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雖然是“逃難”,穆姌的心情卻很輕松,感覺像是出門旅行,只是交通工具是馬車,基本上可以稱為古代版的露營車,而且是最高檔的,寬敞、舒适、設備齊全,讓她置身荒野的時候也可以睡個好覺。

“我們要去哪兒?”雖然去哪兒她都沒意見,但是她這個人不喜歡不确定的感覺,還是先知道目的地,有個心理準備比較踏實。

“我們去擎天堡。”他名下的産業也唯有此處最适合避難了。

“擎天堡?”這個名字會不會氣勢太驚人了?

“擎天堡是我前往西域經商途中的歇腳處,也是最适合抵禦敵人之處。”這是李允晟的習慣,喜歡四處置辦産業,确保他到任何地方都不必為栖身之處傷神。

穆姌戲谑的挑起眉,“你不是可以露宿荒郊野外嗎?何必弄個歇腳處。”

“我是可以露宿荒野,可是若能有個安穩的歇腳處安置商隊,不是更好?”

這倒是,日日提防野獸、盜賊,根本沒法子好好睡覺,若是財力雄厚,當然置辦個莊子給商隊休息是最好的。

既然知道目的地,穆姌安心了,掀開車簾看着外面,“容親王會上當嗎?”

“我不确定,容親王是聰明人,皇上中毒如同當初麗妃娘娘中毒,太巧合了,一看就知道有鬼。可是正因為如此,皇上如此善于謀略的人不應該用這招對付容親王,反而讓容親王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換言之,這是在玩諜對諜的心理戰嗎?她放下車簾,很苦惱的道:“若是容親王不上當,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

“白忙一場又如何?我們就當出來游山玩水,多快活啊!”為了她,他在京城已經待太久了,可以藉此機會出來喘口氣,真好。

穆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手上拿着燙手山芋,我們有可能好好游山玩水嗎?”皇上交給他的“遺诏”可是真正的聖旨,萬一皇上不小心玩過頭翹辮子了,這道聖旨可以決定下一任皇帝是誰。

“我倒覺得皇上這道聖旨意義不大,不過是讓繼位的皇子名正言順。”

“如今的幾位皇子都沒有坐穩龍椅的實力,因此想要上位,就必須看他們背後的實力,若是如此,誰最适合上位?”

“五皇子,他背後有個武陵侯府,而武陵侯是大哥唯一敬重的武将。”

“這是說,武陵侯在軍中很有威望嗎?”

李允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聰明!”

“這就是皇上選了五皇子的原因嗎?”

李允晟微微挑眉,“我又沒說,你如何知道皇上選了五皇子?”

“‘遺诏’上面總要有個繼位者,若是‘遺诏’不幸落入容親王手上,無論選誰,都很可能慘遭毒手。五皇子年紀最小,容易掌控,站在容親王立場,還不如擁護他繼位,贏得名聲,又能确保大魏政局不會大亂,将來再慢慢圖謀大業。”她是站在慈父的角度思考此事。

“皇上挑中五皇子時我也覺得很驚訝,不過我只想到武陵侯,沒像你想得這般深遠。”

他的小娘子還真是厲害。

“我覺得一個人的本質最為重要,敵人環伺又如何?真有實力,終會成為流傳千古的帝王。”她覺得康熙和雍正就是這樣的帝王。

李允晟輕敲她的腦袋瓜一下,“這兒究竟裝了什麽?”不過這一次是由衷的贊嘆。

“這不是人人皆知嗎?只是誰都喜歡坐享其成,而非千辛萬苦打仗。”

“這倒是。”李允晟從背後抱着她,讓她可以靠着他的胸膛。“你啊,別再煩惱容親王的事,皇上若是連個容親王都應付不來,大魏豈能在他手上如此昌盛?你只要專心想着為我生個可愛的女兒。”

女兒?穆姌側着頭瞪他,“我們第一個要生兒子。”

“對對對,第一個生兒子,可是若能生一個跟你一樣的女兒也很好。”不小心就說出他的心聲了。

“我不喜歡女兒,喜歡兒子。”

“我還以為你的想法不一樣,應該會比較喜歡女兒。”

“女兒以後要嫁人,我老是擔心她被婆婆虐待,這太累人了,兒子就不同,媳婦娶進門,若是瞧媳婦不順眼,我可以免了她晨昏定省,教她少在我面前礙眼,這不是輕松多了嗎?”

