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他翻臉,這不,時機剛剛好。
陸闖下葬那天,陸三帆放話。此事一定追究到底,不管對方是誰,以命抵命,這算是挑明了決裂。
邢啓宏那邊,反倒顯得異常安靜,沒有任何動作。
……
陸闖的死,并沒有影響蘇柒的心情,蘇捌回來了,家裏多了個人,便多了點人氣。
從昨天開始,方筠就帶着她走向了相親的道路。
蘇捌聽說她要相親,先是驚訝,有點不敢相信,見她化好妝要出門,忍不住問了一句,“姐,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就随便看看,怎麽?你還不準了?”
“準,怎麽不準,你開心就好。記得早點回來。”
蘇捌總是如此,不管她做什麽,只要不涉及性命,他都同意,全部支持。他一直就想做她的後盾。可蘇柒就像一棵大叔,擁有粗壯的樹幹,茂密的枝葉,替他遮陰,給他依靠。
“那可說不準,要是看對眼,我就第二天早上再回來。”蘇柒開玩笑,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他冰箱裏有水果。
方筠的車子已經停在樓下。
說是蘇柒相親,實則是方筠挑男朋友還差不多,那打扮完全不輸蘇柒,這是要争奇鬥豔啊。
“你這是打算要跟我玩一出,相親對象看上閨蜜的戲碼嗎?”蘇柒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咱們這叫公平競争,畢竟我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年總是滿世界亂跑,也沒時間談個戀愛什麽的,都要幹枯了,得找個人來滋潤滋潤才行。”
蘇柒點點頭,簡單粗暴,“你饑渴了。”
“啧,你就不能說的清新脫俗點。”
“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粗暴的,什麽時候口味變了?”
方筠撩了一下頭發,說:“我這叫有修養,我告訴你啊,作為一個女人,內心再黃暴,你都得表現出清純無知的樣,男人都喜歡這個。”
“你就別想了,上了床一定比男人還主動,興奮點太低,直接暴露。”
“你個死丫頭,你怎麽知道我興奮點低,你還親眼看過我啪啪啪的不成。”
蘇柒咧嘴一笑,說:“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兩年前,在藏區,那個男人。”
方筠聞言,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嘆了口氣,說:“老實說,那年之後,我他媽就成性冷淡了,你懂嗎?”
“怎麽?難道說,那之後你就沒再見過他了?”
“沒有。”方筠難掩失落。
蘇柒沒再說下去,總覺得這話題似乎是戳了方筠的心事,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并不在意。
世界之大,要碰到一個讓你心動并血脈膨脹的人,并不容易。
飯桌上,方筠興致缺缺。只有蘇柒一個人撐場,男方倒是興味盎然,從對方的衣着談吐,看的出來家教良好,是上市公司的高層,屬于精英的範疇,樣貌不算出衆,但也能入眼。不知道這方筠是從哪兒弄來的資源。
晚餐過後,還邀請她們去酒吧喝一杯。
蘇柒本想拒絕,沒成想,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方筠,一口答應了下來。
方筠大概是中邪了,去了酒吧,整個人忽然就活躍了起來,一直跟對方談笑,蘇柒多數時候還插不上嘴,只自顧自的喝酒。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她站在水池前洗手,忽的察覺到一絲異樣,擡頭,便看到鏡子裏出現了兩個男人。
☆、048: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池子裏的水嘩嘩的流着,依照來人的能力,并不用等到蘇柒發現,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把她抓走,但他們并沒有用強,并且極有耐心的站在那裏,等着她洗完手。
蘇柒關掉水龍頭,輕甩了手上的水,抽了兩張紙巾,仔仔細細的将手上的水擦的幹幹淨淨。轉身對着這兩人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外面的走廊上,一個男人倚靠着牆壁,正低頭玩着打火機。
這人蘇柒倒是認得,是邢啓宏身邊的人,叫魏澈。
他聞聲,擡眸看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沖着她微微一笑,說:“走吧。”
