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二開學,九月份的豔陽天火辣辣的,一大波師弟師妹拖着行李穿梭在校園,一下子成了別人的師姐,還真有種歲月催人老的感覺。我行李太多了,不得不叫夏川來幫忙拉。

“我說你行李箱裏面裝的都是石頭嗎,這麽重!”夏川邊拉行李邊抱怨道。

“給你鍛煉臂力的機會,多好呀。”我回道。

“要不是看你一個人孤單無依的,還要拖這麽一堆行李太可憐了,不然才懶得理你呢。”

“你才孤單無依的,不知道是誰剛剛被女朋友甩了喲。”我嘲笑道。

“明明是我甩了別人好不好。”夏川反駁道。

“這樣嗎,為什麽甩了人家呢,說來聽聽。”我好奇地問道。

“兩個月沒見,回來看到她突然沒有感覺了,就分手咯。”夏川滿不在乎地說。

“我說你的感覺怎麽跟大姨媽似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

“至少我對你的感覺沒變過呀。”夏川扮深情地看着我。

“我倒寧願你對我的感覺變一變呢。”我苦笑,夏川從來只把我當朋友,沒多一絲其他的感覺。

正說着,看到前面一個男生,那輪廓,那眉眼,那身影,那麽熟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夢裏的那個身影,陡然又出現了。

我呆在原地盯着他。

“發什麽呆?”夏川手在我眼前掃來掃去。

“前面那個男生。”我呆呆指着前面的身影。

夏川順着我的視線望過去,“咦?那不是我們初中的班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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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洲。”再次說出這個名字有種久遠的感覺,好像一件埋藏在角落的物品,經年累月之後又被翻出來的,曾經深入內心的熟悉,如今覆蓋着一層陌生的塵埃。

“又是老同學,我們上去打個招呼,千——嗚嗚。”夏川喊到一半嘴巴被我捂住。

“別叫!”看到夏川住嘴我才松手,“都四年沒見了,萬一他認不出我來怎麽辦?那樣多尴尬呀。”我說道。

“呼~”夏川呼一口氣,“你那麽緊張幹嘛,不會還喜歡着千洲吧,太沒出息了。”夏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暗戀千洲這件事我之前有跟他提過。

“怎麽可能,早就放下他了。”我趕緊否認。

“既然放下了還擔心什麽,就該大大方方地去打個招呼呀,千——嗚嗚。”夏川喊到一半又被我捂住嘴。

“還是不打招呼了,裝作沒看見吧。”我緊張說道。

“為什麽裝沒看見,哦~”夏川指着我,“你還是忘不了千洲?”

“不可能,早忘得一幹二淨了!”

“忘沒忘,我們打個賭便知。”夏川說。

“怎麽賭呀?”我問道。

“賭你敢不敢牽着我的手走到千洲面前說我是你男朋友。”

“這樣賭能看出什麽嗎?”

“當然能啦,你敢的話就說明你真的放下他,可以淡然向他展示你現在過得很好,你不敢的話就說明你心裏還有他。”夏川分析道。

對于千洲,那是四年前結下的一道疤,如今這道疤已經痊愈脫落了,夏川說得對,既然釋然了就該大大方方去打個招呼。

“有道理,既然是打賭,那我贏了有什麽好處呀?”我又問。

“你贏了我答應你一個願望,輸了你答應我一個願望怎樣?”夏川挑釁道,“當然啦,出賣肉體這種事除外。”

“去,誰要你的肉體了。”我嫌棄地看着夏川,“賭就賭,反正贏的是我。”

我說完拉起夏川的手往千洲的方向走去,不知道為什麽,越接近千洲,就越膽怯,似乎有什麽在阻擋我,讓我無法前行。

“怎麽,想退縮了嗎?。”夏川問道。

“才沒有!”我不可能還挂念着千洲的,我定定心加快步伐。

四年不見,千洲樣貌變化倒不大,還是濃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只是身材變得高大挺拔,退去年少的稚氣,多了一份成熟。

我深呼吸幾下,走到千洲的面前喊了聲,“嘿,千洲。”

千洲驚訝地叫道,“栗栗!”

這就是我們重逢的場景,烈日炎炎,曬得我睜不開眼,我滿頭大汗,牽着夏川的手濕嗒嗒的,不斷有學生從我們身邊走過。

“千洲,你也考到D大來了嗎?”我問道。

“是呀,我一直就想考這個大學。”千洲回答。

“嗨,班長。”夏川打招呼道。

“夏川?原來你也在D大呀,你們……”千洲疑惑地看着我們兩個。

夏川拽拽我的手,提醒我們的賭約,我只好硬着頭皮說,“我跟夏川在一起呀,當初一起報D大的。”

“這樣。”千洲說着拉起行李,“我有事先走了,我們有空再聊吧。”

我怔怔望着千洲的背影,想到了好多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和千洲在校園門口作別,他騎單車的身影在夕陽裏消失,那時候我看着他,第一次對異性心動不已。

“都走遠了還看?”夏川在一旁問道。

我回過神來,瞪一眼夏川,“見到帥哥多看幾眼不行呀。”

“看我不就好了嗎?”夏川一臉自戀地說。

“看你要洗眼睛的。”我松開夏川的手,“剛剛的賭約你輸了,我得好好想想讓你為我做什麽好呢。”

“要做什麽呀,不要太為難我呀。”夏川露出苦相。

“偏要。”我轉動腦筋搜索有什麽是夏川很不願意做的事。

“想到了!”我一拍腦瓜子,“我要你對我開放你的圖書館時間!”

“能不能換一個呀?不要打破我的原則呀。”夏川為難地說。

“誰管你什麽原則,願賭服輸不能耍賴哦。”

“行啦行啦,答應你還不行嗎?”夏川妥協道。

“哈哈,讓你跟我賭。”我得意地說。

我們倆個人說着來到宿舍門口,正好碰見塘蓮回來。

塘蓮看到夏川,說道,“喲,這不是花心大蘿蔔夏川嗎?”她對夏川的花心行徑一向很不滿。

“什麽叫花心蘿蔔,我明明是多情多義、玉樹臨風好嗎?”夏川辯解道。

“我還不懂你們這些男生的心思,栗栗你別老跟這種人混一塊,會荼毒你的。”塘蓮警惕地把我拉開。

“放心啦,他的毒荼不到我。”我笑道。

“那是我不想荼毒好嗎。”夏川說着又轉對塘蓮說,“是你的話我會考慮一下的哦。”

“滾!”塘蓮叫道。

晚上我躺在床上,千洲的面孔不斷在腦海盤旋,他長高了,肩膀寬闊了,線條更分明了。又回想起初中那幾年暗戀他的日子,苦澀難熬,好不容易忘記了那段憂傷的歲月,怎麽又會這麽倒黴又碰見他呢。我告誡自己忘記白天見到的那張面孔,當作他從沒出現過,卻又忍不住回憶,他見到我時是不是一臉驚喜,聽到我跟夏川在一起時臉是不是僵了一下,轉身離去的背影是不是有些倉皇,陽光太耀眼刺得我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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