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拼了大概半個小時，終于隐隐約約能看見些另一半的輪廓了，只感覺仿佛也是一個人，但還是看不清具體長相。
肚子突然鬧革命了，向暖摸了摸肚子，有氣無力地站了起來，準備到樓下拿幾塊面包啃啃。一走下樓梯，才發現自己高冷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一臉笑意地織着毛衣。
織毛衣哎？這遙遠的詞彙，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四五歲的時候，那時候，天還是藍的，河還是清的，食物裏還是沒什麽防腐劑的，母親還是會給她織毛衣的。但是自從她讀小學開始，母親就以“你每年都在長個子，今天照着你的尺寸開始織毛衣，等織好的時候你又穿不上了”為由，拒絕這項賢妻良母的休閑方式。
所以此刻，她忍不住感動了。
飛奔到母親身邊坐下，向暖挽着她的胳膊撒嬌：“媽，你終于肯給你寶貝的女兒織毛衣了嘛。”
“這是給小夕織的。”
“……”向暖怒，“憑什麽？！”
母親徑自動着手指，語氣淡漠：“人家好不容易肯委屈自己娶了你，不對他好點，萬一他反悔了怎麽辦。”
“你不擔心我一委屈就不嫁了？”不可置信，簡直不可置信。
“你？”母親瞟了她一眼，想了想，吐出了三個字：“不擔心。”
向暖：。 。 。
她這輩子，遇到一個嘴毒的顧衍夕就算了，居然還攤上一個如此高冷的媽，蒼天啊，為何對她如此不公？想了想，向暖突然腦補了一出岳母和女婿相處不順，互相破口大罵的搞笑場面，要是真有那時候，不知道誰會贏呢？
越想越開心，向暖就這樣純靠着腦補，挽救了自己的壞心情。
走到餐桌邊坐下，向暖沒什麽期待地掀開網罩，一下被吓到了，一向簡單的餐桌上，此刻卻布滿了早餐。油條、麻球、包子、粥、面包……甚至還有馄饨！
“媽。”向暖愣愣地喊了一聲，“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沒什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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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側頭，滿臉驚喜：“那為什麽買這麽多早飯？咱家發財了？”
“發你個頭。”母親的表情依舊淡漠，但言語卻莫名地似乎有些閃躲，“我就……今天早上散步的時候路過的攤子有點多，就順便……順便買了點。”
向暖蹙眉，本能地覺得這背後肯定有個大陰謀。
但此刻不便多問，就算問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所以，她心大地暫且放下了疑問，一鼓作氣吃了起來。
吃了大概五分鐘，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向暖本能地朝外望了一眼，發現居然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來了。
“媽，你确定今天不是什麽日子？”
母親也聽到聲音，齊聲準備迎接，臉色還帶着絲絲笑意，一點意外都沒有。
“啊，今天正好你大阿姨小阿姨都有空，我就約了她們來家裏打麻将，你等會兒要是嫌吵的話就出門逛逛啊。”說完，母親淡定地打開門，已經變了一副表情，“哎呀來就來，帶什麽東西啊。”
“路上順便買的啦，一點小東西。”
大阿姨把水果籃放下，一看到她，立馬沖了過來，拍着她的肩膀滿臉欣慰地說：“哎呀暖暖啊，聽說你有對象了？”
“是啊，都快結婚了。”母親像長了千裏耳般，在門口都能聽到整個問題，而且毫不猶豫地回答。
“真的哦？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會嫁不出去呢。”
向暖囧，默默安慰自己：所謂嫁不出去的意思，一定是指她的眼光太高了，而不是她條件不好，一定是的！
“哦呵呵呵呵呵阿姨你們慢慢聊，我突然想起……我要去買幾本書，限量的，去晚了就沒了，我先走了啊。”
微笑着朝各位長輩擺了擺手，向暖趕忙沖回房裏換了件衣服，一陣龍卷風似的飛了出去。
關上大門，耳邊終于沒有了嘈雜聲，向暖松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理由找的挺好，她确實是該去買本書看看，不知道有沒有書叫《拼圖秘籍》或是《如何在倆小時內拼好一千塊拼圖》之類的？
騎上腳踏車，向暖還是決定去書店看看，畢竟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就是有這種鑽研方向比較獨特并且頗有成就的偉大作家呢？
路過借口的馄饨攤，時間已經不早，老板娘也開始整理東西準備收攤。向暖禮貌地微笑，主動打了個招呼，卻不想老板娘看到她，一下來了興趣，扯大了嗓門，滿臉八卦：“暖暖啊！聽說你要結婚了？”
