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合作一曲茉莉花

BJ市現在也在下雨，不過依舊悶熱，雨水落到地上将地板的暑氣消減，卻有些難聞的熱氣。

貝爾曼依舊準時的出現在機場迎接她，淩蘭看着坐在副駕駛的貝爾曼問道：“貝爾曼先生，今天父親會回來嗎？”

貝爾曼點頭道：“老爺已經回來了，小姐。”

淩蘭想到記憶之中較多的慈父形象的淩諾，也不覺得緊張。可越是熟悉原主兒的人就越會發現她和原主兒的不同。淩蘭想着自己看到了淩諾應該怎麽做才不至于暴露自己。

陷入自己思緒的淩蘭沒有再說話，貝爾曼也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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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下來，貝爾曼為淩蘭撐起傘。

淩蘭緩步走到主屋的門前，卻停下了自己前進的腳步。貝爾曼的手本來已經落到門把上了，淩蘭阻止了他開門的舉動。

狂風暴雨一般的鋼琴聲從門內傳來，淩蘭安靜地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大河滔滔，攜着銀河傾瀉而下般一往無前的絕強氣勢奔湧而出。

鋼琴聲如此的迅疾，那是風的怒吼嘶喊，是萬馬奔騰的壯闊……

淩蘭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亘古長存的河流，從冰山徐徐而來，途中彙集百川，破山澗而出，流向無垠的大海。

它的路途并不一帆風順，但是無論什麽樣的困難它都能一一克服，遇山則繞，遇峽則落，九曲十八彎，它都一一征服。

其中帶着千年的沉重歷史，這是自然的怒吼，是千千萬萬被壓迫者發出的吶喊。

淩蘭感覺自己被這瘋狂的音樂感染了，手指在腿側微微的動作，卻又被她硬生生地克制住。

風吼馬嘯的聲音漸緩，淩蘭緊繃的心漸漸放松，直到鋼琴的聲音停下來了，貝爾曼才及時打開門請淩蘭進去。

張青本來已經先回來了，不過貝爾曼出來接淩蘭的時候，張青也跟着，所以張青現在也在淩蘭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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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聽了這一曲倒沒有淩蘭那麽多的遐思，行李箱張青早就先帶回來了，所以現在他們倒也是一身輕松。

三人進門之後，貝爾曼馬上去管理家務。張青則是去了自己的房間研究營養配餐，給淩蘭補補身子。

淩蘭停在客廳裏面，半天沒有動作。這一曲是熟悉的感覺，淩蘭知道是淩冷瓊的手筆。

這一次的淩冷瓊情緒似乎更加外放了，從音樂裏面可以知道現在淩冷瓊心情似乎很不錯。

淩蘭不可控制的轉到放鋼琴的地方，剛剛走進了側廳，淩蘭看到安靜坐在琴凳上的淩冷瓊正在合上蓋子，眉眼之間看上去溫柔清俊，無限美好。

淩冷瓊一擡頭，與剛剛走進來的淩蘭的目光不期而遇。

愣了一會兒，淩冷瓊率先說道：“回來了，怎麽不先去洗個澡放松一下？”他知道做演員是個辛苦的工作。

“哪來那麽嬌氣？今天剛結束工作，我覺得自己還很興奮。”淩蘭皺皺鼻子道，顯出幾分嬌态。

“今天父親要回來，晚上要到外面吃。這一身衣服也先不忙着換。”淩冷瓊聲音沒有什麽起伏的說道。

淩蘭點點頭，問道：“兄長，我是不是應該搬出去住？”她畢竟不是這家的孩子了，繼續住下去徒遭人口舌。而和熟悉原主的人待久了，會加大暴露自己的可能。淩蘭不想做一個異類。

淩冷瓊皺眉，道：“不用，你不是才搬到我的卧室旁邊，現在又想出去住？你想去哪裏？”

“我這不是該回蕭家嗎？”淩蘭猶豫道。或者蕭晨也說過她有屬于自己的房産，應該到那裏去住才對啊。

淩冷瓊走過來，幽藍的眸子落到淩蘭的身上，他的視線似乎都帶着冰涼的溫度，讓淩蘭忍不住瑟縮一下。淩冷瓊只平靜道：“蕭家？你現在什麽都記不清了，回去也沒用的。在這裏，貝爾曼會把你照顧好。”回去那裏，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可我……”淩蘭不想這樣面對這一家人。她根本看不清淩冷瓊到底是什麽情緒，揣測過來揣測過去，夢裏的冰涼又實在是太讓人心寒。記憶恢複的也很慢，這讓淩蘭的心始終是懸着的。

淩冷瓊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幽藍的眸子也像凝結的冰花：“安心住下去，什麽時候清醒了什麽時候再說搬回去的事情。”

