有他們這麽和諧。紫薰和檀梵又因白子畫起了争執,檀梵勸她放下,紫薰又因放不下斥責檀梵,你來我往也沒個結果。最後,檀梵只能輕嘆,問道:“告訴我,你為何會堕仙?”
紫薰不語。
“我與丫頭離開以後,你是否見了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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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薰沉吟了半晌,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便道:“檀梵,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也無需再多問。我累了,你走吧。”
檀梵攥緊了拳頭,轉身就走,卻還是不忍心停了下來,道:“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肯放過自己?”
放過,不放過,又有什麽意義?紫薰輕嘆,他終是為了自己好的。想了想,便道:“那丫頭如今住在絕情殿,享着子畫的好,難免亂了心水,你還是仔細看着的好。”畢竟,愛上那樣的人,所承的苦楚不是誰都受得起的。
後半句紫薰沒有說出來,檀梵卻是懂得。腳步不遲疑便離開了,直奔絕情殿。而他沒想到,絕情殿上,竟是如此‘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景象,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他的好兄弟白子畫,對紫薰那般絕情的白子畫此刻卻摟着他的妹妹在彈琴,不知是憤怒還是哀涼,檀梵忍着沒有過去。他早該明白,那日白子畫出現在漫天丫頭的門前絕非偶然,在蜀山救下她絕非偶然,明明不是他的徒弟還要綁在身邊,這份情,居然藏的如此之深。或許,只因他是白子畫,所以無人敢有所懷疑,只因他是白子畫,絕情絕愛,所以亦無人會有所懷疑。
丫頭啊丫頭,你愛上何人不好,怎麽偏偏是他?檀梵放開了緊握的拳,輕嘆着離去。他想,他明白紫薰為何堕仙了。
“尊上,我能看看流光琴嗎?”一曲畢,霓漫天似突然想到,好奇的問道。
白子畫微勾了勾唇角,從墟鼎中拿出。流光琴閃爍着熒光,仿佛非常雀躍能夠出來,霓漫天指尖輕觸,對白子畫笑了笑,就要伸回手。白子畫看出她眼中的好奇,便道:“試試吧。若你彈得好,此後,便暫交你保管。”
霓漫天一聽,眼中都是驚詫,流光琴如此重要的神器,這麽輕易就交給她?剛要拒絕,就聽白子畫又道:“你也是上仙之身,我信你會護好流光琴。何況,誰又知道流光琴會在你那?你只需安心彈奏,流光琴是神器,若它喜歡你,放在你那,也無不可。”
霓漫天一聽,也不再顧慮許多,接過流光琴就彈奏起來。若說白子畫幾個小時的教導倒也沒白教,況且她天資聰穎,又主動想學,自然也就多用了幾分心思。這一彈起來,雖比不上白子畫那般熟練,倒也算是好的。
如白子畫所說,流光琴是神器,也許是感覺到霓漫天的心情,也許是它本身的快樂,明明是溫婉的曲子從她手裏彈出來卻充滿歡樂和輕松,白子畫不自覺的又挂上了笑意,身子都是單薄的兩個人仿佛在周圍築起了一道牢不可摧的牆,任何人都無法打擾到其中。
白子畫依言将流光琴給了霓漫天保管,且還教了她另一首曲子,讓她自己學習領悟,霓漫天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流光琴在接觸到這首曲子時的異樣,所謂琴曲想通,怕就是當下這樣了。
“小天,這段日子你的身子損了不少元氣,要注意修養。”白子畫叮囑着,語氣中有幾分怨怪。配上此時兩人大圈套小圈的姿勢極其暧昧,活脫脫像一對惹人豔羨的愛侶,夫君責怪娘子的淘氣。
小..小天?他叫她小天?記憶裏好像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是。”霓漫天紅了臉,輕輕應着,只是白子畫此時看不見,聽她如此心不在焉的回答,只得無奈的輕嘆。
回了屋,霓漫天就看見檀梵坐在桌前,周圍環繞着嚴肅的氣息。霓漫天心下奇怪,也只當他是因為紫薰堕仙的事情不順心,坐到了他對面,霓漫天也多了幾分哀思,道:“大哥,紫薰姐姐如何了?”
“他不肯讓人幫忙驅除心魔。”檀梵回答時,有幾分生硬。
霓漫天此時方才看出他的奇怪,問道:“大哥,你怎麽了?”
檀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丫頭,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對子畫動了情。”
霓漫天心一跳,好像隐藏了許久的秘密被人坦露在光下,一不小心就會鮮血淋漓。不過她向來敢作敢當,既然愛上了就愛上了,反正她從一開始就是想幫白子畫擺脫花千骨,擺脫瘋魔的宿命。至于其他的,今天之前她不敢想,今天之後,她也不會奢望。因為,她霓漫天不是花千骨,所以,她不會逼迫白子畫承認什麽,不會逼迫白子畫非愛她不可。
“大哥,或許今天之前我不明白,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确對尊上,動了情。”霓漫天特意加重了尾音,語氣無比堅定。
檀梵痛心擺擺手,果然.....“你難道不知這樣會有什麽後果嗎?”
