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16)

嗎?”她并為看他,只随口一問。

蘇柒出來之後,他就一直站在那裏,現在聽到她主動跟他說話,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笑容,小心翼翼的問:“可以嗎?”

“可以。”她并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只冷冷淡淡應了一聲,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

蘇捌走過來,坐在了她的身邊,偷偷的看了她好幾眼,并沒有立刻動筷子。

“不喜歡?”

“不是,我喜歡。”他立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蘇柒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暗了暗,兀自吃東西。

這一天,蘇捌哪兒也沒有去,一直跟着蘇柒,形影不離。

“你今天沒事做嗎?”蘇柒在洗衣服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側頭看了他一眼。

除了上廁所,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跟着,就算同在一個屋子裏,他也一直都跟着,兩人之間絕對不會超過兩步的距離。

蘇捌搖搖頭,說:“沒有。”

“那你去客廳坐着。”

“我不想看電視。”

“那你是想洗衣服了?”蘇柒甩了手上的水珠,叉腰側身看着他。

話音剛落,蘇捌還真是挽起了袖子,準備過來洗衣服。蘇柒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把将他推了回去,說:“你是不是有病?”

“我可以洗的。”他一臉正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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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柒當然知道他會洗,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洗過,她擺擺手,說:“你要是真的那麽無所事事,就去打掃衛生吧,別站在我邊上,礙手礙腳的。”

“不去。”他搖搖頭,一口否決。

蘇柒說了半天,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無視他,做自己的事兒。洗完衣服,蘇柒就開始打掃屋子,這會蘇捌倒是很主動的接手,說:“你去客廳休息吧。”

“嗯。”蘇柒也不跟他客氣,轉身就去了客廳。

傍晚,蘇柒接到了方筠的電話,她明明就不在國內,消息倒是靈通的很,電話剛接起來,就聽到她劈頭就問,“陸筱的死跟你有關系,是不是真的?她真的死了?”

蘇柒被她問的一下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噗嗤一笑,說:“你不是在外面麽,怎麽對國內的事情那麽清楚。而且,你吓了我一跳,你知道嗎?剛剛我還以為是陸筱的閨蜜來找我算賬呢,然後想了想,你方筠不是我的閨蜜麽。”

“不跟你開玩笑,我認真問你呢。”

蘇柒笑了笑,說:“是真的,陸筱死了,她的死跟我有關。”

“為什麽啊?別告訴我是因為陸靖北啊!”

“就是因為他。”

電話那頭安靜了數秒,旋即爆了一句粗口,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對他死心了,原來你那麽都是裝的,都是騙人的啊。”

“沒有啊,我對他确實不抱什麽希望,但我也不願意看着他如願啊。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想讓別人得到。我更不想看到他開心。”她低頭擺弄着衣角,臉上的笑容依舊。

方筠沉默了一會,說:“我現在暫時回不來,但我會盡快回來,我讓梁睦陪着你。我求你,你好好配合梁睦治療,行不行?”

“行吧,你回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機。”

随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挂斷了電話。她說話的時候,蘇捌一直坐在旁邊看着她,蘇柒靜坐了一會,無聲的起身去了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說:“去趟超市,冰箱空了。”

蘇捌主動跟上,兩人直接步行去了就近的超市。

蘇柒買了許多東西,吃的用的,滿滿一購物車,有些日用品,家裏明明還有,卻重複買了許多。

“蘇柒……”

“叫我姐。”蘇柒糾正他,擡眸看了他一眼,說:“如果你希望我們之間能和平相處的話,就叫我姐。如果你不想,那你就繼續叫我的名字。”

蘇捌抿了抿唇,心裏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改了稱呼,“姐。”

蘇柒聞聲,立刻展露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說:“你說。”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你想要做什麽?”

蘇柒笑笑說:“我還有什麽事能瞞住你嗎?”

蘇捌不說話,只看着她蹲着挑選物品,蘇柒也沒打算認真回答他。過了一會,他蹲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說:“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好像随時随地會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他說的極其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蘇柒心頭一滞,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說:“別詛咒我,我不是那麽容易能死的人。”

其實此時此刻,蘇捌很想很想抱她,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因為買了太多東西,兩個人根本拿不回去,蘇柒就讓蘇捌去把車子開過來,蘇捌想了一下,拿着鑰匙就去了。

蘇柒獨自一個人站在超市門口,蘇捌走後不久,就有兩個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什麽都沒說,但蘇柒心裏明白,這是誰的人。在他們要動手的時候,她率先開口,“不用,我跟你們走。”

等蘇捌開着車回來的時候,只看到地上放着他們買的東西,卻不見蘇柒的人。他在附近找了一圈,結果只發現他安排保護蘇柒的人,也在找人。

對方還沒說一句話,他便一拳砸在了對方的臉上,怒目而視,“你還有臉跟我說這句話!我讓你們守在這裏是幹什麽的!一群廢物!幾個人看一個人都看不住!”