李允晟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這丫頭是不是懶得太過頭了?

“不僅如此,女兒還要操很多心,若她嫁個喜歡養小妾的夫君,如何是好?”她是女兒身,很清楚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諸多限制,仿佛生活在框架裏面,一點自由都沒有,她自個兒受苦就算了,何必累着下一代?

“我的女兒豈容別人欺負?他膽敢養小妾,我就打斷他的雙腿。”

穆姌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完全忘了這個男人有多兇狠殘酷。

這時,一陣奔騰的馬蹄聲響起,最後在馬車邊停下。

穆姌反應機敏的坐到一旁,李允晟掀開車簾,看着坐在馬上的永安問:“容親王采取動作了?”

“是,容親王已經集結那支秘密武力追來了。”

“有多少人?”

“估計有四、五千人。”

“沒想到他們的人比我預料的還多……皇上這步棋下得真好,我手上的‘遺诏’還真是吸引人,容親王可謂傾巢而出。”李允晟取出一個細長的小竹筒遞給永安。“十日之內救兵一定要到。”

永安點頭應允,将小竹筒藏進胸前,策馬帶着兩名侍衛飛奔而去。

李允晟放下車簾,穆姌馬上又鑽回他的懷裏,緊張兮兮的揪着他的衣襟問:“我們會不會來不及躲進擎天堡?”

“他們有四、五千人,我們只有一百人,他們的行動力、機動性無法與我們相比。”

“我們有一百人?”為了低調出京,他們明明只有一輛車,再加上六名護衛,其中兩名負責駕馬車。

“早在我們出京前幾日,我已經讓商隊的人分批悄悄進入各處的莊子待命,我們出京之後,他們陸陸續續加進來,如今全員皆已跟上。”

雖然一百和四、五千是四、五十倍的距離,但是穆姌稍稍松了口氣,李允晟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男人,而且心思細膩、精明強悍,事前必定仔細計算推演。

李允晟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堅定沉穩的道:“別擔心,入夜之前我們就可以進入擎天堡了。”

她相信他們可以安然進入擎天堡,可是擎天堡足以保護他們抵禦敵人嗎?不過她決定不要再想了,要不然接下來她忙着擔心就夠了,還吃得下睡得着嗎?

果然如李允晟所言,入夜之前,他們這支百人商隊順利進入擎天堡。

見到擎天堡,穆姌吓了一跳,不會吧,這根本是一座城堡嘛!

雖然黑夜籠罩大地,擎天堡裏卻是光明如白晝。

初入堡內,覺得這兒樸實壯闊,可是深入其中,竟見到江南園林風光,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甚至還有一座室內花房,當然遠遠不及京城府邸的精致,不過還是很令人感動,這就如同在沙漠中看到綠洲。

“我怕你在這兒不習慣,教人重新整修,但時間太短了,難免有許多不足之處。”李允晟充滿期待的看着她。

“不會,我很喜歡。”穆姌調皮的靠過去,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他開心的笑了。

“我原以為擎天堡只是一個機關重重的莊園,沒想到……”她不得不承認擎天堡這個名字取得很貼切,沒有故意虛張聲勢。

“這兒地處荒涼,又是商隊前往西域必經之地,常有盜匪出沒,因此擎天堡建得格外堅固,外圍還挖了壕溝,敵人想攻進來并不容易。不過我畢竟不是長年待在這兒,因此擎天堡建得不大,能夠貯存的糧食有限,一旦糧食沒了,就只能放下吊橋,讓堡裏的人走出去。”

“難怪你說十日之內救兵一定要到。”

“若非我們有上百個人,堡裏的糧食可以撐上一個月。”

穆姌忍不住問道:“十日之內救兵真的會到嗎?”

“應該會吧。”

她唇角一抽,為何有一種毫無把握的感覺?“你向誰讨救兵?”

“靖北侯。”

“靖北侯是誰?”

