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三人逛了一圈，再回到烤肉店時，剛好輪到他們進去。

這家烤肉店雖是自助式的，卻有服務員負責點單上菜，要吃什麽告訴對方，不夠的話可以随時補充。落座後，陳冉拿過菜單一通豪點，白曉清也興致勃勃地翻看着菜單，這才想起陳嘉實好像還沒有點東西，于是便問道。

“陳先生想吃點什麽？”

“我都可以，你們看着點吧。”

“啊……菜單上有鮑魚粥，我給您點一份吧？再來一份鮮魚片，您的胃不舒服，烤肉比較油膩，魚肉倒是清爽一點，也好消化。”

陳嘉實心裏甜絲絲的，輕輕地嗯了一聲。

陳冉指着另外一張菜單，大聲問道：“爸爸！這個是什麽呀！”

那是一張需要另外付費的酒水甜品菜單，上面的東西并不便宜。陳冉指着的是一大份冰激淩，盡管他嘴上說着疑問句，可臉上的表情卻是“我想要我想吃”。

陳嘉實自己腸胃不好，生怕兒子小小年紀也把腸胃給吃壞了，因此一般不給他吃寒涼的東西，于是立刻板起臉道。

“這個不可以。”

陳冉撇了撇嘴，眼巴巴地盯着菜單上那誘人可口的冰激淩，糾結許久還是不肯放棄，于是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白曉清。白曉清也不贊同陳冉點冰激淩，這個冰激淩實在是太貴了，售價要一百多，比超市裏賣的要貴了一倍不止，而且吃過烤肉再吃冰激淩，就算是成人的腸胃恐怕也受不了。

可是當白曉清看到陳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時，立刻又心軟了。小孩子的臉蛋又軟又萌，眼神無辜的像是小狗狗一樣。白曉清不忍心拒絕孩子的請求，于是便大膽地看向陳嘉實。

“陳先生，要不然讓冉冉吃吧？只吃一點點，再多喝點熱水，應該沒關系的。”

陳嘉實與陳冉朝夕相處五年，多少對兒子的賣萌有了點抵抗力，可他卻對白曉清的賣萌沒有半點抵抗力。他的心重重一抖，差點沒繃住表情，待心情平複後，擡手招呼服務員道。

“你好，麻煩給這桌追加一份冰激淩……要最大份的。”

陳冉被巨大的驚喜給砸蒙了，開心地扭來扭去。白曉清也沒料到陳嘉實竟然答應得如此痛快，他甚至都做好被對方板着臉教訓的準備了。

點的餐食陸陸續續地被端了上來，陳嘉實自己吃自己的，陳冉和白曉清則是互相投喂，兩人吃的不亦樂乎。陳冉嘴巴上滿是油，弄得滿臉滿手都油乎乎的。

等最大份冰激淩被端上來後，三個人全都傻眼了。大是真的大，足有半個籃球那麽大，服務員端過來的時候，還引得沿途食客紛紛掏出手機拍照。碩大的冰激淋球下面墊着各色新鮮水果和軟糖，上面還撒着餅幹與巧克力碎屑，倒是也對得起那個價格了。

陳冉看到冰激淩就兩眼放光，烤肉也顧不得吃了，手腳并用地從沙發座椅上爬起來，小手握着勺子就要開吃。卻被陳嘉實瞪了一眼，訓斥道。

“忘記答應過我的事情了？”

陳冉一縮脖子，不敢再放肆，白曉清一邊在心裏大呼這可怎麽吃得完，也太浪費了！一邊給陳冉倒了杯熱水，說道。

“先喝點熱水，冰激淩要慢慢地吃。”

陳冉吸溜着熱水，吸溜一口就問一句“能吃了嗎”？等陳嘉實點了頭，立刻揮舞着小勺子，往嘴巴裏塞着冰激淩，并說道。

“熊熊，冰激淩快化掉了，你也一起吃呀，化掉了就不好吃了。”

這麽大的冰激淩，就算是三個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吃得完，再加上白曉清本就喜歡吃冰激淩，于是便拿起勺子，跟陳冉一起吃了起來。才吃了幾口，白曉清才意識到陳嘉實被冷落在了一旁，便不好意思地說道。

“陳先生要不要也一起吃點？冰激淩下面有水果和軟糖，你可以吃那個。”

陳嘉實點點頭：“好。”