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見,他們自然難辭其咎,沒什麽話可說。

“今天找不到人,你們就不用看見明天的太陽了!”蘇捌放了狠話,旋即開始打電話,其實他多少能夠猜到是誰把蘇柒帶走。

當下最痛恨蘇柒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顧東笙,另一個就是陸靖北了。蘇捌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顧東笙,蘇柒破壞了他的計劃,而蘇柒又是他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隔天,蘇捌主動找了顧東笙。

他幾乎是闖進來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見到顧東笙,也不拐外抹角,直接拿槍指着他,說:“放了蘇柒。”

顧東笙穿着睡袍,看樣子似乎剛起床,看着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他并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很自信,在蘇捌開槍之前,他一定會被打成馬蜂窩。他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也當做是對蘇捌的投降,笑說:“小捌,你冷靜點,有事我們慢慢說,怎麽一上來就動刀動槍的,這樣可不好。”

他說着,便試探性的伸手,想要推開他手裏的槍。

蘇捌自然不吃他這一套,直接将槍頭頂在了他的腦門上,說:“廢話少說!把蘇柒放了,聽見沒有!”

“可是,這人根本就不在我手裏,你要我怎麽放?”顧東笙攤手。一臉無奈。

蘇捌微微皺了一下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你當我傻嗎!陸筱被蘇柒弄死了,你怎麽可能會放過她!”

“對,你說的對,可是現在最恨蘇柒的人可不是我,陸筱死了,确實是破壞了我的計劃,可是我也沒有什麽損失啊。但是另一個人就不是了,陸筱死了,他該多難過,多心痛。就像你現在這樣,如果我殺了蘇柒,你會怎麽做?”

蘇捌瞪大眼睛,惡狠狠的說:“殺了你。”

“所以啊,真正想要蘇柒死的人,是陸靖北。蘇柒殺了他的摯愛,他該多恨她,反正比我恨多了。我也不瞞着你,蘇柒自私做掉陸筱,我很生氣,我确實想要把她弄回來教訓一頓,可是有人比我快了一步。還沒等我教訓她,她就被人抓走了。”

蘇捌死死瞪着他的臉,觀察着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顧東笙再次嘗試着握住了頂在他腦門上的槍,慢慢的挪了下來,然後順勢搭住了他的肩膀,攬着他走向了客廳,說:“你跟你姐,都是我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出事。陸靖北敢動我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他舒坦,只要你跟我聯合,一定能把他瓦解。”

“你在想想,這些年來,他是怎麽把你姐當槍使的。”

蘇捌冷哼了一聲,猛地掙開了他的手,斜了他一眼。說:“你跟陸靖北一樣。”

“我跟陸靖北可不一樣,我比他有人情味多。你姐姐最不該做的,就是對陸靖北動了真情,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煎熬。一面要應付我,一面還想着保住陸靖北。”

蘇捌側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眼裏帶着一絲疑惑,大概是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些。

顧東笙笑了笑,說:“你們真當我什麽都看不出來嗎?當初陸家最弱的時候,以蘇柒的能耐,加上邢家的勢力,還有我還背後的幫忙,陸靖北根本就招架不住。如果不是你姐。陸靖北還能存活到今天?”

“他還能這個本事,壯大自己,到了今天這種僵持的地步?當然,我也不怪蘇柒,女人嘛,男人稍微給她一點顏色,她就會心軟。我只是不恥陸靖北的作為,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那麽有恃無恐。”

“換做其他人,蘇柒為了他做了那麽多事,死個陸筱怎麽了?就是她殺了他身邊所有女人,那又怎麽樣?她願意做什麽就讓她做什麽。可是陸靖北呢?陸筱死了,他的第一反應是什麽?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知道。這樣的男人,留着一天,蘇柒都不可能重獲新生。”

蘇捌皺了皺眉,緊抿着唇不說話。

顧東笙湊了過去,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低聲說:“難道你想看着蘇柒一輩子痛苦,活在陸靖北的陰影裏?她自己放不下,那麽我們就幫她徹底放下。”

“什麽意思?”

