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蘇小我，上車去。”
她微張着嘴巴，先是摘下口罩，對着石骁所在的方向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後這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大大的。蘇小我仿佛已經長在自己的位置上了，傻愣在原地，沒有動彈。
“我/□□他/媽的……”私家車裏耐心已經被逼到極限的中年男人抄着一把大扳手罵罵咧咧地沖下車來，石骁筆直地幾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也沒有見他多用力地稍稍向外側一翻，中年男人手中的大扳手便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石骁擡腿一踢，中年男人便踉踉跄跄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有幾位好心的路人已經自發迎了上去，幫石骁将中年男人更服帖地按趴在地上，石骁也終于能夠騰得出手來。
“放開我——”臉面緊緊貼在地面上的中年男人依舊叫罵不止，“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整/死你們——”
呆掉的蘇小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大抵是這段時間以來的情緒實在太過壓抑，在加上今天晚上驚心動魄的烏龍事件，蘇小我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稍稍的放松。可是又怎麽可能，她居然又見到了他，還是在她發生危險的混亂局面裏，就仿佛是從天而降的遠古戰神，以守護者的姿态傲然站立在那裏。
蘇小我哽咽，在石先生皺着眉頭再次對她說了一句‘還不過來’之後，蘇小我原本潮濕的雙眼終于全線淚奔，她的大腦沒有做出任何指示地機械跑向仍然站在不遠處的他，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接着，放聲大哭。
石骁倒是沒有想過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時候，他原本并沒打算接聽她的電話，可是，大概是因為手機鈴聲響得實在太過執着罷，總之，他接了起來，卻只聽見她近乎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我在青榆街巷景路有生命危險快來救我’。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心裏莫名慌了一陣，然後什麽都沒有想地沖下樓去發動了車子，她向來喜歡惡作劇，雖然這樣想着，腳下卻将油門踩到能在這條街上順利通行的極限。
是惡作劇吧。
在路上的時候他又這樣暗示自己，可是在等待紅燈的時候，向來對交通規則嚴格遵守的石先生按着喇叭頂着紅燈快速沖了過去。
青榆街巷景路離他住的地方并沒有太遠，可是當他發現有一處下水井旁立着一塊‘前方施工請繞行’的時候，他沒有猶豫地掉轉車頭，于交通還算通暢的大馬路上張揚逆行，直到他在路上遠遠看見圍觀的一小撮人群，以及身影忽隐忽現，用棉帽口罩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的蘇小我。
那一刻的石骁已經理不清楚心中的感覺，直到他逼停了頂着蘇小我身體緩緩向前行駛的私家車，他很慶幸自己闖了紅燈，逆了行。
他知道蘇小我一定吓得不輕，便沒有扯開癱在自己懷裏放聲大哭說什麽也不肯松開的蘇小我，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甚是難得地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其實從看見石骁的那一刻，蘇小我就很篤定地知道自己得救了，她情緒這樣激動并不全是因為今天晚上受到的驚吓，更多的是因為，她實在實在沒有想到來救自己的人，會是本以為從今往後再無交集再無瓜葛的石骁reads;回到小時候。
不久之後警笛聲呼嘯而至，圍聚在一起的一撮路人以及這兩輛車已經給交通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人聲聒噪鼎沸，窩在石骁懷裏的蘇小我卻安心得仿佛能夠随時入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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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警察也來了，立即有熱心的群衆幫忙講解情況。好心的路人們幫忙将已經不再咒罵的中年男人揪了起來，做過酒精濃度測試之後，執法嚴明的交通警察便要将酒駕的中年男人帶回警局，可是接到報警已經趕過來的人民警察也要帶中年男人回局裏調查情況，有膽子報案的蘇小我這會兒已經沒了音兒，在得知警察要帶她一同回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驚魂未定的蘇小我揪着石骁的衣角說什麽也不肯放手。
她能有什麽可說的，胡晶晶睡得不省人事，微醺的中年男人她又不認識，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一切都只是蘇小我的猜測，她只是很單純地希望能夠保證胡晶晶的人身安全，并沒有想過會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來。
“我們跟在警車後面。”石骁抱着已經将他胸前衣襟哭濕的蘇小我，這樣跟警察交涉道。
