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31一更
陸浔低頭審視沈悠之,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但是卻突然間就清明了。他頓了頓,言道:“你之前就認識我?”
悠之:“難道有人不知道少帥嗎?”
陸浔揚了揚眉,慢條斯理,“只是你給我的感覺,更為熟悉我的性格。”眼神裏帶着銳利的審視,現在時局不穩,任何一件事兒都足以讓他心生警惕。便是一個小姑娘,也未必就是全然的安全。
悠之沉默一下,言道:“然而事實并不是,如若真是,那麽我必然離您遠一點,免得沾染上更多的是非。您可以将我放下來嗎?這樣總歸有許多不妥當的。”
陸浔這次倒是沒有堅持,悠之後退了幾步,盯住了陸浔。
陸浔失笑:“難道不是欲迎還拒嗎?”
悠之仔細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為,突然就發現,前世的一些經歷還是影響了她。她正色:“并沒有。如果給您這樣的感覺,那麽我是願意道歉的。”
兩人就這樣站在雪地裏,面上雖然帶着笑意,但是這笑意卻并沒有深入眼底,她鞠了一躬,認真道:“剛才給您添麻煩了,我先走了。”
言罷,轉身就要離開,陸浔飛快的拉住她的手,言道:“一起吃飯?”
“那邊那個老色狼!麻痹的,你給爪子放開。”一聲大怒聲響起,悠之感覺仿佛一陣風挂到了眼前。
“你……卧槽,齊修哥。”秦希遠遠就看着有人拉着沈悠之,正打算過來英雄救美一下,結果發現都是熟人,頓時尴尬了,“齊齊齊……齊修哥。”
陸浔神色意味不明,打量一眼秦希,言道:“好端端的,你來女校幹嘛。”
話音剛落,就聽悠之輕輕的笑了一聲,仔細想來,也确實好笑,他自己還不是來了女校,現在又問人家來女校幹什麽,有些不妥當。
秦希哥倆好的拍拍悠之的肩膀,言道:“我來找我朋友,哎,沈悠之,你能走了麽?”
悠之只停頓那麽一瞬間就颔首,“能走,少帥,再見。”
陸浔就這樣看着一對少男少女這樣相攜離開了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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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從遠處走來,問道:“少帥,這……”倒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
陸浔絲毫不以為意,他面無表情,只看着二人的背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道:“我們走吧。”
“秦二少和沈小姐……”陸林問了一半兒,就察覺自己有點問錯了,連忙道:“我們回去還是去凱瑞斯呢?”
陸浔淡淡:“凱瑞斯。”
悠之出了校門就見自家司機已經等在那裏,與身邊的秦希言道:“剛才多謝你解圍,我先走了。”
秦希瞪大了眼睛,撅嘴言道:“我都幫你解圍了,就不能和我一起坐一會兒?”
悠之想了一下,笑了起來,“不行,不過秦希啊。”
“哎。怎麽!”
悠之好心道:“你剛才的戲有點差,太浮誇了,我覺得,你還是搬個救兵比較好。”她笑容更大了幾分,言道:“陸浔穿着軍裝,你說沒認出來他,這誰信啊!而且你還罵了老色狼。首先這個老字,這就不就說明,你是看清楚的嗎?要不然幹嘛要加一個老字。”
秦希頓時惆悵望天,無語了,半響,他叨叨:“媽呀,我怎麽就馬失前蹄了呢。我還想着趁機罵他一句,感受一下當面罵他的爽勁兒,咋還沒出門,你就拆穿了我啊,天呀嚕,這可怎麽辦啊!”
講真,他還真是有點怕了,他連他們家老爺子都不怕,就怕倆人,一個是他家親哥,一個是齊修哥。現在好了,好死不死兩個都得罪了,他親哥是唯齊修哥馬首是瞻的啊。
“咋辦咋辦啊!我天!我真是作死了。”
原本就擦了粉的臉更白,簡直分分鐘就要昏倒在地。
使勁兒拽住了悠之的袖子,“你可不能走,給我想個法子啊!”
說話的功夫,就見陸浔的車子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悠之看車窗裏陸浔似笑非笑的眼,攥住了拳頭,沈悠之,你不要怕陸浔,不要怕!他不吃人!