顧東笙笑的高深莫測,只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蘇柒醒來的時候,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充斥着男性的氣息。她的頭很暈,身體沒什麽力氣。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昏睡之前的記憶零零碎碎的。過了好一會,她才吃力的坐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面有一張單人照,她的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好一會才聚焦,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那是梁睦。

她竟然在梁睦的房間裏,她怎麽會在梁睦的房間裏!

她仔細看了看鬧鐘上的時間,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她被人帶走,是五號,現在已經是十號了。怎麽可能呢,她竟然迷迷糊糊昏睡了十天!怎麽可能呢!

她想起來,出去看看,可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剛一脫離床鋪,便直接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她看着緊閉的房門,想要站起來,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隐約聞到了一股焦味,房門下方的縫隙裏似乎有白色的煙霧鑽進來。

就在她撐着櫃子想要起來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踹開,她聞聲,擡起了頭,看到來人,她微微愣了一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人騰空抱起。

當她被抱着沖出房間的時候,才知道剛才那股焦味不是幻覺,屋子裏起火了,而且火勢不小。

“那個……那個是梁睦嗎?”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陸靖北抱着她,沒有做電梯,而是走的安全通道,沒過多久,便聽到了一陣巨響,像是什麽東西爆炸了。

“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剛剛那個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是不是梁睦?”蘇柒忽然就着急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用盡全部的力氣,扯着他的手。

“整棟樓都是管道煤氣,煤氣爆炸,可大可小,你現在應該祈禱不會發生連鎖反應,我們能夠成功逃出去。”

陸靖北沉着臉,牢牢抱着她,迅速的往下走。然而,走到一半的時候,不知什麽緣故,換就栽倒了下去。兩人雙雙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蘇柒本來就沒有力氣,只縮了一下脖子,最後只聽到悶哼一聲,然後是一句咒罵。蘇柒睜開眼睛,自己趴在陸靖北的身上。

“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靖北現在的狀态看起來并不好,像是中毒了一樣。

蘇柒皺眉,“你怎麽了?”

他沒有說話,也根本說不出話來。

蘇柒一下子就慌了,立刻從他身上爬了下來,上上下下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任何傷口,“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

最後,她只能喊救命。

“蘇柒?是蘇柒嗎!?”

“是!我們在這裏。”

随後。他們就被消防隊員救了出去,直接送去了醫院。

蘇柒再次醒來時,方筠就坐在她的身邊,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她整個人比之前醒來時要舒服許多,方筠給她倒了水,“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柒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啞着嗓子問:“陸靖北呢?還有梁睦呢?”

“陸靖北剛剛脫離危險,梁睦……”她抿了一下唇,說:“他死了。”

蘇柒皺了一下眉頭,有點不可置信,“什麽?你再說一遍,你說他怎麽了?”

“他死了。他本來想弄死你和陸靖北的,這些日子,他一直給你喂藥,造成你的神經和五感受到了一定的損傷。”

蘇柒仍有些反應不過來,“我不太明白。”

“真的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存了這樣的心思。他跟陸筱認識,陸筱出于之後,好像跟他有過幾次聯系。我現在才知道,梁睦跟陸筱竟然是朋友,而且梁睦對陸筱好像是有點意思。”

蘇柒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方筠叫她。她也沒有半點反應。

她閉了閉眼睛,臉色十分難看。

“幸好你當時沒有跟他在一起。”

“來救我的,只有陸靖北嗎?”她忽然問。

“是啊,是梁睦主動找的他。”

“那麽,梁睦的死,一定會算在他的頭上了。”

“怎麽了?”

蘇柒緊擰了眉頭,“陸靖北現在人在哪裏?”

“已經被人接走了。你的表情那麽嚴肅,到底怎麽回事?”

她深深看了方筠一眼,說:“你知道梁睦的真實身份嗎?他是白聯幫,沈仕康的私生子。”

方筠愣了愣,一時沒有回過神來,蘇柒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事,陸靖北完蛋了。”

方筠有點沒辦法消化這個勁爆的消息,等她反應過來,蘇柒已經拔掉手上的點滴,準備下床。

“你這是做什麽?”

“我要去找蘇捌。”

“你現在的情況不行。”方筠把她摁了回去。

“不行,來不及了。”

她想要掙脫開方筠的手,可她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方筠,你放開我。”

“為了陸靖北?”方筠并不松手,問道。

蘇柒愣了愣,這表情,不用回答也知道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你說,他就算死了,也跟你沒關系!”