“靖北侯是大魏最年輕的将軍,雖然沒有多少作戰經驗,可是掌管大魏最值得期待的骠騎隊,而他的軍營距離此地約有百裏。”

穆姌自動自發的略過前面那些不重要的訊息,只留心最後的重點。一支軍隊要在十日之內移至此地,不對,還要先扣除永安前去軍營的時間,如此一來,靖北侯能出兵救援的時間只有幾日,難怪他不像過去一樣總是信心滿滿。

李允晟顯然看出她的不安,輕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我與靖北侯是自幼長大的情分,又有皇上密令,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救援。”

他膽敢将性命交到對方手上,對方當然值得信任,但是這并非她最擔心的地方,“我相信他一定會趕來搭救,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行動力和機動性好不好?”

“骠騎隊的移動速度如同飛箭,堪稱大魏最厲害的一支軍隊。”

“是嗎?如此龐大的軍隊有可能像飛箭一樣咻一聲趕來這兒嗎?”她不是有意雞蛋裏挑骨頭,他也說了,容親王之所以追不上他們,正是因為四、五千人的行動力和機動性比不上他們。

“你真的不必擔心,骠騎隊只有一千人,他們的行動力無人能比。”

穆姌可以感覺到臉上的平靜瞬間瓦解,骠騎隊竟然只有一千人?!“我能不能先躺下來睡一覺?”她覺得身子搖搖晃晃的,頭也有點暈,再不躺下來,很可能兩眼翻白厥過去。

這在開玩笑嗎?他竟然只搬來一千人的救兵,若加上他們的商隊,連人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這不是明擺着找死嗎?

好吧,她不應該如此悲觀,說不定雙方的戰鬥力相差懸殊,一千人各個深具以一敵十的本事……她還是覺得前途堪慮,容親王的秘密武力也是精銳,否則他如何敢圖謀大業?無論怎麽想,她都有一種死到臨頭的感覺,還是先睡一覺吧。

“我們一路趕來擎天堡,你沒能好好睡上一覺,想必累壞了。”李允晟心疼的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臉龐。

“紅杏和橙蘭應該到了,我讓她們伺候你去休息。”

穆姌還來不及問清楚,就見到紅杏從屋內走出來。

“夫人總算到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夫人,你還好嗎?”紅杏伺候穆姌多年,很快就察覺到她不太對勁。

“怎麽了?”李允晟握住穆姌的手,準備為她把脈,她卻将手抽回來。

“沒事,只是累壞了,睡一覺就好了。你應該有許多事要處置,你去忙,不必擔心我。”穆姌伸手拉住紅杏,穩住自個兒的身體。

雖然她很不安,但是外頭有強大的敵人,她絕對不能在此時給他添麻煩。

“我幫你把個脈。”李允晟再次抓住穆姌的手把脈,就見永明急匆匆走進來。

“爺,容親王的兵馬到了。”

“來得還真快。”李允晟不得不放開穆姌的手,輕聲細語囑咐她好好休息,便快步跟着永明走出去。

“若是再慢上半個時辰,我們就……”穆姌後怕的閉上眼睛,吸氣、吐氣,試圖讓心情平靜下來。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進入擎天堡,而追兵被高牆壕溝擋在外面,他們很安全……雖然只有短短十日,但是總比當人家的餡料一口吞了來得好吧。

“夫人還好嗎?”紅杏總覺得不太放心。

穆姌搖了搖頭,“扶我進去,我睡一覺就好了。”

紅杏連忙扶着穆姌進了裏屋,為她更衣,伺候她上床休息。

穆姌真的累壞了,這一覺醒來,已是隔日中午,簡單梳洗,再飽餐一頓,她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若是李允晟進來過,她必然知道,但她并未察覺任何動靜,可是她又想也許是她睡太熟了,為了确定她問道:“紅杏,爺可有進來?”

紅杏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凝重,“爺一直守在城牆上。”

“外面的情勢是不是很不好?”雖然想塞住耳朵,不去管他們會不會餓死在擎天堡,可是她又不是鴕鳥,怎能如此窩囊的視而不見?

“今日一早容親王的兵馬企圖發動攻擊,想越過壕溝攀牆而入,不過還沒越過壕溝就遭到我們箭擊,落入壕溝。如今已經停止攻擊了,可是容親王頻頻向爺喊話,想要跟國舅爺合作。”

穆姌冷冷一笑,“他又不是皇子,誰要跟他合作?”

