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30一更
張晴心看着眼前兩個小姑娘,都是明媚照人的類型,笑道:“倒是不想會在這裏碰到你。”
悠之言道:“恩,我們過來秋游。張姐姐還好嗎?”
有些擔心的望着她,張晴心這次離婚似乎并沒有讓她太過憔悴,她輕聲笑了起來:“一切都好,謝謝你。”
其實張晴心也沒有想到最後幫了她的會是沈悠之,她也不知道沈悠之為什麽對她一見如故,但是仔細想來,許是人和人之間也看一個緣分吧。而這次張侃也曾私下與她明言,之所以會幫忙,完全是因為沈悠之的面子。
雖然不知道其中具體是怎麽回事兒,但是張晴心還是十分感激,只是有旁人在,她不好多說,只這樣深深一句謝謝。
悠之倒是不放在心中,為張晴心與謝安妮互相之間做了引薦,謝安妮原本以為張晴心是一個舊式太太,但是看她談吐言行,并非沒有讀過書的粗魯女子,十分的有涵養,這般情形之下,她倒是不知如何言道,只覺得內心羞愧。
不過好在悠之是活躍氣氛小能手,很快的功夫,三人就打成一片,連謝安妮都覺得與張晴心相見恨晚,待三人告別,張晴心再三言道他日必然要請他們到府裏坐一坐。
悠之笑眯眯的應了。
因着此事,謝安妮更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也越發的開始為稿子潤色。
時間過得也快,秋游的日子很快就過去,轉眼到了回程的時間,等衆人上了火車,悠之看着緩緩開動的火車,又看車窗外的落葉,感慨道:“天氣真的冷起來了。”
這幾日徐曼寧也有些怏怏的,她看着窗外,蕭瑟道:“有時候想想,可不就是世事無常嗎?”
悠之笑了起來,勸慰道:“你小小的姑娘,為何這般悲春傷秋,年輕人該有活力耶。”知曉曼寧許是因為徐老師的人品難過,又道:“人啊,最要不得的就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曼寧嘟嘴:“你又知道了。”因着那天晚上悠之不在,曼寧以為悠之什麽都不知道,悠之淺淺的笑,也不說什麽。
等傍晚火車抵達車站,車站已經聚滿了人,都是來接學生的家長,悠之遠遠就看見三哥與四姐等在了那邊,招手呼喚,又轉頭與其他人言道:“我先走啦。”
真是一刻都不停留。
沈涵之拉着她檢查,見她沒事兒,總算是放心,道:”你真是要吓死我。”大半夜往回打電話求助,這個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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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之讨好的挽住四姐,索性将箱子交給沈言之,笑嘻嘻:“姐姐放心,我已經搞定一切啦。不過陳太太真是一個好人。”
沈涵之也不好在外面說更多,只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言道:“你呀,平日裏就不能少給我惹點事兒。去一趟奉城,招惹那麽多是非。”
悠之吐了吐舌頭,撒嬌:“姐姐,天氣本來就冷,您這樣批評我,讓我心裏更加發涼哩。”
倒是會編排人,沈涵之瞪她,不過到底也是不舍得她的,言道:“好了,快些回去好好的休息,早上變天的時候母親擔心,言道你似乎并沒有帶什麽厚外套,只恨不得親自去奉城給你送一件。”
悠之恩了一聲,鑽進了轎車。
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回家最好。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将自己買的禮物分給了各人,之後窩在沙發上吃果子,三太太喜盈盈的上前,言道:“看三嫂想不想着你,前幾日旁人送我一盒子香皂,是法國貨,十分緊俏,這邊買都買不到的。我獨獨給你留着了。”
悠之雀躍的收下,打開一看,果然十分馨香,還并不是一般的方形,而是一朵花的樣子。還真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兒了。
她嗅了一下,笑道:“謝謝三嫂,三嫂最好。”
正好二姨太下樓,她笑:“悠悠是家裏的寶貝,自然人人都稀罕。”
悠之嬉笑道:“我們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彼此珍愛啊,二姨娘說對吧?”
二姨娘在家中一直默默無聞的,看似是個十分老實好相處的人,但是悠之偏是對她喜歡不來,總覺得這溫柔裏帶着一分假。而自從上次三哥和三姨娘的事情之後,悠之更是在內心對她有些隔閡,那般的行為舉止,與一貫表現的老好人還真是判若兩人。
不過既然父親沒有查出是什麽人,這件事兒銷聲匿跡了,悠悠倒是也不妄加揣測到底是什麽人做的,可是她內心深處對二姨娘是有一分懷疑的,就算不是她,就單看她那日那個勁兒,也讓人不舒服了,也太迫切了一點。
“一家人自該如此。”
“鈴鈴鈴”,電話聲響起,悠之望了過去,就見丫鬟阿月道:“六小姐,您的電話。”
悠之咦了一聲,問道:“什麽人?”
阿月輕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悠之連忙接過電話,“你好,請問哪位?”
