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風雨欲來
謝阮玉沒吱聲,沈七爺不是看不開,他只是暫時迷茫了,沈夫人對他的态度不可能改變,沈七爺的性子也不可能改變,眼前偶爾的失态不過是他最後的一點掙紮,掙紮過後,他還是要做回那個面熱心冷的沈七爺的。
這場婚事就這麽被沈七爺認下了,逢人見面先粘着幾分喜氣。保寧城許久不見喜事,故而沈七爺的婚禮辦得頗為盛大。整個城內都紅紅火火,帥府擺了流水席,人來人往的圖個吉利。
新夫人過門,府裏的下人們也忙裏忙外,唯有謝阮玉乖乖的呆在屋子裏,托着下巴看江娉婷編絡子。這個日子是七爺和七奶奶的,跟江娉婷的不甘心不同,謝阮玉是懶得出門。
婚禮熱鬧的不得了,饒是沈七爺酒量再好,也難免被慣的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讓人擡回了新房,衆人又借着這個機會鬧了洞房看沈七爺喝了交杯酒,這才意猶未盡的散去。
半夜,謝阮玉睡的迷迷糊糊,轉身間忽然覺得有個影子坐在床邊,心頭猛的一驚,瞌睡瞬間丢了一半,嘴巴張開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男人的手掌緊緊的捂住。
沈七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呼吸間帶着清冽的酒香,“是我。”
“七爺吓死我了。”謝阮玉拉下他的手掌,在沈七爺肩上使勁錘了下,沒好氣道,“大半夜的你不在新房,到我這…”
謝阮玉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裏,看着似笑非笑的沈七爺咽了口口水。
沈七爺這會出現在新房,才是個問題!她眼珠一轉,“那洞房怎們辦?”
“卿卿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沈七爺欺身上前,嘴唇印上謝阮玉的唇瓣,“就跟我當初對你一樣。”
謝阮玉身子一抖,本能的往後縮了縮身子。沈七爺卻容不得她躲,手臂一緊,就把她壓在了床上,他吻的有些用力,咬着她的鎖骨道,“太髒了。”
這話一出口,謝阮玉看沈七爺的眼神就帶了幾分古怪,看的沈七爺直皺眉,翻身躺在謝阮玉身邊,伸手拉了下她的胳膊,動作如往常一樣。謝阮玉憋着笑到底沒敢笑出聲,她似乎,看到了沈七爺腦袋上的綠帽子。
沈培遠有些後悔說給她聽,但說出的話又收不回去,幹脆閉了眼睛。夜涼如水,倆人安靜的在床上并排躺着,與往常無恙。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謝阮玉和江娉婷也在沈七夫人眼皮子底下擡了姨太太。知道沈七爺不待見新夫人,謝阮玉也就不太與她交好,看上去更像不把新夫人放在眼裏。
為此沈培遠倒是當着衆人的面訓斥過她幾次,當然之後暗地裏安慰她這個背鍋俠的禮物也少不了,謝阮玉是個沒大出息的人,一股腦的把物件都收到了匣子裏,錢票則讓丁志去銀行以她的名義開了個戶頭,倒還真存了不少。
翡翠暗地裏有意無意的提醒過謝阮玉許多次,怕她這麽下去早晚會惹怒沈七爺,結果都被她敷衍着擋過去,前一晚答應的好好的,第二天依舊不改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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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沈七爺來溫香樓的次數少了,大部分時間都留在沈七夫人那,倒真像厭倦了謝阮玉的跋扈。直到她不小心摔了沈七夫人心愛的的筆洗,因着沈七夫人梨花帶雨的哭訴,沈七爺徹底禁了謝阮玉的足。
每每看到在房裏擺弄首飾的阮玉,翡翠總會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唉聲嘆氣,惹得她也不好意繼續露出“有錢真好”的表情,只得扮望夫石,立在門口等着不會過來的沈七爺。
謝阮玉死過一次,本能的嗅到了不同尋常,沈七爺對新夫人好的有些過分。
這幾日謝阮玉沒見過沈七爺,倒是江娉婷,隔三差五的來溫香樓與她說話,言語中免不了提到沈七夫人,頗有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謝阮玉倒是也想順着江娉婷的話說下去,畢竟整天都悶在小樓裏着實難熬。可是她真的對沈七夫人沒什麽想法,多說多錯,沈七爺前世把她留了近十年,這輩子想來也不會出多大的簍子。
說得多錯的多,謝阮玉嗯嗯的點着頭,嘴巴也不閑着,後來見江娉婷不認同的皺眉,這才拿了帕子擦擦嘴,眼睛不由得瞄向眼前的果匣,想了想,又伸手抓了一把幹果子塞到江娉婷掌心,“我偷偷讓人去買來的。”
“我來這與你講了這麽些,不是圖你這點吃食的。”見謝阮玉把她的話當耳旁風,江娉婷面上染了一圈紅粉,平日裏溫和的人兒發起火來眉角上挑,倒是真有幾分淩厲。
謝阮玉心裏那個苦啊!沈七爺擺明了讓她老實呆着,他不來尋她,她難不成還敢往他面前蹦噠?
