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舞裙翻飛顏如花
吊威亞其實并不舒服,淩蘭調整了一下,确定不會妨礙自己的動作之後,對李衡比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一切都準備好了。
場務拿着板走過之後,淩蘭按照指定的線路,在一片紅紗之中翩然而下。
紅紗被她下落的風吹得飛起來。淩蘭穩穩地落到了舞臺中央,四周都是人影憧憧,恍惚中,她好像又看到了十丈軟紅之中的雲煙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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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李衡喊停。
他的大嗓門讓淩蘭從自己的記憶之中回過神來,沒有辯解什麽,淩蘭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淩蘭!不要做懷念的樣子,你是當紅花魁!你正紅的發紫!”李衡還以為淩蘭狀态不好,或者沒有揣摩透這個角色,特意多說了一句。
淩蘭點頭,道:“我知道了,重來一次吧。”她沒有急吼吼的表示自己什麽都知道,只是因為對這十丈軟紅有幾分追憶。片場裏面,導演就是一切的掌控者。
李衡遞了個眼色給場務,場務找來人手把淩蘭調回了二樓的角落。
對淩蘭的失誤李衡認為是在正常範圍之內的,所以淩蘭的第一次失誤,李衡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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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單位重新準備好之後,給了淩蘭一個訊號。
淩蘭再一次從天而降,淺淺的紅色飄帶飛揚在空中,淩蘭落地便是輕盈地三百六十度旋轉,飄帶随着她飛舞在空中,那飄飛的紅紗與舞臺上的倩影構造出一個绮麗的夢境。
花瓣一般的舞裙輕輕在舞臺上開放,淩蘭張揚着笑臉,一雙鳳眸此時卻像多情的桃花眼,黑色的眸子如同一池春水蕩漾開來。
鮮紅的唇瓣勾起妖嬈的弧度,媚眼如絲,她的目光落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身上,又好像誰都沒有讓她停留過。
如雲黑發随着她的動作輕輕的蕩開,飄帶與發絲糾纏,眼角的媚意,唇畔的笑意,柔軟的身體,舒展的四肢,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在精心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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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敦煌飛天袖間的花朵,色彩淡雅,卻偏偏又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灼熱魅力。
指導在一邊看淩蘭的發揮,動作确實還是她教她的那些簡單的舞蹈動作,但是淩蘭一舉一動都是柔和的舒展的。她在勾引你,可她又偏偏沒有媚俗的色彩。就像洛麗塔的魅力,她的誘/惑帶着純潔,簡單的動作重複起來卻不顯得單調。看上去,在舞蹈上面,淩蘭也有幾分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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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蘭抛開自己的飄帶,腳上的金鈴聲聲作響,右手手背輕輕從自己的下巴滑過自己的臉頰,停在淚痣下,突出了自己的魅惑。左手微微擺開,捏出蘭花的樣子,她傾斜着的臉,使她的目光從臺下上升到了高樓上。
舞裙盛開出的花朵,片片花瓣閉合,輕柔地貼到了她的腿上,勾勒出她細瘦的腿的形狀。飄帶最終落了下來,落到她的頭頂,一下遮住了她嬌美的臉,又随着重力滑下,躺到了地上。
舞臺下的那些人都看呆了,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舞動的淩蘭身上,再也無法移開。就連副導演說的歡呼聲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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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過!”李衡對淩蘭這次表現滿意了,相信以後播出來這個片段一定也會大受歡迎。沒想到淩蘭這個小姑娘還這麽會跳舞,不錯!
最後的眼睛落到二樓上做的不錯,不過這次男主的演員何光傾并沒有在,到時候可以加進去。
淩蘭舒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紅绫,走下舞臺。她需要去換一身衣服,下一幕有她向李世民傳遞情報的戲。
這一段舞比較簡單,對身體柔韌度要求并不高,淩蘭現在的身體條件還是完成度很高的。不過,她也不是在炫技,而是在演戲,能做到什麽程度就做到什麽程度就行了。
表現出角色所需要的情緒就好了,舞蹈現在不行了,終有一天她會将自己的身體調整到以前的樣子,最合适跳舞的身體狀态。
邊走邊調整自己的呼吸,淩蘭自己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汗水,然後拿自己的濕毛巾重新擦了一遍。化妝師正好過來給她補妝,馬上要換個景點了。
副導演和場務都指導着工作人員将設備轉移。
……
……
樓上當做邱波兒卧房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淩蘭坐到梳妝臺前,慢慢用桃木梳梳理自己的頭發。
昏黃的銅鏡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樣,一張紅唇在鏡中顏色也褪去。淩蘭一點一點擦去自己的胭脂,擦幹淨嘴唇上的鮮紅。
頭上的牡丹花依舊嬌豔,但是淩蘭卻毫不留情的将那花兒丢到地上。此一舉,不經意之間就體現出了一個煙花女子的涼薄之意。