“沈悠之,是我。”竟然是陸寧的聲音,悠之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她倒是沒有想到陸寧會給她打電話。自從那日酒後,她又在奉城待了幾日,但是陸寧他們倒是再也沒有出現過,悠之正松了一口氣呢,她竟是打電話來了。
陸寧聲音依舊是那般冷冰冰,“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人有點狗屎運。”
“啊?”悠之有些不解。
陸寧說完,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悠之一臉的迷茫,有些呆滞。二姨娘連忙關切問道:“怎麽了?有人欺負你?”語氣輕輕上揚。
悠之納悶的看了二姨娘一眼,言道:“沒事兒啊,就是在奉城認識的一位小姐,她打電話問候我一下。”
不過陸寧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也真是怪了事兒了。
悠之調整一下心情,收起香皂,蹦蹦噠噠的上樓:“謝謝三嫂,愛你哦。”抛了一個飛吻。
三太太一怔,随即笑着言道:“這丫頭越發的調皮。”
說起來,香皂這種東西手有些稀罕,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做的這樣好看的,少之又少。她擺弄香皂,想到自己留學的時候曾經與同窗一起去做手工香皂,笑了起來,其實她也會一點點的呀。
改日倒是可以試一試的。
悠之突然就覺得,一切都很好呢,什麽都很好,她沒有私奔,鳳喜沒有死,三姨娘沒有死,哥哥沒有瘸,三嫂也不是前世那般滄桑。她重來一次,別人的命運也發生了轉變,那麽不管怎麽樣看,這都是最好的。
雖然她還是結識了陸浔,沒有拍九茴畫報也結識了陸浔,但是到底過程不同了。她把握住自己,總歸沒有大問題的。
說起九茴畫報,悠之一陣風一樣的來到涵之的房間,涵之此時正在聽音樂,見悠之到了,問道:“有事兒?”
悠之點頭,她讨好的湊過去,笑着嗔道:“四姐啊。”語氣拉的長長的,一看就是有所求。
涵之也習慣了,“好啦好啦,可別給我來這個美人計了,對我哪裏有用,說吧,你又要做什麽。”
悠之爬到床上,盤腿兒坐好,“我知道過幾天二姐就回來,不如我們去九茴畫報拍封面照吧?我知道,張雁南又找了五姐幾次,十分锲而不舍。”
涵之詫異:“你不是不願意嗎?怎麽轉眼的功夫又願意了,倒是海底針一樣的心。”
悠之掰手指言道:“也沒有什麽啊,就是覺得其實能拍封面也是很好看的。”
涵之點她的頭:“你呀,整日的捉妖,也不知都在幹什麽。你剛回來,我還沒與你說呢,二姐過幾日不回來了,她要随二姐夫去一趟國外,快則兩三個月,慢則四五個月。所以我們家就算是拍照,也不可能四人都聚齊。”
悠之苦瓜臉:“哎呀。”
涵之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悠之總算是說了實話,“我們幫張雁南這個忙,去拍了封面,她不是就該投桃報李将我的文章發表嗎?哎呀,其實也不是我自己寫的,我寫了總的提綱和風格,內容是謝安妮寫的。就是與你說過關于揭穿徐老師真面目那件事兒。”
說起這個,涵之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你到時候把這個給我,我負責給你投上去,其他的你不需要管了。用來交換可不妥當,張雁南人是不錯,但是這樣直白的投稿,誰知道有沒有什麽差錯,我通過別的靠譜的人投過去。迂回一些,但是與我們扯不上什麽關系。”
悠之感慨:“姜還是老的辣。”
涵之翻白眼:“我只是希望事情更穩妥一些。若按照你們小姑娘想的,早讓人坑死了。”
悠之在床上打滾,“我知道啦知道啦。”
翌日。
悠之看着謝安妮手裏的成稿,看哭了眼,道:“安妮,經過你的調整,我都看哭了呢。”雖然知道都是假的,雖然知道都不會發生,但是悠之還是掉眼淚了。她是想到了前世因為徐友安悲慘的那些女孩子。
他自己并不覺得這是多麽的不好,只覺得別人仰慕他的才華,得到他的人已經是萬幸,該是高呼感激之情。卻不想,自己真正害了多少人。
謝安妮咬了咬唇,言道:“我真的寫的那麽好嗎?”
悠之點頭:“自然。”
她終于放下心來,言道:“我寫着這個的時候被我家中的兄長看到了,他覺得我寫的特別好,堅持要替我投出去,你看……”謝安妮覺得自己有些不堪,這分明就是竊取別人的勞動成果,雖然大部分內容是她寫的,修改的,但是沒有沈悠之的框架,沒有她開始的主線描述與整體的風格走向,她自己是捋不清楚的。
這樣一想,立時搖頭:“這個,我不會據為己有。”
悠之:“……”她道:“這本來就是你寫得多啊。”
她将投稿的利害關系說了一下,又道:“我本來就沒想以自己的名義投出去,事兒多啊。”
她不是怕事兒,只是有些不必要的事兒,能不惹就不惹吧,免得給家中別人造成負擔,要知道,她現在其實個人并沒有十足的能力做這些。
聽了這樣一番話,謝安妮沉默一下,認真言道:“那既然如此,這篇文章就與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好不好?全權由我來處理。”
悠之沒說話。
謝安妮笑:“我不怕得罪徐友安的,有本事他當面與我對峙啊!且不說別的,我哥哥那裏,就是不怕的。”
謝家沒有人在官場,單是從這方面來說就不怕惹麻煩,而且謝家與幫派又有些或多或少的關系,自然更是沒問題,她笑道:“我哥哥說,巴不得我們家有一個文人呢。省的外出做生意,人家都說我們家是土暴發戶。”
噗,悠之直接笑了出來,“那你哥哥知道這是影射別人的嗎?”