只好拉拉江娉婷的衣角,道,“人家明媒正娶,我一做姨太的,哪來的資格去與夫人争搶?過去就當是我被迷了眼罷了。”
謝阮玉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十分在理,直接性的表明了她閉門反思的優秀成果。
“啪!”
幹果被江娉婷狠狠的扔在桌子上,“我好心來看你,你何苦明裏暗裏諷刺我!”
說着一推桌子,竟是頭也不回,留下呆滞的謝阮玉,她狐疑的看了眼翡翠,“我是說什麽不該說的了嚒?”
“沒有!”翡翠見她開了竅,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您要早些看清,如今何苦憋在院裏,七爺當初多喜歡您啊!”
“對啊,對啊,是我的錯。”瞅了眼快要吃完的幹果,謝阮玉又想到了寶記點心鋪的豬油核桃酥,她上輩子也沒這麽能吃啊!謝阮玉摸了下圓潤的下巴,難不成是死的時候太餓,重活一回把這股餓勁一并帶來過來?
“丁志!”謝阮玉沖着門口喚道,門口閃過一個人影,青色的絲綢長褂紮在西裝料的長褲裏,外邊套着褐黃色的馬甲,皮鞋擦的铮亮,倒真是個利落的,只可惜給了她,謝阮玉有些不好意思,“你呆會去七裏街那邊幫我包兩包點心來吧,核桃酥和撒糖金絲卷多一些。”
“好。”見怪不怪,丁志做事雷厲風行,這會答應了,就立刻着手去辦。
謝阮玉眯眼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多好的兒郎啊,可惜只能替我跑腿買點心。”
“您要是覺得對不住人家,平日裏就少吃些吧。”看你現在胖的,翡翠瞅了瞅謝阮玉日漸豐盈的臉頰,白皙圓潤,倒是健康的緊,不過自然也就少了點弱柳扶風的味道。
“那可不行。”謝阮玉把匣子扣上推給翡翠,“收着吧,等丁志買來點心,再抱出來。”
謝阮玉吃飽喝足,又上床眯了一會。
可惜,她沒有等來熱氣騰騰的點心,倒是等來了一場大變故。
丁志回來的時候走了後門,滿身是血的蹿進溫香樓把謝阮玉和翡翠吓了一跳。
“七爺出事了!”
謝阮玉一驚,飛快的看了眼門外,翡翠得了眼色連忙出去張望了一圈,這才背過門在外邊守着,許多事即便主子敢說,她也不敢聽。
“怎麽回事!”謝阮玉見他衣袖上染着血跡,鮮血順着袖口滴到地面,該是受了重傷。
“我來取七爺的印子,馬上走,家裏就交給姨太您了。”
謝阮玉倒是沒想到沈七爺會瞞着她,把自個的私印藏在溫香樓,這會見丁志尋了印子要走,也顧不得太多,直接攔了他。
動私部這可是大事,帥府裏是瞞不了的!
“七爺讓你來的?”謝阮玉不相信沈七爺會做的這麽張揚。
丁志咬了咬牙,七爺也說過,私部能不動則不動,若是實在做不來,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私部過去把人殺了斬草除根,可是中途卻出了點岔子,“七爺本意是讓我找批不惹事的流氓…但是…”
謝阮玉觀察着丁志的神色,見他面上有些猶豫,便知道動用私部這不是個好方法。只恨她上輩子人在增城,努力的在穆度年手下求生存,只知道沈培遠當年經歷過一場刺殺,最後不了了之,除此之外關于保寧城的信息竟是少的不能再少。
那場刺殺,大概就是這次吧。
謝阮玉眼神一閃,“你等等!”說着轉身取了鑰匙,在櫃子裏取了八萬大洋的錢票,“你現在就去按七爺說的辦,錢不是問題,多找些膽大底子不太幹淨的。”
丁志心裏天人交戰,他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只是這條路終究難走了些。
“我和你一起去。”謝阮玉見他掙紮,只好用了殺手锏,“這事得瞞着大帥,不然七爺收拾起來太麻煩。”
“姨太!”丁志頓了頓,想要阻止她,覺得這些事情牽扯着女人怎麽想都不太體面,轉而又想到七爺曾交代要是出了事就聽謝阮玉的,後邊的話也就咽到肚子裏,最後還是點了頭。
“不過你得把這事一五一十的說給我聽!”謝阮玉随意套了件外衣,想了想,又把妝臺上的素簪子別在了頭發上,這也許是對沈七爺表忠心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