白曉清想跟服務員要個新碗，好給陳嘉實單獨舀出一些來。沒想到陳嘉實直接拿起勺子，就在冰激淩上挖了起來。白曉清覺得驚訝，他本以為像陳嘉實這樣的人，是不會跟他們一起分吃東西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這樣随和。白曉清頓時對陳嘉實改觀不少，看來陳嘉實盡管看上去不茍言笑，冷冰冰的，但實際上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難相處，沒有看起來那樣高不可攀。

三人努力了半天，冰激淩也僅僅被挖下去冰山一角，好在其他點的東西都被吃光了，沒有造成更大程度的浪費。

走在去取車的路上，陳冉走在兩個大人中間，一手抓着一個，心滿意足地說道。

“我今天過得好開心呀。我們這樣好像一家三口啊，爸爸是爸爸，熊熊是媽媽，我好開心……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本是孩子的一句無心之言，聽在兩個大人耳朵裏，卻顯得有些別扭。陳嘉實和白曉清對望一眼，眼神裏都有些隐隐的尴尬。

白曉清別過臉去沒有說話，讓人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陳嘉實的心中卻泛起了小小的漣漪，如同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忍不住拿眼睛去偷看白曉清。

白曉清的長相是他喜歡的類型，面相年輕，眉清目秀，屬于第一眼很驚豔，也越看越耐看的那種。至于性格，這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反正他就是很滿意，覺得跟白曉清待在一起很是舒服。無論是外貌還是品性，陳嘉實都非常滿意。最關鍵的是，白曉清對陳冉是真心實意的好，這也滿足了陳嘉實擇偶的最關鍵要求。

但他也僅僅是想想，盡管他對白曉清的各方面都很滿意，可如果對方是個直男，那一切都沒有可能。陳嘉實是不會去做直男掰彎這種事的，這已經觸碰到了他的道德底線。

在回去的路上，陳冉枕在白曉清的大腿上睡着了，車廂內非常安靜。陳嘉實的手機響了，是廣告短信，他看了一眼，順便将手機關機了。

白曉清低聲問道：“陳先生，您晚上不是還有事麽？這麽晚了沒關系麽？”

“已經處理好了，不用過去了。冉冉重不重？後面有靠枕。”

“沒關系的，小孩子哪裏會重。”

說着白曉清摸了摸陳冉的小臉蛋，小孩子睡容甜美，像個小天使一樣。白曉清是越看越喜歡，他是真心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陳冉這樣又可愛又乖巧的。他忍不住揉了揉陳冉那柔軟的發絲，溫和地笑了起來，笑容無比和煦。在車廂頂燈的照射下，陳嘉實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仿佛有一大一小兩個天使正坐在他的車上。

陳嘉實的內心仿佛被洗滌過一般，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平和。

他忍不住問道：“白先生很喜歡小孩子？”

“是。”白曉清的笑容十分滿足：“小孩子多可愛，特別是像冉冉這樣的小朋友，既聽話又懂事，一定是人見人愛的。”

“你沒見過他一二歲時的樣子，很喜歡哭。我媽脾氣那麽好，都差點受不了。”

“冉冉是由奶奶帶大的麽？”

“是，我那時工作很忙，又沒有育兒經驗，就拜托了我爸媽幫忙照顧冉冉。”

一聊到孩子，兩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氣氛頓時變得輕松了不少。

“既然白先生這麽喜歡小孩子，沒想過早點結婚然後生一個嗎？”

白曉清表情一僵，随即搖頭道：“沒有。我還有債務，結清後還要讀研、找工作。終身大事想等到工作穩定，有了經濟來源後再考慮。”

“這樣也很好。感情的事不能急，也要看緣分。”頓了頓，陳嘉實又說道：“剛才在商場裏，冉冉的那番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總是胡言亂語。”

白曉清笑了笑，沒有說話，卻很懂陳冉的心思。他從小便無父無母，自然很懂小孩子對父愛母愛、對家庭親情的渴望。想到這裏，他終于鼓足勇氣，問出了那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陳先生，冒昧問下。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冉冉的媽媽呢？”

陳嘉實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白曉清完全講真話，而是含糊道。

“冉冉沒有媽媽，我也沒有妻子。”

“啊……”

白曉清立刻反應過來，或許陳冉的媽媽，陳嘉實的妻子，早已與陳嘉實離婚或去世。無論是哪種，那都是陳嘉實不願提起的傷心事，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