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鵟鷹鬥蛇
九月的山間,清晨已經頗有一些涼意了,山風裹着濕漉漉的霧氣打在身上,無端地平添了一絲寒意,唐玦縮了縮脖子,低頭看了一眼被露水打濕的繡花鞋,這雙鞋子還是葩珠的,她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雙拖鞋,早不知什麽時候就丢了。
又一陣眩暈感襲來,看來她是太低估了那個古怪的死老頭了,必須想個法子把那該死的降解了再說。
走在前面的龍騰此時正滿腹心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唐玦的異常。
唐玦揉了揉太陽穴,又分出一部分靈力來壓制降毒,與龍騰已經拉開一段距離。她深吸一口氣準備趕上去,畢竟龍騰這人雖然冷冰冰的,卻是救了她,她可不想連累了他。目前她根本就對付不了那兩個老不死的,何況還有個蛇蠍美人葩珠在一旁幫忙。
陡然間,旁邊草叢裏蹿出來一只兔子,灰色的身影一閃即沒,跟着眼前寒光一閃,那兔子掙紮了兩下便倒在旁邊的草叢裏不動了,頸部赫然插着一把鋒利的小刀。
龍騰走過來,一臉喜色,一邊彎腰撿起那兔子,啧啧贊嘆:“不錯,山裏的兔子就是肥大。”
唐玦看着他,眼中有了怒色,她以前生得醜陋,沒有什麽朋友,平日跟着師父上山采藥,跟這些小動物最是親近,眼見龍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死了一只兔子,心中頗為不快,喝問道:“你幹什麽?”
龍騰絲毫不以為意,揚了揚手中的戰利品:“今天的午餐!”
唐玦鄙夷:“你不知道要保護野生動物嗎?虧你還是個*人!”
龍騰眼中閃過一絲犀利,抛下兔子,猛地一把将唐玦壓在一棵樹上,手中的小刀抵着她的喉嚨:“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冷酷的眼神中透着殺氣,看得唐玦一陣心慌,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我……”她總不能告訴他,先前救他的那個人是她吧?
“說!”龍騰手裏的刀又貼近了幾分,唐玦只覺得脖子上微微一疼,一縷鮮紅的血液已經順着刀刃流了出來。她突然心頭就有了幾分怒氣,擡眼瞪着他說:“難道*人都沒有紀律嗎?都這麽濫殺無辜?”
龍騰一手擡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她臉上**着,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別跟我編那些騙人的鬼話!你身上的傷口呢?或者你根本就沒有受傷,只是裝可憐來博取我的同情?”
唐玦撇撇嘴,當兵很了不起啊?明明是他救她的,說得好像她要故意接近他一樣,諜戰片看多了吧!
看着她不以為然的神色,龍騰眯起眼睛,一縷精光逼視着她:“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好吧,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長得帥,我喜歡你,行不行啊?”
Advertisement
“你!”唐玦的話成功激怒了龍騰,他瞪着她,狠狠地說道:“別跟我耍花樣!”
“蠻不講理!”唐玦氣呼呼地嘟起嘴,伸手推他:“你放開我!我要走了!你也別跟着我,免得颠倒黑白,誰願意接近你啊?自我感覺良好!”
“別動!”龍騰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已經不見了,他一把扣住唐玦的纖腰,将她的頭按進懷裏……
唐玦一時間大腦有些缺氧,瞠目結舌地瞪着他,這男人瘋了不成?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說話聲:“冬海,你受了傷,就別跟着了。要是春海哥哥知道了,會生氣的!”聲音清脆,不是葩珠又是誰?
唐玦不禁瑟縮了一下。龍騰敏銳地發現了,越發将她抱得緊了。
唐玦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遠處冬海說道:“放心吧,我阿哥這幾天進山了,他才沒時間管我呢!”
這時葩珠一拉冬海,“咦”了一聲說道:“那邊有人!”
龍騰低聲道:“寶貝,想死我了。”聲音不高,卻剛好讓葩珠二人聽到。
冬海**地一笑:“別管了,準是偷吃的野貓。”
葩珠“呸”了一口,罵道:“真不要臉!”自己卻羞紅了臉頰,看得冬海心神一蕩,低下頭偷偷地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葩珠一愣,等到反應過來冬海已經笑着跑開了。葩珠氣急敗壞地追過去:“冬海,要死了你,我絕饒不了你!”
眼見着兩人越走越遠,唐玦猛地一推,龍騰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唐玦不等他站穩,擡手便是一個巴掌甩過去。龍騰眼疾手快,後發先至,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把扣在唐玦腰間,将她的左手反剪在身後。唐玦雖然有功夫在身,但缺乏經驗,遠不是精于擒拿的龍騰的對手。
龍騰一下得手,跟着腳下便一勾,唐玦重重地摔倒在地,而他很自然地便壓在了她身上,這本來是擒拿中最普通的招數,單膝跪壓住對方,可是在唐玦倒地的一瞬間龍騰猛然意識到對方是個女孩子,以他的力道壓下去即使不骨折也會受傷的,于是松開右手,單手一個俯卧撐,懸空在唐玦上方。
唐玦被摔得再次一陣眩暈,本能地閉上眼睛,運氣壓制降毒。可是臉上紅暈未消,此刻又如此配合的閉上眼睛。龍騰心中一蕩,禁不住失控地低下頭去……
唐玦身子一顫,險些岔了真氣。而龍騰卻熱血上湧,難以自持……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太緊張了,身體竟遲遲沒有反應,這令他有一些懊惱。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畢竟身為劍齒特戰隊的總教官,心理素質還是十分強硬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柔聲道:“沒事了。”
唐玦有些愕然,這男人該不會是對她動心了吧?這時她心頭猛地一顫,一陣劇痛襲來,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一手捂着心口,痛苦地閉上眼睛。
龍騰一驚,入眼的是唐玦慘白的小臉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他的聲音都發顫了:“丫頭,你怎麽了?”