“你怕他們,他們也有怕的人啊,所以……”悠之眨眼睛,人家好心幫她,她也不是不領情的人。
秦希捶自己,想到了,“對對對,他們也有怕的人。他們都怕的人,他們都怕的人最合适……啊!大姐。”一下子就欣喜若狂了,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我馬上就給大姐打電話,嘿嘿嘿。”
悠之倒是沒有想到,陸浔與秦言同時害怕的人會是陸寧。
仔細想想,未必不是。
據陸浔曾經說過,當年他媽死的早,陸大帥整日出去打仗,女人一個個的往回娶,他們家雞犬不寧的,就是陸寧一直看顧着弟弟,主持大局。陳士桓與秦言都是陸浔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因此也就跟着陸浔叫,稱呼陸寧一聲大姐。要知道,陸寧在他們幾人心裏還是很有分量的。畢竟,陳士桓他爹和秦家老爹也不是什麽靠譜的。比他們年長三歲的陸寧當真是為他們操了不少心。
想到此,悠之笑了起來,“可是奉城到北平,也不是立刻就能到的吧?”
又是提醒了秦希,秦希拍頭,“我先躲起來,大姐明早到了,我就找大姐求助。”
悠之拍他肩膀,“行俠仗義的少年,祝你好運。青山依舊、綠水長流,告辭告辭。”
秦希:“……”
這鬧哪出兒?
等秦希回神,悠之已經上車走了。
而坐在車上的悠之琢磨,秦希反應是不是慢半拍啊,每次說話,他都要發呆一會兒。
……
凱瑞斯俱樂部。
陸浔來到平日裏慣是休息的包間,就見陳士桓與秦言已經到了,陳士桓往後望了一眼,沒有見到沈悠之,哈哈大笑:“不是哈,你沒給人帶來啊?哈哈,還是說,人家對你沒意思?”
陸浔将外衣脫下,陸林立刻為他挂好,他則是直接倚躺在了沙發上,道:“半道兒讓小二劫走了,哦對,還罵我老色狼來着。”
“噗。”陳士桓噴了,“我說齊修啊,這麽多年,沒看出來啊,你現在的魅力都不如小二了。是誰說自己處處比小二強的來着?哎呦喂,是誰呀!這還沒咋地呢,就啪啪打臉,我都替你臉紅哩。”
陳士桓覺得能夠這樣吐槽陸浔的機會可沒有,卯足了勁兒嘲笑他。
陸浔自己到不以為意,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秦言,“我這防着你,還要防着他,也是夠不容易的。”話中真真假假,也聽不出來。
秦言輕聲笑了起來,溫潤如玉,道:“那我看,你可得給人看好了,不然撬走了,你哭都沒地兒哭。我看着沈悠之對你也不怎麽有意思。”
陸浔面不改色,揚着嘴角:“若你要争,我倒是更高興。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讓着我,勝之不武,再說我還覺得對不起兄弟。”他停頓了一下,接過秦言為他倒的酒,一口幹了。
“公平競争,也無甚,就是你們家小二也是一樣。”
陳士桓看兩人都笑,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嚷嚷:“哎不是,你們可別傷了兄弟感情。再說了,小二還是個孩子呢,你們也別給他攙和進來啊。吓着孩子。”
話雖插科打诨,但是內心卻有隐隐擔心。
陸浔對沈悠之有意思這點毋庸置疑,只是倒不知秦言什麽時候也起了心思,不過他仔細一想秦言之前的話,又覺得許是正常,秦言喜歡飒爽能幹的女孩子。
雖然沈悠之當不得那句“能幹”,但是據說槍法了得,又能以一敵十,功夫也好,他動了心思,也是正常的。秦言可不就喜歡英氣這一挂的。
當年……
陳士桓搖了搖頭,将當年種種都甩掉,過去的,可不能再想。
“何必為了一個沈悠之,傷了兄弟的感情,再說你們都認識她沒有多久,感情也不至于好到這個地步吧?”