淩蘭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明白了淩冷瓊現在的心情，那絕對是不高興。可是，對一個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女孩子要搬出去，淩冷瓊又為什麽要不高興呢？他不是該恨不得她馬上走嗎？

“別胡思亂想，自己的唱功現在怎麽樣了？”淩冷瓊帶着淩蘭往客廳走，随口問了一句。

淩蘭想到後天的音樂會，道：“還行。”淩蘭不知道現在淩冷瓊問起這個是什麽意思。她唱的美聲确實不怎麽樣，只能說勉強合格。

“那我們明天可以配合一下，”淩冷瓊停下來，“剛才我演奏的《黃河大合唱》，我想那并不适合你來唱，如果你有什麽想法告訴我。”

淩蘭抽了一下嘴角，她還真的不知道《黃河大合唱》是首什麽樣的曲子呢，但是估計難度也不小。光是從淩冷瓊彈奏之後現在的樣子來看就知道了，淩冷瓊并非不注重鍛煉自己身體的人，可他現在也是汗流浃背。一曲彈奏下來，淩冷瓊的體力也快到盡頭了。

而且，是合唱的話，她的獨唱還真的不好表現出來那種恢弘的氣勢。

“我最近只練習了《卡門》……”淩蘭說完了自己唱的那些東西，淩冷瓊沒有什麽表示，只是他們已經到了客廳。

淩冷瓊坐到沙發上，淩蘭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坐到他的身邊，淩冷瓊這才說道：“不适合。我們明天試試《茉莉花》，我記得你民族唱腔也不錯。”

淩蘭知道《茉莉花》，歌曲本身難度并不大，難度體現在歌手的情緒展現上面，要表現出歌曲本身的意境。

“我知道了。”淩蘭點點頭，她今天要多聽聽《茉莉花》了，她畢竟也不是很想輸。

淩冷瓊拍板定下了合作的歌曲之後，又道：“你的臉色很難看，怎麽了？”

“早上最後一場戲淋了一點雨，我已經喝過姜湯了，沒什麽。”淩蘭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經化過妝了，淩冷瓊的眼睛這麽尖，還能看到粉底下面的臉色是怎麽樣的難看？

淩冷瓊皺眉，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淩蘭的說辭，這讓淩蘭感覺很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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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兄長，我回來之前和薄一清談過，他給了我一份條件優厚的合同，你給我看看？”淩蘭迫于壓力，開始轉移話題。

淩冷瓊接過淩蘭遞給他的合同文件，認真地看了起來。

淩蘭看着淩冷瓊認真的樣子，恍惚之中和記憶裏的某個人重合了，雖然長相完全不同，但是那種清冷的氣質卻是一模一樣。還有夢中的那種絕情的感覺，十分相似。

一下子回過神來，淩蘭驚出一身冷汗。把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想法扔出去，淩蘭捋捋自己的頭發，借此掩飾她現在的臉色。

轉念又用眼角餘光去看淩冷瓊，看他正認真看文件，應該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

淩冷瓊那指節分明、骨肉勻稱的手，就像玉石精雕細琢而成，雖然是男人的手，卻完全看不到汗毛，精致得很。

“給出的條件很不錯，沒有什麽好修改的，可以簽約。”淩冷瓊看到合同非常的正規，而且給出的條件他也想不出有什麽更好的，只能說薄一清真的很會談生意。

盛朝的王牌經紀人，的确是很會做人。

淩冷瓊想到自己的經紀人，為人比較熱情，因為他不是很喜歡自己去應酬，所以淩諾就給他配了這樣一個經紀人，搭配出來的效果也算不錯。

薄一清看上去也不錯，偶爾還能說說冷笑話，淩冷瓊也就不怕淩蘭無聊了。

所以淩冷瓊到底是出于什麽樣的考慮來選擇經紀人的，淩蘭根本完全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估計也只能覺得淩冷瓊也不是那麽靠譜。

“現在不要急着簽，”淩冷瓊想了想，“等父親走了之後再說，我會先打一個電話與薄一清交流一下，确定盛朝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再給他明确的答複。你正好一部戲殺青，跟着又要排練，我想這個時候就不要和他聯系，你也多休息一下。”

淩冷瓊說的也是淩蘭想的，這種默契感，讓淩蘭沒有什麽考慮就點頭了。

這麽看起來，似乎淩冷瓊根本不會對她借淩家的勢而感到生氣。那麽，夢中的淩冷瓊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對淩蘭如此冷淡呢？

淩冷瓊看淩蘭看着他出神，疑惑地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沒什麽。”淩蘭連連擺手，問道，“兄長，你能先彈一遍《茉莉花》嗎？”她好找找感覺。

淩冷瓊搖搖頭，道：“現在不行，沒心情。”

