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五節
汝南城處的中秦部署的兵力數量實在太多,這些日子被血銀手襲擊多次關城後,防守方面更見嚴謹。血銀手實在找不出适合出兵的機會,只得将目标轉向靠近許昌剛奪取不久的關城附近。
關城方失,對方必定進行了新防守調動,凡是調動,就是機會,不動雖也有機會,但軍心卻是極穩定,本就時刻處于一種警戒防備的狀态,除非能在某支部隊援軍趕至前撤退。
否則都是攻擊不得的,但是調動不同,調動中的軍隊若是遇襲,會産生整體性的心理沖擊,會亂,亂才能造成敵方更大程度的傷亡。
……
血銀手帶領的部隊,裹了馬蹄,朝着目标營地潛行。将至的那道關口,有着重兵防守,但關城本身卻是最薄弱的。由于幾年前曾經在此發生連續的大規模戰鬥關系,導致此關城城牆損毀十分嚴重。
交戰時期,也無法大規模進行修複,如今雖然修複着,但比之別處,仍舊顯得太薄弱,因此中秦一直以兵力彌補關城本身的薄弱防守。這幾年來,更靠近南風國境的關城被中秦占領,兩國的交戰已經被推移別處。
此地的兵力本多,血銀手判斷此地該是最後補充重兵防守的戰略地點,關城防守的好與壞,從來對血銀手造成的影響不大,血銀手進攻的關城城門,無一不被完全破壞。
所有人都了解這點,因此另兩處關城,必定是以補充兵力為主,只有此地守軍本多,自會被安排在最後。軍隊的大規模調遣,需要時間,如今距離上一關卡被血銀手攻破不過多時,倘若預防血銀手的突襲,自然是另兩處城關可能性最大。
血銀手對防守這一帶的中秦統帥性子也算是了解了,這也是為何血銀手總是成功襲擊中秦軍的原因。此人為人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防守方面确實做的很好,否則,怎會數年來直到中秦擁有汝南,分兵它顧後才失去了一道城關呢?
部隊開始朝破敗的城關沖鋒,馬未至,如飛蝗般的箭雨已朝城關牆上方射出。
城關響起警訊,原本城牆上方已然張弓的弓兵大片大片的倒下,後發射出的箭雨,卻對城下舉着盾牌的輕兵沒能造成太大傷害。血銀手一頭黑發在沉沉黑夜中飛楊舞動。
原本黑暗的夜色,突然亮起兩道光,血銀手整個人從馬背上高速飛躍而出,一對散發着亮光的銀手,帶起可怕的氣勁旋渦,狠狠轟擊在關城城門。那對芊芊細手,硬生穿入厚重的巨大城門。
比之那城門,血銀手的身影十分渺小,跟那對芊芊細手比起來,更如同螞蟻。血銀手冷斥一聲,巨大的城門,數米見方的面積,除卻一條似被故意保留的木條外,盡數粉碎,夾着強大氣勁,如同暗器般朝門內激飛。
頓時匆忙趕至城門內準備迎接沖擊的一排守兵紛紛慘叫着朝後抛飛,撞的後方人馬一時間受阻。
血銀手雙手抱着巨長木條,幾名貼身護衛執刀舉盾護在兩側,血銀手一言不發,将木條橫置,身形加穿過城門,朝一衆匆忙趕至的守軍沖上。木條長度卻是極為合适,恰好将城門內過道完全阻擋。
血銀手執着木條将一種守軍抵住,冷着臉發力前進,竟是硬生将數百守軍退的失去平衡,退避不及的亂做一團,大片守軍就這麽倒在地上,血銀手甩手将木條朝更後方一批趕至的守軍射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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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着長矛的騎兵此時朝城門沖鋒而至,躍過倒地的守軍,挺着長矛便朝內城殺将進去。血銀手單手負背,冷着臉靜立着,原本護着的護衛們,執刀斬殺着不時避過長矛沖殺活命後試圖接近血銀手的守軍。
城關外,密密麻麻的弓騎兵朝着城牆上方不斷射出長箭,飛蝗般的箭雨連綿不絕的沖擊城關上方的守軍,幾輪下來,城牆上方的弓手已是死傷慘重,反擊的箭雨越見稀疏,後續靠近的部隊不少尚未有拉弓機會便慘死在箭雨下。
