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三節

殘三看不到柔可夕的神色變化,殘三一直伏地跪拜着,頭也未敢擡起。柔可夕沒讓殘三起來,殘三不敢起來。

柔可夕嘲笑罷了自己片刻,這才回過神來。“起來吧,倒是長的俊秀。不必太拘束,安心在這裏住着,我定會将你視為己出。”殘三聞言這才敢道謝起身,真正擡頭打量起自己的師母來。

只覺一陣暈眩。

殘三還是小三子時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便是聞香樓裏偶爾外出的姑娘,殘三覺得自己已經見過太多漂亮女人,尤其變成殘三後,府中的侍女們實在不乏漂亮動人的。

但是現在,殘三才發覺自己這一刻之前是多麽沒見識。殘三以前聽夥伴說,大富之家的漂亮侍女,都是被公子哥們肆意玩弄的對象,那時候的自己和夥伴一樣,內心羨慕無比。

但是到了殘府,自己被師傅下了禁令也就罷了。卻從沒察覺師傅跟哪個漂亮侍女有什麽暧昧關系。如今殘三明白原因了,府中的那些侍女,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師傅眼。

因為師母實在太美了。

倘若有我個這般美麗的妻子,自然也不會對那些侍女産生絲毫興趣。殘三連忙收起自己大不敬的念頭。腦海中卻不由的浮起,每每自己忍不住将目光投到某位漂亮侍女身上時,師傅那嘴角的一抹輕蔑。

殘三一直不太懂師傅為何會露出這種笑容,但現在覺得自己懂了。

柔可夕沒有注意殘三的神色變化,徑直在侍女的陪同下朝府邸深處離去。殘三不由自主的盯着師母步履款款的動人姿态,連走路都走的這麽美麗,美麗的不顯絲毫做作。

豈是殘三過去所見的那些所謂美人可比?

“三少爺,你該練功了。”一旁的侍女輕聲提醒着仍舊在發呆的殘三,殘三這才回過神來。失神的舉步前往練功場,心下卻覺得,師傅真是好福氣,真是有本事,娶了位這般美麗又有身世的妻子。

柔可夕有些緊張,門卻已被打開,殘韌站在房內,神色平靜的看着柔可夕,柔可夕更見緊張,如同新婚之夜時般,慌亂。

殘韌牽着柔可夕進入房內,輕聲道:“退下。”原本伴着柔可夕的侍女們,欠身行禮告退着離去,臨離開前,輕手帶上了房門。

被殘韌緊擁在懷裏,柔可夕臉色現出羞色,環腰抱着殘韌的雙手卻是緊了幾分力。“你內傷很嚴重,是風流打的吧?”柔可夕輕恩了聲,便算是回答,此時卻是懶得開口說話,只想好好體會這思念已久的擁抱。

殘韌輕手将柔可夕抱起,往內間行去。柔可夕一陣心驚,“相公……”後面的話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柔可夕不想拒絕殘韌,盡管此時內傷沉重,只是覺得此時方剛回府,殘韌未免太色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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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韌啞然失笑,“是替你療傷,想到哪裏去了。”柔可夕的臉,徹底紅透,藏在殘韌懷裏再不願擡起。

“相公,過些日子,待夕傷勢複原接受完朝廷賜封,便随相公去趟中秦拜祭父母和叔叔好麽?”柔可夕一直對此事念念不忘,總覺得自己嫁給殘韌已大半年過去,卻仍舊未拜祭殘韌的父母和叔叔實在大不敬。

雖說是因為外出征戰的緣故至今沒有時間,卻終究難脫罪責。殘韌想了想道:“倒也不急。”柔可夕卻是急道:“相公,怎能不急,我嫁入殘家都這些日子了,卻到現在沒能親自去拜祭一趟。如今難得有閑暇,再過些日子升任統帥後,恐怕在難尋得時間了。”

殘韌見柔可夕确實發自內心的急切想去,心下倒也高興,殘韌實在不喜歡聽場面話,若非本身确實想,那麽不說這種話殘韌反倒喜歡,若是做作的說些場面話,殘韌心下定會反感。

“那就待這裏忙完後去一趟,若有時間,就陪我在中秦故居小住些時候吧。”柔可夕頓時顯出歡喜之色,殘韌輕手撫摸着柔可夕迷人的赤裸身體,府身輕吻。

一柄連鞘劍隔空緩緩飛至床頭,殘韌單手握住,遞給柔可夕道:“這劍是我家傳寶劍,殘夢劍。你既然已經嫁入殘家,這劍自然是用得的。以後帶在身邊吧,畢竟戰場上不同一般交手,沒有兵器防身,終究吃虧不少。尤其風流和闌風晨兩人寶劍利器之多,實在麻煩的很。”