“你放手。”蘇柒并不跟她争執,只堅定的說。

說真的,方筠很想打她,想把她打醒。可最後,她還是放開了手,有什麽辦法呢。有時候女人就是那麽死腦筋,罵沒用,打沒用,只有自己放下,才能真正的放下。

最後,還是方筠親自把人送到了邢家,但蘇捌不在。蘇柒沒讓方筠離開,而是讓傭人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讓她先休息一下,自己則在客廳裏等蘇捌回來,還專門讓人給他打了電話。

但蘇捌并沒有立刻回來,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姍姍來遲。

“怎麽不在醫院多住幾天?”

“沒有那麽必要。”蘇柒現在的身體還是虛的,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她的臉在白色的燈光下,顯得越發的蒼白。

☆、090:在你心上狂野生長(完)

蘇柒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只靜靜的看着他,眼眸平靜。蘇捌不說話,但很快就低下了頭,薄唇緊抿,雙手交握,片刻,才低低的說:“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希望你能跟我說點什麽。”蘇柒的語調平淡,沒有太多的波動。

蘇捌不說話,一再的沉默。

“你還是不準備跟我說嗎?”

“姐,你既然回來了,你就好好在家裏養着,外面的事,你不需要管。”他低着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你想給我一個什麽樣的驚喜?說真的,你最不該做的就是讓我醒來,不如就等整件事告一段落的時候,再讓我醒來,反正你們有這樣的本事,不是嗎?”

蘇捌抿了一下唇,眉頭緊皺,擡起眼簾,深深看了她一眼,說:“姐……”

“小捌,我記得你說過,永遠都不會做傷害我的事,可結果呢?梁睦是什麽身份,你一定是知道的了,然後呢?然後你做了什麽?這就是你說的永遠都不會傷害?嗬,如果連你都要騙我,這個世界上我到底還能夠相信誰?”

其實蘇柒的身體還很虛弱,到現在說話也沒有太多的力氣。

“我不會,我不會傷害你!”他強調。

“你跟顧東笙在密謀什麽,你現在原原本本都告訴我。”

“你還要站在陸靖北那邊嗎?”

蘇柒的眉目終于有了一絲激動,瞪大了眼睛,說:“難道你覺得顧東笙很可靠嗎!你知不知道顧沈兩家的關系本就不錯,只是沈仕康金盆洗手,不願意再碰道上的事,顧家才會痛失一臂。”

“現在梁睦死了,縱使沈仕康脾氣再好,自己疼愛的兒子慘死,你猜他會怎樣!你們要的不就是三家聯合,然後把陸靖北置于死地嗎?蘇捌,那個人是江北啊。當初在福利院時,跟我們一起的江北啊。”

“他早就不是了!”蘇捌厲聲反駁,“如果他是當年的北哥,他就不該這樣對你,”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說:“來人,請小姐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這裏半步。”

蘇柒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他,眼眸微動,“那你就沒有想過,真正讓我變成這樣的人到底是誰?你就覺得顧東笙對我好?我會變成今天這樣,走不了回頭路。是誰造成的?是江北嗎?不是他!從來就不是他!他防着我是應該的!”

“明知道我另有所圖,還把我留在身邊,幫我走到今天的位置,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他如果真的狠,不費吹灰之力,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讓顧東笙親自殺掉我,你明白嗎!我是顧東笙手裏一顆有用的棋子,一旦我沒用了,背叛了他,我沒有活路。”

“他們兩個,我一個都不會留!”蘇捌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直接就離開了家門,不管蘇柒如何叫他。他都沒有停下腳步。

蘇柒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身形一晃,直接坐回了沙發上,胸口微微起伏。

之後的幾天,蘇柒被禁閉在邢宅內。

她倒也沒有做任何抗拒的舉動,而是踏踏實實的按照方筠的吩咐養身子。

但方筠看的出來,她看似安穩,實則私下做了不少事,雖然她心裏很不希望她再為陸靖北做任何事,但她就當做看不到,從來不會多說一句。

這天晚上,邢家上下顯得十分靜寂,蘇柒洗了個澡,從衛生間出來。換身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然後去了方筠的房間,她就躺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蘇柒走到床邊,“對不起,還是要利用你一回,只這一回,對不起。”

随後,她便用繩子把方筠綁了起來,然後用化妝品在她臉上制造了一些傷口的痕跡。

“好了嗎?”

她剛剛弄完,一個人便出現在了房間門口,蘇柒看到他笑了笑,點頭,說:“好了。”

随即,他便進來。扛着方筠出去。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嗎?”