梳妝打扮德差不多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素色的裙裾,而在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丫鬟。
卸了妝,淩蘭規矩地走到一邊放着的桌子邊,在背對門口的椅子上坐下。沒有人伺候,那是因為她在等一個人,很重要的人,重要到絕對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的人。
聽到“嘎吱”開門聲,接着又是輕輕被關上的聲音,淩蘭的眸子睜大了幾分,露出慵懶的風情。
“大人總算是來了。”語氣親昵,淩蘭自然而然的足尖輕點地面,轉身,面對眼前的男人。
硬朗的面容,眉宇開闊,眉毛略濃,鼻正,唇有些厚,眸光炯炯,行走間皆是威儀之态——李世民。淩蘭認出,這個是她剛進組的時候,和她打過招呼的那個前輩于方。不過因為她的戲份少,在劇組出現的不多,所以和他并不是很熟悉。
“近來到你這兒來的達官貴人有多少?”于方坐到淩蘭的上位去,随口問道。
淩蘭低眉,順從地回答道:“來我這兒的貴人不少,卻并沒有什麽重要的話。”
“今日我也是閑來無事才到這裏來的,這個月沒有什麽發現嗎?”于方似乎很不經意的多問了一句,拿起茶壺,端起茶杯自斟一杯。
淩蘭慌亂地想要為于方倒茶,但是于方揮開了她的手,沒讓她來。
她知道,自己有意的隐瞞被發現了,只能從實說道:“只有一件大事,黃大人确實是李建成的人,而黃大人還替李建成養了一個女兒。”
“嗯。”于方輕輕嗅了嗅手中的茶,丢到茶托裏,茶杯中的茶水沾滿了茶托。
杯盤撞擊的聲音,讓淩蘭心頭一跳,眉毛抖了抖。更加低下頭,不敢對視的樣子。淩蘭心中暗道這個人好生厲害,只這一個動作,随意之中的威勢便是壓得人難以喘息。
“波兒,切記。”于方站起身來,“茶冷傷身啊,你得暖和一點。”
“奴婢省得,多謝大人提點。”淩蘭跪倒地上,趴伏在地。
于方抖了抖袖子,邁步走了出去。輕描淡寫的動作,卻讓人能感覺到他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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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過!”李衡還真是覺得今天拍攝很順利,淩蘭作為一個新人,在于方的氣場下還能如常表演,沒有失手打倒茶杯或是出現什麽表情不對忘詞的情況,資質可以。
于方對淩蘭豎了個大拇指,接下來就是他的戲了,淩蘭又可以休息很久了。
作為前輩,于方對新人都是不吝啬自己的誇獎的。
淩蘭燦爛地笑起來,對着于方似乎有些害羞的臉紅了,對前輩的隐形誇贊好像不好意思一樣。實際上她的內心毫無波動,只是做人是要合群的,尤其是像演員這種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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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帶着人到處跑,這次淩蘭也沒有出去亂逛了,她現在得在片場随時待命。
看看其他演員是怎麽樣表演的,這對淩蘭來說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就算她只是個小新人,也需要多交朋友的。沒有經紀人或者助理的她,還需要自己豐衣足食呢。
就算現在是個大小姐,但是那個家終究缺少歸屬感,她也不可能啃老啊。現在也沒有什麽人能當她的大樹,淩家并不是一個好的栖枝的地方,而蕭家,卻又是冷漠到極致。她現在只能依靠自己。
前不久是有陌生人打電話自稱是蕭家的某某,不過風度很差,淩蘭耐着性子聽完那邊的一通胡說八道之後,就挂了電話。不過,這個電話倒是讓淩蘭知道自己還有一份蕭家的股份捏在手裏。她現在也不是差錢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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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副導演喊休息吃飯的時候,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氣。盒飯送上來之後,群演有自己的一份兒,他們這些主要演員也有。
淩蘭拿到自己的盒飯,看了一下,還是回鍋肉,就是肉質不上乘。擱在以前,她肯定是不會吃的,但是現在也不是拿嬌的時候,片場裏除非你是大腕兒,沒人将就你。
“前輩,你也吃盒飯?”淩蘭咽下一口飯,對和自己一樣坐在小馬紮上吃盒飯的于方問道。瞟了一眼于方的盒飯,菜比她的要好一點,多了個雞腿什麽的。
于方點頭,道:“小姑娘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吃得慣這個飯?”
“吃飽才是王道。”淩蘭笑道,表示自己對這種飯菜沒有偏見。
于方也笑了笑,努力扶正自己的頭冠,保證自己的裝備不亂:“是得這樣。你的經紀人呢?”看半天,盒飯都是這小姑娘自己領的。
淩蘭搖搖頭,道:“我沒有經紀人,我自己一個人。”撥弄了一下飯菜,細嚼之後慢咽。
“你還是得自己有個經紀人,以後接戲什麽的有幫助的,還不能随随便便找一個,關乎未來呢。”于方看見淩蘭這涉世不深的樣子,忍不住做了一番人生導師。
淩蘭點點頭,覺得于方說的很對,她自己其實也是這麽想的:“謝謝前輩指點了,等這部戲拍完了我會找一個的。對了,前輩,和您對戲的時候還真是壓力好大啊,我真害怕忘詞。”
“那場對手戲,你表現的很不錯,我沒看出來你緊張啊。”于方對小姑娘的誇獎覺得受用。
淩蘭合上盒飯蓋子,道:“那是我硬撐呢,學校裏一般可見不到像您這種實力派啊。”
于方拿筷子的右手擺了擺,道:“演技是磨煉出來的,多演戲,你就會明白了。”學院派出身,但是淩蘭演戲的時候就更像是真情流露,這可是體驗派的樣子。于方還真的以為這姑娘是李衡不知道從哪裏淘出來的寶貝呢。
“嗯,前輩,我吃好了,要背臺詞了。”淩蘭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劇本,揮了揮,“前輩,您吃好了就随便聽聽呗,順便要能指導一下,那可真是我的福氣了。”于方的臺詞功力還有表演技巧與淩蘭相比更加自然純熟,淩蘭畢竟只是在僞裝自己的情緒和察言觀色上比較出色,這種表演淩蘭知道自己還需要修煉。
于方點點頭,他是個好為人師的性子。淩蘭有這份兒心,于方覺得自己不忙也可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