唐玦推他,用盡力氣說:“快走,他們來了。”
龍騰顧不得其他,抓起身旁的包,抱着她遁入樹林。
就在他們剛才呆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盤踞着兩條眼鏡蛇,蛇身足有碗口粗細,兩條蛇交纏缭繞在一起,似在翩翩起舞。而遠處一線細細的笛聲傳來,那兩條蛇似乎早就訓練有素,聞聲而動。
蔔登的聲音傳來:“這裏剛才有人。”
“嗯,”乃暹猜道,“我能感覺到那丫頭就在附近,可是為什麽母降又變得安靜了呢?難道走了?”
“不可能這麽快,我讓靈蛇來搜!”這兩條眼鏡蛇可是蔔登馴養的最有靈性的蛇蠱了,可以搜索、追蹤,還可以提煉毒液,比一般的眼鏡蛇毒性強了幾十倍。
卻在這時不遠處一陣響動,無數蝙蝠撲啦啦地飛了出來,遮天蔽日。陽光下,這些蝙蝠周身卻反射出一層金綠色的光華。
蔔登眼睛一亮:“師兄你看它們的眼睛!”那些蝙蝠距他們尚在五丈之外,但乃暹猜自幼修煉降頭術,夜間尚能視物,自然也能夠看到這些蝙蝠的眼睛是紅色的。他脫口道:“是血眼金福?”
“不錯!”蔔登嘿嘿笑,拿着片樹葉吹出了一段奇怪的曲子。
随着“嘶嘶”兩聲輕響,兩條眼鏡蛇快如閃電地向着那些蝙蝠游去,跟着昂頭立起身子,張開血盆大口,尺長的紅信子伸出,一口便吞掉五六只蝙蝠。
乃暹猜臉上便多了些許贊許,這血眼金福雖然奇毒無比,用來養蛇卻是至好不過的食物,它們的毒素能被眼鏡蛇蠱吸收,異化成更加劇烈的毒素。但他只看了一眼,便疑惑道:“師弟,蝙蝠不都是夜行動物麽?怎麽大白天的都飛了出來?”
蔔登思索片刻,道:“一定有古怪,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正說着話,天空陡然一聲響亮的鳴叫,一個灰色的身影俯沖下來,尖利的爪子狠狠地抓向一條眼鏡蛇。這鳥體型較大,背部呈蒼褐色,飛羽背面泛棕,臉頰是灰黑色,白色眉紋,胸腹處的羽毛是污白色底起細密鏽色橫斑。
“啊!”蔔登大驚失色,“怎麽又是這兩只灰臉鵟鷹?真是陰魂不散了!”幾天前他們曾遇到過這兩只鷹,當時便想捕了自己馴養,因而派了蛇去攻擊它們,但那天這兩只鵟鷹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戀戰,看見蛇噴出毒液直接振翅就飛走了,不想這畜生竟這麽記仇。
旁邊一條眼鏡蛇聽見響動,“嘶”的一聲,一束毒液噴出,對着那灰臉鵟鷹激射而去。那鵟鷹也不賴,陡然間沖天而起,寬大的翅膀對着眼鏡蛇橫掃過去。而另一邊又一聲響亮的鳴叫,另一只體型更大的灰臉鵟鷹俯沖下來,一個蹬抓,竟然将那條粗大的眼鏡蛇帶到了空中。那蛇扭曲着身體想要纏繞住灰臉鵟鷹的腿,卻在這時,鵟鷹爪子陡然一松,眼鏡蛇便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一片紅影閃過,穩穩地接住了那條墜落的巨蛇。而與此同時,天空中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那只剛才抓着蛇飛上天的鵟鷹半邊身子都腐蝕了開來,冒着黑煙,散發出刺鼻的惡臭從天空中急劇墜落下來。
“砰”的一聲,将草地生生地砸的陷進去一塊,這天空的霸主看着不遠處徘徊的另一個身影,只掙紮了幾下便死去了。沒有人看見它的眼角竟緩緩淌下一滴淚。
天空中另一只灰臉鵟鷹不住地盤旋徘徊,發出凄厲焦急的鳴叫,陡然間俯沖下來,尖利的爪子沖着另一條蛇抓下來,與剛才那只鷹一樣将那條蛇帶到了空中,不過它沒有飛遠,只是繞着蔔登和乃暹猜盤旋。蛇在狂躁之中噴出毒液,經山風一吹,仿佛細雨一般飄灑下來。
蔔登大驚,這毒液其毒無比,如不慎沾染,往往能見血封侯。急忙拉着乃暹猜閃開,道:“師兄,快殺了那畜生!”
乃暹猜怒吼一聲,有一篷紅光暴起,向着天空中的鵟鷹襲去。不想那鵟鷹極為聰明,抓着蛇如人拿笤帚掃地一般橫向一掃,蛇的尾巴狠狠地向着蔔登抽去。蔔登閃避不及,被蛇尾抽中了左臉,頓時一只眼珠凸了出來,汩汩往外冒着血。
“阿公!”葩珠和冬海聞聲趕來,看見蔔登的眼球都快要掉出來了,不由大驚失色。
蔔登忍着疼,向天空彈出一道銀亮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