陸浔垂下眼睑,開始灌酒,“不會。”他擡頭,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我相信,謹言也不會。”
秦言坐到他對面,相較于這二人不羁的坐像,他翩翩佳公子一枚,十分的得體。
“只要你不放手,我永遠不會和你争,不管是你說的什麽競争,都不會有。”秦言認真。
現場一時安靜下來,陸浔就這樣安靜的看着秦言,秦言也不說什麽,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這次倒是沒有品嘗,而是一飲而下,“不管我有沒有興趣,不管我有什麽心思,和你陸浔比起來,都不重要。不管什麽時候,陸家的安危,陸大帥,大姐,你,你們都是排在我自己本身的安危之前,甚至小二也不行。”
“你何必……”陸浔蹙眉。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秦言站起身子,不再讨論這個話題,言道:“我還未曾慶賀你們凱旋而歸。”
說起此事,大家都笑了起來,剛才嚴肅的氛圍一掃而光,陸浔臉上帶着笑意,“說起也是天大的巧合,若是正常,還要幾個月的膠着,只是不想大姐抓獲的那個人果真有問題,我們發現及時,順藤摸瓜,竟是找到了大魚,而通過假消息的傳遞也影響了那邊,因此才會這般順利。”
陳士桓叨叨:“他媽的就沒想到,沈悠之那死丫頭倒是成了咱們北師的福星。”
說起此事,不光是陸浔,連秦言都露出微妙的表情,有時候還真是不好說的牽絆。
大抵是看兩人狀态不太對,陳士桓呸了一聲,言道:“你看我,怎麽沒事兒又提起她了。”
陸浔失笑:“你也不必如此吧?有什麽不能提的,我與秦言都沒有放在心上。”
秦言颔首。
“回去別找小二麻煩。”陸浔将手套扔到秦言身上,言道:“聽到沒。”
秦言不說話,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
“真的,你別招惹大姐,大姐明早到。”
秦言一怔,随即眯眼,“他倒是能耐了,會搬救兵。”
陸浔沉思一下,道:“未嘗不是後頭有個狗頭軍師。”
幾人笑了起來。
“哈秋,哈秋。”悠之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感慨道:“也不知道誰在背後罵我呢。”
涵之一身精致的洋裝,橫了一眼有些邋遢的悠之,道:“你回來就窩在沙發上,等父親回來看他不說你。”
悠之無所謂,索性躺到了沙發上,蹬腿兒道:“才不會,父親剛才來過電話了,他今晚不回來吃飯,哈哈,四姐,你失算了吧?”
沈涵之照着她的腿拍了一下子,言道:“你好好坐着,真是坐沒坐相。”
“四姐說什麽呢?”岚之從外面回來,提着兩個大禮盒,悠之一咕嚕爬了起來,“是好吃的嗎?”十足的小饞貓。
岚之将東西放好,道:“是張晴心女士郵寄過來的點心,四姐讓我去郵局取的。”掃一眼悠之,言道:“吃吧吃吧,肥死你。”
悠之對着岚之做鬼臉,“我願意。”
姐妹三人說說笑笑,就看二姨太從廚房出來,聽說張晴心女士,也搭話道:“這位張晴心女士就是徐太太吧。外面打牌的時候聽別人說起過她,據傳頗為不妥當,其實想想未嘗不是,若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怎麽會被人休了呢。”
悠之當即就不愛聽了,這叫什麽話,她小臉兒有些嚴肅:“我覺得二姨娘這話說的不對,他們是公平離婚,怎麽就是被休,再說,難道就不能是徐先生不好麽?徐先生的傳聞,人人都是清楚,這個時候離婚誰人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同樣身為女子卻對女子不寬容,要往女子身上潑髒水,如此委實有些不堪。今朝你這般言道他人,他日輪到你的時候,別人未嘗不是如此說你。”
二姨娘被悠之訓了,有些怏怏,随即露出笑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都不認識她,具體人品怎麽樣,也不可知。”
“既然是不認識,那就不要人雲亦雲。真正認識一個人是用心交往,而不是通過別人的耳朵。”
二姨娘捏了捏帕子,笑,“悠悠說的對呢,是我有些不對了。”
悠之看得出,二姨娘這樣快的認錯并不是真的認為她說的是對的,只是因為她想要息事寧人。她總是這般,在這個家裏,任誰都可以說她,她不争不搶不奪,只溫溫順順,最是好脾氣一個人。
可好脾氣下究竟有多少隐忍,就不可知了,不過她倒是也并不想要說服二姨娘,索性別過了頭,開始拆包裹。
沈涵之與沈岚之對視一眼,涵之道:“二姨娘平日裏出門還是莫要與那些長舌婦一般言道才是,免得有人說我們沈家沒有什麽教養。”
二姨娘更是尴尬,不過卻依舊笑的慈祥,“哎,聽你們的。你們玩兒着,我去看看大姐。”
等二姨娘走了,悠之也不擡頭,拆東西的過程中輕快道:“四姐那般說話,有企圖的吧?”
沈涵之挑眉:“怎麽?興得你說,不興我說?”
悠之嘟嘴,笑了起來:“可是四姐可不是我這麽沖動的小姑娘啊。您做事兒十分有章法。會這樣說,莫不是想要試探二姨娘什麽?”
涵之冷笑一聲,言道:“就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