紅杏噗嗤一笑,“夫人跟爺還真有默契。”

“是嗎?容親王是不是氣炸了?”

“這倒沒有,不過容親王的臉色很難看,爺根本是踩着他的痛處。”

穆姌戲谵的斜睨着她,“你為何如此清楚外面發生什麽事?”

“我知道夫人一定很擔心,所以每隔一個時辰就出去打聽情況,待夫人睡醒了,我才可以一五一十向夫人報告。”

“你找誰打聽情況?”

“當然是……随便找個人問一下就知道了。”紅杏害羞的臉紅了。

穆姌發覺某個小女子春心蕩漾了,好奇的瞪大眼睛,“你跟誰看上眼了?”

“夫人別胡說八道!”紅杏嬌嗔一瞪。

“我想應該是永明帶你和橙蘭來的吧?”永泰和永明可以說是李允晟的左右手,除非有差事,平日幾乎不會離開李允晟身邊,可是離開京城時,李允晟并沒有帶上永明,她還以為永明留在京城安排事情,沒想到卻在這兒見到他,而紅杏她們也來了,想必是永明帶着她們來的。

“不是只有永明,還有永紹和永謙。夫人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可是為了避人耳目,爺認為我們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好。他們三個便帶我和橙蘭走另外一條路,皆是山路,崎岖難行,但是路程較短,因此我們提早姑娘半日抵達擎天堡。”

“永明比你年長,永紹和永謙年紀跟你差不多,你看上的應該是永明吧。”

“夫人!”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必不好意思呢?”穆姌暧昧的擠眉弄眼。“你們朝夕相處了好些天,感情想必突飛猛進吧?”

紅杏實在不知如何反應,索性閉上嘴巴。

穆姌突然很嚴肅的握住紅杏的雙手,“我最牽挂就是你的親事,一直琢磨着上哪兒給你尋個心意相投的夫君,如今你跟永明看對眼了,那真是太好了!待我們安然回京,我立刻為你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你風風光光嫁人。”

前世紅杏為了原主慘死,沒能擁有自個兒的家庭,她立誓今生要替紅杏找個好歸宿,讓紅杏能夠享受平凡的幸福。

夫人如此牽挂她的親事,豈能教人不感動?可是……會不會太快了?紅杏很難為情又很苦惱,“夫人未免太急了,人家又沒說要娶我。”

“他上哪兒找像你如此善良又可愛的姑娘?”穆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戳着紅杏的額頭。

“你要牢牢記住,你願意嫁他,是他的福氣,若他不知道珍惜,就是眼瞎心盲的,不要也罷……”

“是是是,我一定牢記在心。”紅杏連忙打斷道。夫人真的不是普通人,明明精神不佳,為何還可以如此唠叨?

“雖是女兒身,但要知道我們是很寶貴的,男人沒有我們絕對不行……”

“是是是,可是,總要等我們脫困了再說。”

遲疑了一下,穆姌故作堅定的拍拍她的手道:“我們會平安無事。”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眼看一日過了又一日,援兵遲遲未到,而糧食越來越少,擎天堡的吃食也開始減成一日兩餐,只盼着能多支撐幾日。

“紅杏,今日第幾日了?”

“第九日了,若是明日永安再沒有帶援兵出現,我們就要餓肚子了。”

“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減肥。”穆姌開玩笑的道。

真是奇怪,死亡臨近門口的這一刻,她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了,是啊,最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即使餓肚子,也有他相陪,她何必害怕?只是還沒給心愛的男人生個兒子,這一點挺遺憾的。

“夫人為何不擔心?”

“擔心也沒用。”

“夫人總是如此豁達。”

“我不是豁達,而是我們盡力做好分內的事,接下來就交給老天爺了,再說了,最重要的人就在身邊,要死一起死,也沒什麽牽挂了。”頓了一下,穆姌苦惱的皺着眉。“今晚是不是應該先幫你和永明舉行婚禮?”

“夫人!”紅杏兩眼圓瞪,雙頰漲紅。

“我知道今晚舉行婚禮太過簡陋了,可是先定下兩人的名分也好。”如此一來,紅杏至少可以擺脫上一世孤家寡人的結局。

“夫人!夫人——”橙蘭歡天喜地的跑了進來。“來了!他們來了!”