“是的,就在今天。三家打壓一家,簡直太容易了,這幾天鴻門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蘇柒皺了皺眉,“魏澈,如果我有什麽意外,你要幫陸靖北,但也不要傷害蘇捌,好嗎?”

“不會有事的。”

她低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過了一會,她給顧東笙打了個電話,手機響了很久,對方才接了起來。

“誰?”

“笙哥,是我啊。”

“啊,小柒啊,怎麽?有事嗎?”

“當然有事,沒事我怎麽會主動給您打電話呢,有一件事,一定要笙哥幫忙。”

顧東笙默了數秒,笑說:“什麽?”

“別跟小捌一塊胡鬧。”

顧東笙嗤笑一聲,說:“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也知道笙哥身邊有個女人,倒還挺特別的。”

“小柒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蘇柒輕輕的笑了笑,說:“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想您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把方筠忘了吧?”

“你別忘了……”

不等他說完,蘇柒就笑道:“我沒忘,我知道劉姨一家子的命都在你的手裏,所以再做這件事之前,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會獨活的,你只管殺了他們,全部殺死!反正我也會拿着方筠跟我們一起陪葬,我不怕!”

“顧東笙,你能騙過小捌,但我絕對不會被你所騙,陸靖北死了,你也絕對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把你覺得重要的人,拉着一塊死,也值當了。”

“方筠可是你最好的朋友。”顧東笙故作輕松,笑道:“你要殺自己的朋友,你随意啊,你真以為你能捏到我的把柄?真是做夢。”

“好,那咱們便試試。”蘇柒率先挂斷了電話,動作極快,不給他半點說話的機會。

魏澈看着她,默了一會,問:“你篤定他會妥協嗎?”

蘇柒笑着聳聳肩,“不知道,賭一把吧,你也不是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心腸有多硬,為達目的,可以犧牲很多人,包括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方筠也再不用為這種人多想半分。”

“萬一方筠和你一樣呢?”

蘇柒聞言,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笑,說:“不會的,我想這個世界上,很少有我這樣的人。”

“也是,估計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希望不要再有第二個了,很痛苦的。”她淡淡一笑,卻說的格外輕松。

……

蘇捌和顧東笙的人,将陸靖北圈死在了海邊的別墅內,蘇捌已經讓人在別墅的周圍澆上了汽油,只要一點火,必死無疑。

顧東笙接完電話之後,就有些猶豫,蘇捌則沒有任何顧慮。

當他準備下手的時候,顧東笙在出聲阻止的前一刻,蘇柒忽然出現。

“住手!”

蘇捌看到她,不由皺了眉頭,“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如果我不來,你們今天就是白費力氣。”她說着,深深的看了顧東笙一眼,笑說:“笙哥,這種事情哪裏用得着勞煩你親自來,就算要殺了陸靖北,也該是由我親自來,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什麽意思?”

蘇柒伸手拿過了蘇捌手裏的槍,說:“意思就是我親自進去,你們誰都不要插手,笙哥,可以嗎?”

顧東笙皺了一下眉,默了片刻,點了一下頭。說:“可以,只要你不耍花樣。”

“我不會。”

随即,她把槍放在了口袋裏,徑直的走了過去,輕而易舉就進了門。屋子裏很安靜,安靜的仿佛沒有人,她一步步走上樓,輕喚了一聲,“江北。”

“我在這裏。”

在她叫第三聲的時候,書房的門應聲打開,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從裏面傳出來。

蘇柒聞聲走了過去,他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低低哼笑了一聲,說:“到最後。我還是中了你的圈套,怎麽?進來打算親手殺了我?”

蘇柒暗暗的掃視了一眼,書房裏沒有任何異常,只茶幾上放着一把槍,其他什麽也沒有。

她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了槍,笑着把玩,說:“是不是特別後悔那天救了我?”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蘇柒笑眼盈盈的,提醒道;“說的好聽點,說好了,說不定我就會放過你,讓你有機會反敗為勝。”

他哼笑一聲,低垂了眼裏,“我會殺了你。”

蘇柒聞聲,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噗嗤一笑,說:“你真的很會抓人心,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雖然不是什麽好話,但我還蠻開心的。”

“不過我知道,不管我怎麽努力,不管我做什麽,你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沒關系,我已經放棄了,我再也不會有任何妄想,我想我該獲得新生,而我要重新生活,唯一一個辦法,就是你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江北,你想活着嗎?”她往前走了兩步,在他的跟前站住。

他沒有說話。

蘇柒彎身,湊到他的面前,低聲道:“外面全部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只有一個辦法,你可以脫身。”

陸靖北擡起了眼簾,黑深的眸子對上了她的目光,蘇柒拿起茶幾上的槍,塞進了他的手裏,一字一句的說:“殺了我,你就贏了。”

陸靖北噗嗤一笑,“你以為我傻?”