謝安妮沉默一下,道:“不知道。”
悠之貼心,“我覺得該是将利害關系說清楚,如若他還是願意,那就全交給你,我呀,巴不得有人能者多勞呢。其實我忒懶。”
謝安妮握住了悠之的手,“悠悠,謝謝你。”
悠之翻白眼:“謝什麽謝,都是你自己寫的,我只是做了那麽一點啊。”
不管什麽時候,大家對于文章都是看中的,能像悠之這樣不在意的,還真是沒有幾人。而悠之雖然外表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是總歸是重新活了一次的人,顧忌還是多了幾分。
或者說,她還是那個任性的她,只是涵之的話讓她明白,沈家不是看起來那麽強大,她不能沾染太多的麻煩。
雖然悠之有些擔心謝家兄長會覺得這事兒不妥當,但是第二日見謝安妮的表情十分輕松,竟然是同意的。她感慨,果然是每個人的關注點不同。
謝安妮拉着她來到沒人的地方道:“我和我哥哥說了這是影射徐老師,我擔心自己的同學受騙,所以才暢想了一下,寫了這個。我哥哥竟然說我這樣俠義心腸,極好。他還親自要為我投稿呢。”
悠之:“……”
這事兒有人代勞,悠之自然要通知涵之,涵之提到這個謝家哥哥,沒什麽印象,不過謝家有幫派背景,這點她倒是知道的,言道:“與人交往不問出身自然沒問題,但是也要注意一個度。女孩子無所謂,別太接觸他們家人,不是我這人小人之心,只是他們家魚龍混雜,免得你被誤中副局。不知怎的,我覺得你就是惹麻煩的體質。”
悠之默默無語了,好像真的是如此呢!
沒幾日的功夫,據說是稿子投了出去,悠之感慨,謝家人動作倒是快。
投稿,中稿,排版,上市,總是要經過一段時間,這麽一折騰,大概也一個來月過去了。
眼看天氣越發的冷了下來,這幾日的清晨沈母都念叨看樣子快要下雪,果不其然,一大早起來還真就是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的。
悠之穿了厚厚的長外套,帶着護住耳朵的帽子,一點都不顧及好看與否,像是一只小熊。
看她這個樣子打扮,出門晚的沈言之直接噴了,道:“我說悠悠,你這是作甚。怎麽,要扮熊嗎?”
悠悠翻白眼不樂意,這個哥哥,真是不靠譜,她理直氣壯:“我上學也怕冷啊,再說今天下雪了,我們可以出去打雪仗哩,我做好準備,這樣誰也別想攻擊我。”
沈言之:“哎呦喂,真蠢。”
悠之才不理他,若說蠢,有人能蠢過她家哥哥嗎?必須沒有。
說起來還真是,明德是女中,女孩子總是要顧忌一些好看,因此像是悠之穿這樣的,少之又少。
徐曼寧取笑道:“我說悠之,你今天的日常是扮演大熊嗎?”
悠之不服氣:“有本事我們出去打雪仗啊,看看誰吃虧。”
徐曼寧啧啧道:“好粗魯,我們就算出去也是堆雪人,幹嘛要打雪仗。”言罷笑了起來。
悠之扁嘴。
“走啦走啦,出去堆雪人。”也不知是什麽人這樣呼喊了一句,女孩子們倒是都穿了厚外套出門,安妮與曼寧拉着悠之,感慨:“你穿的真是有點多了。”
悠之:“誰冷誰知道。”
等浩浩蕩蕩的到了操場,已經不少別班的女孩子開始堆起雪人來,大家存了較勁兒的心思,互相比着誰的更好。不一會兒的功夫竟是都滿頭大汗,悠之籲了一口氣,看着自己臃腫的身材,默默的後悔三秒鐘,只是……這個時候必須死鴨子嘴硬,哼!
就在姑娘們玩兒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一輛汽車緩緩的駛入了校園,陸林回頭看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少帥,禀道:“少帥,到了。”
陸浔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他有些疲憊,有些滄桑,不過倒是依舊英朗。
他搖下窗戶,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搭在了車窗,心中暗自尋思,會不會如同上一次那般,只那麽一個不經意,就看到了那個小姑娘,那樣的巧合,又那樣的有緣分。
他本是十分不相信緣分這些東西,只那次,那麽一瞬就讓他……噗!
陸浔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