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本呼風喚雨的父王,此刻竟然成了這麽不堪一擊的老人。
心,有種被紮了一下的感覺,他原是湛藍的雙眸泛起一波幽藍的光暈,神色黯然。
“如今北湮只給了敦煌兩條路,要麽和敦煌一起死在這茫茫黃土狼煙下,要麽生不如死,背負投敵賣國的罪名,投奔西炔。為父知道你心性根本不在敦煌,但是這裏有你的子民你的家。你和西蒙公主成親,我們就可以死裏逃生,爹相信憑借你的能力,奪取西炔再報此仇又是多大的事情呢?”
019早年被批命的神女
“如今北湮只給了敦煌兩條路,要麽和敦煌一起死在這茫茫黃土狼煙下,要麽生不如死,背負投敵賣國的罪名,投奔西炔。為夫知道你心性根本不在敦煌,但是這裏有你的子民你的家。你和西蒙公主成親,我們就可以死裏逃生,爹相信憑借你的能力,奪取西炔再報此仇又是多大的事情呢?”
他說着信心滿滿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管怎麽說,這個兒子,是他最大的驕傲。只是天生淩駕于塵世之上,不屑于被凡塵束縛罷了,如果他非要掙非要搶,那麽這個天下都有可能是他。
“你什麽時候放了她?”少年孑然而立,低垂着的眸子看不出神色,只是淡淡的開口詢問,沒有剛才那麽無情的冷漠和拒人于千裏之外。
樓倚天捉摸不透這語氣,也推測不出他多熱衷自己說的這件事,只得嘆了一口氣。
“止兒放心,只要你答應為父這件事情,那個小丫頭,當然會完好無損的還給你。”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表面很和藹,但是內心卻是殺意淩冽。這個丫頭,能利用利用罷了,遲早要處置後快,他萬萬不能讓其他人這樣去控制止兒。
“止兒,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随後,他莫名的說了這句話,他說着這話,自己也陷入一片沉思當中。
足夠強大?難道自己還不夠強大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苦苦追求至高無敵的武功絕學,為什麽如今連小丫頭都找不到。而現在,她該是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獨自怨恨着無能的他,她會不會哭了。
越想頭越痛,他瘋了一樣跑出去,将自己的身影隐沒進外面的一片黑暗當中,繼續迫不及待的尋覓着她的消息。
看到那身影消失在視線裏,西北王招了招手。
一個黑影從暗處走來,跪在他身下。
“事情辦得如何了。”聲音充滿威嚴和霸氣,沒有剛才的一點逼不得已。
“回禀王爺,人已經被關進古墓的密室裏。少主根本找不到那裏去。”那人正是綁票男甲,因為擔心自己還沒清理幹淨那今天被吐了一身的馊味,急急地撤退了。
誰會知道,他們會把人藏在墓室裏呢?如果真要找到,那得真是掘地三尺才行啊。
而此刻朱小茄的确正在怨天尤人的哀嚎,幸好嘴巴沒有被堵住,她只有瞬間人格分裂出來,自己和自己說話,玩的不亦樂乎。
命運,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他允許你的掙紮,笑看你的無助,卻是一步一步,将你推向不可預知的未來。
鎖陽城外城的青石板小巷中,衣阿莫撿起地上的饅頭和烤雞,疑惑的打量着四周,這裏離自己的家只有幾步路的距離,那姐姐也是太懶了,這幾步都走不下去嗎?
第二日,一個騎着威武駿馬的俊美少年來到他的小破屋前。
“你的包子。”他幽藍的雙眸蒙上一層昏暗的光,長長的頭發被墨玉的發簪束起,殘留的發絲垂在兩頰,随着從巷口吹來的清風飄揚,帶來幾分憂郁的神色。
低頭看着那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子,沒有半分多餘的神色。
“大哥哥,那小姐姐在哪裏去了?”面對這個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神仙公子,他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小聲的嗫嚅着詢問。
“不知道。”
是啊,他不知道,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
——
昏暗的墓室裏,有一股來自地獄的腐朽味道,這裏沒有光沒有水更沒有食物。她是不是要破功了,餓肚皮功不行了,她好難受,好像病了。
她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此時是什麽時辰是中午還是下午還是晚上,也許,她會死在這裏。說不定還會再一次穿越,她希望能遇到一個好人,像是樓紫峪一樣。
絕望,毫無保留的絕望。
因為這無言的死寂,因為這冰冷的溫度,因為渾身上下的酸疼,因為連日來的饑餓幹渴,她現在的情況就算是哭都哭不了,因為哪裏會有眼淚能流出來啊。
“樓紫峪,樓紫峪,快來接老娘回….回…..家”
…..