“好,我去跟我朋友說一聲。”
“後門口等你。”
蘇柒點了點頭。
随即,魏澈便帶着人走了。
蘇柒回去拿了包包,找了個借口,先一步離開了。所幸方筠是喝嗨了,也沒多問什麽,就讓她走了。
酒吧後門停着兩輛車,魏澈站在車邊,對着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邢爺找我嗎?”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魏澈淺笑,說:“放心,你是邢爺的女兒,不會害你。”
蘇柒微微一笑,彎身上了車。
車子一路極行,蘇柒坐在車子後座,側頭看着窗外,偶爾用餘光瞥一眼坐在副座的魏澈。心思幾轉,不知道邢啓宏用這種方式叫她過去的用意是什麽。
魏澈的不動聲色,讓蘇柒有點發怵。
陸闖的事情前腳剛發生,後腳邢啓宏就讓人來請她,不知道是不是陸靖北中間接頭沒做好,可陸靖北想來不是個容易沖動的人,不是萬全的把握,怎麽可能就這樣貿貿然出手。
邢啓宏看着慈眉善目,平日裏對她又好,可如果讓他察覺到了真相,她就危險了。
車內特別安靜,僅車載空調發出細微的響聲。
“你似乎有些緊張。”
魏澈忽然出聲。蘇柒迅速收回心神,低笑了一聲,說:“邢爺是不是出事了?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說邢爺病了,現在又用這種方式來找我,所以……”
“那是有心人放的消息,邢爺沒事,多事之秋,凡事小心為好。”
“好,邢爺沒事,我就放心了。”
魏澈回頭看她,笑說:“邢爺認你是女兒,你心裏也該把他當成是自己的父親,并且人前人後都一樣,心一樣,稱呼也該一樣。”
蘇柒只淡淡的笑了笑,并未說話。
車子行駛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終于駛入大宅。
這裏,跟之前邢啓宏帶她去的家,并不是同一個。她進門之前,迅速的掃視了周遭一圈,僻靜隐秘,看着周遭什麽都沒有,但她能察覺到這裏戒備森嚴,誇張點說,就是連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蘇柒跟着魏澈進了屋子,別墅的內飾裝修很簡單,看起來平日應該不太住人。魏澈領着她上了樓,走到房間門口停下,魏澈輕叩門板,低聲道:“邢爺,人帶來了。”
他們在門口等了片刻,房門應聲打開,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裏面出來,對着他們兩個微笑點頭,随即兀自走開了。
蘇柒暗自多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的跟着魏澈進了房間,邢啓宏似乎剛從床上起來,穿着睡衣,緩步從裏面出來,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爸爸。”蘇柒叫了一聲。
邢啓宏點了點頭,指了指沙發的方向,說:“過去坐,阿澈,你下去泡一壺茶上來。”
魏澈點頭,無聲的退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蘇柒過去扶住了邢啓宏,說:“您病了?”
邢啓宏無謂的笑了笑,擺擺手,說:“老毛病了,一時半會死不了,放心吧。”
“呸呸呸,您別這麽說。”蘇柒扶着他,坐在了沙發上。
邢啓宏咳嗽了兩聲,側頭看向了蘇柒,上下打量了她一陣,目光落在她的嘴角上,擡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前些日子聽說,你被陸闖報複了,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蘇柒只抿唇淺笑,并不打算細數陸闖的罪過,畢竟人已經不在了,該有的報應已經有了,之前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一一細說了。
邢啓宏等了一會,見她沒有說的打算,無奈的笑了笑,說:“小柒啊,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您問。”
“在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父親。”
他的眸光深邃,這種老狐貍,自然不是蘇柒這種等級的人摸得透的,“當然,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從孤兒院出來的。這世上您怕是對我最好的人了,如果我有你這樣的父親,睡覺都能笑醒過來。”
“可你在外面受欺負了,為什麽從來都不跟我說?”