後果?大逆不道?呵,那些老家夥怎麽想又有什麽重要?再說了,她動情的時候這些老家夥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呢。想着,卻是不能說出來的,霓漫天利落的起身,看着檀梵的眼睛,無比真摯的道:“大哥,我只說一次,你聽好。”
“我的情與她不同,也永遠不會相同。因為,我要給他一個圓滿。”
“紫薰上仙放不下,是因為她的執念,因愛而生執,那是因為她的愛從一開始便給自己下了期許,她想要尊上的愛,想要尊上的回報,而我不同,我只要他好好活着,作為長留上仙,好好守護他愛的六界,守護他愛的人,這便是他的圓滿。而我,從出現在長留的那一刻開始,便已是我的圓滿了。”
霓漫天轉過身,無奈的接着道:“我知道,以我此刻的身份,對尊上動情是大逆不道。若我說,對他沒有奢求過大哥也定是不信的。我只想大哥明白,我霓漫天在一日,便會同他一起守護六界,守護世人,守護他的大愛。即使,有一日,我不在長留。”
檀梵不語。霓漫天輕笑:“大哥不妨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和紫薰上仙說,如果她真的愛尊上,便知道該如何做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只會造成所愛之人的負擔,她還會繼續下去嗎?釋然,難嗎?不難,只是需要一個合适的機遇合适的理由罷了。
次日,霓漫天坐在殿前的石桌上發呆,朔風在一旁練劍,不時注意着她。算算日子,前世的糖寶該化形了,只是不知道,這一世沒有了白子畫的種的那些奇花異草,糖寶是否還能化形?還有,這個尹上漂不知道把主意打到哪去了,居然沒來煩她。不過倒也是,他哪來的機會接近她。但是如今她和七殺有了過節,而尹上漂是七殺的奸細,她确實應該多注意些。想到此,霓漫天站起身,卻發現有哪裏不對?
诶?對了,尊上去哪了?霓漫天哭笑不得,往日白子畫多少都會看着他們練習,今日不見了人影她都沒發現,看來真是想的太入迷了。霓漫天看向朔風,問道:“木頭,你看見尊上了嗎?”
其實,一開始霓漫天叫他木頭他是拒絕的。朔風停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道:“沒看見。還有,我不是木頭。”
你若不是木頭,恐怕就沒有人是木頭了。霓漫天在心裏暗暗吐槽,忽然靈機一動:“有了。”
霓漫天像陣風一樣跑進殿內,對着銅鏡暗動心念,卻是觀微之術。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動用觀微之術,還真有些激動。
沒一會,銅鏡就換了畫面。畫面中霧氣缭繞,看不太真切是哪裏。霓漫天以為是自己分神的緣故,精神便又集中了幾分。
霧氣散去,白子畫的身體漸漸清晰。沒錯,是身體,光溜溜的,光溜溜的!
“啊!!!”
霓漫天啪的一下把銅鏡扣在了桌上,朔風後腳就沖進來了。霓漫天好像做了壞事被人抓包一樣,騰地一下,只覺得血氣上湧,她要是能看到自己此刻臉紅的程度,估計會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當然,找個能容下她的地縫不容易。
“什麽事?”朔風輕咳,看她臉色不對,放輕了語氣問道。
“啊?沒事沒事。我..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撞頭了。”霓漫天拿手揉着頭:“哎呦,哎呦~”喊着疼,朔風也沒有他想,只道了句:“小心些。”便出去了。
霓漫天緊張的喘着氣,臉不由得更紅了,忙收了觀微,連鏡子都沒敢拿起來,就跑回房間,把頭往被子裏一塞,來回翻滾,可是白子畫沐浴時的場景還是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晚飯時,見到白子畫更加不适,不争氣的臉就紅了,白子畫夾了菜到她碗裏,她也只是蚊子般大小的聲音道:“謝謝尊上。”
朔風開始說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吃飯,每次都是拿回房吃。天知道此刻霓漫天多羨慕朔風,扒着米飯,也沒有往日的香了,只如同嚼蠟一般。最後還是白子畫先忍不住了,問道:“可是哪裏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給你們一更,但是有四千多字,比每天三更都多,表誇我哦,我會驕傲的~~好吧,其實,我是希望你們誇我的,麽麽噠~~~我想說,感謝你們這麽多天的陪伴,要不我可能就堅持不下去寫這個了,放心,我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