穆姌激動的跳了起來,撲上去抓住橙蘭,“誰來了?”

橙蘭喘了口氣,趕緊道來,“援兵來了,擎天堡外面已經打成一團了。”

“戰況如何?”救兵不光只是來了,最重要的是要打贏。

略微一頓,橙蘭搖了搖頭,“不知道,我聽見援兵來了,就急忙跑來告訴夫人。”

“我去瞧瞧好了。”紅杏主動道。

“等一下,我還是親自确認好了。”明知外面正逢關鍵時刻,她如何能待在房裏靜待消息?

“我看夫人這幾日氣色不太好,還是留在房裏等我消息。”

“我哪有氣色不好?只是天氣冷了,不喜歡離開被窩,氣色自然不好。”

“可是……”

“好了啦,別再拖拖拉拉的,走了。”穆姌急匆匆的轉身想拿披風,誰知眼前突然一暗,身子随之一晃,她直覺伸手想抓住某個東西,可是什麽也抓不到,接着她聽見兩個丫鬟的驚叫聲,她想告訴她們別慌,不過很快的,黑暗将她的意識完全吞噬。

來到擎天堡之後,穆姌第一次覺得真正放松下來,不知道自個兒睡了多久,當她醒過來,看見的是李允晟那張被落腮胡子半遮的臉,先是一怔,接着笑了,“美男子變成醜八怪了。”

李允晟對着她大大咧嘴一笑,他倒是挺喜歡自個兒此刻的模樣。

“我們是不是獲救了?”

他很用力的點頭,“骠騎隊可是大魏兵馬中的精銳,正面迎敵,一千人可以殲滅五千人兵馬,若是背後突擊,一萬大軍也可以讓他們剿了。”

這是說她白擔心了嗎?她抱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為何不早說?”

“我不是說了,骠騎隊堪稱大魏最厲害的一支軍隊。”

“可是你也說了,他們沒什麽作戰經驗。”

“他們是沒有上戰場打仗的經驗,但是有剿匪經驗,靖北侯借着剿匪訓練他們,如今通往西域的路越來越通暢,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李允晟絕對不會承認這是他給皇上提議,骠騎隊的用意不是跟敵人正面交鋒,在于奇襲,殺得敵人措手不及,力求以少勝多,這也是骠騎隊人數不能太多的原因。皇上很喜歡這個主意,并采用他推薦的人——靖北侯,而靖北侯也不負皇恩,三年之內,就以剿匪的方式訓練出大魏人數最小卻是最精銳的一支軍隊,也因為如此,靖北侯與他成了莫逆之交。

“若知道他們如此厲害,我就不用操心了。”這幾日她特別想睡,可是又睡得很不安穩,腦海不時出現殺戮的畫面,不難想象她心裏的壓力有多大。

“皇上考慮動用西山大營,可是西山大營有各方人馬,在皇上生死不明之際,很容易遭到有心人利用,再說了,西山大營的機動性不佳,即使能趕來擎天堡救援,我們也有可能餓死了,最後才會決定出動骠騎隊。”

她會如此擔憂,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不相信皇上,若皇上沒有認真看待此事,對于救援不太上心,難保李允晟不會被皇上犧牲掉。

李允晟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逗道:“當娘的就是喜歡擔心。”

“難道你不擔心嗎?我們獲救了,瞧你笑得嘴巴都阖不攏了。”

“我要當爹了,當然笑得阖不攏嘴。”

“嗄?”

“我要當爹了,你要當娘了!”

穆姌還是楞楞的沒反應過來,腦海中不斷重複爹和娘這兩個字。

見狀,李允晟好笑的道:“怎麽傻了?”

“你要當爹,我要當娘?”

“對,我要當爹,你要當娘。”

穆姌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低下頭看着肚子,右手食指輕輕碰了一下,又縮了回來,“這兒住了一個小生命嗎?”