蘇柒低垂了眼簾,讪讪的笑,說:“我不想給您貼麻煩,您對我好,那是我的福氣,我也得有自知之明,我是什麽身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心裏很清楚。”
“而且,陸闖已經得到報應了,事情也過去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一遍了。”
邢啓宏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陸闖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吧?”
陸闖這事兒鬧的這麽大,但凡跟這個圈子有點關系的。稍微一打聽就知道,而她也算是這件事的起因,怎麽能不知道,她點了點頭,說:“這事,是不是有誤會?”
話音剛落,房門被敲響,緊接着魏澈端着茶水進來,給蘇柒倒上,并放在了她的跟前,蘇柒輕聲說了謝謝。随後,魏澈便站在了一側。
他是邢啓宏的心腹,邢啓宏對他極其信任。
蘇柒低頭喝了口茶,溫熱的茶水落肚,讓她稍稍鎮定了一些,今天這氣氛不太對勁,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而且看邢爺的面色,這病怕是不輕。
邢啓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小柒啊,我們之間非親非故,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
蘇柒聞言,心下微微一緊,茶杯在指間轉了轉。放回了茶幾上,說:“我記得您說過,因為我們投緣。”
“确實,你能長得像她,不失為一種緣分。”他靠在沙發背上,微微仰着頭,呢喃道。
“您說什麽,我長得像誰?”
邢啓宏并未看她,目光落在某一處,微眯了眸子,說:“因為你是我親生女兒。”
蘇柒微蹙了一下眉,瞠目,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蘇柒磕磕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神色淡然,道:“很驚訝?”
“從我記事,就已經在孤兒院了,我問過院長,還有照顧我的阿姨,他們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撿到我的時候,我的親生父母什麽也沒給我留下,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出生的。我想我父母應該很不喜歡我才對,我無法想象我的親生父親會是您,您那麽好。”
邢啓宏說:“其實我也不相信她會這麽做,可她當年離開的時候,帶着怨恨,因為恨我,說不準她也會這麽做。她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是我騙了她,也是我毀了她的人生。她恨我,所以就算是死了,她也不讓我找到她,她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到了今時今日,我手裏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他說着,稍稍側頭,對上了她的目光,道:“年紀越大,記憶就越模糊,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想不起來她長什麽樣子了。看到你的那一刻,特別神奇,所有的回憶湧現,連她的臉都變得清晰起來。你長得有三分像她,微笑起來時的眉眼簡直一模一樣。”
“她當年離開的時候懷着孩子,算算年紀,你倒是剛剛好,所以我想有沒有這個可能性。結果……”他伸手拉開了茶幾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蘇柒。
她伸手接過,這是一份親子鑒定,鑒定結果自然證明了她是邢啓宏的女兒。這份鑒定他很早就已經驗了,可是到現在才拿出來說,必然有問題。
氣氛這般怪異,讓蘇柒有些猶豫,到底是該演繹相認的戲碼,還是直接挑明。
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她能感覺到邢啓宏喝魏澈在盯着她看,那種眼神不像期待,像是觀察,更像是在等着一處小醜戲。她抿着唇不說話,只盯着親子鑒定看。
敵不動我不動。
默了半晌,邢啓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問:“怎麽了?我是你親生父親,不高興嗎?”
她緩緩擡頭,看着他仍然不語。
“你應該知道的。”他将她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到了耳後,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說:“陸靖北做這些的時候,不會不跟你商量。”
蘇柒挑眉,看樣子不用演了。
他抽走了她手裏的鑒定,放在了茶幾上,說:“我知道你不是我親生女兒,我也知道陸闖的事情到底是誰做的,我更知道你是陸靖北的人,幫陸靖北上位。”
看邢啓宏的架勢對這件事已經确定了,既然已經是确定的事情,他沒道理還要這麽大費周章的把她弄到這裏來。而且邢啓宏明知道陸闖的死不是青義幫幹的,卻沒有出面澄清,這裏頭有問題。
她神态平靜,看了魏澈一眼,便将視線落在了邢啓宏的身上,說:“你們想怎麽樣?”