就是這麽虛弱輕微的聲音,卻在這可怕的寂靜裏回蕩着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像是女鬼的喃喃低語,又像是死人無助的嘆息。
“簌簌——簌簌——”
等等,她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音,驚喜的擡起頭。
“樓紫峪,你這王八蛋——”還沒等她罵得舒服,擡頭間,卻頓時沒了聲音。
朱小茄永遠記得看到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就像看到一灘行走的血液,就像目睹了一次死人的步行,就算這裏伸手難以見清楚五指,就算這裏毫無顏色可辨,但是她敢确定,她看到了他穿着一身紅,一雙血瞳仿若盛開了大朵的罂粟花,詭異而遙不可及。
他,是誰?
是鬼?
心中一吓,虛弱的小身體打了一個寒顫,平日裏膽大妄為的勁兒都不見了,難道上天是要懲罰她平日裏裝得太多,總是膽大妄為的樣子太礙眼了。
只是,“好漂亮的鬼…..鬼…..”說完,徹底連睜着眼睛的氣兒都沒有了,她本來就虛得不行,餓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又受寒冷和寂寞孤寂的折磨,筋疲力盡精疲力竭,又被這莫名其妙的一驚一吓,哎喲,自覺嗚呼之日指日可待了指日可待啊。
來者人鬼未知,他咀嚼着那小女孩的話,邪魅的臉上劃過幾分疑慮,他應該,比鬼更可怕才對。
随着他的靠近,一頭銀色的發絲翩飛反轉,好似灑下一地銀灰色的光芒。
就在鎖陽城內的西北王府裏,供奉着過世王妃的靈位下,被“砰——”的一聲打開,男子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從這地底下緩緩上來,帶着黑暗的力量。帶着死亡的氣息,一席紅羅綢緞輕如薄羽,随着他的落地,在空中偏轉,劃出幾輪優美的弧度。
強大,來自于男子的神秘;神秘,來自于這動人心魄的氣場。
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這偏僻的靈堂,那還沒有蓋起來的木板,此刻正四分五裂,灑落在這屋子的四處,尋不到原來完好的模樣。
——
敦煌西出不遠百裏的天玑閣——
細雨飄灑在深山中,滴落在嬌豔欲滴的六紋花上,這屬于高山上特有的南方花朵,生長在這片世外之地中,千朵萬朵壓枝低,和桃花相,卻比桃花更豔麗驕傲。
在這細雨中,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竹樓後山的山門前,男子孑然而立,緊鎖的眉頭上滴落着深山的雨,順着鼻翼滑落而下,一路打濕了他的鑲有麒麟玉晶絲線的衣領,衣角,褲子,鞋子。
他靜默地站在這雨中,雙手緊握。
“砰——”
一雙金貴的雙膝着地。
石室中閉關的天玑老人氣息一屏,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受寵愛的小徒弟竟然向他跪下了。他收了功,慢慢讓自己再次寧靜下來。
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彼此之間的默契和功力都讓他們将對方的舉動落入心底。
終于,當一連下了幾日的小雨漸漸地歸于平靜,當落在六紋花上的雨露在地上劃出的漣漪越來越小,當山間的布谷鳥再次鳴唱雨後的歡喜。
石門打開了。
樓紫峪低垂的頭略帶欣喜的擡起來望着自己的師傅,這個神通廣大無所不知的仙師。
“徒兒只想找到她,護她一生一世,求師傅成全。”
他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父母高堂,如今卻在師傅面前毫不猶豫的磕下膝蓋,也許,在他心中,高低貴賤尊卑有禮,只是因為心中的在乎和不在乎。
天玑老人走到他面前,将他從地上一把拉了起來。随而哈哈一笑,那笑聲爽朗帶着嘲弄,“哈哈哈,好小子。”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當年拜師的時候死活不跪。”
“師傅,小丫頭在哪裏,徒兒不想讓她受委屈。”
樓紫峪看着天玑老人仰頭笑着笑着就嘆了一口氣,再看着他的時候已經流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
“她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好。”天玑老人說了這句話,看着樓紫峪渾身濕透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