血銀手的騎兵湧入關城內的數目越來越多,騎兵的沖擊殺傷力極為可怕,守軍內城中喪失有組織的槍陣抵擋情況下,幾乎是單方面被屠殺的狀态。中秦方面關城內營地,陸續有士兵匆忙在伍長的組織帶領下穿戴铠甲,執着武器沖出。
只是,不過片刻,大量的騎兵已然沖入營地,輕易粉碎匆忙組織起來的抵禦工作。城牆梯道處已被棄馬轉身為步兵的南風國士兵陸續占領,城外箭雨此時停卻,內城的步兵沖上城牆上方,割草般斬殺着殘活的城牆守軍。
不片刻城牆上方再無中秦軍士,一批批輕騎棋馬上了城牆上方,替換下來的刀步兵上馬随着己方部隊朝着城內營地發起攻擊。密集的火箭照亮夜空,大片大片的落入營地後方。
中秦幾名将領領着護衛方沖殺不久,便遇上騎着高頭大馬的血銀手,血銀手一言不發的駕馬沖上,中秦将領揮舞着兵器大喝迎上,待的距離近了,血銀手從馬背飛躍而出。
芊芊細手做掌狀,快極的印在一名仍舊在舞動兵器的中秦将領,那将領口中猛噴鮮血,被震的抛飛斃命,血銀手借力側飛,左足踏在馬背,無人騎着的戰馬一聲悲鳴,就那麽倒在地上斃命過去。
血銀手一抓硬生穿透另一名中秦将領的铠甲,沒入那人心髒,甩手将那将領的屍體朝正跟自己護衛交戰的士兵,巨大的沖擊力頓時砸的那士兵斃命過去。
不過幾息工夫,幾名中秦将領紛紛斃命。血銀手右手輕舉,周遭一衆士兵齊聲吶喊着道:“兄弟們殺!他們的将領逃跑了,對方如今已無指揮,乘機多殺積累戰功啊!”
吶喊聲響徹周遭,後方聽見吶喊的南風國軍士緊随附和。慌亂的中秦軍等待不到自己方面将領的聲音,等待不到那否決的聲音,軍心徹底垮了。
當然等待不到,死人不會開口說話。
軍中紀律極是嚴厲,将領鮮有敢逃跑的,除非局勢确實極為不利,而後又無援,否則逃出去亦是以軍法處治。士兵一般也是不會逃跑的,服從命令的士兵,只要将領仍舊在控制戰局,士兵要做的就是殺敵,等待将領傳達的調度命令。
軍隊數量極多,伍長之間意見不可能統一,也不可能命令其它伍長,喪失了将領的軍隊,也等于喪失了組織性,因此任何戰鬥中,一旦主帥倒下,那麽這支軍隊,幾乎沒有可能贏得勝利。
這便是将帥的作用,只有将帥才可能對數量衆多的士兵,對大量下級單位發布不存在違背的命令,才能讓數量衆多的軍隊行動和調度上維持一致性,配合性。
中秦守軍潰散退卻了,南風國軍隊追趕好一段距離後這才放棄追殺。“用人不當!”血銀手冷聲道,若非這趟對方将領貪功,雖然能贏,卻未必能贏的這麽快,這麽徹底,這麽不費工夫。
很多人都會對自己充滿信心,因此中秦這幾名死在血銀手下的将領同樣對自己充滿信心,當幾個人發現血銀手時,貪功讓他們想将血銀手斬殺。那将是多大的功勞,他們心裏認為不可能幾個人還殺不死血銀手。
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武功自負,如果他們對了,血銀手就死了,而他們錯了,也就徹底失敗了。
将領的性命同樣沒有太大保障,誰能知道哪一天,自己會遇到一個讓自己的決定和自信成為錯誤的對手呢?那一刻,戰敗是輕的,死亡,便會為一個将領的人生劃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夜空中,突然暴出一團火花,形如一只巨手。
原本整裝待發的南風國騎兵們,神色都變的嚴肅。那是方才派遣返回關城通知自己後方部隊前來接收城關的士兵發出的警訊,後方有變。
這裏的士兵,全是精兵,都是經歷過許多戰鬥洗禮最後仍舊活下來的精兵。如今處于的狀況,倘若後方關城發生變故,等于是被翁中之鼈,那後果意味着什麽,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出發,撤退!”血銀手斷然下令,決定放棄眼下好不容易取得的戰果。以十五萬的兵力,攻破一處聚集三十餘萬的城關,殺敵十八萬餘,自傷不過千餘,這戰果能有多少人可比拟?