邢啓宏說:“你能到這裏,見到我,說明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這一點她自然知道,就算現在他想對她怎麽樣,她有反抗的餘地嗎?“直說吧,別跟我拐外抹角的,你大費周章的把我帶到這裏,到底要做什麽?”
他凝視着她,慢慢斂了笑意。嚴肅而又認真的說:“我要你做我的親生女兒,接替我的位置。從今以後,你不用在為陸靖北做事,你們可以合作,甚至你還可以讓他為你辦事。”
蘇柒頓了數秒,緊接着的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搖了搖頭,說:“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你覺得我會相信?邢爺,我知道我騙了你的情感,可是從頭到尾,我可從來都沒有利用你的名義去做過任何事情,你要我死,我不會反抗,可你別耍我玩行嗎?我今年二十七歲,不是七歲,就算我七歲,大概也不會相信你的話。”
“讓我接替你的位置?你這是想讓我做青義幫的老大啊?青義幫的老大!”
“對。”他點頭,那眼神在告訴她,他說的是認真的。
半晌,蘇柒才慢慢斂了笑,“真的?”
邢啓宏輕輕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
“你就當我私心吧。”
“放屁,如果我真的是你女兒,你絕對不會讓我卷進道上的事兒,更不會讓我當這個老大。當老大有多少風險,你不說我也清楚。而且我還是個女人,一點基礎都沒有,誰會服我?”
邢啓宏笑了起來,回頭看向了魏澈,說:“我就說這丫頭平日裏看起來悶聲悶氣,其實心裏跟明鏡一樣。我知道你的隐忍,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在等待時機。小柒,你是個有野心的人,你心裏很清楚,想要自由,就必須強大,強大到沒有人能夠再控制你,你就自由了。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把握好了,将來沒有人可以再控制你,更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你得絕症了?”她問。
他不說話,眼裏帶笑,算是默認了。
“這個位置,你想不想坐?”
蘇柒嗤笑,搖了搖頭,說:“不坐。我有自知之明。你死了之後,我不是被你的幾個兄弟玩死,就是被那些想上位的人暗殺。你說的沒錯,我想要自由,但前提是要有命。沒命,你談什麽自由?噢,變成鬼倒也挺自由的,可誰他媽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如果真的有,我立馬現在就去死。”
“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死之前,我會讓所有人都服你。就算我死了,也沒有人能動得了你。至于那些人是不是對你心服口服,為你賣命,那要看你自己。”他說着,指了指立在一旁的魏澈,說:“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你答應,他會幫你。”
這聽起來很誘人,蘇柒是心動的,但她覺得這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就是有餡餅掉下來也是陷阱。起碼好事,不會落在她的頭上。
她說:“讓我考慮一下。”
“可以。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就留在這裏,等你想好了就告訴我。”
蘇柒側目,“如果我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他微微一笑,擡起了手,魏澈見着立刻上前将他扶了起來,“我累了,要休息了,一會讓魏澈帶你去客房,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問他,想要什麽,你也可以找他。”
邢啓宏往內室走,行至推拉門前時,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眼裏多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他說:“日後你還是叫我爸爸,在我面前不必僞裝自己。”
她立在原地,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只看着他,分辨真假。