暖暖本能地剎車，坐在車墊上像只烏龜一樣靠着短腿爬行到老板娘身邊：“是啊，老板娘你聽誰說的啊？”
這消息沒幾天前才确定，怎麽這麽快就全知道了？一定是左鄰右舍閑着沒事幹并且特別喜歡讨論別家隐私，并且以隐私程度來彰顯自己在本社區地位的阿婆大媽們透露的！之前那件烏龍的懷孕事件就是！生氣，下次看到她們聚衆跳廣場舞到興起的時候，一定要默默地把她們插頭拔了。
“你媽啊。”
向暖：“。 。 。”
“你媽今天早上來買早餐的時候順帶提起的啦，聽說是顧明家的兒子？他爸和我可是同學呢。”老板娘一臉回憶過去的滿足表情，“他爸爸那時候啊可帥了，要不是……”
老板娘暢想了好一番，向暖都沒有聽進去，唯一明白的重點就是：她終于知道為什麽今天餐桌上那麽豐富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所謂的打麻将，也不過就是母親大人宣傳的一個渠道罷了。
畢竟左鄰右舍知道了，整個社區就知道了，而她的七大姑八大姨知道了，整個世界也就都知道了。
“暖暖啊，以後帶老公一起來吃馄饨。”老板娘熱情地招呼
“好啊。”向暖笑笑，“吃來吃去還是老板娘的馄饨最好吃了。”
“就你會講話。”
老板娘佯裝做了個嫌棄的表情，向暖調皮地笑着擺了擺手，騎上她的腳踏車一鼓作氣地往書店前進。
在書店裏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想買的秘籍，向暖自言自語地嘆：果然這個世界的審美趨向還是正常的。漸漸地，她放棄了拼圖的事情，反而漸漸被一旁的小說吸引，翻了翻幾位頗有名氣的大大的代表作，向暖居然還意外地在角落裏發現了一本自己兩年前出的舊作。
雖然感覺莫名羞恥，但她還是不可控制地蹲下身，伸出手，就在即将觸及的那刻，突然，視線裏出現裏另一只肌膚白皙的左手。
向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精致V字臉、眼睛加起來占了臉部總面積三分之一的姑娘，皮膚白皙、身材高挑、黑發及腰、笑容……倒也沒有多燦爛，而是帶着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客套。
“您是要買這本嗎？您先看。”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笑容淺淡。
“不不不，還是你先吧。”向暖謙虛地縮回了手，笑容滿面，心想：難得看到一個買正版的真愛粉妹妹，怎麽好意思和你搶呢。
“不是，小姐。”對方表情略微嚴肅了一些，抽出那本書，遞到她面前，“如果你不要的話，這本我們要回收了，因為已經被翻得太舊了。”
“……”
向暖囧，但所謂輸人不輸陣，不争饅頭争口氣，沖動之下，向暖飛快地伸手接過，肯定地回答：“我要買這本。”
對方點了點頭，站起身，向暖才看清她胸口的名牌：副總經理陸璐
陸璐？向暖不由蹙眉，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突然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稱不上熟悉但至少眼熟的身影。她站起身，驚喜地試探：“陸璐？你以前讀的是市二中嗎？”
“嗯？”陸璐剛轉身要走，聽到她這麽說，又回過了頭，“對啊，你是……？”
“我是向暖，以前和你同班過的。”
“啊……”她恍然大悟，“給艾科寫過情書的那位？”
向暖：“。 。 。呃呵呵額呵呵對啊。”
能別提這種年少無知的時候做的蠢事了嗎？
“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呢？”
“我……自由職業。”向暖一語帶過，沒準備過多介紹。
“那你那位保镖呢？”
“保镖？誰？”什麽意思？
“那個叫……顧……顧衍什麽來着？”
“顧衍夕。”
“哦，對。”陸璐點了點頭，帶着些許高傲，“那時候他不是一直圍着你轉嘛，不是你的保镖，那是什麽？”
向暖有些不高興，雖然不清楚她的稱呼是故意還是無心，但莫名的，她不喜歡顧衍夕被套上“她的保镖”這種頗帶鄙夷的稱呼。
“他不是我的保镖啊，他是個律師。”她突然笑了，語氣裏沒有介意，反而滿滿的都是幸福和自豪，她看着陸璐，很淡定地添了一句：“也是我老公。”
“你們結婚了？”陸璐的表情這才些微有些瓦解，從眼神裏可以看得出震驚。
向暖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老公”這種稱呼，說的有些沖動，沒名沒分的，說未婚夫也好啊！可是話已出口，也覆水難收了。她想了一下，如果要解釋的話，就要這樣說：“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是也快了，雖然還沒有領證，但是更快了，雖然什麽都沒辦，但勉強可以稱為老公。”
但這種話說出來，不光顯得自己自作多情，而且重點是：太麻煩、太冗長。
猶豫了一會兒，向暖擡起左手，狀似不經意地撩了撩頭發，很堅定地回了一個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