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家病女

孟華州便如先前計劃好的,對家裏人只說找到了榮霜的家人,再不多言。

當晚就寝前在書房,榮霜幻作一方硯,孟華州跟她商定每日下朝後都要來書房,到時再來帶她出門。而榮霜在可以幻化成成~人之前,再也不能以之前那個小姑娘的樣子示人。

榮霜似乎對這個一點也不在意,就連飯也不用吃,孟華州這才知道她其實根本用不着吃東西,只是覺得好奇才嘗試的。

之後便是除了上朝,榮霜都伴随着孟華州出入,時而是他頭上發簪,時而是他劍上劍穗,時而是他腰間玉佩,時而也可能是他衣衫上一縷絲線,似乎她挺樂于這樣玩的。

以什麽樣的形态跟随他,要不要跟随他,全屏榮霜的心情,有時孟華州要趁沒人的時候悄悄的問,才知道她藏在哪裏。有時又要回到書房,才知道她老人家心情不好沒出門。

這樣孟華州在一般見客,待客,辦事也好,基本上榮霜都會跟着。

待到晚間回到書房,榮霜就會問出一天下來積攢的疑問,又或者榮霜并沒有什麽覺得好奇的,可是孟華州覺得需要給她講明的,就會不厭其煩的說給她聽。

後來有幾次,榮霜不及等回到書房,看到了就問他,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後來才知道那聲音只有他聽得到。

只是他并不敢直接回答,以免被當做神經病。

孟華州講的規矩多,禮數多,最要命的是重複的多,就算不出門,也是在書房裏看書,看書時要麽不說話,要麽就更要給榮霜講道理。

榮霜往往聽着聽着就睡着了。越發懶得跟他出門,後來幹脆一直躺在桌子上睡覺也不出去。

孟華州開始很擔心自己一時沒看住,她就走了或者遇到麻煩,最怕的是她去作惡,但他又不敢表露,有了幾次之後發現榮霜真的是不跟着他就在書房裏睡覺的,漸漸地才逐漸放了心。

孟華州雖然想要引導她,在心底裏還是很敬畏她,在和她還沒有達到可以稱得上默契之前,跟她的交流他還是略帶小心翼翼的。

此時的孟華州還不了解,作為妖類,可以無視世俗無視禮法,卻對承諾都是十分看重,只不過這一點是在多年之後,發生了太多的大事之後才體會到的。

榮霜可不知道他這些擔心,開始只是覺得孟華州很真誠,也不大像其他人類那般無趣,但是日子久了就覺得這個老頭很唠叨,總是管着自己。

她成妖前雖也很少走動,不喜歡在外漂泊,正好住在他家裏,化作一方硯臺後反而比人形時更安靜。

也不喜歡孟老頭對自己的約束,于是煩他的時候就自己待在屋裏,反正千百年來她都是一個人待着的。

至于榮霜到底是什麽妖,因為越來越嫌他煩,懶得跟他說話,就更加不會主動告訴他。孟華州不敢問,至少現在不敢,只想着來日方長吧。

*****

這日散朝時,宰相楚戰攔住了孟華州,“華州兄,聽說你府上住了個神醫?”

楚戰與孟華州一文一武,端得是當朝帝君的左膀右臂。

兩人私交亦是甚好,此時他這麽問,孟華州當即點頭:“正是,楚兄為何有此一問?”

楚戰嘆了口氣,“小女病重,請了這朝中太醫,民間郎中衆多,皆無良法,想起華州兄似乎曾提過的神醫,特來求請啊!”

孟華州聞言,甚是着急:“竟如此嚴重?!楚兄怎不早說!且先各自回家,我到家立刻便求了莫神醫到你府上去!”

待到孟華州回府,到書房換了身便裝,告訴榮霜事情緣由,榮霜便化作他腰間玉佩要一同前去。

孟華州只說相府不比自己家,到了那邊別亂跑,到了走的時候找不到你就不好了。

榮霜都應着,能去新的地方,她一般都比較有耐心。

然後又親自去尋了莫聲棋,把事情一說,也是醫者父母心,莫聲棋當即攜了藥箱便跟着去了宰相府。

待到了相府,莫聲棋自是有家丁帶着去看病。

孟華州不便進內院,便由楚戰在外間陪着等候。

這次莫聲棋看病,又是用了不短的時間,孟華州便問起楚戰女兒的病情,楚戰嘆道:“小女一向體弱,華州兄你也是知道的。不過一直都有太醫院開的藥方,弱是弱了些,倒也不妨事。”