兩人對視片刻。邢啓宏略顯無奈的笑了笑,輕嘆了一口氣,“小柒,無論我能見到你是陸靖北刻意安排還是其他,我們相識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緣分。我想我這一輩子是找不到她們母女了,選擇你,一方面是因為我覺得你不一樣,隐忍的人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我願意賭這一把;另一方面,因為你長得像她,我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好事,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就是幫你一把。”
“我相信你會變成今天這樣,中間經歷過的事情,并非常人可以想象,我想真正培養你的那個人,應該不是陸靖北吧。”
蘇柒背脊一涼,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她冷笑,說:“在我看來,福利院是最好的培訓機構。”
“放心。我根本不在乎你背後的主子是誰,但我得提醒你一點,別以為陸靖北不知道,你的情表現的越真,他越不信你。等他成功上位的那天,你猜他會不會冒這個險繼續留着你。只可惜這件事不能嘗試,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再沒有後悔的餘地。”
她一直不願去深思的事情,就這樣被邢啓宏赤裸裸的擺到了眼前。
“小柒,你是個好姑娘,老天爺總該給你一絲眷顧的,給你一條活路。”
蘇柒微微一怔,心眼裏最軟了位置被戳了一下,一陣陣疼一陣陣酸,邢啓宏是第二個說她是好姑娘的人,第一個是福利院的劉阿姨。
她猛地轉開了頭,喉頭微微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了拳頭,控制住心底洶湧而來的情緒。
邢啓宏沒再多說什麽,挪步進去,魏澈伺候他睡下。
片刻,內室的燈光暗了下來,魏澈出來,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蘇柒便拿了包包跟着她出了房間。
客房就在這一層,邢啓宏大概早就料到她不會一口答應下來,一早就收拾好了。
“其實你不用懷疑,邢爺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必要跟你玩這種游戲。”
蘇柒扭過頭,神情冷漠,“我不相信一個人的好意,是沒有目的的。”
“晚安。”魏澈不跟她多費口舌。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蘇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邢爺,邢爺他得了什麽病?”
“胃癌晚期。”
他說完就出去了,順手還替她關上了房門。
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蘇柒微微的舒了口氣,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嗎?青義幫老大這個位置,真的有那麽好坐嗎?
剛才邢啓宏回頭時看她的眼神,有那麽一瞬,讓她覺得他可信,讓她覺得這真的是一次機會。
她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窗外一片漆黑,今夜的天空連星星都沒有,月亮被黑雲遮住。這周圍真的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村子。
手機忽然響起,蘇柒吓了一跳,立刻拿出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暗暗的松了口氣,接了起來。
蘇捌說:“姐,你怎麽還不回來?”
“今晚不回來了,你早點睡吧。”
“啊?你還真不回來了啊。姐,你受什麽刺激了?那個男人比北哥還好嗎?讓你徹夜不歸的。”蘇捌這語氣,明顯是不滿。
“你別多想,我去方筠家睡。”
蘇捌将信将疑,“是嗎?”
蘇柒暫時還不想把邢啓宏的事情告訴蘇捌,搪塞了幾句就把電話給挂了。
床上放着一套女式的睡衣還有內衣褲,既來之則安之,蘇柒把包放下,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蘇柒很早就醒了。
她打開窗戶,拿了把椅子,坐在了窗戶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一點一點的亮起來。在這裏,竟也能看到日出,看着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的那一刻,蘇柒心裏便有了決定。
魏澈來敲門,是早上八點。
她早就已經穿戴整齊,她穿的是邢啓宏給她準備好的衣服,紮了個馬尾,看起來精神飽滿。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好,爸爸一起嗎?”
