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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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回去路上姜活問,“你要把小孩送到南楓齋,怎麽最後進局子了?”

夏無名接過傅景巒在便利店買的水,喘了口氣:“後來?後來我還沒走,這人就來了。”

夏無名還是聰明的,覺得這地方不宜久留,可惜他剛想帶着阿虎離開,就碰上帶了人來的夏行雲。

夏無名就一個人單槍匹馬。夏行雲帶了六個人,其中幾個夏無名還很眼熟,就是他們金湖的安保。

這幾個人不是來查孤兒院的,看到夏無名背後的阿虎,就要把他帶走。

夏無名當然不願意,但他也不是莽夫,這種情況下相當懂迂回戰術。

于是他假意迎合,同意先帶着阿虎,跟着夏行雲回夏家。

至于孤兒院其他的事,由夏行雲接管。

臨走的時候,夏無名狀似無意地問了他弟一句:“夏家什麽時候有這麽大一片地啊,小洋樓怪漂亮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怎麽怕我分杯羹啊?”

夏行雲臉色突變,越發生硬地回他:“不關你事。”

他真是個不會騙人的主,有沒有事全都寫在臉上了。夏無名聽他這麽說,也不接話了,坐在車後座乖乖打起了消消樂,過不去的關卡就求助阿虎,兩人看起來其樂融融的。

後來車開半路,阿虎悄悄對夏無名說:“叔叔……我想……我想……”

小孩捂着褲裆支支吾吾的,夏無名一下就看出來了:“你想撒尿?”

“嗯嗯嗯,我……我憋不住了叔叔……”他說着一副真快哭出來的樣子。

夏無名吓得大叫:“诶你等會兒等會,別尿我車上!夏行雲你停車停車,讓他下去撒尿!我這車上禮拜才做過保養,死貴死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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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行雲估計實在是受夠了他哥大呼小叫的樣子,才勉強把車停在路邊,讓安保帶着小孩下去上廁所。

沒想到,十分鐘以後,安保大汗淋漓地回來說:“小孩丢了。”

一群人趕緊沿途分頭去找,結果找了一個多小時,把這片路上的公廁便利店游戲機房都找過了,半條影子都沒有。

最後他們沒辦法,只能先回別墅去。

夏行雲肯定先懷疑他哥,劈頭蓋臉就問他是不是故意把小孩藏起來了,夏無名冷笑:“我藏?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今天去孤兒院本來想找人問問的,結果呢?好家夥連個鬼都沒有,花名冊上的電話都是空號,我确實啊,确實不是你們夏家人,什麽事兒都瞞着我,提防我什麽呢?我圖你們這點錢麽?”

夏無名這一聲聲的質問把夏行雲逼得無路可走。

“所以啊,後來我遇到那孩子了,看到我抖得和篩子似的,讓我別抓他,夏行雲,我要說句公道話,這孤兒院是你管的,這些小孩的資料都過的是你手!他們雖然無父無母但一條條都是人命啊!他們過的什麽日子你不知道麽?沒了就沒了?不管不問那麽多年!你有沒有心!”

姜活:“後來你就把他打了?”

“哪兒能啊?你看我是那種暴躁的人嗎?”夏無名不屑地一扯嘴角,“是他先說我不姓夏,從哪來滾哪兒去的!”

姜活涼涼回:“某種程度上,他也沒說錯。”

夏無名一口老血差點嘔出來:‘’是是,你倆可真有共同語言。”

“所以你就把他打了?”姜活問。

“昂啊,打了,狠狠揍了一頓,然後他就報警了。”夏無名虛晃一拳,不小心牽動了肌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南楓和傅景巒在前座默默聽了一路,再次被夏家人神奇的腦回路搞沉默了。

打架報警不稀奇,家裏人內讧打架報警的,他們倒是不多見。

車拐了幾個彎,順利停在南楓齋。

夏無名剛下車還沒站穩,就看茶館裏滾出來兩只團子,一只滾到傅景巒懷裏,一只撲到夏無名身上。

夏無名笑眯眯地摸摸他頭:“看,我沒說錯吧,這裏是不是很好玩?”

小孩頭一擡,赫然就是阿虎。

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已經換過了,臉也洗了,露出幹幹淨淨的小麥色皮膚,五官也很周正,就是有點瘦。

阿泥見他們回來開心到不行,抱着傅景巒和南楓邀功:“我給小虎換新衣服啦!阿大還給他表演拳擊來着!嘿嘿!嗖嗖嗖!厲害吧!”

傅景巒笑道:“厲害厲害,全靠我們的小主人!”

夏無名一邊把阿虎領進門一邊說:“阿虎我給你介紹新朋友啊,這幾個啊都是我朋友,這個是茶館老板,這個是他……是我老師,這個呢,是……是我對象!”