人民警察表示沒有意見，可是眼尖的交通警察卻發現了端倪，“先生，你這車是逆行過來的吧？”交通警察一面當場記錄一面問向石骁。
石骁點點頭。
有路人忍不住幫忙說話，“多虧這位先生及時把他逼停了啊，您都不知道這不要臉的土豪有多嚣張……”
“是啊是啊，”另一位全程目睹事件經過的路人也開口道，“警察同志，能不能考慮情況危急的因素就別罰了。”
情緒終于差不多穩定下來的蘇小我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看向交通警察，她可憐兮兮地對交警同志說道，“大哥哥你罰錢可以不要把車子拖走好嗎，車子是我們借來的。~~~~(>_<)~~~~”
執法嚴明卻也很講人情味的交警同志十分好笑地看向慘兮兮的蘇小我，“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拖走車子啦？”接着思忖片刻的交警同志對石骁說道，“如果監控拍到逆行分還是要扣的。”
石骁開口道了一聲謝謝，幾位自發幫忙作證的市民也是很高興地松了口氣，只有還沒有将交警同志的言外之意解讀清楚的蘇小我仍舊難過不已，畢竟她也是拿過駕照的人，逆行違規的話，好像一次最多會扣六分罰款兩百元吧，可是一本駕照總共才多少分。
“別自責了，”低頭看着情緒仍舊十分低落的蘇小我，石骁忍不住附在蘇小我耳畔低低開口逗她，“其實我剛剛還闖了紅燈。”
蘇小我果然十分震驚地擡起腦袋來，完了啊，不曉得她那本一直沒機會用的駕照分夠不夠他拿去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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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察局登記完筆錄已經很晚了，對蘇冉彤以及周墨怨怼不已的蘇小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這倆人肯定躲到哪裏纏綿去了，為了不被旁人打擾還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所以當周墨的電話回過來的時候，蘇小我氣急敗壞地握着手機沖話筒喊道，“我告訴你跟蘇冉彤，我離家出走了！你們這兩個不負責任的家長已經被我開除了！”
石骁從便利店出來走到車子旁邊的時候就聽見蘇小我這樣吼道，他将手中沖好的奶茶遞到蘇小我面前，然後自她手中拿過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是石骁，現在已經沒事了，這就送她回去。”
蘇小我抱着奶茶試着喝了一口，水很燙，她吐了吐舌頭。
這是她第二次坐進這輛車的副駕駛座位，上回坐在這裏之前她好像也哭得沒啥形象可言，這一現象被蘇小我定義成了“副駕駛魔咒”。
雖然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但是蘇小我仍然很擔心明天一早會有警察傳訊她——
“蘇同學，昨晚被你折騰很慘的中年男人是胡晶晶小姐的父親，你因為虛假報案造成他人人身名譽受損，你自己過來自首吧……”
…………
蘇小我打了一個冷戰reads;兩阕春。
仿佛看穿了蘇小我的擔驚受怕，石骁打開電臺開口道，“嫖是違法的，哪怕是雙方自願。”
這一回電臺裏飄出的音樂不再是tears，蘇小我握着奶茶杯內心掙紮許久，最後終于不怎麽大方地說了一聲謝謝石老師。
石骁怔了怔，他已經有些年頭沒聽過她這樣稱呼自己了。
她給他取過許多奇怪肉麻的稱呼，比如——
沒有完成家庭作業使出撒嬌手段時候，她喊他石骁大哥哥。
比如——
在被他狀告到蘇冉彤那裏，挨了收拾之後，她總是惱火地直呼石骁。
比如——
在s大的每一次相遇，她笑眼彎彎地套着近乎叫他骁骁學長。
再比如——
她偶爾會被挫得心灰意冷卻又瞬間滿血複活地喚他石先生。
可是并沒有剛剛他聽到過的這一句石老師。
為了保證安全，醉得不省人事的胡晶晶被留在警察局裏過夜，事件平息之後，石骁便做好了被她黏在身邊追問近日行蹤的打算，可是這一回他似乎終于料想錯了，因為窩在座位裏的蘇小我聽話得幾乎令他感到陌生，除了出聲道過一聲謝謝之外，她再也沒有開過口。
石骁側身看了她一陣，在确定蘇小我并沒有受到任何外傷以後，他放棄了打算帶她去醫院檢查的念頭。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他的車子沒有開動多久她便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石骁穩穩靠邊停了車，拿過外套為蘇小我蓋好之後又重新上路行駛。
音樂和緩流瀉，他将電臺聲音關小，而後認真開車。
當石骁再次将車子停下的時候，等在小區門口的蘇冉彤跟周墨已經快步迎了上來，看見副駕駛裏熟睡的蘇小我，自責不已的蘇冉彤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真是麻煩石先生了，這一天天放出去溜達就闖禍……”蘇冉彤壓低聲音對下了車輕輕關上駕駛室車門的石骁說道，“我妹妹沒什麽事吧？”
繞到副駕駛這邊輕輕将車門打開的石骁對蘇冉彤搖了搖頭，原本栽歪在車門上熟睡的蘇小我立即沒骨頭地栽歪到了石骁身上。
“快抱她上樓，一會兒吹感冒了。”蘇冉彤碰碰身邊看着石骁若有所思的周墨。
石骁跟他們揮了下手，然後動作極輕極小心地彎身抱起了蘇小我，她砸吧砸吧嘴往溫暖的懷抱更深處拱了拱，繼續安心地睡着。
這回換周墨碰碰身邊盯着石骁若有所思的蘇冉彤，“趕緊上樓開門，一會兒真吹感冒了。”
魂游天外的蘇冉彤回過神兒來，然後立即轉身随周墨往小區裏快步走着。
“這是什麽情況？”被此場景弄糊塗了的蘇冉彤挽着周墨的胳膊虛心求教。
周墨睨她一眼，笑容甚是高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