魏澈看了她一眼,爸爸這個稱呼,已經表明了蘇柒的選擇。他笑着點了點頭,說:“他在樓下等你。”
“好。”
邢啓宏今天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來了,你看看這些你喜不喜歡吃,要是不喜歡,讓傭人重新做一份。”
蘇柒坐在他的身邊,說:“我也不挑食啊,。”
邢啓宏吃的不多,但蘇柒給他夾的,他基本都會吃完。他的私人醫生見着,笑着對蘇柒說:“早知道你這女兒那麽管用,一早就該讓她來這裏照顧你,這樣就不用我們變着法子。連哄帶騙的讓你吃東西了。”
“這是周伯伯。”邢啓宏喝了一口粥,簡單的介紹。
“周伯伯好。”
“好好好。”這個周伯伯便是昨晚在房門口碰上的中年男人,他對着邢啓宏比了個大拇指,說:“你這女兒生的可真漂亮。”
吃完早餐,邢啓宏讓蘇柒陪他出去散步。
兩人走在院子裏,呼吸新鮮空氣,今天的天氣不錯,遠離了城市的地方,空氣特別清新,讓人的腦子也越發清晰。
“想好了嗎?”邢啓宏坐在了石凳上。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他特意讓人準備的,衣服的款式已經有些舊了,但因為保存完好,看起來還像新的一樣。
真想不到,她們的尺寸竟也一樣。
蘇柒察覺到他眼神裏的異樣,她大小是個明星,衣服的款式,當季流行什麽,她自然是了解一點,這衣服差不多已經過時了,是誰的東西,一目了然。
她選擇穿上,既是決定接下這塊餡餅。給他機會,在她身上彌補對另一個女人的過錯。
“想好了,我答應。”
邢啓宏沒有太多的驚訝,他篤定了蘇柒會答應,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錯過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聰明人都會抓住,即便危險,可不經歷風雨,如何見彩虹。
他輕拍了她的手背,說:“我一定盡全力,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如果您真的是我父親就好了。”蘇柒看着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難得說了句真心話。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父親,親生父親。”
蘇柒明白他的用意,點了點頭,道:“爸爸。”
……
蘇柒在別墅陪了邢啓宏兩天才回到玉園,她一回來,蘇捌就跟在她的屁股後面,不停的問:“這幾天你到底去哪兒了,我給方筠打過電話。她說你根本就沒有跟她在一起。姐,你老是交代,你幹嘛去了?”
蘇捌跟着她進了衛生間,蘇柒轉身,說:“我要洗澡了,出去。”
“你先跟我說。”
“我又不是小孩,不用做什麽都跟你交代吧?”蘇柒忽然覺得這蘇捌從藏區回來之後,對她的态度似乎有了點變化。
他擰着眉頭,氣道:“那我給你打電話你幹嘛要挂掉?你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兩天,我很擔心的好不好?”
“行行行,是我的錯,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我再跟你說,好不好?”
他想了想,說:“好吧。”
蘇柒洗完澡出去,覺得肚子有點餓,就去廚房弄東西吃。蘇捌立刻跟了過來,站在門口,“你說。”
“你還真是不依不撓啊。吃午飯了嗎?沒有的話,我給你也煮一份。”
蘇捌沒說話,蘇柒等了一會,見他一直沒有反應,剛要回頭。忽的被人拉進了懷裏,從後背緊緊的抱住。
她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掙紮,蘇捌卻抱的更緊了一些,“蘇柒,我以後就在你身邊待着。”
“你叫我什麽?”她扣住他的手腕,語調有些嚴肅。
他抿了下唇,改了口,“姐。”
“松手,你這是抽的什麽瘋。”她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不聽,仍緊緊抱着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裏,臉頰貼在她的耳側,說:“早知道這樣,我該早點回來的。姐,你受那麽多的委屈,為什麽不跟我說?”
“誰跟你說的?”
“哪用別人特意跟我說,圈子裏都傳開了。那個陸闖死了都不解氣。”
蘇柒手肘用力的蹬了一下他的肚子,“你放開我,我煮面呢,你別逼我動手啊。”
他松開了手,并将她扯到了一邊,說:“你去把頭發吹幹。我來。”
“你會啊?”
