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洲不再來我面前和我說話了，不知道是因為覺得我是個跟混混在一起的不良女生，還是因為我沒有替他當墊底王了，現在我的成績已經提升好多，老師都誇我有上進心了。

以前我墊底的時候千洲總會來我面前顯擺一下，我想是不是只要我的成績繼續墊底，千洲就又會來找我開玩笑呢。接下來的一次考試中，我試卷胡亂填了一番，明明會做的題也寫上錯誤的答案。成績出來是意料中的最後第一，我站在成績榜前，自己的名字又孤零零落在最後一個，千洲的名字挨在我上面，可是他卻沒有挨到我身邊來取笑我，此刻他正站在思遙旁邊，兩個人在聊天，不遠的距離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好厲害，又拿了第一名。”

“你這次考得也不錯，至少沒有墊底。”

“跟你比起來差得遠了。”

“只要你努力也可以取得好成績的。”

千洲笑得一臉燦爛，與跟我聊天時嬉皮戲谑不同，他現在臉上挂的是真誠愛慕的笑容。我木木地走回座位，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同桌以為我在為成績而傷心，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下次會考好的。我難過的是即使成績墊底了千洲也不會再給我頒“墊底王”稱號了，難過的是千洲從來不會對我露出那樣的笑容。思遙長得漂亮，成績又好，班上喜歡她的男生很多，千洲會喜歡她也不奇怪。而我呢，來這個班級這麽久依然默默無聞，跟我說過話的男生沒兩個，要好的朋友更是一個都沒有。自卑的根在我心裏蔓延。

這次成績下滑太嚴重，放學時班主任找我聊天，語重心長地教導我學習不能松懈，要戒驕戒躁，繼續努力，下次争取考得更好的成績。以前的語文老師也在旁邊看着，拍我的肩膀說不要灰心，好好加油。我感到愧疚，明明答應他會努力學習的，結果卻讓他失望了，我頭埋得很低，不敢看他。走出老師辦公室時眼淚再也止不住，如果不要成長，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了吧。

沒有朋友，沒人喜歡，我只能一心撲在學習上了，到期末考試出來我的排名已經上升很多了，而千洲還是一如既往的墊底。我把思遙當成我的假想敵了，幻想有一天成績可以超過她。

領完成績單就是漫長的暑假。

再開學已經是初二了，沒有重新分班，還是原來的班級原來的同學，甚至座位都沒有改變，我還是坐在倒數第二排，千洲還是在我隔壁組的最後一排，我依然可以偏頭偷偷打量他的側臉，只是不再執着于怎麽接近他，怎麽和他說上話了，也不糾結他喜歡哪個女生，既然沒有勇氣表白，也無力阻撓他喜歡別人，那就把這份喜歡放在心裏好了。千洲放學後經常會在操場上打籃球，我就站在邊上看着，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在夕陽的裏奔跑，皮膚被曬得黝黑，渾身洋溢着朝氣與活力，這是我空白生活裏的一抹色彩。

開學沒幾天，班主任說為了座位安排的公平，組與組的位置得流輪變換，每隔兩個星期換一次組。我們班分成四大組，原本我在第三組，千洲在第四組，兩個星期後我在第四組，千洲則到了第一組，我再偏頭看時只能望到一堵牆，恨得我一邊在心裏詛咒班主任,一邊計算下次換組的時間。中間隔着遙遙兩組的距離，偷偷看着千洲就成了件奢侈的事情，只能等待他偶爾從我旁邊經過，望望他的背影。有時幾天沒見他經過，心裏堵得慌，就伸長脖子遠遠地望着他，感覺他也在望着我，和我遙遙相對，朝我微笑，但其實他根本沒看向我這邊。

我不會主動找人說話，尤其是男生，見了面都不敢開口，千洲卻和我不同，他人緣極好，總是跟不同的女生打成一片，特別是跟思遙玩鬧時，笑容總是特別燦爛，襯得我內心一片荒涼。因為千洲的關系，我也會經常觀察思遙，長得漂亮，人緣好，成績永遠不會低于五名，簡直是上帝的寵兒，我只能在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妒忌。

初二的考試除了月考，又多了個周考，每個周五的最後一節自習課用來考試，這個考試沒有排名，只是各科的一個練習考而已。又到周考時間，這次考的是數學，我正認真做着題目，剛做完選擇題，後面傳來的“嘶嘶”的聲音，像是暗號，我轉頭，原來是千洲，示意我把答案給他看。我瞄了一眼講臺上到老師，在低頭看書，于是把選擇題的答案抄在紙條上遞給千洲，然後繼續填試卷，做完最後一道題還有些時間，便檢查起來。後面又傳來“嘶嘶”的聲音，千洲又在暗示我給他答案，我看時間剩餘不多，幹脆把整張試卷遞給他，雖然心裏有點惶恐不安，但是千洲要求的，我都不會拒絕。不料在千洲把試卷遞還給我時，被眼尖的數學老師發現了，老師怒氣沖沖地沒收我們兩個人的試卷，讓我們出去外面罰站，全班同學填試卷的沙沙聲頓時停下，看着我們兩個。我覺得難堪，感覺那些眼光都在火辣辣地嘲笑我，我把頭埋得很低，企圖用頭發來遮擋我的臉，站在教室外面，眼淚在眼眶打轉。

“對不起呀，連累到你。”千洲道歉道。

我搖搖頭，表示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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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自己沒什麽實力，偏要向思遙保證這次數學考試一定會及格。”千洲懊惱地說。

“向思遙保證？”我疑惑道。

“思瑤總說我成績差，我一時自負誇下海口，結果連累到你。”千洲說。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劃過臉頰。

千洲有些慌了，“你別哭呀，一會老師問起我就說是我硬要搶你的試卷來抄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擦擦眼淚，“沒事，是我自己要給你抄的。”

“總之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我放學請你吃雪糕。”

“嗯。”我應道，“其實你這麽聰明，用心一點的話成績肯定也很好的。”

“只有你會說我這個差等生聰明,要是思遙有你一分賞識我就好了。”千洲說。

“你是真的聰明。”我垂着頭低聲道，縱使我誇他千句萬句，也不及思遙贊他一句吧。

“那又怎樣，我讨厭學習，看到書本就頭暈。”

“你不想考高中上大學嗎”我繼續問。

“不想，上初中都夠折騰了，還要讀高中大學，太漫長太單調了，我受不了，還是趁早放棄吧。”千洲自棄道。

“放棄了多可惜。”我感嘆。

沒過一會下課鈴響起，我們兩個自然是被老師叫去訓話一番，千洲堅持說是他搶我的試卷來抄的，因此老師沒罰我，只罰千洲填幾張試卷，不過這些試卷很多都是我幫他做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