被直接拒絕的淩蘭又詞窮了，現在不說話的話，氣氛好像很尴尬。可是聊天的話到底該說什麽呢？為什麽淩冷瓊就能這麽淡定的不說話呢？連電視也不開，任由氣氛這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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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事的時候，父親沒能回來看你，是因為他當時在非洲，那裏爆發了一場疫病，所以全面封鎖了，回不來。今天回來，本來是想直接去看你的，但是從管家那裏得知你在拍戲，就沒有去打擾你，接受了自己老朋友的邀約去看那場比賽，做特邀評委。”淩冷瓊突然給淩蘭解釋道。

淩蘭眨眨眼，不知道這麽解釋是何用意。她知道淩諾沒能及時回來的原因，現在淩冷瓊特別提出來，是想告訴她，淩諾很在乎她嗎？

淩冷瓊抿抿嘴：“你應該覺得家裏氣氛很奇怪，或者你現在記憶很混亂，不記得我曾經是怎麽對你的。但是你提出想要搬出去，我會覺得是現在你在家裏住得不高興。那麽，你告訴我，是什麽讓你覺得不舒服。”淩冷瓊想到一開始淩蘭提出要搬出去住，趁早要打消淩蘭這個念頭，不然在蕭家淩蘭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淩蘭有些懵了，淩冷瓊現在這麽直白的問她，她能怎麽說？好像說什麽都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的節奏……思來想去，淩蘭還是謹慎地說道：“我想起了一點以前的事情，就是覺得這裏畢竟不是我的本家……一直住下去，似乎有些不好。”

淩冷瓊冷淡的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兄長，那就還能算是我們家的人。雖然确實沒有什麽關系了，但是我願意提供對你的保護，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可是……”最讓我擔心的就是你啊！淩蘭心裏叫道。淩冷瓊是個太過于聰明的人，淩蘭面對他總擔心自己是不是會露出什麽不屬于“淩蘭”該有的表情。

“你想起來的記憶是什麽？”淩冷瓊看淩蘭的表情有些奇怪，直接問道。大概也能猜到應該是小時候他們之間的不愉快，否則她不會看上去這麽尴尬。

淩蘭一僵，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實話。說了實話，淩冷瓊會有什麽樣的可怕反應？

淩蘭的不做聲，淩冷瓊已經可以确定是什麽記憶了，直接說道：“我和你以前關系不好，我讨厭你，你憎惡我。”

“那你……！”淩蘭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淩冷瓊站起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這是事實，所以我不會亂說。但是現在的你是不同的……”說罷，淩冷瓊直接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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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蘭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反應。

拜托，淩冷瓊到底能不能正常一點？能不能按常理出牌一點？他現在是說明白了，但是她在這裏胡思亂想到底是什麽展開啊？

幹坐了一會兒，淩蘭自己也上樓了。

她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想來想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排除掉淩冷瓊對她的影響。

卧室裏面放着她的行李箱，張青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淩蘭自己打開箱子，随便把衣服全部扔到更衣室的籃筐裏面，第二天一早來打掃的阿姨會把衣服都洗幹淨的。

躺到床上，淩蘭靜下心來仔細去聽隔壁的聲音，卻只能遺憾地發現，房子太大了，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完全不能感覺到隔壁的動靜。

淩冷瓊能那麽直接就把他們以前關系不好說出來，而且說他知道她不是以前的淩蘭，是字面意思，還是淩冷瓊已經發現了一點什麽其他的？

淩蘭真是覺得越想越可怕：她對淩冷瓊一無所知，淩冷瓊卻似乎已經知道她是什麽人了。這種感覺非常的憋屈。

能知道的淩冷瓊的信息實在是少得可憐，前身的朋友又都是那種人，能放心的人卻還是淩家的人，這種感覺太壞了！

她還是需要讓自己強大起來，不只是身體強大起來，還有其他的關系。雖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是淩家、淩冷瓊這樣的大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是傷到她自己的利器，少依靠一點才是正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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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坐在椅子上，翻着她們以前的照片。

唐心的相冊很奇怪，所有的照片都有撕裂的痕跡，每一個人物都被她分開，每一張照片都是被她分裂的世界。

相冊裏面出現的最多的人只有兩個，一個看上去陽光幹淨的男孩，一個有着幾分妖/媚的女孩。

唐心看着他們的時候表情卻也很奇怪，仿佛恨之入骨，又好像深深愛戀這兩個人。

“淩蘭已經好久不聯系我了……”唐心手指摸到淩蘭的照片，下一刻，她把整本相冊都扔了出去。

唐心顫抖着手，從床頭拿過藥瓶倒出兩粒藥片，沒有喝水就幹咽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唐心才算是情緒穩定下來。

撿回自己的相冊，唐心把相冊寶貝地撣掉灰塵然後好好的收起來。又拿出自己的音樂書，看着上面的一張張樂譜，她的思緒卻早已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