“将軍!屬下自願領人斷後,倘若我方關口已失,敵軍必會派遣援軍對我方形成夾擊之勢。”幾名男女将領沉聲請求,這種任務,根本是有死無生的任務。
血銀手沉聲道:“不可!此關城門已毀,以我們的兵力,根本防守不了對方的大軍。而且,另兩處關城得知此處戰報後必定也會出兵,無論我們如何分兵,都無法為主力争取到需要的時間。全軍聽令,倘若情況到了最壞的地步,沖擊關城,殺回國境!”
“是!”回答的聲響,戰意昂揚,這隊兵,軍心是極難動搖的,便是一般的精兵,軍心就已是難以動搖的了,何況是精銳中的精銳?
血銀手心下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覺得中秦是針對自己的。自己方面關城被對方進軍攻占,這種命令絕不可能是原本長年指揮此地統帥所下達,那人絕不會如此貿進。
今天絕不會是我的末日!也不會是我軍團的末日!
血銀手領着大隊人馬出發不久,便遇到原本傳訊急趕而回的己方士兵。“報告将軍!我方關城被破,對方兵力數量未知,依屬下判斷在三十萬以上,打的旗號是風流和闌風。”
血銀手冷聲道:“那不是風流王的部隊,是風流王之子,風流小王爺和闌風郡主。對方的意圖很明顯,要全殲我軍。”周遭士兵聽得情報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有準備的三十萬大軍,若是在平原做戰,憑借血銀手的調度能力,和部隊的機動性,絕對能給予對方沉重打擊的同時讓自己方面可進可退,且能維持微乎其微的損失。
但是,在這種地理條件下,在對方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能否沖殺出去便是一大疑問。若是待的對方軍隊形成合圍之勢,只有全軍覆沒的命運。血銀手沉思片刻,斷然運功冷聲道:“全軍掉轉馬頭,進攻2號關卡,倘若中途遭遇對方軍隊,狠狠得打!”
轟然應諾聲響起,血銀手待的聲音沉寂,繼續道:“如今我們成為被圍困的孤軍,此時沖擊返回的要道,必定無法在敵軍援軍趕至前突圍出去。我們只能盡量延長自己生存的時間,等待我方的大部隊接應。此刻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擊潰對方第一波援軍。”
“衆将士,也許我們最後仍舊無法活着返回,但是,我們身為軍人,至少到最後,也給予了敵軍遠比我們更沉痛的傷害和打擊!我們是南風國最強的部隊,哪怕我們全軍覆沒,也要帶着相應的戰績而結束,我們之強,無可超越!”
“無可超越!無可超越!”
我會活着回去的,相公,我絕不會敗給風流,我會領着我的軍隊,活着回去,我能!就讓他知道,他如親人般的兄弟之妻,到底是何等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