“還是上個月,她母親娘家一個遠房表哥路過京城,帶着出去玩了半日,回來時沒什麽,過了幾天就不好,請了不少大夫來看都不見效,沒幾日竟然昏睡不醒,我去請了常來看的太醫,竟叫我準備後事!”說到這裏,老宰相差點流下淚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莫神醫住在我府上這事可是沒瞞過你,你怎麽不直接來找,馨慈可是我未來的兒媳婦,不能出岔子的。”

宰相楚戰已近花甲,獨女楚馨慈年方八歲,是真正的老來得女。楚戰跟孟華州交情是太好,楚馨慈出生沒多久,兩家人都喜歡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便早早定了一門娃娃親。只是兩家孩子只知道這事,尚未真正見過。

兩人才沒說上幾句,那邊有人傳說大夫請老宰相。這邊也無人作陪,楚戰想着兩家的交情,也就拉着孟華州一起去了。

來到楚大小姐的閨房,莫聲棋正在房門外,院子裏的一溜蘭花前看花,見兩人來了,先說這蘭花養的真是金貴,才問楚戰小姐這些天都去過了哪裏,楚戰即把剛剛跟孟華州講的說了一遍。

莫聲棋又詳細的問都去了哪裏。

這下楚戰犯了懵:“那日親戚是想去拜佛,想是去的東郊的半山寺。”

莫聲棋捏着胡須沉思,只把一文一武兩員大将急個半死。良久,才又問道:“想這寺叫做半山,要去那裏,得上山吧?”

“正是,莫兄你來京城時日尚短,對這周圍恐怕還不熟悉。那半山寺正是建在半山,後來山下大~片的土地被個果商買了去,種了大~片的果樹果林,如今去拜佛,少不了順便逛了果林。”孟華州給他解釋。

莫聲棋點頭,又去看那片蘭花。

一旁的楚戰心急如焚一頭霧水,又不好催又不好問的,看着幹着急。

神醫只顧着看花,那邊大将軍又十二分認真的等着神醫,大宰相等的實在着急,湊到神醫邊上小心翼翼的搭話:“莫大夫也喜歡蘭花?且看我這寒蘭如何?這也是上次那個親戚,特地從嶺南的高山上帶來的,聽說極為難得。”

莫聲棋聞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倒把老宰相吓得一愣,生怕唐突了這位神醫。

熟料莫聲棋卻忽然笑了:“寒蘭?可是那位親戚說的?”

雖不明他為什麽在這個當口研究其蘭花來了,楚戰還是順着問:“這是怎麽講?”

莫聲棋伸兩指撚着那寒蘭的花瓣:“這一株是西域罕見的豢潆指,只因酷似寒蘭,很少有人認得出。”這才扭頭朝着楚戰眯眼一笑:

“令千金的病,還得着落在它上面啊。”

此話一出,楚戰跟孟華州都驚得張大了嘴。

孟華州卻在耳邊聽得榮霜輕聲一笑:“這位大夫倒有些見識。”他一聽這個,更加驚訝了,且看着莫神醫要如何處置。

莫聲棋接着道:“還請楚大人着人将小姐擡出來,咱們要在這院子裏為小姐治病。”

楚戰将信将疑,看看孟華州,見他點頭,即使滿腹疑團,也還是按照神醫的吩咐,在院子裏擺了香案蠟燭,要了幾個小盞擺着,又置了個矮幾,把昏睡不醒的楚馨慈擡出來放上。又找來一大壇雄黃酒擺上,不知到底要做什麽。

莫聲棋把那一溜蘭花中搬出兩盆分別放在地上,其他的都叫人搬了出去,又取了雄黃酒圍着楚馨慈大大的灑了一圈。

然後有把那豢潆指的花都揪了下來,一瓣一瓣的散開了散在那雄黃酒圈裏。揪的極是粗~魯豪放,倒像是恨這花害了人,楚戰在一旁看的還不夠解氣,幫着他一起揪,把花瓣灑在圈裏。

最後他從藥箱裏拿出差不多手掌大的一塊黑乎乎,硬~邦~邦,也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在案子上敲敲敲,半天才磕下一小塊,又小心翼翼的把随着磕下來的細小碎片小心翼翼的捏起來按在那大的一塊上,一塊都不漏下。

然後又把那大的一塊小心翼翼的收好,方才捏着那小的一塊,舉在點燃了的蠟燭上燒。就是那東西顯然不易燃,燒了半天都沒什麽反應,但他十分耐心,仔仔細細的看着,燒的煞是認真。

站在圈外不遠處的楚戰和孟華州均不曉得他要幹什麽,又不敢幹涉,大眼瞪小眼,目不轉睛的看着。

孟華州聽榮霜道:“這麽麻煩,哎,要不要我幫忙?很快就好了!”

孟華州驚得差點叫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莫老爺子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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