李允晟伸手摸着她的肚子,溫柔而纏綿的道:“是啊,一個屬于我們的小生命。”

“這簡直像在作夢一樣,我這兒竟然住了一個小寶寶……等一下,孩子還好嗎?”她緊張的抓住他的手,終于想起這段“逃命”的日子折騰得有夠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寶寶。

“我們孩子的生命力很強,經過這麽一段長途跋涉,還是好好的待在腹中。”

“真的嗎?你為我把的脈?”她看過很多宅鬥宮鬥的書,總是說孩子很容易流掉。

“不是,是商隊的紀大夫,他再三保證我們的孩子很好,不過滿三個月之前還是安分的養胎比較好,畢竟磕着碰着,還是很容易危及腹中的孩子。”雖然他也把了脈,但總放心不下,還是交給醫術更高明的紀大夫。

這會兒穆姌終于放心了,“我還以為再過兩年才會當娘,沒想到……”

“不開心嗎?”

“開心,只是孩子來得有點快,我還是個小姑娘都要當娘了……”她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她會不會三十好幾就當阿嬷了?

“不快,京中權貴家的子弟到了二十五都有好幾個孩子了。”李允晟将她雙手包裹在兩掌之間。“待你的胎坐穩了,我們就起程回京。”

“我可以留在這兒将孩子生下來再回去嗎?”

“我們還是回京吧,這兒生孩子不方便,穩婆也不好找,更沒有太醫坐鎮。”

雖然她覺得生孩子最重要的是孕婦自身身體狀況,可是生産時确實有很多突發狀況,回到醫療條件較好的京城生孩子總是錯不了。

說到回京,穆姌就想到引起這場紛争的某人,“容親王還活着嗎?”

“當然,明日靖北侯會親自将人押回京城。”

“皇上沒事了?”

“應該沒事了。”雖然留在京裏的人還未送消息過來,但是他相信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之中,容親王的事一落幕,皇上身上的毒也會解了。

瞧他完全沒将皇上的情況放在心上的樣子,她不由得生出疑惑,“皇上真的中毒了嗎?”

“這是當然,要不然你以為容親王會上當嗎?”李允晟忍不住又敲一下她的額頭,佯裝不悅的板起面孔。

“從今日起,你這顆小腦袋要好好休息,不準再想東想西的,專心養胎,知道嗎?”

“那樣我豈不成了笨蛋?”穆姌微微皺眉,聽人家說一孕傻三年,難道是因為一心一意養胎,變得不愛動腦子造成的嗎?

“你還是笨一點好了,免得成日想這個想那個,不覺得累嗎?”

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腦子不就是用來想這個想那個的嗎?”

“腦子是用來想正經事的,如今你的正經事就是照顧好身子,給我生個可愛的女兒。”

這是什麽話,好像她從來不想正經事……算了,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跟他計較,不過有件事她一定要跟他第三次說清楚,“我要生兒子。”

“好好好,生兒子。”李允晟卻伸手摸着她的肚子,無聲的說:寶貝,娘親就是如此任性,別理娘親,當爹爹的好女兒。

穆姌顯然猜到他心裏正在嘀咕,眼神轉為銳利的瞅着他,“你是不是偷偷警告孩子要當女兒不可以當兒子?”

他将她摟進懷裏,“無論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視若珍寶,保護她、疼愛她、教導她。”

是啊,無論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他們的孩子,她也會視若珍寶,可是念頭剛剛閃過,她又想到一件事,“兒子的小名要叫小包子。”那些穿越的小說很喜歡稱孩子為小包子,她既然也是穿越大軍中的一分子,當然不能例外。

李允晟對兒子小名一點意見也沒有,“好,女兒的小名要叫金魚兒。”

“為何要叫金魚兒?”她至今有一個改不掉的樂趣,沒事就将金魚兒搬出來數一數,然後笑得好開心,而他總是笑她小財迷,他是不是看準這一點,想借着金魚兒硬是讓她改變心意生女兒?

“你不覺得金魚兒很可愛嗎?”

“金魚兒當然可愛,那可是金光閃閃的金子。”

“我們就此定下了。”

穆姌張開嘴巴,可是半晌又閉上。她真的很好笑,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又不是他們耍嘴皮子可以決定的,有必要争執不下嗎?不過她還是希望生個小包子。

李允晟最不喜歡打交道的人就是容親王魏珏,可是人家在押解回京之前指名見他一面,他也不好拒絕,只好走一趟“牢房”。

“你為何讨厭本王?”魏珏問得可真是直截了當。

“讨厭就是讨厭,因何而起重要嗎?”