“你不殺我,我就殺了你,你沒有選擇。”她說着,站直了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舉起了槍,“今天你和我,只能活一個。”

陸靖北握着槍的手緊了緊,兩人對峙許久,誰都沒有先動手。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忽然一個人影晃過,陸靖北眼眸一轉,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了兩聲槍響。時間仿佛靜止,不管是門內的陸靖北,還是門外的蘇捌,兩個人有數秒的靜止。

蘇柒在倒地的瞬間,蘇捌丢了手裏的槍,立刻沖了過來,将她扶住。

她半睜着眼睛。額頭那一點,鮮血緩緩流下。她中了兩槍,一槍在額頭,一槍在後背靠近心髒的位置。

她雙目的焦距迅速渙散,瞳孔開始放大,嘴巴一動一動的,眼睛盯着陸靖北,他聽不到的聲音,卻依舊能夠清楚的看到她在說什麽,她說:“陸靖北,我終于可以不用再愛你了。”

她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因為再沒有時間,兩槍全是致命點,她連道別都來不及,也許她就沒有想過要道別。這樣很好。一點痛苦都沒有。

她的視野變成了黑白,她最後看了陸靖北一眼,腦海裏閃過的是在福利院的那個晚上,下雪了,漆黑的夜空裏,炸開了絢爛的煙花,很美很美。

陸靖北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久久無法動彈,蘇捌抱着她,滿目痛苦,面上的表情十分猙獰。

窗外忽然火光沖天,不知是誰點燃了火苗,火舌瞬間就吞噬了整棟別墅。

這場火,足足燒了一個晚上,燒的什麽都不剩下。消防隊員最後從裏面救出了一對糾纏在一起的男女。

後來,栾城再沒有蘇柒和蘇捌兩姐弟,也再沒有陸靖北這個人,只憑空出現一個江北,當年洪門江家的唯一一個後人。他把鴻門和青義合并,成了北堂。

然而,他永遠都是人們口中的人,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他本人。

……

兩年後,江北獨自一人坐在山間小溪邊上釣魚。

“陸靖北。”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微微一愣,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

魏澈站在後面,說:“陸小姐一定要見你,我想了想,也該告訴你一些事情,所以就帶她過來了。”

江北仍然沒有動,背脊挺得筆直,目光落在某一點,長久的發着呆,仿佛什麽也聽不到。

陸筱看着他的背影,比以前清瘦了很多。

她說:“蘇柒沒有殺我,她是為了保全我,在用這種方式,讓我離開栾城。她找到了我哥,然後把我送去了我哥的身邊。其實她這麽做,不但是為了保全我,也是為了你,她知道我是你的軟肋,不想你被人威脅。寧可讓你恨她……”

“閉嘴。”他冷冷的出聲。

陸筱頓了頓,“這就是真相,她做什麽都是為了你。”

“我讓你閉嘴。”

陸筱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沉默良久,陸筱忍不住問:“陸靖北,你真的一點也不愛蘇柒嗎?”

江北沒有回答她。

她兀自笑了笑,像是自語,道:“反正你從來就不曾愛我,你對我好,是因為我救過你,你對我好,是因為你預料有一天我會因為你而死,是不是?”

“你走吧,離開就永遠不要回來。”到最後,他也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收了魚竿,越過她的身邊,徑直的離開了。

……

北堂的勢力越來越大,最後用極其極端的方式吃掉了顧家,當即放掉了那些被顧東笙暗地裏培訓的女孩,都是十七八歲,不是被買進來,就是拐來的。想想當初,蘇柒到他身邊時,好像是十七歲。

又過了一年,江北獨自一個人去了蘇柒的墳頭,他站了很久,墓碑上的照片是蘇柒最年輕時候的樣子,笑的很燦爛,這張照片是她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直好好放着,似乎就等着這一天可以派上用場。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烏雲朵朵,看着似乎快要下雨了。

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緊接着,一束百合放在了墓碑前。

來人是陸彥,他與江北并肩而站,臉上架着一副墨鏡,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說:“恭喜你,終于成功了。”

江北只動了動唇角。

“一個人活着,開心嗎?”

他淺笑,側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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