“當然會。”他眉頭緊皺,對着她不耐煩的擺擺手,說:“快走。”
蘇柒揚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仰着頭,說:“你這是對誰發脾氣呢。”
“好男不跟女鬥。”他說着,扯了圍裙過來,利落的穿上,然後從冰箱裏拿了點蔬菜和肉類,這架勢看起來,還真有兩下子。
蘇柒覺得很欣慰,愉快的出去吹頭發去了。
等她吹完頭發出來,兩碗熱騰騰的面出鍋了,而且內容很豐富,有肉有菜,還有一個荷包蛋。看着好吃,聞着也香。
“我是不是第一次吃你做的東西?”蘇柒覺得很欣喜。
蘇捌回想一下,将筷子遞給了她,說:“好像是吧,以前咱們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好好的待在一起。現在好了,咱們也算是翻身了。姐,你有沒有想過不幹了,過點平凡的日子。”
“沒有。”她吃了一口荷包蛋。眼裏是難以掩飾的驚喜,點了點頭,說:“竟然能吃哎。”
“嘁,我廚藝比你好。”他白了她一眼,順勢将自己碗裏的荷包蛋,夾給了蘇柒。
“不要,你自己吃。”她見着立刻用筷子擋住。
“你瘦,你吃。”他強行把荷包蛋摁在了她碗裏,“姐,不如你跟北哥說說,你就脫離出去吧,離開這裏,國內不安全就去國外,世界那麽大,總有個能讓你好好生活的地方。其他事情就讓我來,我現在是個男人了,我不用你保護我,也不用你什麽事都為我擋着。現在可以換我來保護你了。”
“別說,世界那麽大,還真的沒有我能落腳的地方,除了這裏。我不會離開你,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做危險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會一輩子都這樣,總有一天,咱們能過好日子,你相信我。”
“這應該是男人做的事情。”
他這是心疼她,自從養父把她賣了,她受到的所有苦難,他全部看在眼裏。曾經他以為跟了陸靖北日子會變得不一樣,可他慢慢發現,現實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好。
蘇柒停了筷子,吞下了嘴裏的面,拿了紙巾擦了擦嘴,說:“有件事我跟你說,但你要保密。”
“什麽?”
“邢啓宏你知道吧?”
他點頭,說:“青義幫的老大,怎麽了?”
“我會成為他的親生女兒,接替他的位置。”她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蘇捌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他才問:“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知道你聽清楚了,這是真的,他得了晚期胃癌,命不久矣。他的兒子身有殘疾,腦子也不太好使。沒有辦法接這個位置……”
不等她說完,蘇捌就插了嘴,“那你又憑什麽?你跟他睡了?”
蘇柒睨了他一眼,說:“就憑我是他親生女兒。”
“你不覺得這個很離譜嗎?你要是跟我說,你成了他的女人,我到還能相信,女兒?呵呵。”
她用筷頭,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腦門,“你怎麽說話的,我的話你都不信了是吧?”
蘇捌揉了揉腦袋,說:“不是不信,你也得有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啊。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幹嘛要讓你做這個位置,就算你是他女兒,你只是個女人,這很不切實際啊。”
蘇柒白了他一眼,“你能別在我面前表現大男子主義嗎?從小到大還不是我保護你的?”
蘇捌漲紅了臉,說:“所以我讓你退出,讓我來!我保護你啊!”
她低低的笑了笑,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說道:“就因為這是青義幫,就是火坑,我也要跳下去。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她的神色微微暗了暗,垂着眼簾,說:“我必須要走這條路。”
蘇捌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想了想說:“好,那我跟你一起跳,不管結果是變成灰燼,還是重生,我都陪着你。”
蘇柒笑了,繼續低頭吃面,淡聲道:“暫時先不要告訴陸靖北。”
蘇捌看了她一眼,小聲的說:“是因為北哥不可靠嗎?”
屋內很靜,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說的再小聲,蘇柒也聽的到。她微微怔了怔,旋即兀自笑了笑,原來她也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陸靖北。
……
之後的幾日,她每天都出去,在指定的地點跟魏澈碰頭。
魏澈将青義幫相關資料,一些賬本都拿給她看,讓她先簡單的了解一下。特別是人物關系,魏澈花了很多時間給她講了每一個堂口老大的性格特點。包括其中一些個恩怨糾葛,這是必須要記住的,都是她以後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