殘夢劍出鞘,流動的銀光隐隐透着股駭人的狠厲之氣。柔可夕倒抽口涼氣,“相公,這劍好兇,不知道曾經染過多少人的鮮血。恩?怎生劍刃處竟有個缺口。”

“我也不懂,關于此劍道聽途說的典故,不提也罷了。不過此劍确實很兇,尋常人便是被割破皮肉,也難活命。因此,一般比試,切勿随意使之傷人,若拔它出鞘,便別試圖留情。況且,劍出本無情。”

柔可夕滿心歡喜的凝視着殘韌,心下實在很喜歡殘韌的相贈,家傳之劍,在柔可夕看來,絕非其它任何東西可比拟,不由的将劍抱懷裏,那模樣,如同個孩子抱着心愛事物怎也不肯松手,怕被人搶了去般。

所以,殘韌笑了。想到柔可夕那時候受傷,傷心抽泣的模樣。柔可夕真沉浸在喜悅中,突聞殘韌的笑聲,眨着眼睛不解道:“相公想到什麽事如何開懷?”“想到一個孩子抱着泥娃娃怎麽也不肯放手的模樣。”

柔可夕眨着眼睛略一思索,嫣然笑道:“相公笑話我。”原本被柔可夕抱着的殘夢劍,自行脫出柔可夕懷抱,飛落在房內劍架上。柔可夕下意識的欲伸手去抓,卻是抓了個空。

“你願意抱着它睡,我可不願抱着你時隔着柄劍。”殘韌輕笑着擁緊柔可夕,柔可夕垂目朝殘夢劍望去,這才發覺房內密室的門正緩緩閉上。心下一陣驚疑,“相公,你也會禦使決功法麽?”

“所有紫宵劍派的武功,父親過去給我的秘籍冊子中都有。這套功法這麽容易,自然是會的。”殘韌語氣不以為然,柔可夕吃驚道:“相公你說容易?那裏面的招式需要拿般苛刻的內力基礎,應用技巧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

這回換殘韌驚訝,“招式?應用技巧?你學的什麽東西,拿來我看看。”柔可夕見殘韌反應頗大,不由來了興趣,起身披了件睡袍,片刻後取了本秘籍冊子返回塌上,殘韌借着房內燭光快速翻閱浏覽起來。

“你這裏面記載的功法,靈鹫宮的我不敢枉自斷言,但是以我看來,絕對不是原本所載。殺戮傳說的武功絕不比正義傳說遜色,對于武功一道的理解絕不可能如此膚淺。讓你看看我的秘籍冊子吧。”

柔可夕最先的反應卻是欣喜,不是為秘籍冊子本身,而是殘韌對自己的态度,柔可夕從殘韌的态度中真實感覺到自己作為妻子的特殊地位。同時也感受到殘韌對自己的關心,換做旁人,殘韌定是不會多話,別人武功練的對錯好壞,跟殘韌根本沒有多大幹系。

柔可夕其實覺得殘韌為人太冷淡,而且對于禮節實在不太重視,但此時卻又因此份外感受到對自己的特別。

“看冊子,不是看我。”殘韌輕笑,柔可夕臉色一紅,這才低頭翻閱起來。

“有何感想?”

柔可夕閉目沉思,好一陣後方才道:“奇怪之極。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武功秘籍?完全沒有任何招式上的講解,若是一般練武的人讀将起來,根本就不知所雲,完全摸不着入門的途徑。”

柔可夕翻了幾頁,指着一處開口道:“比如開篇,劍分殺道,仁道,劍道。殺道無情,仁道無血,劍道無它。入殺道之門者,必先弑己,複能弑人……便是開篇,就讓常人難以理解,可是夕卻知道,這是指忘我意境。”

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典籍記載中,以殺止殺的傳說高手,以殺戮聞名的傳說魔女,練的均是忘我意境,因此,忘我意境後來便被人認為是殺戮意境,但卻也分正邪。

“若是一般人不知典故,根本不可能明白其中所指,又如何修煉?秘籍都是通俗的,讓大部分都能輕易尋得門徑。再說其中對于殺劍道的修煉,只提供了心法,卻無任何招式講解,更無成套的招式讓人學習,修煉者一旦遇敵交手,根本不知該如何動作。”

殘韌臉上浮現出輕蔑笑容,透出的味道,充滿嘲諷,柔可夕心下一驚,想起風流曾經說過的話,這笑容如同風流那時般,不是針對着某個人的嘲諷,因為風流和殘韌露出這般笑容時,眼睛裏沒有任何事物。

更像是,嘲笑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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