話沒說完,被姜活一記栗子敲在後腦勺。

“誰是你對象?”姜醫生瞪他。

夏無名:“诶?不是你說的嗎?你在警察局都認了!”

姜活冷笑:“你也知道是在警察局啊?我不說你對象能說什麽?你爹嘛?”

阿泥震驚地問:“姜叔叔是夏夏爹嗎?”

阿虎人小鬼大,“噗嗤”笑出來,拉着阿泥悄悄說:“不是啊,他就是打個比方。”

“哦……”阿泥拍着胸口,“不是哦,吓死我了,我以為我要叫爺爺呢!”

姜活不是很想理這群智障,但他有件事想搞清楚:“所以這孩子是你讓他跑的?”

夏無名得意洋洋:“嘿,那肯定是啊,我在車上假裝玩消消樂,後來啊,就開了備忘錄寫給他,本來我還擔心他不識字呢,沒想到他都能看懂!”

阿虎知道夏無名在誇他,站在邊上跟着傻樂:“能看懂哦!叔叔寫得超級清楚!”

那肯定啊,連逃跑路線都規劃得明明白白。

“那可不得歸功我以前讀書時候,天天逃課,我爸找保镖壓着我去學校,我是誰啊,那些人哪能壓得住我!我和你說,那片,那條街上,大大小小的網吧游戲機廳我都去過!什麽逃跑路線都被我摸得透透的!這不用上了麽!”光榮史被他說得理直氣壯,轉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诶不對啊,阿虎,你怎麽跟這小鬼學啊?他叫我夏夏你也叫?”

阿虎嘿嘿傻笑:“對啊對啊,我跟阿泥學的。”

阿泥小手叉腰:“對啊!我們是好朋友了嘛!”

“那我們不是嗎!你這樣叫我問過我的感受嘛!”夏無名氣得哇哇叫,小孩根本不管他,自顧自滾遠玩去了。

阿虎就暫時被藏在了南楓齋,夏無名和姜活因為要照看阿虎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就也先住了下來。

阿虎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姜活畫符,他順着夏無名的智障腦回路,管姜活叫“馬良”叔叔,姜活倒也不生氣,覺得這孩子有天賦,願意教他,一天有大半天都和這小孩呆一塊兒,把夏無名醋得不行。

南楓把結界一封,這裏比警察局還安全。

晚上分房睡的時候,照例還是姜活和夏無名一間。

姜活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夏無名縮成團坐在窗口,屋裏沒開燈,顯得他孤零零有點可憐。

姜活在他身邊坐下,沒急着開口。

他喝完一杯水,聽到夏無名背着他說:“我今天出門遇到個記者,他問我知不知道孤兒院的事?我說不知道,他就質疑我作為夏家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那麽多年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裏。我答不上來。”

“還有阿虎也問我,他會不會有一天也和小橘子一樣突然不見了,我也答不上來。我做了那麽多年夏家人,結果什麽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敢對他們保證,不敢堂堂正正說一句,我們是無辜的!”

夏無名浪裏白條了那麽久,外界的質疑和評價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但這次,面對那麽多人,那麽多質問,面對孩子,他彷徨了。

白天在阿虎面前,他盡量裝得輕松,什麽都不能說,現在回了屋,卸下僞裝,他感覺自己要扛不住了,愧疚和恐懼感幾乎要把他淹沒。

姜活把夏無名的腦袋攬到自己肩上,太子爺就順勢靠着,一反常态地溫順。

兩人就這樣默默坐着。

姜活現在也沒辦法告訴他”你沒錯,別擔心,孩子會沒事的“,那是隔靴搔癢,不解決根本問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看不清前路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和他站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是因為這人和齊方遠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理由,

總之,他想幫他。

夏無名之前以”這是夏家“的事情為由,要把他們摘出去,兩人甚至還因為這事吵架了。

他清楚記得夏無名和他說:”你別,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把你罵得多難聽,姜活,你要光風霁月地救死扶傷,千萬別沾上這種破事兒。“

姜活又何曾不想置身事外,但他第一次想任性一回,想竭盡全力去幫一個人。

他想看這個小朋友意氣風發,沒心沒肺的樣子,哪怕貧嘴哪怕智商永遠不在線,也是鮮活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因為別人的過錯讓自己跌到塵埃裏。

“別擔心,我和你在一起。”姜活說,“我們一起查。”

“真的麽?”夏無名嘟囔,“但我之前還吼你來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姜活笑道:“算了我原諒你,誰讓你是我對象呢,下不為例。”

夏無名一愣,沒回應這句真真假假的話,他擡頭望向皎潔的月光,突然問:“姜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姜活:“嗯?”

夏無名:“我在你眼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陌生人?不學無術富二代?還是……你師傅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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