從李允晟開始有自個兒的想法之後,魏珏就被他列為拒絕往來之人,在別人看來,他們站在敵對的立場,他和魏珏不和乃人之常情,事實上并非如此,他對于魏珏的厭惡起于一次意外發現,魏珏有嚴重的虐貓癖好,而動機不過是因為先皇曾經送了他一只貓。

“本王一直很羨慕皇兄,若你是我的小舅舅,該有多好?”這是魏珏的肺腑之言。明明擁有經世治國之才,卻甘願委屈自己隐身在後,只為了保全身邊的人,他沒有這樣的親人,而親手足更是痛恨他、嫉妒他,認為他搶走了父皇全部的關愛,他們完全不懂,父皇不過是補償母妃孤苦無依的來到陌生的大魏。其實,他們真正應該嫉妒的是李允晟,父皇總是盼着幾個兒子能像李允晟一樣出色,也還好李允晟七歲就出宮了,不能繼續在父皇面前晃來晃去。

李允晟嘲弄的一勾唇,“王爺真的認為皇上能夠上位是靠鎮國公府嗎?”

“難道不是嗎?”

“母族強大确實能成為皇子上位的助力,但皇上是以自身才幹贏得大臣推崇。”

魏珏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我小皇兄十二歲,步入朝堂不久,父皇就舊疾複發,大臣根本沒機會見到我的本事。”

“王爺若真有本事,就不會找二皇子合作了。”李允晟最看不起二皇子,沒本事又想做大事,注定死得比別人快。

魏珏真是無言以對,這是他最大的失算,原以為二皇子最好操控,沒想到正因為如此,二皇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先是讓李允晟發現他們私下往來,事發之後又瞞着不說,直到李允晟帶着遺诏離京,才慌慌張張的跑來找他。

“我想不明白,明知争不過,為何還要争?單憑王爺手上的力量,根本成不了大事。”

他一直覺得皇上這步棋成功機率不高,換成他是容親王,即便皇上中毒是事實,也不會冒險以這麽少的兵力出擊。

是啊,他應該繼續隐忍,畢竟機會只有一次,但就好像母妃為了太子之位,不惜放手一搏,讓他身子受盡苦頭,看着相同的事發生在皇兄身上,明知有詐,他還是想象母妃一樣不惜放手一搏,然而他終究比不上母妃狠心、堅忍,莫怪母妃知道他為了父皇送了一只小貓給李允晟時哭得好難過,教他一見到貓就要狠心虐待它們。

半晌,魏珏艱澀的道:“若是再晚個三、四年,也許情況就不一樣。”

“不,過去争不過,如今王爺争不過,再過三、四年王爺依然争不過。”

“若沒有鎮國公府、沒有你,誰敢說本王一定争不過?”

“錯了,王爺從來不是皇上的對手。”李允晟毫不掩飾他的不屑。

魏珏憤怒的瞪大眼睛,“只差一步,父皇就立本王為太子了,是老天爺沒有給本王機會,不是本王争不過皇兄!”

李允晟失聲一笑,“你又錯了,即使先皇沒有舊傷複發,先皇也不會改立你為太子,原因很簡單,你身上有南越的血統,只要太後在先皇面前挑明此事,先皇絕對不可能改立你為太子。”

身子一顫,魏珏不敢相信的道:“太後早就知道了?”

李允晟點頭道:“發現此事的人是皇上,因此從一開始,皇上就不曾将你視為對手。”

“皇兄為何從來不說?”

李允晟沒有回答,但他很清楚答案,皇上并不想藉由血統來贏得他們兄弟之間的競争,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先皇的認可,可惜先皇的雙眼早就被蒙蔽了。

魏珏自嘲的一笑,“皇兄根本沒将我放在眼裏,當然不必揪着我的南越血統不放。”

“皇上是真正胸懷天下,他很清楚敵人是誰,要不,王爺以為自個兒能活到今日嗎?我勸太後別留下王爺,王爺只會給大魏帶來紛争,可是皇上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你,我們只能由着皇上。”雖然他不認同皇上的仁慈,但不能不說皇上是一個真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